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成也敗也

“各位在這說來說去也拼不出事實,不如請楊先生過來一敘。”嘉木的一言驚醒了說話的衆人。

“請楊先生來雖然擾了他的清淨,但這事關乎我跟他的名譽清白,想必楊先生也是樂意來的。我想親自去請楊先生,以全師徒之誼。”沈佑良的話說得合情合理,可是其中有幾分真意卻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不用勞煩佑良跑一趟了,商華也是識得楊先生家的路,商華去吧!”嘉木嘴皮子一掀,制止了沈佑良起身的動作。

“嘉木你這是什麽意思?是懷疑我會跟楊先生通風報信,還是疑心我跟楊先生串通呢?”沈佑良憨厚的臉上出現了怒容,他對嘉木的行為已經忍無可忍了。

牟管事是沈佑良一方的人,在此情況下,必定是出聲聲援的,“少爺,官老爺審案子,也得拿出證據讓人心服口服,現在不過是西和少爺一句話,少爺就懷疑佑良少爺,是不是太厚此薄彼了。”

嘉木不屑與這種是非不分的人糾纏,反正讓沈佑良去了,也興不起風浪,于是嘉木答應了沈佑良的同往。

商華不問,沈佑良也不說,兩人一塊朝楊先生下榻的客棧走去。敲門的人沈佑良,他一臉笑眯眯,與方才在茶行裏的樣子判若兩人。

“楊先生,我們走吧。”

楊先生一見到沈佑良,便立刻扭頭轉向一邊,與商華寒暄起來,把沈佑良晾在了一邊。沈佑良笑容依舊燦爛,可是心裏卻是把楊先生罵了一頓,不識擡舉,竟在別人面前不給他面子,這不是讓人明擺着看出他們之間有嫌細。

“原來是這麽一回事,那我就跟商小子走一趟就是。”

楊先生關上門,随着商華下了樓,從頭到尾都不曾瞧過沈佑良一眼。

客棧離茶行并不遠,隔了一條街而已。商華跟楊先生一路閑聊,說說笑笑,沈佑良在後面看似是在耐心地聽兩人說話,可是在兩人不曾看到處,猙獰了一張憨厚的臉。

“嘉木,楊先生來了。”商華向嘉木複命,人帶到了。

嘉木跟西和起身相迎,楊先生在茶行工作了幾十年,他們這些做小輩的自然要做全了禮數。然而嘉木他們的無心之舉落在管事們的眼裏,卻有了另一層含義,少爺這是認定了佑良少爺的罪行了嗎?

雖然是猜測,可是瞧着少爺他們的舉止今日是非要懲處佑良少爺了,如今老爺不在,茶行由少爺做主,他們這些做屬下的當然要擦亮眼睛跟着少爺走了。

“楊老兄,快坐我旁邊來,我們好好說說話。”林管事上前拉着楊先生的手,熱情地邀楊先生坐在他身邊。

Advertisement

其餘想通了的管事見林管事搶了先,也不甘落後,讓座倒茶,伺候之能事做的竟比小厮們還精通幾分。

管事們的反應,嘉木當然是滿意的,這群人總算明白了茶行是沈家的,而不是冠上沈姓的奴才之子的。

“看來各位以前與楊先生的交情不錯,那麽他的為人大家也是懂的,怎麽可能做出監守自盜的事呢?”嘉木微微一笑。

“楊老兄的為人大家有目共睹,我想貪污了茶行銀子的人應該另有其人,這事少爺心裏早已有數,我等自然不會質疑少爺的任何決定。”林管事的意思代表了所有管事的态度,他們不會幹涉此事,當然牟管事除外。

“嘉木年紀還小,當上少主的時日也短,做的不對的地方勞煩各位管事能不吝賜教,也好讓嘉木有改錯的機會。”嘉木這話給足了管事們的面子,在他們面上抹了一層金光,令他們沒話抱怨。

“少爺客氣了,少爺的處理我們心服口服,哪有什麽意見。”林管事受寵若驚地搖頭,拍着嘉木的馬屁。

嘉木放心地點點頭,他們對付沈佑良的事管事們是不會再管了,呵呵,沈佑良這次看誰還能救你。

朝西和使了個眼色,西和拿了賬本到楊先生身邊指給他看那些漏洞,楊先生不斷沉思,又在西和的提醒下點點頭。

不過一本賬目,楊先生卻已汗濕浃背,臉色也透着蒼白,整個人好像瞬間老了幾歲,渾身散發着悲傷的氣息,令知情人動容。

“老爺把佑良少爺托付給我,我自當盡力。佑良少爺天生聰慧,在算賬一事上頗有天賦,我便把自己的本事盡數交給他,也常常讓他計賬目練手,尤其是我離開前的幾年,茶行裏的賬目都是佑良少爺做的。”楊先生平複了心情,把事情娓娓道來。

管事們并不出聲,就像看戲般任事情發展。而沈佑良的心腹肯定站出來為他的主子開脫,“楊先生說了這麽多,可也洗脫不了你的嫌疑,口說無憑。”

“其實這很簡單,只要證明了這些賬目是沈佑良一個人做的,那麽沈佑良先前說得以前從來沒碰過賬目的話就相矛盾了。”西和提議驗兩人的筆跡。

“兩人的筆跡總不會一模一樣,楊先生你怎麽說?”嘉木詢問楊先生的看法。

“就按少爺說的吧。”

“佑良應該也沒意見吧?”

