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開學以後,池文遠什麽都沒說,杜沛也沒說什麽,只是到了周五,池文遠不再來接他了。
杜沛自然也不會上趕着回家惹人嫌,到了寒假更是參加了一年一度的奧數競賽,這次如果拿到名次,可以保送一所南方的名校。
同升初中的時候一樣,他也有更好或是更近的選擇,但恐怕不會如了池文遠的意。
競賽結束杜沛打電話回去,彙報了自己的名次和未來的去向,電話裏池文遠像是非常寬慰,誇獎他長大了,懂事了。
杜沛只想着,這下就能回家了吧?
家中仍是完全沒有變化,只是圓圓已經長成一條大狗了,因為是土狗,說大也不大,黃灰黃灰的,四條小短腿,胖胖的一團,杜沛一回家他就追着他腳邊不放。
“正好你回來了,去遛遛狗吧。”池文遠頭都沒擡,就在廚房忙活。
杜沛瞟了一眼,他在包餃子呢。
重新穿好外套,拴上狗,又出了門。
外邊的風非常冷冽,讓杜沛焦躁的心火又平息了下來,他搓了搓臉,帶圓圓往出走。
圓圓不知是怕冷還是懶得,走了兩步就不走了,原地一蹲,撒完了挪了兩步,接着拉。
杜沛撿了屎扔掉,又回來掀開他尾巴瞅瞅,不是公的嗎?難道被池文遠割了?
解決完問題,圓圓又拉着他往回走。
回到家以後,餃子已經下了鍋,池文遠讓他去洗手,自己看着鍋,不斷往鍋裏添水。
杜沛想從後面抱住他,以前他在他看來是那麽高大的一個人,可現在不一樣了,他已用雙手度量過他,正能契合他的懷抱。
餃子盛上桌,有兩種餡兒的,韭菜雞蛋和豬肉大蔥,醋汁兒裏泡着包好的蒜,杜沛回家以後第一次張口說話:“你能碰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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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是能碰,不喜歡罷了。而且我買的包好的。”
池文遠依舊是喝酒陪他,席間問:“确定保送了,是不是下班學期就沒那麽緊張了?”
“嗯,高考成績能過重點線就行。”
“那還是不能放松啊。”
“嗯,我心裏有數兒。”
“知道你心裏有數兒。”池文遠笑了笑,手伸出來又縮回去。
下班學期杜沛又是全程住校,班上的同學都在為高考奮鬥,他抽出更多的時間參加校隊的訓練。前桌的女生也保送了,兩人在上課的時候時常一起逃課,到美術教室的倉庫裏去待着,女孩畫畫,他看書。
高考前夕,杜沛滿十八歲了。他的室友和校隊的隊友偷買了酒來,在他們宿舍給他簡單地慶了生。
酒是苦澀的,但能讓人在一段時間能将某些理智看得沒那麽重,在室友的撺掇下,杜沛撥打了池文遠的電話,那邊剛剛接起,他就說了聲:“我愛你。”
然後迅速地挂掉電話。
這之後他人生第一次地開懷大笑。
高考結束,扔掉沒用的書本習題,收拾好行李,杜沛回了家。
到家的時候是正午,沒開燈的屋裏非常昏暗,池文遠也不在廳裏。
但杜沛知道他在。
放下手中的東西,杜沛直接上了閣樓,随手打開了閣樓唯一一盞白熾燈。
池文遠抱着被子側躺着,似乎并不打算理會他。
杜沛走上前去,跪坐到他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說:“能聽我說幾句話嗎?”
池文遠動也沒動,只是說:“你說吧,我聽着呢。”
“池文遠。”杜沛說:“我愛你,我一直都愛你。”
“我知道還沒成年的時候說這些你不會當真,所以一直忍着沒說。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陪你走完接下來的所有的人生。”
“知道了。”池文遠說。
“那你就将我轉化吧,轉化成你的同類,然後我們永遠在一起。”
“這怎麽可能!”聞言池文遠坐了起來,在昏暗的黃色燈光中瞪着他,像某種黑暗中的生物,看着他的天敵。他說:“你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呢。你應該多走走多看看,見識到這個世界,你應當試試愛一個人。”
“我愛着一個人。”
“是一個人,人類,我說。”
“我愛的是一個人類。”
“那好吧,你也應當試試被一個人所愛。”
“我也被一個人愛過了。”
池文遠嗤笑一聲,說:“臭小子,還挺好意思往自己臉上貼金。”
杜沛說:“你真的從來一次都沒想過,等我長大,吸我的血,和我在一起嗎?”
