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開業前夕

一本薄薄的冊子,正面攤開,一群人圍着它研究,始終不敢相信這是嘉木寫出的。

嘉木坐在一旁,嘴角噙着一抹溫柔的笑。他的眼前,一群人嘟嘟囔囔議論,時而發出一聲驚呼,時而倒吸一口氣,更甚者,竟抽抽啼啼,抹着腮邊的淚水。

抹眼淚的是迷疊,這人從小一副軟心腸,見到乞丐,恨不得把錢袋裏的錢都掏給人家。可惜,他身邊跟着的兩位往往不會讓他犯糊塗,極力阻止人,迫不得已時,直接把人架走。

“嘉木,你太壞了,怎麽能柳溪虐得死去活來了呢?”迷疊挂着淚珠兒,氣憤地控訴有着後爹親狠心腸的作者大人。

嘉木兩手攤開,表示自己的無辜,“如果不寫得慘點,哪有人會看啊?”

“你......”迷疊被嘉木的話噎住了嘴,說得是有道理,但柳溪的命好苦啊,繼續哭!

柳溪是主角之一,而另一主角名柴尚。柴柳兩家,一牆之隔,卻是冤家對頭。一日,柳溪爬牆,想瞧瞧外面的風景,誰知,竟和在院裏散步的柴尚對上了,一見鐘情。兩人家中自然是百般反對,無奈,兩個孩子鐵了心。于是,柴老爺答應自己兒子當上将軍後,便同意兩人的婚事。

長亭旁,兩人淚灑衣襟,依依作別。不料,柴尚走了不到一月,柳老爺将自己的兒子一頂小轎擡上,送給了城主大人做第十八房側夫人。先不說前面十七位夫人的刁難,光是相思之苦,便把人折磨得只剩了一口氣。

城主沒過一年,因貪污之罪,發配邊疆。夫人們逃得逃,死得死,等到了邊疆,城主身邊只剩下了柳溪一人。柳溪滿懷期望,盼着能見柴尚一面,可惜,陰差陽錯,兩人失之交臂。

後來,柴尚回家,聽說了柳溪的事情,一面派人打聽柳溪的消息,一面接管家中的事務,他的腿受了傷,以後無法再上戰場了。

結局,兩人終于在了一起,爬牆記也落了幕。

看完後,扶風與迷疊兩人抱頭痛哭,嘉木從來不知道他的小厮的淚點如此低,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西和使個眼色,嘉木立馬跟上,在這聽朋友哭,太有負罪感了。四人來到後院,《爬牆記》被放在磨盤上。

“行啊,嘉木”,商華難得揮着爪子拍了嘉木一下,“我們都沒想到你的文筆竟能和戲折子們不相上下了。”

“那是”。嘉木毫不猶豫接受了商華的贊美,上一世,商華可沒少說他沉迷戲劇,不務正業呢!

參藍也是對人一頓誇獎,到了西和,更直接了。他拍拍嘉木的肩膀,語重心長,道:“以後,寫戲劇的任務就交給你了,争取七天能出一部。嘉木,你可幫茶社省了不少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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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和的精打細算,總能雷倒一片人,參藍和商華早已對愛錢如命的掌櫃的無話可說了,只能偷偷翻個白眼,以示自己的不贊同。

中飯,七人是在店裏吃的。鋤紅掌勺,扶風燒火,幾位少爺坐着長凳上,昂着頭,等着人喂食。菜一上桌,衆人不約而同伸出了筷子,山珍海味吃多了,吃點粗茶淡飯,解解油膩。

吃了肚滾胃脹,衆人才歇了嘴。吃飽了飯,到了商量正事的時候。

說書人的問題擱置了許久,終于擺上了桌面。你一句,我一言,說着自己心目中的說書人。

西和皺着眉,在紙上記下一系列要求,“相貌端正,身強體壯,口齒清晰,牙上無垢,吃得了苦,能同時兼任打雜一職......”

嘉木突然問道:“咱們包吃包住嗎?”

西和鄭重想了想,搖搖頭,“包吃可以,包住嘛,還得找人看着他呢,不劃算。”

寫完了要求,西和在紙上又添了幾筆,弄成了一個招工啓事。扶風接過紙,蘸了漿糊,一貼,招工啓事上了牆。

寫完了招工啓事,嘉木跟西和俨然成了甩手掌櫃,店裏的事務都扔給了迷疊三人。迷疊三人叫苦連天,但又無可奈何,先不說人家身份擺那呢,而且人家有正當的請假理由——上課。

每日見兩人沒事人似的,來店裏轉一圈,已經淪為苦力的三人,恨不得上去咬他們一口解癢。好在,他們的苦日子快到頭了,等送完開業請帖,他們便沒事了。

開業請帖的主意是西和想出的,他們聽着都覺得新鮮。哪家商戶開業,會請城主大人來參觀的,不想在城裏呆下去了嗎?所以,嘉木也曾勸西和三思再行。

西和沒有很快否決,只是把裏面的利害關系說了下,四人聽完,也不再反對了。

“參藍,茶商會會長的請帖呢?我回家給爹爹。”

