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完全沒提右衛軍之事。不知是墨欽故意不提,還是玄天賜壓根沒告訴他。
齊行忌心事重重地離開皇宮,只等單獨觐見皇後的時候再從長計議。路上他忍不住說了齊敬之一頓。齊敬之唯唯諾諾地聽完,到了傍晚照舊跑去花街參加敬春節。
齊行忌無法,只得派了不少随從保護他的安全。
齊敬之是喜好聲色之人,京城的繁華簡直太對他的胃口了。他穿梭在花街,眼前盡是美人,耳畔全是軟語,把他喜得暈頭轉向。
這敬春節果然熱鬧非凡,戍時未到,步玉橋頭已擠滿了人。只見護城河兩岸早已搭起各色彩棚,每一座彩棚代表一處娼館,無不懸燈結彩,有挂玻璃燈,有挂畫紗燈,每座彩棚裏均有麗人或彈或唱或笑語嫣然。當真是絲竹亂耳,玉人迷眼,香滿東城,酒亂人心。
齊敬之一路行來,把彩棚看了個遍。正在眼花缭亂之際,忽聽有人高叫:“花船來了!”
人群頓時起了一陣騷動喧嘩。
只見一片火樹銀花中,四只形态各異的大船緩緩從河中來,停在步玉橋畔最熱鬧的一段。
齊敬之聽旁人議論才知道,這四只船上是京城最出名的四位藝妓,今天的她們同時獻技,誰的打賞最多誰便是今晚的花魁。
齊敬之把船頭的四位美人仔細打量一遍,自然是環肥燕瘦,麗色奪人。其中萬花樓的念秋身著銀絲繡花的淺杏色羅衫,銀色雲紋若隐若現的月色裙,發髻上幾朵的桃花愈發襯得她嬌豔如花、秀骨珊珊,比別人更多一份清婉。齊敬之不由多給了她一些打賞。
念秋聽報齊敬之的名號時,目光在圍觀的人裏溜了一圈,停在齊敬之臉上,美目輕揚,朱唇微綻,朝他嫣然一笑。
齊敬之只覺一顆心在她的笑容中飄飄而出,直飄向那位眉目含情的黃衫美人。
念秋對旁邊的小丫頭耳語了幾句。小丫頭站在船頭揚聲道:“這位齊公子不如到後面喝杯茶,慢慢聽我家姑娘唱曲。”
齊敬之回頭見身後正是萬花樓的彩棚,於是欣然步入彩棚,撿了視野好的地方坐下。因為彩棚搭得較高,河中情形一覽無餘,正是賞景的好地方。
齊敬之是心滿意足悠然自得了,可苦了跟他的侍衛。天玑閣經常挑人多的地方刺殺,而今晚的情勢比在路上要熱鬧數倍,自然也兇險數倍。齊王特地将帶來的精銳盡數派給世子,大概也是防著天玑閣鬧事。他們只得打起百般精神小心戒備。
兩條街外的東驿在周圍的喧鬧中顯得格外冷寂。院子裏黑沈沈的,只有一盞燭幽幽搖曳。那是齊行忌的卧房。
留下來保護齊王的侍衛此時東倒西歪地躺在房中院內。整個東驿如死宅一般,靜得發虛。
一條身影輕輕落在齊行忌屋外。他如潛行的夜貓一般,聽不到一點聲息,夜行衣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只有那雙紫色的眼眸和他手中的短劍同時泛出凜凜寒光。
END IF
作家的話:
收到禮物粉高興,同時又有些惶恐,這要是後面寫得讓娃們不滿意可怎麽辦呢?
窩一直想寫一篇人物多一點、故事複雜一點、情節曲折一點、不僅僅是講感情滴文,前面嘗試鳥好幾篇均不成功,所以又繼續嘗試。既然是嘗試,肯定有不足,假如讓娃們不滿意請多多包涵,假如讓娃們滿意請多多捧場。總之,看文和寫文都是圖個開心,不能勉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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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了一下資料,玄天賜的身份可能稱郡王更合适一些,上一章已經改了。
☆、傾國太監(七)夜追殺
秋寧敏捷地躍入齊行忌的卧房。
晃動的燭光在牆上投下的陰影如怪獸一般,似乎下一刻就要将秋寧吞噬。
齊行忌一動不動躺在床上沈睡,手裏還握著一卷書。
青色的簾幕在風中上下鼓蕩,擋住了秋寧的視線,他只看見齊行忌隐約的輪廓。
他緊握短劍,一步一步往前走。滅族的大仇人近在咫尺,下一刻将會變成他的刀下鬼。他的家仇、他的國仇很快會有一個了結!這些年支撐他忍辱負重的目标将得以實現!
近了,越來越近了!
他站在床前,凝視著齊行忌的臉,高高舉起短劍,用盡全力向下刺去……
“嗆……”一把略彎的長刀架住秋寧的劍,兩人巨大的力量使相接的兵刃濺出花火。一條高大的身影從床後蹿出來,手中的長刀霹靂閃電般砍向秋寧。
秋寧連退幾步,被逼到外間。
雖然他利用齊敬之的好色,讓念秋她們搞出個敬春節,調開了大部分齊王的随從,又費了很多周折讓族人混進東驿,在飲食中放進迷藥,但接近齊王還是來得太容易。他早料到會有陷阱,所以才用“天龍大法”提升功力。
果然是有埋伏!此人一身青衣,躲藏在床帳後,不易被發覺。而且他出手剛猛迅捷,肯定是高手。
轉眼間兩人已過了二十多招。
外面傳來一聲呼哨。這是族人在示警。齊行忌在暗處布置了兵馬!
