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池文遠給杜沛報的是個全托的奧數夏令營,為期整整兩個月。杜沛自己拖着池文遠為他準備好的行李出門去了。臨走看了看池文遠,又瞪了眼一直賴在自己家好幾天不走的外國吸血鬼。

那只鬼還像自己揮揮手。

夏令營在郊區的一家中學,四周荒無人煙。住到集體宿舍的第一天,杜沛就做了有關池文遠的夢。

他夢到明晃晃的尖牙,刺入到他人的脖頸中,血液淙淙流淌到他體內。

他夢到那個被吸血的人就是自己,他被尖銳的東西深深地刺入身體,疼痛之餘,血液和溫度都在流失。

在夢裏那個人又是他爸,那個溫文而瘦弱的男子,如何在他身下掙紮着,又向他獻出自己的血。

這樣的夢一直持續着,他開始格外關注尖銳的東西,例如校園圍牆上豎起的碎玻璃,食堂發放的穿起肉串的鐵簽,或是鋼筆的尖,圓錐的針。

他拿圓錐紮了自己的指肚,是一種尖銳但微弱的刺痛,從指肚中擠出一滴鮮紅的血,他想着,他有他喜歡的味道,這樣真好。他想要,或是他需要,被人渴求,也被人需要。

他同班的都是初二或初三的學生,有人帶了漫畫書來,在男寝間傳閱。

于是杜沛第一次直觀地知道了男人與女人的性器官的使用方法,又不禁會想,池文遠帶那些人回來的時候,只是吸他們的血嗎?會不會順帶做些別的。

或是騙他們來做這些,吸血只是順帶。

他的夢又有了新的內容。

夏令營過半,一日傍晚,傳達室來人喊他,說家人來看他。

杜沛向着大門狂奔出去,果真遠遠地就見到一個黑色的影子杵在大門口。

見杜沛氣喘籲籲的,池文遠咧嘴向他笑笑,說:“來探探監,小家夥,過得怎麽樣啊?集體生活還适應嗎?”

“還好。”杜沛喘着氣說:“您不是被禁足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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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監管員就是詹姆,只要我不外出狩獵,就不會有人多管閑事。”

“哦。”

杜沛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睛一眨都不帶眨。

後面保安跟了上來,給他打開了校門,讓他們九點前回來。

池文遠說:“不用了,送了東西我就走了。”

杜沛低頭看看,果真見地上擺着兩個大袋子,裏面都是花花綠綠的零食,說:“我不吃零食了。”

“小孩子,吃一點沒什麽的,再說拿去給朋友也好啊。”

“沒朋友。”

“沒朋友交朋友,夏令營就是給你找來鍛煉社交的地方。”

“難道不是為了丢掉我的地方嗎?”

池文遠笑了,說:“不沖突啊。”

杜沛說:“聽老師說,如果在奧數班上表現得好,會被選出來直升這個學校的高中。這是你希望的嗎?”

池文遠說:“數一數二的重點高中,能上當然最好。”

“你真的希望我離你越遠越好,成年之後就兩不相幹嗎?”

“理想情況是這樣的。”

“那我住宿的時候,周末可以回家嗎?”

“可以的啊。”

“你能還像現在這樣來看我嗎?”

“時不時出來透透氣也不是不行啊。”

“寒暑假可以不上課外班嗎?”

“嗯行啊,你不喜歡的話。”

“那寒暑假我可以回家?”

“可以啊。”

“那好吧。”杜沛說:“我會好好學習,好好考試,争取被選上。”

“真乖。”池文遠伸手摸了摸這個孩子的頭。

“我周末都回家,寒暑假也回家,您經常來看我。”

池文遠用冰冷的手與他拉了勾,望着他提着兩個大袋子折回去的身影,心想小屁孩可真好哄。要是他親爹也像他這麽容易滿足,大概現在還活着,已經真正地與他在一起了。

唉,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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