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牛郎牛郎
西和做了個夢,夢裏頭有爹親,有嘉木,還有他不曾見過面的爹爹,可是誰能告訴他為什麽他爹爹長了一張登徒子的臉?
西和是被吓醒的,但是醒了後他又飛快地閉上了眼睛,天吶,登徒子,怎麽上哪都有他啊!
雲王的臉黑了,他不過是多關心了兒子點,把臉湊到了兒子跟前,為什麽他兒子見他跟見到鬼似的?“醒了?”
西和閉着臉雙手齊揮舞,“你離我遠點,你離我遠點……”
雲王爺的臉又黑了三分。
流慕把雲王推到一邊,皺眉指責道:“鳳雲幽,你離我兒子遠點,沒見他不喜歡你嗎?”
雲王在流慕面前從來不知臉皮是何物,他又露出笑臉湊上去,“你兒子不就是我兒子,如果沒有我你還生不出來呢?”
流慕冷笑幾聲,"兒子是我一個人生出來的,我生西和時你在哪裏?西和找着要爹時,你又在哪塊地方呆着?別把你自己說得居功甚偉,其實你一點都沒戲。"
雲王的頭一點一點垂下,流慕罵得太有理了,他就一武夫,除了保衛邊疆外,其它什麽都是半吊子。他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他們爺倆了,他說好要愛護流慕一生一世,可轉眼一年後,流慕走了,對于西和,他就算把自己的命交到西和手上,人家估計也不會多看他一眼。“流慕,我先走了,你,你好好照顧我們兒子。”
“哎,你……”流慕瞧着雲王倉皇像丢了魂似的背影,心裏隐約有些後悔了。
西和小口小口地吸着氣,這事太過駭人了,他死去的爹親站在了他面前,沖着他笑得那個慈祥呦!他把眼皮子掀開一條小縫,偏了頭往地上看,有影子,是活人。他立刻把眼睛睜開,捉住他爹親的手,溫熱的,不是在做夢!“爹親,這些年您去哪了?我想死您了!”
親人見面,西和的眼淚不一會兒就彙成了小泉,沾濕了流慕的衣服。流慕抱着西和的腦袋,彙成的小泉也不比西和小,在西和的頭發上黏出幾條亮晶晶的絲線。
“西和……”
“爹親……”
兩人又抱在一塊痛哭。門外的雲王聽得眼睛發紅,心在滴血,都是他的錯,如果不是他把流慕留在府裏,他們一家三口也不至于失散十多年啊!
哭了會兒,父子倆終于能好好說話了。西和把頭靠在爹親的肩膀上,雙手親密地環着爹親的腰,他以前最喜歡這麽做了,雖然經常被銀子嘲笑像個想吃奶的小屁孩,可他非要這麽做,哼,嫉妒死你!
“爹親,您當時為什麽要裝死啊?”西和好奇地問道,爹親當時沒跟他交待一句,現在他長大了總該給他一個理由。
流慕吸了吸鼻子,剛哭多了,鼻子難受。“當時有人在跟蹤我,我以為是你爹爹派來抓我的,就裝死躲了過去。”
西和擡起頭,嚴肅地望着爹親,鄭重其事地道:“爹親,您跟我說實話,他真的是我爹爹?”他可不要有一個登徒子爹爹。
流慕被西和小老頭似的模樣逗笑了,他道:"你也別把他往壞處想,你爹爹他雖然不負責任,可他對你還是挺好的。"
挺好的?為什麽他長了兩只眼都沒看到爹爹對他的好呢?“您就別為他說好話了,我心裏有數。”
流慕瞧他低頭不搭理人的樣子,就知道這孩子想歪了。于是他就把雲王親自考察兒婿的事情說了出來,“你看看,他三個兒子,對你最上心了。”
什麽爹爹,在嘉木面前通通成了擺設,光看不實用。經爹親的話一說,西和突然想起了嘉木的傷勢,他揪住爹親的袖子,語氣着急地道:“爹親,嘉木呢?我要見他。”作勢就要掀被子下床。
流慕心裏有點不高興,他賭氣地轉過身子,有了夫君忘了爹親,白養着這兒子了。“他有那麽好,值得你扔下爹親去見他?”
西和何時瞧過爹親孩子氣的一面,不由愣了,過了會才摟住爹親的腰,悶在爹親的背上,“您跟嘉木不一樣,您是我爹親,生我的人,嘉木是我夫君,陪我過下半輩子的人。你們都是我最重要的人,哪還分先後呢!”
被西和一通說詞感動了的流慕突然覺得自己真是越活越幼稚了,連兒婿的醋都吃,肯定是跟鳳雲幽呆久了,沾上了愛吃醋的毛病。“他還睡着,銀子給他開了藥,你就不要操心了,躺着休息吧!”
西和揉着被子,一副扭捏的态度,流慕輕嘆口氣,孩子大了不由爹。“罷了,我扶你去瞧一眼,你回來就得躺床上,銀子說你要好好休息。”
門外的雲王躲閃不及,被父子倆撞了正着。父子倆采取了無視的政策,直接走人。西和摸了摸嘉木的臉,流慕就有些不耐煩地催人走了。
天光大亮,嘉木緩緩睜開了眼皮子,他全身上下的骨頭都在興奮地叫嚣,疼得他喘不上氣。擡個手指的力氣也沒了,嘉木艱難地露出個笑容,只是照着他如今的情況看來,更像是個苦笑。
這是哪兒?不像他的屋子,還有床帳,大朵大朵的金牡丹,財大氣粗的土財氣息滾滾而來,悶得嘉木實在無語了。"這是誰家的屋啊?"
