第34章 (9)

,裏面掉出一張小票,他拿起來細細看,從一開始的理解到不理解,再從不理解到理解,他腦海中突然閃現出自己第一天上小學的情景,父親蹲下偉岸的身軀把書包替小小的他背在身後,帶着幸福和期盼地目光目送他一步一步走進學校大門……

他的眼睛裏漸漸濕潤起來,信封仿佛有千斤重,在他手裏捏起了又松開,松開了又攥緊。

“嘀鈴鈴……嘀鈴鈴……”手機恰在這個時候響起,它這幾天來就一直在司湛辰的手邊随時等候待命。

司夫人瞧了眼屏幕上的名字,滑開笑意的唇角微微上揚,感嘆道:“你爸總是料事如神,一次都沒錯過!”

“……是啊!”司湛辰拿起手機,盯着屏幕上一直閃爍的名字,耳朵聽着響着一邊又一遍的鈴聲,他終于露出十天來第一個笑容。

“還不快接?從現在開始你和她要走的路,全憑你自己了!”

說完,司夫人從床邊站起來,體貼地将屋內所有的仆人和醫護人員都叫了出去,她相信一個單獨安靜的通話環境會對他們的談話一定更有好處。

“媽!”

司湛辰的一聲呼喚止住了司夫人離開的腳步,她站在門邊回身看他,唇邊地笑容柔柔的。

他說:“謝謝您,還有爸!”

司夫人對他眨了眨眼,點了點頭,然後消失在門背後。

“找我有什麽事嗎?”司湛辰刻意把語調壓得平穩,但右腿裏的抽痛還是讓他的臉更白了一層。

“有些事,想找你談談。”典伊的聲音聽起來也很平穩,但她拿電話的手心裏已經漸漸浮出一層細汗,緊張時崴腳的習慣讓她只能背靠着垂直的牆壁才能夠站穩。

“……可以啊。”

“那……”典伊用手摁了摁僵硬的脖子,對電話那頭的他說:“就在DR對面的西餐廳吧。”

“還是你來司家大宅吧。我……我有些不方便出門。”司湛辰邊說邊勉強撐起上半身,試着動了動自己的右腿,接着就是一股鑽心地疼,上次執意走去秘密會客室已經讓他快痊愈的韌帶再次拉傷,他現在是哪裏都去不了。

Advertisement

電話裏他時斷時續的聲音聽起來很勉強,典伊本來就是為了DR,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打得這通電話,她本來打算這輩子都不想再見他!

聽筒裏傳來嘟嘟嘟…..的忙音,她挂電話之前喊得那句話“明天下午3點整!”讓司湛辰有些哭笑不得,是他錯了……他說是韓釋把她寵壞了,原來真正寵壞她的人,是他自己……

第二天,司湛辰出門前的半個小時,一直坐在穿衣鏡前沉默了很久,直到仆人小蟬不小心打碎了花瓶。

小蟬在看到他投過來的冰冷目光時慌張地連連道歉,蹲□收拾玻璃渣。

“……你……”

“少爺,對不起!我下次一定注意!”小蟬臉紅心虛,心中暗暗怪自己,插花的時候不該偷看他的!

“我要說的不是這個。”

小蟬耷拉着眉毛,小聲問:“那您……”想怎麽樣啊?

司湛辰透過鏡子,目光從她紅撲撲的臉上掃了一圈,最後落在她紅潤的唇上,眼裏閃現了些說不清楚的東西,他微微一笑,無色的唇和肌膚融在一起:“我是想說,你今天看起來精氣神兒,很好!”

聞言,小蟬心花怒放,放大膽子靠近他,手摸着自己發燙的臉,謙虛地說:“其實就是化妝化得比較好啦!”

“化妝?”司湛辰唇邊的笑意又延伸了些許,與鏡中的自己對望了一下,猶豫了很久,才說:“那你願意幫我個忙嗎?這可是我們之間的秘密。”

“好……啊……”面對他極漂亮,難得一見的笑容,再盯着他彎彎的眼簾,小婵已經開始飄飄然了……

提前了整整40分鐘,典伊原以為自己已經來得很早了,她正打算讓服務生幫忙找一個相對靠裏,私密性比較好的位置。她的視線因為身邊人的竊竊私語而落在落地窗旁邊的桌旁。

那裏坐着個身形挺拔的男人,米白色的休閑西服在冬日暖陽下散發着馥郁清芬,側臉被光暈照得有些模糊,其中隐藏地優美輪廓卻讓人想上前一探究竟。

直到慢慢走近,拂去刺眼的光芒,典伊都有些不敢相信那個人居然是司湛辰,他從來不做靠窗的位置!

