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帶銀赴會
望着手上收到的帖子,棠棣花依舊賞心悅目,可,茶商王老爺卻覺得手上握了一塊燙手的銀子。既想把銀子收入囊中,又怕燙了手,王老爺頭疼萬分。
其實,城中,不止王老爺一家收到了棠棣的帖子。如果細細打聽,幾乎全城有名的茶商老板手上都拿着這份帖子。
帖子上的內容寥寥幾筆,只是請各位茶商們三月二十到棠棣赴宴,宴上會有專人講解泡茶的技術。
“泡茶技術”四字猶如一根羽毛,騷擾着茶商們的心肺,癢癢得不行。這個誘惑對茶商們來說,實在是巨大的,棠棣之名聞于城中,仗得不就是泡茶的技術嘛,若是自家的泡茶師能學會了棠棣的技術,何愁客人少呢!
權衡了一番利弊,王老爺還是忍受不住誘惑的招手,不就赴宴嘛,有什麽危險,為了富貴,老子拼了!
很多茶商也是如此想的,光天化日下,難不成他們還想行兇嘛!然而,他們忘了城中流言的推手不是有他們一份子嘛,所以,自認倒黴吧!
“小一,把桌子來擦下。”西和一抹,手上全是灰,立馬扯着嗓子喊人。
“哎,來了。”簾後,一個夥計跑過來。
自從商定了計策後,他們便任憑流言滿天飛,關上店門,一概不知。幾天過去,棠棣在百姓們的眼中,俨然成了一個恐怖的存在,匆匆走過,生怕染上了晦氣。
棠棣裏,熱鬧的景象不在,與之格格不入的,是老街街口的一家小茶社的客似雲來,銅錢丢進罐裏,嘩啦作響。幸災樂禍、義憤填膺的眼神比比皆是,幸好,百姓們念在他們還未成年,沒有沖上來打他們一頓的想法。
受不了心理上巨大的落差,即使是暫時的,他們的心在別人的唾沫星子裏,依然被壓得透不過氣。西和見此,索性全放了假,躲在家中,為即将到來的日子做準備。
在約定前兩天,棠棣的夥計們複工了。站在棠棣門前,昔日的光鮮亮麗不在,雕花的窗戶上已然有了蜘蛛們忙碌的痕跡,這令負責店裏打掃的小五、小六紅了眼。
推開沒了大鎖把門的店門,灰塵鋪天蓋地,拍着翅膀撲面而來,落了兩位掌櫃一身。進了店,夥計們立刻拿着工具,按着以前的安排,幹着各自的活。
指揮着夥計打掃大堂,連一點死角也不放過。等到堂淨窗明時,兩位掌櫃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意。
兩人忙完了店裏的事務,一踏進家門,卻被迷豐拖進了書房。書房裏,茶行的幾位主事人眼神灼灼,發出探測的目光,想從兩個孩子身上找出秘密。
帖子自然也少不了沈家茶行一份,這也是沈老爺幾人急着想找兩人的原因。兩人早料到了今天,原本以為沈老爺會按捺性子,到宴會結束後,才來找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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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沈老爺琢磨不透兩人的意圖,召集手下三位管事,提前打算言辭逼供,迫使他們說出此次宴會的目的。
坐在兩位總管讓出的圈椅上,喝着迷總管親手端的茶水,吃着沈老爺特意吩咐廚房做的糕點,兩人頓時身心暢快。
慢悠悠享受幾人的服務,兩人打定主意,先不開口,急死他們。可見,小心眼是不分年齡段的,甭管是誰,小心眼犯了,都能折磨得人沒好果子吃。
一時間,書房裏,只聞咀嚼聲,喝水聲,還有幾人粗粗的喘氣聲。
沈老爺偷偷使了個眼色,期望着他的三位得力管事能出聲問問。迷豐自告奮勇,主動說道:“兩位少爺,還需添點茶水嗎?”
焦急的三位大人都不由為同伴的才智捏了一把汗!
嘉木笑眯眯地拒絕了迷總管的提議,他可不想再承受幾道焦灼的視線渾身打量,吃下去也會不消化的。
“爹爹,你收到帖子了嗎?”嘉木有意問起。
沈老爺毫不猶豫,“當然收到了。”
西和禮貌一笑,“那麽,沈伯伯不要忘了後天宴會,我們還有事,就不打擾您談事情了。”
說完,率先走出了書房,嘉木随後。
幾位大人傻眼了,獻了殷勤的後果,就是獻殷勤的對象吃飽喝足後,打了聲招呼後,拍怕屁股,幹淨利索走人了。
憋了許久的兩人,見離書房遠了,立馬放聲大笑。活該,誰讓沈老爺站在邊上看他們笑話的,也是時候教訓下了。
“你們在笑什麽?”假山背後,不知何時,一人走了出來。
竟是沈佑良,這還是他第一次和他們主動說話呢!
嘉木斂了笑意,“我們只是在書房聽了個笑話而已。這個時候,你不是應該在呂夫子那嘛,怎麽跑到這來了?”