“當然沒有。”池文遠說。
杜沛說:“我問過你很多問題,你回答了很多,也說了很多謊。你的謊言曾經傷害過我,但現在不會了。現在我不再怕你,不再怕被你丢掉,我已經是一個大人了,可以開始向你索要新的東西了。”
池文遠笑了一聲,平躺了回去,道:“小年輕,腦子裏就這點兒事兒嗎?那你随便吧,你怎麽弄我沒有感覺的,請你随意使用,反正很快就會膩。”
“不會膩的,永遠都不會膩的。”說着,杜沛扯開了他的睡衣,露出白得明晃晃的光滑胸膛,蒼白的肉體之上,乳頭都呈現出淡紫色。
池文遠配合着他,也脫掉了褲子,在他面前分開雙腿來。
如果只看身體,他和常人無異,但他又蒼白又冰冷,像一具屍體。
池文遠說:“我只不過是一件被很多人穿過的破衣服,表面上看着好看,實際裏面已經破爛了,被人撿起來又扔掉,撿起來又扔掉,沒人真的窮到這個份兒上,非得要個垃圾。”
“來吧,你試試就知道了,來啊?你等這天已經等了很久了吧。”
杜沛低下頭去,眼淚不斷地流淌出來。他哽咽着問:“你要我怎麽說,你才會相信?”
“我都說随便了,你非要試,那就試試呗,随你怎麽弄,到你滿意為止,就算我倒黴。”
杜沛俯下身去吻他,似乎企圖用溫柔的吻打動他。
這是他第一次吻一個人,除了冰冷,其他和構想中的都不一樣。
池文遠一動不動地任他吻,任他撫摸,他的撫摸得不到任何反饋。
杜沛年輕粗大的陰莖叫嚣着腫脹着,他壓在池文遠身上摩擦和頂撞,在尋找一個發洩的突破口。
池文遠擡着屁股,主動幫他找到可以進入的地方,杜沛頂撞進去,渾身都被冰冷的肉體包裹住了,他卻不覺得冷,他頂撞着,抽插着,一切都憑着直覺,像一頭發狂的瘋牛。
杜沛将池文遠抱起來,緊緊地摟在懷裏,池文遠随他怎麽動,甚至開始走神,猜想他什麽時候交差,或者他其實就喜歡冰戀,所以才這麽亢奮。
杜沛将所有的熱情都交付到他身上,甚至咬住他的脖子,低聲嘶吼着,一邊嘶吼一邊哭泣,一邊流淚又一邊咬得更緊。
這就讓池文遠有些難受了。
杜沛猛地停了動作,下身還硬挺挺地插着他,将他輕輕地放回到床褥上,對池文遠說:“吸我的血吧。”
“吸我的血。”他又說。
池文遠看向了別處。
杜沛擡起自己的手腕,自己向着手腕處一口咬了下去,虎牙刺透皮肉,鮮血嘩啦啦地湧出。
池文遠渙散的眼神瞬間收束起來,像被烈日刺到,眼球變得通紅。他盯看着面前的流血的手腕,看那血一滴一滴地錘落到他的胸膛上。他又死死地閉上眼,渾身痙攣起來,向後躲着抗拒着。杜沛将手腕遞到他面前,看他的尖牙從嘴中刺出。池文遠弓着上身推搡他,杜沛便将手高高地擡起,讓血滴落到他臉上,他嘴邊,甚至順着他的嘴角流淌進去,染紅他的尖牙。
“怕什麽,吸我的血啊。”杜沛說着,下身繼續動作起來,一邊操弄他,一邊用被自己的血染紅的手按在池文遠的臉上,拿手指摳他的嘴,按他的牙。
在杜沛在他體內射精過後,池文遠爬了開,跪在地上幹嘔着,口水混着血液被吐了出來,他抄起被單來擦自己身上,不斷地擦臉,眼角流下兩道紅色的液體,他說:“拿你爸的味道來誘惑我,要挾我,這不是趁人之危嗎?你說的沒錯,我說了很多的慌,我還愛他,我愛他,一直愛着他,他的血,也不只是他的血,對你不過是微小的移情,懂嗎?你滿意了嗎?滾吧,不要再回來了,滾吧,滾啊!”
杜沛狼狽地被推下閣樓,池文遠也尾随其後,毫不猶豫地推開他的屋門。
好在杜沛已經習慣一直緊閉窗簾,但池文遠已經不再在乎這些,他打開他的衣櫃拖出一個空的行李箱,打開他的抽屜,把存折、戶口本、證書等等相關一切都拿出來,往行李箱裏塞。
雖然忙亂,但池文遠像是已經演練過許多遍了,将所有有用的東西都給他裝上了。
杜沛在他身後手足無措地站着,仿佛又變回了那個沒爸沒媽,奶奶也過世了,孤零零一個人小小的小孩子。
但這次是因為他犯了錯。
池文遠是力大無窮的,輕輕松松地把他和兩箱行李一起拎到了門外,關上了門。
趕走人之後,池文遠仔仔細細地沖了個澡,但閣樓上仍舊血氣沖天,再不處理,血就要滲進木地板裏了。
這個熊孩子。
池文遠頭疼着,叫了家政阿姨來,向她再三擔保家裏沒有發生兇殺,讓她幫忙把血跡清理幹淨。
他能感覺到那孩子一直沒走,一直蹲在樓底下,蹲蹲走走這樣徘徊了一晚,等到第二天晚上物業派保安來問,他才拖着行李真的走了。
池文遠抱着他的小胖狗說:“圓圓,現在真的就剩我們兩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