聽到那幾聲熟悉的腳步聲,司湛辰仰頭展露笑容,彎起的唇泛正健康的色澤,聲音如和煦的春風:“你來了。”

‘廢話!’典伊心中暗罵一聲,然後壓着火坐在他對面打量了他一番,相比自己濃妝豔抹下怎麽都掩飾不住的疲憊,他除去瘦了一圈外,整個人看起來特別精神,即使蒼白的面色上,臉頰都泛着淡淡的紅潤。

‘原以為……他哪怕有一點點為自己擔心……也不會像現在!哎……算了!’想到這裏,典伊的臉色變得更青,黑眼圈顯得更加深沉。

“我……”

“我……”

兩人同時開口,尴尬地同時停住。

司湛辰笑笑,說:“還是你先說吧。”

典伊板着臉,說:“是我有求于人,還是你先說吧。”

☆、88失(1)

司湛辰說:“我聽錢大夫說,你有好幾天沒有去他那裏拿調理身體的藥了?最近沒有按時吃藥嗎?”

‘怎麽又是扯這些有的沒的!’典伊不給好臉地哼笑一聲,雙臂環胸,挑眉反問道:“勝利的滋味怎麽樣?聽說任命書已經下來了,司市長!呵呵……直轄市市長的位置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坐的,也是!只有你這樣的人才可以!”

她撇了眼窗外的車水馬龍,又瞥了眼咖啡廳裏女士們向他投來的目光,澀澀地感嘆道:“看來……成為衆人矚目的焦點,才更适合你!”

面對她的冷嘲熱諷,司湛辰臉上的血色都變得浮躁起來,他沒有接話而是叫來服務生點餐。

她點了杯濃咖啡,外加高熱量巧克力蛋糕一塊,他點了杯礦泉水,其它什麽也沒點。

面前的水杯一直沒動過,他安靜地看她吃完,她的忍耐也已經到了極限。

“司先生,你看夠了嗎?”

司湛辰收回目光,端着杯子喝了一口,言歸正傳:“找我出來,有什麽事嗎?”

典伊長舒一口氣,說:“其實……我是來要債的!”

“債?”司湛辰忍俊不禁,掩住笑意輕咳了一聲,問:“那是多少?”

“我要得不多,DR投資兵工廠的3億。”

“如果突然撤走投資,應該是……DR承擔損失吧?”

想過司湛辰會拒絕,但完全沒想過……他會以生意人的架子和她談!

典伊咽了一下口水,嗓子眼還是辣辣地直冒煙兒,舔了舔唇又輕咳了一聲,能言善辯的她也一時間竟找不到什麽話來博弈他這句話,不是她想不到,而是面對這個曾與自己脖頸向纏的人,竟像是推倒了裝滿格子心情的玻璃瓶,五味雜陳碎在了一起。

“別擔心。”司湛辰輕眨眼簾,長睫随之顫動,深邃的臉部輪廓在陽光下顯得很柔和,他說:“如果是你的願望,我會替你實現的。”

“我的願望?哼……”典伊冷笑一聲,頭撇到一邊,無視他的表白。

“這是一張支票。”面對她的冷漠,司湛辰早在意料之中,他沒有生氣,而是把裝着支票的信封推到她面前,說:“對DR應該會有幫助,檢察院那邊……也會很快平息的。”

典伊雙手交握壓制着自己激動地心情,一雙眸子在信封上流連忘返,但她迅速冷靜下來,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目光收回來,臉部僵硬地盯着他問:“條件呢?幫我的條件是什麽?”

司湛辰吐出兩個字:“結婚。”

“如果我不同意呢?”

司湛辰目光篤定,緩緩說道:“沒有……不同意。”

“請你拿回去!”

典伊将信封推回到他面前,臉上的表情比割她的肉還讓人難受,當她意識到信封已經推到他指尖的時候,腦中閃現出一絲後悔,但她還是忍住了,慢慢收回自己的手,雙手放在餐桌下攥在一起。

“如果退回來……”司湛辰指尖輕觸信封邊角,說:“可就不是眼下的局面了。”他的臉色明顯開始發沉,不動聲色地用右手調整了一下右腿,緩解暫時的麻痹酸痛。

“明着說吧。”典伊不想和他繼續打官腔、繞彎子。

司湛辰問:“這段時間,你一直和韓釋在一起?”