沈佑良腼腆笑笑,“我請了假,特意來找沈伯伯說話。”
“哦”,嘉木朝着書房一指,“你趕緊去吧,晚了,估計爹爹就不在了。”
沈佑良點點頭,撒開腿跑了。
此時,嘉木的心裏如沸騰的水,噗嚕,噗嚕,冒着泡,攪亂了他的好心情。沈佑良找他爹爹到底是為了什麽事呢?這一世,自己雖然壓制他,搶先一步,可,依着他對那人的了解,沈佑良應該會另辟蹊徑。
可能,現在的沈佑良并未有與他争奪沈家的想法,但有個狼子野心的側夫人在背後,就算他不願,到最後,也得被人教唆着去争。或許,自己是不是該嘗試把人挖到自己的陣營裏。
算了,如果是沈佑良的話,恐怕争取了,也沒什麽意義,相親相愛什麽的,是不會發生在他倆身上。
轉眼,三月二十到了。
這天,店裏的夥計們捋起袖子,分外賣力幹活。瓜果點心,每桌兩盤,冒着熱氣的茶水,在等着客人們的到來。
茶商們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麽團結,一頂頂小轎不分先後落下,攜朋呼伴,外加後面跟着的泡茶師們,一塊走進了棠棣。五人已在門口等待多時,看人來了,既不熱情,又不冷淡,恰當好處,不露一絲怯意。
打起精神,應付來客,商華使出了學了兩年的交際手腕,在賓客間對應自如。人齊後,安掌櫃上臺。
恭敬地作了個揖,西和說道:“今日請大家來,只為一事。日前,小人作梗,誣陷棠棣茶水放了綿芯草汁液,以致棠棣将要關門大吉。故此,我們商量了下,為了不使老前輩教的技藝失傳,決定今日在棠棣傳授技藝。”
臺下衆人面面相窺,這等好事竟然成真了,不會是有陷阱吧?
嘉木上前,高聲解釋:“各位不必擔心,我們是真心實意的。當然,我們也不會白教你們。棠棣閉門多日,急需資金周轉,因而,我們會收取一定的費用,來填補空缺。”
下面的王老爺問道:“不知多少銀子?”
西和伸出一手,“五百兩,不虧吧。”
說實話,五百兩是不虧,但是這麽多人出高價分吃同一杯羹,就是吃虧了。很多人微皺着眉,與朋友小聲商議,甚至還有茶商們升起了走人的意思。
兩位掌櫃老神在在,随便下面的人說話,也不怕人走,反正,這裏面總有人願意放血的。
過了會,西和清清嗓子,朗聲道:“各位,肯定是在考慮大家都學了,哪有錢可賺了?其實不然,老前輩曾說,泡茶的好壞,與泡茶的器具有相當大的關系。”
“你們看”,掀起紅綢,一套前所未見的茶具擺在了衆人面前。西和繼續說:“我們就是有了這套茶具,才能夠泡出上等的茶水。”
嘉木拍拍手,“你們如果不信,可以問問兩位泡茶師。”
陳家管家打斷了臺上人的說話,“不必了,陳家出兩千兩,跟着師傅學泡茶的手藝,以及買下這套茶具的圖紙。”
嘉木為難,“這,似乎,少了點。”
陳管家眉不皺,連忙往上加價:“四千。”
“好。”西和滿口答應。
臺下衆人不幹了,“陳家買了圖紙,那我們該怎麽辦?不行,公平競争,價高者得。”
吵吵囔囔,大夥同仇敵忾,将怒氣發洩在被家丁團團圍住的陳管家身上。可憐,陳管家一個人,孤立無援,只能讓人辱罵了。
大堂裏的局勢一觸即發,嘉木見狀,出來勸阻,“各位,我們都是生意人,牟利是本能。但,有句老話說道,和氣生財,大家先坐下說話。”
陳管家眼見自己也讨不了好,不如給掌櫃的一個面子,“好,我同意。但是,價高者得,敢問在座的,有誰能比過天樞城陳家的萬貫家財呢?”
衆人不吱聲了,陳管家戳到了他們的痛處。商人之間,有錢的便是大爺,無錢的是孫子,至理名言。可是,今天這事,他們可不能白白便宜了陳家。
西和出面,善解人意地道:“我有個法子。圖紙呢,陳家已經買了,就歸陳家所有。但,我們手裏還有這套茶具,不知哪位感興趣呢?”
“我,我,我......”下面的人瘋狂了。
“安靜”,嘉木大喊一聲,“為了避免出現剛才的紛争,這套茶具分個賣,價高者得。”
下面的騷動平靜了,衆人開始拼錢,錢不夠的,趕緊找人回去取錢。一張張銀票堆在了桌面上,厚厚的一疊,而且還有增厚的趨勢。
西和面上微笑,實則雙眼冒着金光,盯着一堆堆銀票,在心裏流口水,發財了。這下子,別說彌補損失,就算一陣子不開店也行了。
“競價開始,所有茶具底價是五十兩銀子,各位每次只能往上加五十兩,誰出的價越高,東西便歸誰所有。”西和仔細地說清規則。
“一百兩”。
“一百五十兩”。
“二百兩”
“......”
此起彼伏的叫價聲,将大堂內的氣氛炒到了□。一件件茶具被人拍走,而嘉木手上捧着的罐子,銀票早已塞得放不下了。
拍到茶具的人,盡興而歸;差一點得手的,也沒有垂頭喪氣,技術到手,還是能掙不了錢。
沈家今天來的人是迷豐,他花大價錢拍下了茶船。他沒有跟着人群走,而是留了下來,探探消息。
然而,他未曾開口,人家就知曉了他的心思,毫不留情地拒絕。迷豐無法,灰溜溜地走了。
沒了外人在,幾人高興壞了。點着銀票,一面數,一面笑。最後,幾人一合計,今日賺的錢,能抵了棠棣一個月的收益,這意味着棠棣不僅補上了損失,還賺了一大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