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大結局(上)

李鶴最近很煩惱,煩惱到吃中飯吃了他最不愛吃的肥肉好幾塊,吓得李夫人喊了陸大夫來家裏診脈。過後才想起來自己的兒子不就是大夫嗎?

陸大夫來了後,李鶴的病更重了,大半夜不睡在院裏夜游,吓得李夫人整夜不睡寸步不離地跟着,生怕兒子一時想不開投了後院的荷花池。

李夫人拎着兒子的耳朵問了很多次,哭也哭了,鬧也鬧了,但是他的傻兒子愣是油鹽不進咬緊牙關不松口,急壞了李夫人。于是,李夫人就求到了嘉木跟前。

嘉木跟李鶴小時候一塊玩過,玩得挺好,感情也好,所以嘉木就把小七的事拜托給了李鶴。他倆是兄弟,兄弟有事,嘉木也只能把他爹爹的事先暫緩了。

約了李鶴到家裏,嘉木備下一桌好酒好菜,拉人談心。其實,他早就該找個人說說心裏話了,爹爹的事出來後,很多事一件接一件連喘口氣的工夫都不給他就直接把他埋了。而且西和懷着孩子,他怎能拿着這些糟心事去堵西和的心窩子呢?所以有人送上門了,他當然願意吐吐苦水。

“李鶴,我的心裏苦啊……”嘉木醉醺醺地趴在桌上一邊聞着酒味,一邊吐着唾沫星子。

李鶴喝的不多,這會兒清醒得很,他瞅着嘉木堪比冬日小白菜的苦樣,心裏的思慮又重了一重。“嘉木,我有件事一直沒和你說,到了現在也不曉得該如何跟你說了,唉!”

“什麽事?”頂着紅臉的嘉木擡起頭,醉眼朦胧地瞧着對面長了兩腦袋的兄弟。

李鶴心虛地偏頭避開了沾了酒味的視線,那些藏在他肚裏的話,他實在開不了這口。“沒事,沒事,來,喝酒。”說完,舉起酒杯一口幹了。

李夫人沒再來沈家,顯然是他的法子奏效了,李鶴又恢複了原樣,正常地吃吃喝喝。他以為這事就算揭過了,可是這才是個開頭。

林大人給了嘉木三天讓他去找新的證據,但三天太短,即使他捏造證據也來不及。他曾去伽藍寺問過,得到的回複和爹爹說得一樣,當時就只有慧通師父在場。

“你別愁了,眉毛皺得都能夾死蒼蠅了。”西和說着摸上了嘉木的眉毛,揉着揉着就揉開了。

“能不愁嗎?明天就上公堂了,我一點把握也沒有了。”說完,嘉木的頭上就挨了一爆栗子。

流慕生氣地板起臉,罵道:“你對西和說話客氣些,他肚裏懷着孩子呢!”

嘉木抱着腦袋逃竄,岳爹親的出手果然不凡,一敲就鼓起個大包。想到岳爹親會在沈府呆上很長一段時間,嘉木不由嘆息,這以後的日子該怎麽過啊?

日子該怎麽過就怎麽過,就像嘉木再不盼着第二天的太陽依舊會升起。嘉木在床上耗了很久才起來,然後跟着岳爹爹去了城主府。

這次,不用皂吏來請,沈管家就主動地站在了堂上。嘉木攙扶着夏村長,在林大人略有所思的目光下,大大方方任人打量。

“沈嘉木,你帶這老頭能說清楚話嗎?”看起來七八十歲了,能當證人嗎?不會是沈嘉木随便在大街上找來糊弄我的吧?林大人深深懷疑。

“能,能,我牙齒好着呢!還能啃骨頭。”夏利笑着回答,他沒說假話,炖好的大骨頭棒子他能啃得不剩一點肉。

林大人狐疑地盯着堂下笑得露齒的老頭,咳嗽一聲說道:“那你就說說。”

“哈哈,一個老頭的胡話,你也能相信?沈嘉木你是覺得大家的耳朵是擺設嗎?”沈淵就像千方百計抓奴才錯誤扣工錢的財主,高興得就差手舞足蹈了。

嘉木不服氣了,夏村長的話哪裏招沈淵了,至于這麽貶低嗎?“夏村長說得有理有據,肯定是踩到了你的痛腳,要不你幹嘛在大家面前混淆是非?”