“對!”典伊回答地理直氣壯,她不覺得自己有什麽錯,自己和司湛辰之間的關系早就說得清清楚楚,他有什麽資格質問自己。

“那就從他開始吧。”司湛辰淡淡一句,仿佛将韓釋踩在腳底下只是翻手之間。

“……你!”典伊挑眉咬牙,她清楚他有這樣的能力,國務總理的人頭都如探囊取物①,更何況是區區商人之子韓釋?遠大集團已經因為身後依靠的勢力倒臺而陷入危機,當初勸韓釋回去就是為了不讓他受到自己和DR的牽連,如果再因為她……

“……舍不得?”司湛辰探身問她,看着她的眼睛裏仿佛含着一汪漩渦,随時都會在不經意之間拉她入水。心中暗暗期盼,‘典伊,你只要肯低一低頭......我什麽都聽你的。’

“司湛辰,你太高看我了!”

典伊盯着他的眼,沒有回避,沒有退縮,她神色一動,突然輕笑出聲,眼中流露出連司湛辰都陌生的情愫,她大聲說道:“韓釋對我來說算什麽?你司湛辰對我來說算什麽?!”

“……”

“我……最在意的人只有我自己而已!”說到這裏,典伊收斂笑意,一臉堅決地說:“你!抓不住我!”

“沒關系的。”司湛辰仍是紋絲不動,血色從他的唇上漸漸退去,在他的眼中凝聚成紅,他殘忍地宣布:“如果你想飛,我就扯斷你的翅膀,如果你想跑,我就打斷你的腿……無論你在哪裏,我們都必須在一起!你……沒得逃,沒得選!”

聞言,她的眼底裏禁不住浮上一層水汽來,這是他第一次對她說狠話、重話!

“司湛辰,我從來沒真正了解過你,我以為你不是那種強人所難的人。”

司湛辰垂下眼簾,淡淡說道:“你終有一天會了解我……是什麽樣的人。”

典伊明顯吸了吸鼻子,收緊淚水的她下逐客令:“既然談完了,你還不走嗎?”

“你先走,我還有事。”司湛辰惜字如金,坐在那裏一動不動,如果是平時他早就先擡腿走人了。

典伊起身站在他身旁,用冷冷地目光俯視着他,說:“今天一別,就是敵人!”

司湛辰還是端端坐在凳子上,沒有仰頭看她,而是将目光撇向窗外,說:“無論是敵人還是朋友,你都是我的!”

“……真有自信!”典伊撂最後一句話,轉身走人。

他沒有看到她離開時再次奪眶而出的淚,他只是安靜地坐着,幾分鐘後他拿起餐布擦了擦嘴,唇色再次與蒼白的肌膚融為一色。

當典伊風風火火地走回公司,乘坐上總裁專用電梯的時候,她望着玻璃外不斷下沉地景色心也跟着落到了谷底,她甚至開始有些後悔,後悔自己的驕傲不挑時候,但她又轉念打消了這樣的念頭,如果答應了他,不止是自己,連DR都會徹底淪為司家的傀儡,就算司湛辰的出發是想和她在一起,可誰又能保證司慕容的動機是單純的,誰敢說他不是想把DR再次變成政治人洗黑錢的污垢場所,到那時,自己還怎麽獨善其身呢?

是的!還得靠自己!還好……她成功把司湛辰的矛頭轉向了自己,韓釋和遠大集團暫時安全了。

“叮——”29層到了,電梯門在典伊身後打開,當她轉身的一瞬間,腳步因為什麽明顯遲疑了一下,她再次望向對面大樓外的街道,西餐廳的門口。

一輛奔馳轎車停在那裏,司家的管家從後車廂取出雙拐走進店裏,不一會司湛辰拄着拐從裏面緩緩走了出來,管家好幾次想上去摻扶,卻被他拒絕,他硬是堅持自己坐進車裏。

電梯又下到一樓,“叮——”得一聲電梯門自典伊身後再次打開,大堂裏略微吵鬧的回聲飄了進來,她艱難地收回目光,瞧瞧擦幹臉頰上的淚水。

他的腿傷又複發了嗎?原來……她還是放不下他。

“典董,我正要找您!”這時,法務部白部長出現在典伊面前,他一步跨進電梯箱生怕一不留神她就不見了。

“怎麽回事?”他的不禮貌,讓來不及掩飾淚痕的典伊有點惱火。

白部長擦了擦額頭的浮汗,壓根沒關注到她的臉色,仿佛自己手中的事才是大事。“這是剛到的法院判決通知書。”