參藍從一堆請帖裏扒拉出,扔給嘉木。請帖是西和設計,紅色的封皮,封皮上一支棠棣花繁葉茂,給那将到的時節,送上了第一抹春意。

當然,花并不僅僅是花,而是代表他們的茶社,棠棣之華。棠棣之華,兄弟情深,當初西和解釋給他們聽時,他們的心情可想而知,尤其是迷疊差點哭出了聲。

這家店是他們幾人一起經營,一起努力的結果。沖着這份情意,他們也該多出點力。因而,迷疊三人捧着自己多年攢下的紅包,心甘情願送到了西和的手上。

經費充足,西和便決定在開業時,大肆鋪張,請一些名人來助陣。

定下開業的日子,三月一,宜嫁,宜娶,宜開張。開業前的幾天,西和與迷疊一塊教新來的泡茶師,學習泡茶的技巧。兩位師傅是迷疊的師兄,受了迷疊的鼓動,特地跳槽到了店裏。

他們的決定最終有了收獲,別看西和少爺年齡不大,但泡茶的技巧遠遠在他們之上,說句不敬的話,恐怕他們師父見識後,也要哭着西和少爺收徒呢!

兩位師傅的學習能力不錯,短短幾天,便能很好掌握技巧,動作也有模有樣,能夠唬住人了。西和很滿意,就不再管這塊,全部交給了迷疊。

他找來商華,“說書人呢?怎麽也不露個面,跟我們打聲招呼啊!”

商華是負責招工、進茶之事的,經西和一提,他哀嚎一聲,“我把他忘了。”

嘉木走過來,催促道:“別嚎了,趕緊去找人吧。”

派了個夥計,按照紙上的地址去找人。過了會,瘦瘦小小的夥計後面跟着兩個人,其中一人還是嘉木跟西和的相識呢。

嘉木起身,抱拳道:“蘇老板,好久不見了。”

蘇何依舊是一身藍色,但因着天氣的原因,換成了藍色棉衣。蘇何也不跟人見外,撿了個位子坐下,“今日,我是陪朋友來的,沈少爺莫本末倒置了。”

哦,嘉木狐疑地看了蘇何一眼,他說得那人不會是柳三吧!還真是,嘉木一轉頭,柳三一臉拘束地站在門外。

“進來吧。”西和道。

柳三規規矩矩站在離人一尺遠的地方,低着頭,不知在想什麽。嘉木與西和齊齊望向商華,這人靠譜嗎?

商華手握拳,抵着嘴,咳了幾聲。他也沒想到,來應聘時,挺能說的人,怎麽往老板面前一站,就和伽藍沒兩樣呢!難不成,這人是伽藍?商華被自己得出的結論吓了一跳。

西和友好笑笑,“柳三,你為什麽來應聘?”

柳三支吾,半天也湊不出一句話。蘇何嘆了口氣,道:“兩位,柳三以前學過些段子,膽子不小,想必可以勝任說書人。”

嘉木優雅一笑,“我們肯定不會懷疑他的能力,可,他現在這樣能上臺嗎?”

招招手,柳三飛快地奔向蘇何,蘇何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話說完,柳三整個人散發着名為喜悅的氣息,大嘴含笑,一口白牙亮得刺眼,算是符合了說書人的氣質要求。

好了,人正常了。西和開始出題,“說段順口溜聽聽。”

柳三一點不含糊,即興發揮,說了一段。“兩位少爺,你們放心,我不會給店裏丢人的。”

嘉木跟西和對視一眼,就是他了。“三月一,店裏開張,你不要忘記。還有,等會,你支點錢,去買套新衣。”

從西和少爺接過錢,柳三臉上喜色越濃。和老板告了別,柳三歡歡喜喜地拉着蘇何,出門了。

開業前一天,安排好所有的事情,嘉木邀請西和上街溜達。一出門,嘉木無意瞥了一眼,發現匆匆的行人中,有兩人的背影分外熟悉,卻不知是在哪裏見過。

搖搖頭,肯定是自己眼花了,那兩個人怎麽可能出現在老街呢。“西和,快點,膳食齋的糕點出爐了。”

“來了”,一聽到“糕點”,西和連忙跑了出來,天大,地大,還是糕點最重要。

兩人一路奔跑,沖向膳食齋。

與碰到的下人說了幾句話,沈管家來晚了。一進門,側夫人也顧不上什麽,急急拉着人往卧室走。

沈管家不解,“碰上什麽事了?不是說帶着良兒去玩的嗎?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一提起今日早上的出行,側夫人的氣便不打一處來,“你知道嗎?我今日在老街看到那兩個小崽子了。”

“他們?”

側夫人輕聲道:“他們從一家店裏出來,而且那店是還未開業,我又悄悄問了隔壁的一些老板,這店就是那兩個小崽子買下的。”

“什麽?”沈管家大驚失色,“沈橋勉是在鍛煉兩個崽子。”

側夫人恨聲道:“原來我還是有幾分把握,可,今日這一遭,良兒怕是不容易坐上管事的位置了。咱們要想個辦法,打消沈橋勉的如意算盤。”

沈管家走了幾步,肅然道:“咱們的計劃要有變動了,我想,或許咱們應該找陳更幫忙。”

“陳更?引狼入室,我怕最後便宜了那個老匹夫。”

沈管家篤定道:“既然能引進來,自然也有本事趕他出去。反正,沈家不能落在兩個小崽子的手裏。”

側夫人眯眼,雙眸迸發出狠毒的視線,得不到,寧可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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