“我是可憐老人家年紀一大把被你拉來到公堂上說胡話,也不知道你是花多少錢雇來的,這麽賣力演出。”沈淵氣急敗壞地反唇相擊,伸長脖子說話的樣子像只不肯敗陣的公雞。

沈小公雞當然是不願輸給對面的老公雞,他冷笑道:“夏村長說白大夫死的時候我爹爹根本沒來過別院,也就意味着你在說謊,人是你殺的。”

“我殺的……”沈淵沒來得及說完整句話,就被人打斷了。

雲王聽得想摳摳耳朵,沈家的事也太複雜了,一個看似簡單的案子卻牽連出了許多內情,他都沒耐心管這事了,耽誤時間。“審案不是靠耍嘴皮子耍出來的,要得是真憑實據。你們倆在公堂上吵吵鬧鬧,跟個無知村夫似的。還有林大人你偷樂什麽,一城之主連點魄力都拿不出,我看你頂上的帽子直接摘了吧!”

被點名的林大人還沒攏上嘴就中槍了!

言歸正傳,林大人見沈家人呈不上鐵證,只有一個老頭的證詞,顯然并不足以構成無罪的理由。“既然如此,沈老爺還是回牢裏呆着處斬。”

這場官司,沈家輸得個徹徹底底。沈淵活了這麽多年,總算臨老的時候出了口鳥氣。他背手圍着癱在地上的沈老爺轉了兩圈,得意地指着沈老爺做了個殺頭的手勢,那張忠厚的老臉猙獰如同一個惡鬼,破壞了他的忠厚好皮相。

沈老爺蒼白着臉,現在說什麽都是無力的,因為救不了他的命。但是他還是要說句心裏話,他拍了拍嘉木的手,“我後悔了,後悔了……”

後悔為何到死了還糊塗一回,後悔為何不睜大眼睛早早識穿了沈淵這頭披着羊皮的狼,後悔為何以前一味姑息奸人,養出了一條狼。

嘉木很想順着他爹的話說幾句,他爹爹有時候真是糊塗到家了,只是他的岳爹爹看着,而且他這個兒婿正處于考察期內,他肯定是不能做出有違孝道的事。

回了家,沈夫人就跟嘉木鬧開了,他可是等着揪沈老爺耳朵跪搓衣板呢!“嘉木,你今天跟我說句老實話,你爹爹到底還能回來嗎?”沈夫人穩住心神,順溜地說着話。

嘉木略微思索會,鄭重其事地問道:“爹親,當年側夫人有孕是哪個大夫診的脈?”他心裏隐約有個念頭,就差事實支持了。

“你問這個幹嘛,都是老皇歷了。”沈夫人嘆息一聲。

嘉木瞅着他爹親似乎不願多談當年的事,這也難怪當年側夫人把爹親逼到不能還手的境地,也怨不得爹親不想提起,這就跟再身臨其境體會一把一樣,難受。然而,今天嘉木不得不逼一回了。“爹親,我懷疑側夫人是假孕,不然憑他那個愛邀功請賞的性子能瞞下來嗎?而且當年爺親可是健在的。”

老夫人在,依青霖得理不饒人的勁兒,居然會偃旗息鼓,不吭一聲,這件不尋常的事他們竟然忽略了。“我記得是醫館的李大夫,就是李鶴他爹。”

李鶴他爹,李鶴?嘉木想了會,就明白了裏面的事。

“沈嘉木,沈嘉木,你快出來,我們有事找你。”能在沈府大呼小叫還能喊得洪亮似過節的炮仗,嘉木只想到了白銀畫一人。

白銀畫消失了幾天,不知從沈府的哪個角落又冒了出來。嘉木無奈地摸摸下巴,開門放人進來。白銀畫一進門,先脆聲聲喊了聲:“叔叔。”

流慕算是看着銀子長大,而且銀子跳脫的性子頗合他的胃口,所以他一直把白銀畫當他半個兒子看待。“銀子,快,快過來,讓叔叔我看看,出落得如此漂亮,冥韶有福了。”

銀子撇撇嘴,控訴道:“什麽福氣,分明是晦氣,他是我的晦氣,我當初一定拉肚子眼花才能看上他了。”

流慕明白了小兩口鬧矛盾了,當下也不再多說,留給小兩口自己解決。“你們今天來做什麽?”