“這麽快?”典伊心頭一驚,剛才對司湛辰軟下的心瞬間變得冰涼堅實。

“都過去一個多月了,按照正常的司法程序,已經算慢得了!”白部長跟随着典伊移動的腳步,說“要不……您先看看吧。”

說話間兩個人就到了總裁辦公室。

“您剛上任,檢察院并沒有起訴您,至于當事人您的爺爺,他們也看在與典家和司家有些交情的份上,暫時沒有起訴,但是罰款,是免不了了!”

錢!錢!錢!又是錢!!典伊摁住神經痛的太陽穴,還算冷靜地問了一聲:“多少錢?”

“您看!”白部長翻開倒數第二頁,指着其中一行,嘆道:“可真不少啊!”

看到上面的一串數字,典伊心都跟着揪了起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真是一點都不給人喘息的機會!司湛辰,你出手太快、太狠!真真讓人透心徹骨地冷!!

典伊壓制住心中的驚濤駭浪,對白部長說:“先留在這裏吧,我再細看看。”

“好。”白部長把文書留着辦公桌上,退出去時輕聲合上門。

聽他腳步走遠,典伊穩了穩心神,拿起電話撥出內線。

“楊秘書,讓財務部權部長上來一趟……等等!讓他從專梯上來,不要讓別人看到!”

①本情節純屬虛構,只有腦殘才會對號入座!

作者有話要說:①本情節純屬虛構,只有腦殘才會對號入座!

2W字的榜單已經結束,感謝童鞋們的支持,也感謝自己能夠堅持每天碼字3000,堅持每天淩晨3點才睡覺,給自己加個油,打個氣!!

☆、89失(2)

當權部長推門進來的時候,典伊已經在原地搓着手,轉了好幾個圈了。

權部長兩條短腿邁得飛快,一眨眼就走到她面前,他眼中閃動期盼,急問道:“是不是有轉機了?”

典伊挑了挑眉毛,端起辦公桌上的咖啡杯猛喝了一口,滾燙地液體灼燒得眼底湧上來的水汽瞬間浮動了幾圈,她沉了口氣,問他:“交完罰款後DR還能撐多久?”

“您沒有和司先生談妥嗎?!”權部長心中剛升起的希望被無情地澆滅,心中暗嘆,‘看來政治聯姻果然是建立在利益之上,永遠都是那麽靠不住啊!’

“我就問你,DR還能撐多久?”典伊的态度變得強硬起來,她自己心煩也就夠了,現在可不想看到旁人在這裏唉聲嘆氣的!

權部長搬出嚴肅的一張臉,宣判道:“年關難過!”

冰涼的指尖拂開散落在臉頰旁的發絲,典伊左手叉腰努力維持着上半身的平穩,她艱難地張了張嘴,下颚發麻讓她竟一時間一個字都吐出來,無數個念頭風馳電掣閃過她的腦海,眼前的畫面開始晃動。

恍惚間就要撐不住,權部長一把扶住她。

“您沒事吧?”

典伊反握住他扶着自己的手,一雙眼睛直直盯着他。他被她駭人的目光逼得想要逃,可是卻被她的蠻力死死拽住,頭頂一下冒出無數顆水珠。

“……您?”

短暫地失态後典伊迅速恢複鎮定,眼中的戾氣漸漸消失,再看到權部長驚恐地瞅着自己時又覺得可笑,她放開他退後幾步,給他一段安全距離。

她沉思了幾秒後,問:“我問你,如果DR申請破産保護①,會是一條可行的路嗎?”

“典董……”權部長掏出手帕抹了把頭上的汗,分析道:“是可行……只是……DR面臨惡意收購的風險将會很大,當然,DR不會被侵吞,但是一些小的子公司,比如DR咨詢公司,DR傳媒……肯定保不住!”

“……算了。”聞言,典伊擺了擺手,說:“容我再想想。”

這時,楊秘書推門進來,說:“典董,融彙公司的佟娅菲想見您。”

“請她進來。”典伊示意權經理先出去,她用雙手揉了揉緊繃地面部肌肉,再次回身時臉上已挂上燦爛的笑容。

剛沖進來的佟娅菲本來打算給典伊一個熊抱,可被她過于正常的表情驚得直接停在原地,雙手擡在空中愣了幾秒鐘後,突然鼻子一紅,直撲過去把她抱得死死的。

“對不起!對不起!我現在才來!”