“這是在陳府呢!”西和笑眯眯地站在簾幔下,“嘉木,你醒了。”
“ 西和,你怎麽樣,孩子沒事吧?”嘉木暈倒前的記憶排山倒海而來,他記起了有人要對西和下手。
嘉木勉強把手伸出被子,但是再往外就難了,“你快過來坐着,別把自己累着了。”
西和早已忍不住了,如果不是身後的爹親拉着,他早跑過去了。流慕從幔子後走出來,從他臉上的笑意可以看出他對嘉木這個兒婿的滿意,疼媳婦,就是好男人。“我是西和的爹親。”
爹親?嘉木很想伸手擰自己一把,都說人死前會夢到自己牽挂的人,可不是嗎?西和就是他最挂心的人。他快要死了嗎,不然為什麽會見到死去多年的岳爹親?
嘉木沒想到他這輩子比上輩子還悲劇,上輩子好歹活到了三十歲,這輩子連二十歲的門檻都沒過呢?“我的命可真苦啊……”嘉木學了一把那些下堂的棄夫喊出了他們的口頭禪。
流慕按住青筋亂跳的眼角,他這個兒婿是什麽意思,還沒說上話就開始相看兩相厭,以後他怎麽跟西和生活,不行,他要讓西和跟沈嘉木合離。“西和,我們走。”
“哎,爹親,嘉木是糊塗了,他平常最敬重長輩了。”西和急忙拉住爹親,嘉木是被打傻了嗎,怎麽胡言亂語了?
接着,西和一手拉着爹親,走到床邊,“嘉木,這是幾?”西和伸出兩個指頭在嘉木面前晃,心裏惴惴不安。
嘉木聚起力氣撇撇嘴,他只是動不了,又不是傷了腦袋。不過,這夢是否太過虛假了,怎麽感覺好像是正在親身經歷?“西和,你爹親不是去世了嗎?”
這話徹底點燃了流慕的暴脾氣,不敬長輩還能不跟他計較,但是剛見面就咒他死,他可不幹了。流慕怒氣沖沖地把西和拉到身後,手指着嘉木罵道:“小兔崽子,我不把你們拆散了,我就不姓流。”
嘉木抹了把臉上的唾沫心子,他清醒了。他這張臭嘴呦,竟然把岳爹親得罪了,這可怎麽好?岳爹親還說要把他倆拆散,那就是孔雀東南飛,活脫脫的人生悲劇。嘉木含淚咬着被子,再襯着裹成了粽子的腦袋,悲劇到家了!
嘉木受得都是皮肉傷,外抹內服,第二天就能下地了。可嘉木寧願自己傷得半死不活,這樣他也能使個苦肉計,巴咧巴咧地看西和一眼。
話說回來,他的岳爹親脾氣可夠倔的,說一不二,聽扶風說,他現在就守着西和,一步不離,還苦口婆心地勸着西和跟他合離。
“嘉木,你沒事吧?”西和趁他爹爹纏着爹親的工夫從房裏跑了出來。
嘉木就像春心蠢蠢欲動的毛頭小夥,紅雲上臉,一顆心像個小鼓咚咚咚敲得正響。嘉木開了門,欣喜地拉住西和雙手,還轉頭看了看岳爹親跟後頭了沒。“你怎麽來了,岳爹親肯放你出來?”
“爹爹來了,爹親沒空理我,你的傷如何了,還疼嗎?”西和邊說邊摸上了。
嘉木抓住西和的手,摩挲着細滑的皮膚,心願得償般長嘆一聲。“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覺得我已經過了三十秋了,西和,我想你。”
成親後的西和還是沒遺傳到他爹爹的厚臉皮,嘉木樸實的情話剛說完,臉上的紅霞飛快地布滿了兩頰,看得嘉木心裏蕩漾地化為了一潭春水,“西和,我想要你。”
西和的臉乍紅乍白,最後咬牙切齒地吼道:“沈嘉木,你個精蟲上腦的玩意,我就不該來看你。”
這下,輪到嘉木臉紅了,他怎麽忘了西和肚裏還有孩子呢!“是我錯了,你再多留會,我們說說話。”嘉木話裏甚至帶上了哀求,他們如今隔着幾堵牆,近在眼前,卻見不了面。
西和站起來又坐了下來,他也想嘉木啊“我跟你說件喜事,昨晚上,孩子踢我了。”
“踢你了?”嘉木歡喜地搓着手,他小心地碰上了西和西瓜大的肚子,摸了半會,“咦,怎麽沒動靜?西和,是不是孩子有問題?”
西和叫住朝門口跑的嘉木,“回來,回來,孩子沒事。”這麽大人怎麽毛毛噪噪的。
“孩子還小,活動少,等七八月就該在肚裏翻跟鬥了。”西和解釋了一下,嘉木總算明白了。
嘉木耳朵豎起貼着西和的肚子,悄悄道:“兒子,少折騰你爹親,等你出來爹給你吃糖,乖啊!”
西和笑着輕輕一彈他腦門,“還沒出來就慣着他,以後可不好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