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嫌隙頓生
一次腳傷,換來的是兩人心心相許。
看着兩人的黏糊勁,白銀畫好想做根棒子打散他們這對鴛鴛。
“西和,我們該進去了。”白銀畫暗中扯了扯西和的衣袖,提醒他們兩人嘀咕夠久了,大家都看着呢!
所謂的大家除了別院低頭垂着耳的仆人外,還有一些在不遠處觀望的村民們。仆人苦着臉,很想将耳朵堵上,被迫聽主人的濃濃情詞的感覺就像在丢飯碗邊緣徘徊,提心吊膽生怕主人回過神找他們算賬。遠處的村民卻恰恰相反,他們恨不得能再生雙耳朵,聽個仔細。
送走了嘉木,西和依依不舍地跟着白銀畫進了屋。
白銀畫欲言又止,藏了一肚子的話,卻不知道如何開口,尤其西和雀躍的心情,他實在不想破壞。
忽然,西和的腳步停下了,而白銀畫猶不自知地走着,等他發覺時,兩人的距離隔得遠遠,他看不清那端西和的面容。
白銀畫跑了過去,好奇道:“怎麽不走了?”
西和擔憂地瞅了他一眼,“銀子,你是不是有話要說?”
“我……”白銀畫遲疑了。
兩人面對面地對視,看到的卻是他人眼眸中不同的自己。
西和默默轉身,白銀畫快步跟上。兩人來到花園,安靜沒人打擾,是個談話的好地方。
“銀子,我記得以前我們倆無話不說的”。西和緊張地搓着手,不時低頭。
白銀畫幹笑幾聲,想打破兩人間的沉默,笑聲過後越發沉默。“我……”,還是沒勇氣問出口啊!
“西和,你跟沈嘉木到底是什麽關系”?白銀畫直視對方,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樣。
西和躊躇了會,才開口解釋:“當初有人洩露了我的行蹤,我為了逃跑,故意跟他們分散,在花家人快找到我時,我上了沈老爺的馬車,條件就是嫁給嘉木”。
Advertisement
白銀畫聽完後眼色變了,一團怒火熊熊燃燒,染紅了他的眸子,“他怎麽能這麽做呢?這是犯法,你可以去城主府告他”。
西和平靜地看着他,“先不說我們有婚書為證,即使沒有我也不會告他,是沈府把我養大,忘恩負義的事情我做不到”。
“可是,你……”你就狠心委屈自己嗎?白銀畫想。
西和笑笑,似是知道他想說的話,“銀子,我不委屈。沈家是富貴人家,我這一世至少不用為溫飽奔波,嘉木心裏又只有我一人,我會幸福的”。他的臉龐發出淡淡光芒,那是一種名為滿足的東西。
白銀畫臉色一暗,西和是鐵了心了,再多說也是白費口舌。“唉,沒想到我們兩個人中還是你先找到了歸宿”。
西和輕聲笑,想起兒時許下的一輩子在一塊的誓言,再看如今,悲傷就這般容易地逗弄出強忍已久的眼淚。
“西和,若沈嘉木對你不好,我一定帶你走,以前我沒能力保護你,但現在我必定拼盡全力帶你走”。白銀畫能做的便是在西和受傷時拉他一把。
“好”。
這是約定,拉鈎一百年不許變的。
兩人解開了心結,倒比以往相處得更融洽了,白銀畫想着法子從西和那挖他們相戀的事情。
“什麽”?白銀畫吃驚地退了幾步,“他受傷你就心軟了,安西和你也太有出息了”。白銀畫恨鐵不成鋼呀!
西和無語撇了撇嘴,“出息的人也有一塊柔軟的地方,被戳中了就會奮不顧身”。
白銀畫哀嚎一聲,“太丢我們館的臉了”。
西和不理他,等瘋勁過去了,又是一個正常人了。
“館”,白銀畫猛然醒悟,這個不是館裏的東西嗎?
他急忙拿出那塊碎片,拉着西和問道:“西和你瞧瞧,這是不是館裏的印紋”?
西和接過,摸着上面的印紋,有些模糊了,但依稀能看出個輪廓,這确實是館裏的東西。“你自己攜身帶的,你會不知道,你在唬我嘛!”
白銀畫冷汗都流了,“我哄你做什麽,印紋我真的不記得了。”
西和連忙安撫但:“好了,好了,我開玩笑呢!這是館裏的印紋,你看這是半朵菊花,因着年月久了,印紋倒有點褪色,淡了不少。”
白銀畫整個人如抽了魂魄般頹然軟到在地,一雙眼茫然無神,好似受了極大的驚吓。但他的手緊握着碎片,任憑割破了皮肉,流出了殷紅的血液,也不肯放手。
西和跟鋤紅費了勁才把他扶上了床,好端端的一個人忽然間成了這副要死不活的模樣,西和怎麽也看不透這原因。
小心地一點點掰開白銀畫的手,血液沾了白瓷,倒好似有了點妖嬈,惑人心魄。一塊碎片究竟有何“魅力”,令銀子神魂俱散呢!