好不容易鼓起的堅強被她簡簡單單一句話輕易瓦解,咬牙挺住因為忍淚而轟鳴的雙耳所帶來的不适,佟娅菲在她耳邊說得話她一句都聽不清楚,她只是緊緊抱着她,不停地說着:“我沒事,我沒事的……”

“還說沒事!你瞧你眼睛裏都是血絲。”佟娅菲耷拉着眉毛,嘟着嘴一邊數落她一邊為她擦眼淚。

兩個人就這樣面對面站着用手給對方擦臉上的狼狽,擦着擦着兩個人又笑到了一起。

典伊故意臊她:“一會哭一會笑,真像個神經病!”

“你不也是!還敢說我!”佟娅菲立刻回嘴,一巴掌拍在她的肩頭。

這一掌可不是蓋的,典伊摁着肩,緩了好大一口氣,她當然不會生氣,只是無奈地看着她不停翻動的嘴。

“你都不知道,我爸把我關在家裏不讓我出來找你,說是怕引禍上身,我佟娅菲是那種不顧朋友的人嗎?!”佟娅菲拍着胸口,聲淚俱下:“還好我總歸上過軍校,還是有兩□手的,我是趁我媽給我送飯的時候從她口袋裏把鑰匙順出來的!”

典伊是感動,但看她這副憤世嫉俗樣子就是忍不住想笑,自己也真的羨慕她,在她眼裏的世界上善惡就是那麽地清晰,只有擁有純真的一顆心,才能像她這樣,那她自己那個純真的心是在什麽時候丢失的呢?又丢到哪裏了呢?

“你都不知道!我一逃出來就去找那個死小白,結果他也是不讓我來找你!反正我是不會他結婚了,他居然幫助司湛辰設計我最好的朋友!”佟娅菲拉着典伊的手,一股腦倒出心中的怨氣:

“他還向我坦言,司湛辰一開始就是有意接近你的,就是為了……”

“好了!”典伊打斷她,雖然聲音不大但很堅決,她微抿了抿唇角,說:“我都知道了。”

“……對不起啊……”

典伊搖了搖頭,露出溫暖的微笑。

“叮鈴鈴……叮鈴鈴……叮鈴鈴……”

“為什麽我們說話的時候,老有電話響!”煽情被打斷,敏感性格的佟娅菲暴跳如雷,屁股底下的沙發跟着震三震。

是韓釋打來的,典伊眼中閃過一道不易察覺地暖意,接了起來。

“怎麽這個時候打來了?”

“典伊……我對不起你!”

典伊剛舒展的眉心又蹙在一起,問:“怎麽了?為什麽要這樣說?”

“司湛辰派人,把伯母從療養院強行接走了,就在半個小時前!……典伊!典伊!你怎麽不說話了?”

聽筒那頭傳來韓釋着急地問聲,典伊呆在原地,眼睛裏空洞洞地沒了神色。

“怎麽了?”佟娅菲貼過去小聲問了句,成功拉回她的神智。典伊望了她一眼,回了句:“沒事!”既是給佟娅菲回答,也是給電話那頭的韓釋的答複。

典伊挂了電話,剛要開口,楊秘書又推門走了進來,佟娅菲摸了摸鼻尖,心想:典伊好可憐,就這麽一會兒真沒見她閑過。

“典董,司家派人過來,說是找您。”

“還敢來?讓他們滾出DR!”佟娅菲振臂一揮,頗有點指點江山的氣魄。

楊秘書眼神詢問沉着臉色的典伊。

“讓他們進來吧。”

佟娅菲急了:“典伊……你!”