銀子推推鳳冥韶,鳳冥韶高興地受累了,“別院有個管家姓吳,我的手下發現有人要殺他,就順手救了人一把,帶回了城裏。”

“誰有興致追殺一個小管家?”嘉木好奇心一下子就吊起來,懸在半空被風吹得癢癢的。

西和也朝這邊看來,一雙桃花眼裏寫滿了“快說,快說”。鳳冥韶也不再隐瞞,就像倒豆子似的全倒了出來,一點不剩。

“我以前詫異着沈府夠有錢的,每年換批人,現如今我才知道原來那些人都成了酒下魂了。”白銀畫瞧了一眼沈嘉木,說了一番嗝應人的實話。

嘉木确實有想抓住沈淵打一頓的沖動,他家別院是用來休養的,可不是埋人的墳地。“屍首在哪,他說了嗎?”

“扔山裏喂狼了,估計連根骨頭也翻不到了,嘉木你就別想了。”鳳冥韶又發揮了打擊人的嘴舌本事。

“哎,你們還記得伽藍花的事嗎?銀子說伽藍花珍貴異常,側夫人一個躲在內宅裏的人怎麽可能弄到,但是如果是沈管家殺了白叔叔,從白叔叔身上搜刮來的,那就說得通了。”西和靈光一現,把兩件事拼在了一塊,就像是幅畫按下印鑒就成了。

“你是說,你是說……”白銀畫激動卻又恐懼地顫動身子,他為什麽早沒想到想到,他想到了就不會給沈家添了麻煩。

鳳冥韶握住銀子的手,拍着他的背,讓他冷靜下來,大家一塊商量。錯誤已經鑄下,他們能做得只有撬開來,往裏面澆灌鐵水,填平了那個坑。

嘉木起早到了城主府門口,使出渾身的勁,敲響了大鼓。大鼓是用一整張牛皮制成的,繃得緊緊,敲起來特別帶勁,也特別管用,一敲府門就開了。

林大人坐在床上直打哈欠,心裏則把敲鼓之人的祖宗十八代挖出來鞭屍了一遍,打擾人睡覺的都是腦袋被驢踢過的。

慢慢吞吞,拖拖拉拉,林大人故意把一件衣裳脫下又穿上似的拖延時間。當他姍姍來遲時,外面燦爛的陽光把堂案分成了兩半,一半陽光,一半陰暗。

“怎麽又是你?”林大人驚訝得差點把驚堂木摔了,昨天才見過面,今天又相見了。

“就是我,大人。”嘉木笑眯眯地朝林大人做了個揖。

林大人把驚堂木扔在堂案上,發出重重的響聲。林大人捂臉長嘆一聲,他到底是造了幾輩子的罪孽,這輩子惹來了沈嘉木,他比瘟神還難打發了。

“昨天不是都宣判了嗎?你今天來幹什麽?”

“我找到了新的人證,保管能幫我爹爹翻案。”他可是有準備的,而且有十足的把握。

林大人見雲王不在場,就壯着膽子訓斥道:“你當公堂是你家開的,要審就審,不審拉倒。我告訴你,今天你就不用想了,退堂。”林大人也是個有脾氣的主。

“林大人,我岳爹爹可還在沈家呆着,您不看僧面看佛面也要把案子審清楚。”你橫,我也不差,我背後有人,嘉木微笑以對林大人的蠻橫。

林大人的氣焰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他故作沉吟道:“既然有雲王爺的面子在,那我就勉強一回了。”

原告被告,證人們都到齊了。

故事要從十多年前說起,沈家側夫人青霖為了争寵,竄通醫館大夫懷了個假孕。但是這肚子總有一天會露餡,于是就有了一場流産的戲碼。正在此時,沈家管家察覺沈老爺在保胎湯裏下了藥,就和側夫人聯手謀奪沈家財産。側夫人十月懷胎一朝分娩,生下的是管家之子,沈管家把孩子交給自己正妻撫養,又把知情人滅了口。

“大人若不相信,有李鶴之父原醫館大夫的血書為證,還有吳管家也能作證。”

林大人能不信嗎?人證、物證都擺在了案上。“來人,去沈府抓甄青霖歸案,把沈淵拉下去關入大牢,等待秋後處斬。”

皂吏們拖走了像坨爛泥似的沈淵。

“慢着,大人,沈佑良換走了鳳鳴翼公子的藥,意圖毒害茶客,達到陷害棠棣的目的。”嘉木趁機把棠棣的事抖落了出來,他要把一家三口一網打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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