沈佑良平靜如水,“沒有,你們盡管查,清者自清。”

西和暗暗一驚,沈佑良的反應也太過平淡了,難道那字跡上另有文章,不然他為何不緊張,從西和的角度望去,沈佑良只是安靜地坐在椅子上。

楊先生在紙上胡亂寫了幾個字,西和拿着他的字跟賬目上的字跡做比較,這一翻,卻讓他大驚失色,怎麽可能,幾乎一模一樣。

翻出另外一本賬目,一字一字地對過去,西和擦擦眼,真的是一樣的,這字跡幹了許久,應該不是一兩天內寫成的,也就是說賬目沒有被調包。

“怎麽?”嘉木瞧着西和臉色變了,就知道賬目肯定出了問題。

西和比嘉木矮個頭,所以他踮起腳在嘉木耳邊悄悄說着他的發現。嘉木聽完就接過賬目,果真是楊先生的字跡呢!

“西和有什麽事不能說出來,而要避人耳目呢?”沈佑良一臉笑意望着他倆。

“是啊,難道西和少爺終于覺得冤枉了佑良少爺嗎?”

西和也算是脾氣好的主,但就算是聖人也經不起牟管事一而再地拿話撩撥。“牟管事這話說的,好像是我不分青紅皂白亂冤枉人了。”

“哼哼,敢問西和少爺,字跡對上了嗎?”

對或不對,西和有一瞬間的遲疑。楊先生也看出了他的不對勁,他拿起西和給他的賬目,剛才光注意數字了,這字跡他也沒看仔細。

“砰”,賬目從楊先生的手中滑落,掉在桌上,發出了聲響,引得所有人的目光皆落在了他身上。楊先生似乎是想通了,一張老臉因為憤怒而通紅,他離開位置走了幾步,一只手抓住了沈佑良的衣襟,“是你,是你,換了賬目。”

管事們在嘉木的吩咐下拉開了兩人,沈佑良撣了撣皺巴巴的衣襟,“楊先生你是要殺人滅口嗎?”

“你,你……”楊先生被沈佑良的話噎得答不上話了。

“好了,這是誤會一場,楊先生賬本并沒有調包,這就是原來的賬目,至于你們的字跡為何相同,或許其中有人仿了另一人的字呢!”沈佑良若有心想模仿楊先生的字,根本不成問題。

“嘉木說得有理,楊先生不必着急,我們自然不會随便冤枉了任何一個人。”

有了西和這話作保,楊先生總算能好好說句話了,雖然他的胸膛依舊賣力地起伏着,可是理智已回來了,“少爺,你得為我做主。”

嘉木犯了難,如果現在有能證明沈佑良貪污的證據,他必定是毫不猶豫地将人關起來,但沒有證據,他又該怎麽替人做主呢?“楊先生的筆跡對照過了,也應該比對下佑良的筆跡。”

沈佑良一時怔愣了,“沒必要吧,既然筆跡對上了,我的筆跡……”

“慢着,我們都忘了一件事。”

西和臉上跳躍着笑意,好像掌握了一件興奮的事,而能在這個時候使他露出笑顏的無非是找到了沈佑良的把柄。

“你快說啊!”嘉木催促道。

沈佑良的臉色在這刻有了變化,憨厚的面相下似乎藏着不敢置信。他的眸子在這刻飛快亂轉,他的一步步都計算好了,算無遺漏,就連他因為仰慕楊先生而特意仿的字也使沈嘉木他們束手無策,然而安西和又不是空口白話之人,他一定是看出了什麽。

西和笑笑,拿出一本賬目,低頭翻看起來,一時半會不再開口。這可急壞了想知道西和有何妙招的人。

“西和……”嘉木又是一聲催促。

西和擡起頭,舉着手中賬目,“這本是去年十二月的賬目,那時楊先生已離開了茶行,沈佑良你能否給我們解釋解釋為什麽上面的字跡卻是楊先生的。”

沈佑良你拿字跡說事,卻不想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呀!西和在心裏感嘆沈佑良的運氣不佳。

嘉木也瞅了幾眼,正如西和說得,楊先生不在了,他的字跡依然在沿用,這不合常理。

沈佑良的面皮一僵,而後說道:“這,這是因為……”怎麽解釋都逃不了他模仿了楊先生筆跡的結果。

“佑良無話說,我倒有一言,沈佑良監守自盜貪污茶行銀子,商華你找幾個人把他扭送到城主府,由城主定奪。”

沈佑良色厲內荏地盯着嘉木,“你敢把我送進牢裏,就不怕老爺醒來後拿你是問嘛!”

“咦,你不記得了嗎?茶行如今是我做主,更何況管事們都不反對,爹爹又豈會為了你一個外人跟我這個親生兒子翻臉。”沈佑良,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吧!

嘉木口口聲聲的“外人”,卻像是一柄大錘打在沈佑良心頭,外人,他只是沈家一個奴才的兒子,徹徹底底的外人。

不過,總有一天,他會把沈家占為己有,讓沈嘉木這些“內人”也嘗一把外人的滋味。

“等下,我有句話想跟楊先生說。”沈佑良掙紮着想轉身。

楊先生真是個有情有義的人,即使沈佑良做了對不起他的事,可是他依舊願意聽沈佑良臨行前的一言。

“楊先生,你家孫兒可好。”

一句沒頭沒腦的話,使一些不知道內情的人糊塗了,佑良少爺怎麽到這關頭還記挂着楊先生家的孫兒呢!

“能吃能睡,當然是好的,佑良少爺可以安心走了。”

沈佑良的臉色在楊先生話落後灰敗了,是他們救了楊家小鬼,他連最後的籌碼都失去了。沈嘉木,安西和,我們的梁子在今日結下,至死方休!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