典伊擡手擋住她接下來的話,站在偌大的辦公室中心的位置上,像是等待着,更像是全副武裝着,她目光平視前方,幾個人在楊秘書的指引下走了進來。

警衛員馮磊和三個仆人打扮的女人,她們手中每人提着個盒子。

馮磊上前彎身恭敬行禮,面無表情地說:“是司先生讓我來的。”說着就讓其他三個人打開手中精致的盒子。

第一個盒子裏拿出了一些葷素搭配的精致小菜,菜上還蒸騰着熱氣,香味飄滿了整個辦公室。

典伊背對着茶幾,沒有轉身,眼珠子動了幾下,這香味兒……是她在‘家’的時候經常能吃到的味道。

第二個盒子打開,維生素A、維生素B群、維生素C、魚肝油、蛋白粉、葡萄糖……大大小小的瓶子占滿茶幾一角,還有一碗熱騰騰地湯藥。

問到那股酸澀地味兒,典伊轉過身,眸子裏閃了閃,目光停留在未打開的第三個盒子上。

“這個……”馮磊指着盒子,說:“司先生要您自己打開。”

典伊看似很不情願地走過去,剛一揭開蓋子,在看清裏面的東西時,她猶如電擊,身體開始不住顫抖起來,她瞪了眼離她最近的馮磊,嘴角抖動幾下,牙齒之間相碰地聲音連她自己都聽得心寒。

“是一張照片啊!”佟娅菲走過來,正準備拿起來看,卻被典伊用蓋住重重合上,差點夾住她的手指。

那是水飄萍的照片,她身後的背景和韓釋發給典伊的照片如出一轍!

“司先生說了,您是聰明人,知道……”馮磊臉上露出少有的笑容,卻是讓人看得不寒而栗:“該怎麽做!”

佟娅菲雖然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但她可是看出來司家絕對是來者不善,要不然她好不容易才把典伊逗笑,現在她怎麽又會鐵青着臉?!

“DR什麽沒有!還需要你們來送飯,還有這藥!”佟娅菲端着藥往馮磊懷裏推,濺了他一身,大聲說:“還不知道裏面加了什麽,萬一是毒藥怎麽辦!要喝讓司湛辰自己喝!!”

馮磊端着灑得只剩下半碗的藥碗,面不改色地說:“司先生說了,典小姐不喝沒關系,灑了也沒關系,摔了更沒關系,藥還多得是!晚上大不了讓我再給曲江佳苑送一趟就行了。”

“……你!”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像木頭的人,說出的話居然這麽氣人!

“我吃!”

□裸地威脅下,反倒是當事人更冷靜些,典伊坐在沙發上,拿起筷子夾起一口菜放在嘴裏,她嚼得很細,就像是在品味這些飯菜帶給自己的別樣滋味兒,現在的她連眼淚都沒了。

四個人,八只眼睛盯着她吃,整整一個小時,直到典伊把最後一口雪梨眼窩湯喝完。那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就仿佛司湛辰就站在這裏,就站在典伊的面前,中央空調一直保持在27攝氏度,可光是在一旁看着的佟娅菲也已經是被這駭人的氣場壓抑地出了一身的薄汗。

典伊接過女仆遞上來的餐巾,點了點唇角,又拿起藥片一口氣吃完,她擡起眉眼問面前的四個人:“滿意了嗎?”

“您言重了!”馮磊示意女仆收拾好餐盒,對典伊深深一躬,說:“請您為了司先生保重身體,我們走了。”

“還……”不快滾!

話剛喊出一個字,佟娅菲被馮磊突然投來地一道目光驚得止聲,他那眼神仿佛能在人身上穿出個窟窿!

終于,屋裏又剩下她們兩個人,可那籠罩在頭頂的陰霾卻仍是揮散不去,典伊微微顫抖地雙肩仿佛已經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在門閉合地一瞬間,她失力倒靠在沙發上。

佟娅菲見她雙目緊閉,面色在身後暗紅色皮沙發地映襯下更是煞白,她的心整個都揪了起來,可是又不太敢靠近,更重要的是她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這讓她感到無力的挫敗。

過了十分鐘,她以為她睡着了,她不确定地輕喊了聲:“……典伊……”

“他……好可怕……”

典伊的眼皮随着內心深處湧上地恐懼動了幾下,淚水就已經沿着眼尾滑落,甚至她的身體都因為懼怕而蜷縮在一起,她雙臂環抱着自己,仿佛孤身一人置身在南極上最寒冷的冰川上,她單薄的意志無法抵抗這突至的酷寒。

之前……典庭紳,姜玲媛,典庭海大張旗鼓地對付打壓她的時候,甚至是爺爺親自動手的時候,她都沒有像現在這樣無助過,她甚至會高興,甚至會期待,甚至會連應戰的自己都覺得這是一件振奮人心的事,可是現在!這個人不是別人,是司湛辰……這個她卸下所有僞裝信任過的人,這個她刻骨銘心愛着的人,這個……她直到現在都猜不透他下一步會怎麽做的人,那麽……留在她內心的就只剩下深深的恐懼了。