翻來覆去地看了不下十遍,西和依然沒有猜中瓷器的玄機。等人醒了,再問問吧!
白銀畫一醒來,便大聲嚷嚷着碎片,人似癫狂,好像不給他碎片下一瞬間後他就會撲過來跟你拼命。
西和将碎片遞給了他,白銀畫貪婪地看了一遍又一遍,确認無誤後,才稍稍恢複了些理智。
“銀子,這碎片對你很重要嗎?”西和旁敲側擊道。
白銀畫仿若聽清了西和的問題,又好似敷衍,只是點點頭。
西和耐心地繼續問道:“這塊碎片是在別院裏發現的?它對你有什麽用處?”
這下,白銀畫終于清醒了過來,他的眼中隐隐含着戒備,抗拒着這個問題。
西和也不強逼,他了解銀子的個性,如果他不想說,沒人能逼他開口,以前如此,現在也是一樣。“你好好休息吧,我去外面走走。”
房間裏只有他一人了,白銀畫松了口氣。原本他應該将實情相告,但如今西和的身份微妙,他不能不負責任地為了一己之私把人拉進這事裏。
或許,是時候走了,白銀畫想。
晚上兩人依舊親熱地坐在一起聊天,白天的事成了他們心裏的一個雷池,只要不越過,便能相安無事,但一旦攤開,卻能颠覆他們經歷的一切。
白銀畫提出了告辭,西和并不意外,也不曾挽留一二,他早已料到離開是緩和兩人關系的最好法子。
沈老爺一再請求白銀畫留下,苦于對方的态度堅決,也不好再勸。給了白銀畫一包銀子作為醫資,在嘆息聲中送走了人。
臨別前,白銀畫抱着西和不放手,在他耳邊悄悄道:“小心沈管家。”
西和一驚,慢慢地把臉靠在白銀畫的肩上,擋住了有心人的視線。“怎麽說?”
白銀畫長話短說,三兩句話把當初的事情說了一遍。“我懷疑沈夫人的病之所以遲遲不好,是因為他找的盡是些庸醫。”
西和恨得磨着牙根,他膽子也太大了,竟然打上了沈夫人的主意。“放心,我會注意的,你保重。”
白銀畫輕輕拍了拍西和的肩,扯出一抹難看的笑容:“我有武藝在身,不必擔心。反而是你,內宅裏軟刀子多,殺人于無形,多加小心的是你。”
西和揚起自信的笑,“我是誰,我可是館裏人見人怕的小魔頭,該害怕的是他們。”
“房裏有好東西。”
再次用力地抱着,然後分開,白銀畫揮揮手,背着藥箱上了車。
良藥苦口利于病,幾帖藥喝下去,沈夫人的病好了大半。再稍作停留了幾天,他們打道回府,茶行堆了太多事等着沈老爺解決了。
府門前,一幹人等焦急地走來走去,嘉木心裏更是如火焚燒。難為他一個三十多歲的老男人初嘗愛情滋味,還沒好好體會,卻先害了相思病。
甄戚若強裝笑容滿面,心中卻是恨意深深,手攪得一塊秀帕皺巴巴的,如果安西和能晚點回來,他就可以卸下嘉木的防備,取得他的好感了。
不管他多麽不喜,西和還是回來了,看着兩人不同以往的親熱,甄戚若按捺下恨意,笑着與沈夫人說話。
休整了一天,兩人如同往常一塊去茶行,一塊回家,感情好的令人羨慕。
一日,沈老爺找他們商量要事。他們在夥計和管事的注目下,走進了在茶行裏等同一塊香饽饽地位的掌櫃房裏。
想來,明日又會刮起少爺得寵于老爺面前的說法了。
房內,沈老爺端着杯茶,臉上添了幾分嚴肅,好像有什麽重要的事要交代他們去辦。
“又是四年啊!”沈老爺無端感慨,接着語氣十分正經道:“今年初冬是鬥茶會舉行的日子,這次你們跟我一起去華都。”
“我們?”嘉木不解,論資歷輩分輪不到他們,爹爹打的什麽主意呢?
“是啊,怎麽不想去啊?”說完了正事,沈老爺有了開玩笑的心思。
西和搖搖頭,又點點頭,把沈老爺弄糊塗了,到底是個什麽意思啊?
嘉木道:“不是不想去,而是無論怎麽排,也不該是我們啊!”
沈老爺意味深長地瞅了他們一眼,“茶行姓沈,當然是沈家人決定了。”
“哎,我們去。”有了沈老爺的保證,他們怕誰在背後嚼耳根子呢!
“不過,你們別高興得太早,你們的手藝不過關,華都之行就沒你們的份了。”沈老爺立馬潑了他們一盆冷水。
嘉木笑着道:“不帶我們,您還帶誰呢?”
“滾。”
一本賬本堪堪飛過嘉木的頭頂,惱羞成怒的沈老爺郁悶了,怎麽不砸死這個臭小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