作者有話要說:①破産保護(bankruptcy protection) 破産保護是指不管債務人是否有償付能力,當債務人自願向法院提出或債權人強制向法院提出破産重組申請後,債務人要提出一個破産重組方案,就債務償還的期限、方式以及可能減損某些債權人和股東的利益作出安排。這個方案要給予其一定的時間提出,然後經過債權人通過,經過法院确認,債務人可以繼續營業。這就是重整的概念,在中文中又叫破産保護。

☆、90失(3)

“典伊,你要堅強起來!”

典伊推開她擁抱自己的手臂,不耐煩地說了句:“你也走吧。”随後站起來走到辦公桌後坐好,視若無人地開始翻看文件。

“典伊,你為什麽要把人往外推,拒人與千裏之外呢!”她淡漠地神情,讓佟娅菲更感不安,她和她只有一桌之隔,她手撐在辦公桌邊兒上,掏心掏肺地勸她:“就算我幫不了你,也可以留在你身邊照顧你啊!”

“你還是回家吧。”典伊把頭從文件裏擡起來,說:“你爸說得沒錯,這件事你幫不了忙,所以就別添亂了。”

“典伊!”熱臉貼了個冷屁股,氣得佟娅菲滿臉漲紅,見她繼續埋頭工作完全把自己當透明人,她跺了跺腳,氣憤地轉身跑出辦公室。

門關上時發出哐嘡一聲巨響,随後辦公室裏傳來一聲淺淺地嘆息……

司家大宅,晚上18點28分。

“少校先生,典小姐已經把飯和藥都吃了。”

聞言,司湛辰側身撇了眼站在不遠處無論任何時候都保持着嚴正以待的馮磊,唇邊的笑意更甚。

“別那麽緊繃,你過來,幫我看看這身衣服怎麽樣?”

馮磊黝黑的面皮竄上一抹紅,他不自在地看了眼在穿衣鏡前整理領帶的司湛辰,低聲嘟囔了句:“我是粗人,看不來。”

司湛辰轉過身,說:“你就說,我穿這身衣服,能不能讓……比如長輩之類的人看起來喜歡?”

馮磊作為一個從16歲就開始只穿軍裝和黑西服的純爺們,他根本就分不清那些高級定制西服每一針每一線、每一個細節裝飾和普通西服有什麽區別,他很是為難地幹咳了兩聲,一句話在腦袋裏醞釀了整整一分鐘。

“我就是覺得,先生自從今天下午出去一趟回來後,整個人看起來特別精神!”即使是對着幾近完美的司湛辰,讓一個木頭說出這麽一句稱贊人的話也已經是極限了,馮磊心中默默祈求:求他別再為難自己了。

司湛辰仿佛是聽到了他心中的怨念,唇邊扯出一抹令人炫目的微笑,邊拄拐擡步往外走邊說:“走,跟我見一個人去。”

水飄萍一路安靜坐在車裏,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她想見她的女兒,典伊。當她看到車窗外的聳立的高樓越來越少,周圍的景色已經變成環山路,遠處的青城山越來越清晰的時候,她開始有點不安,她自覺地掏出随身攜帶的藥,含服在舌下,雙手抓着座位下的墊子,盡量讓自己安定下來,她清晰地記得這不是回曲江佳苑的路。

也就是在她走進司家白色的堡壘中時,她徹底地失控了,她發瘋似得喊着典伊的名字,掙紮着想逃,幾個警衛員硬是把她拽到會客室裏摁在沙發上。

門剛一打開,司湛辰就看到這一幕,他怒不可遏地大喝一聲:“放開!”

三個警衛員同時放手,退後一步,雙手背後成跨立姿勢,緊繃地腿部肌肉蓄勢待發為随時可能突發的情況待命,水飄萍尖銳的指甲他們剛剛才領教過!

司湛辰走近水飄萍幾步,見她怕自己靠近又顧及着警衛員不敢往後躲,她盯着他的眼睛裏流露出毫不掩飾地恐懼和抗拒,再看她松亂在肩頭的發絲和大衣上的褶皺,這讓他心中不免有些發澀。

“你們再退後五步!”

警衛員聽話地往後退了五步,他們矗立不動的身軀和牆上的巨幅油畫融為一體。房間裏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