剛才交手,秋寧已知自己不是青衣人對手,戀戰無意。
他隔開對方招式,迅速抽身。
青衣人低斥道:“賊人休逃!”
聲音洪亮如锺磬之音。秋寧聽到這聲音,心頭巨震,腳下不穩。青衣人舉起長刀自上而下劈來,帶著淩厲的殺氣撕開混沌的燭火。
秋寧不得不轉身招架。青衣人的面貌在森寒的刀光中映入眼中。他的瞳仁被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刺痛,驚恐地張大。
如果說齊行忌是藥師國人的噩夢,那麽眼前這位青龍第一國手陸震就是秋寧的噩夢。
七年前的可怕回憶如潮水一般壓過來。筋骨斷裂的聲音伴随慘烈的疼痛;被壓在身下肆意侵犯的泣血之辱;暗無天日看不到出路的囚禁……十五歲的秋寧的意志和驕傲,在一夕間被眼前人徹底摧毀!
從那時起,秋寧從王子的寶座上摔到卑賤的泥潭中,永世不得翻身!他不再顧忌尊嚴、身份,只求能在殘酷的環境中活下去!
後來他經歷過無數磨難,受過很多傷害,但再沒有一次像第一次那般生不如死,痛徹心扉!
他恨陸震。他更怕陸震。那種恐懼是被深深地烙刻在骨子裏。
秋寧心神大亂,格擋的動作滞了一瞬。陸震迅速撤刀,同時氣運左掌,拍向秋寧的胸口。
秋寧來不及躲閃,被陸震一掌擊得飛了出去,重重撞到院中的樹上。他體內真氣亂撞,胸口大恸,連吐了幾口血。
陸震欺身上前,手指彎曲如勾,直襲秋寧的咽喉。
在他即将捏住秋寧的脖子時,一簇焰火在秋寧頭頂爆開,閃亮的白光将兩人照得一覽無餘。陸震對上了一雙恐懼而無助的紫色眼眸,猶如幽邃澄澈的水晶。
陸震的手在離秋寧只有半寸的地方停在。他若有所思地凝起眉,驚疑地低聲道:“是你?”
秋寧沒有回答他。而是揮劍攻擊。
不論多深刻巨大的恐懼也不會再讓他無所适從了。
既然殺不了齊行忌,至少要保護族人安全撤離,也不能暴露自己。天龍大法支持不了多久,必須速戰速決。
他手中短劍如金蛇吐信,招招狠辣。陸震的攻勢倒緩了下來,招式之間似乎多了猶豫。
秋寧抓住機會放出撤離的信號,然後奔向後院,點燃事先準備好的桐油柴草。頓時火光沖天。
時至春夜,天幹風大,不一刻火勢蔓延至整個東驿,齊王的人也不追刺客了,忙著救人滅火。
然而陸震始終緊跟秋寧。他們在屋頂上又戰在一起。
陸震冷笑道:“我知道你是誰。你別想逃!”
秋寧不理他,一心想脫身。他已感覺內力在漸漸流失,丹田越來越空虛。
再這樣下去,只怕撐不了多久。
秋寧咬牙提起真氣,縱身躍起,一枚彈丸脫手。嗆人的煙霧彌漫而起。
陸震“哼”了一聲,道:“藥師國的這些伎倆用不夠麽?”
秋寧大驚。這煙霧裏有藥師國的特制迷煙,難道對陸震無用了嗎?
只覺一股氣流迎面襲來。他忙側過身。陸震的掌風擦著他的鬓發而過。蒙面的布巾被掌風掃落……
陸震負手而立,似笑非笑地看著秋寧道:“果然是你!”
秋寧面色蒼白,微微喘息。他的內力如今剩了不到一半。“天龍大法”固然能激發武者潛力,卻是一種透支力量的方法,使用此法後,将會有幾天完全喪失內力。
秋寧心急如焚。再脫不了身,便要力竭。他寧願死,也不想再次落到陸震手中!
陸震再次開口,語氣變得溫和,“你不用再抵抗了,外面全是弓箭手……你的同夥運氣好,弓箭手未到便逃了,你可再沒有這般好運氣。你跟我走,我自會善待你……”
他話音未落,秋寧已縱身跳下屋頂。
陸震沒料到他竟要送死,忙伸手去拉他,只抓住一片衣角。
一排滿張的弓在火光中嚴陣以待。秋寧尚未落地,弓弦震動,箭矢如蝗,破空而來。
秋寧腳尖在地上輕點,又飛縱而起,翻轉之間跑了一段。如此艱難躲閃,眼見離弓箭手越來越遠,他也用盡真氣,速度慢了下來。
他還來不及喘息,一陣箭雨又至。秋寧手腳愈加沈重,騰挪的動作不複靈活,終於被一支箭射穿肩膀,鮮血頓時汩汩而出。他本已被陸震掌力所傷,全憑一口真氣支撐至今。此時,真氣盡散,他便是強弩之末。
陸震在後面喝令道:“放網!”
秋寧暗叫不好,還未動作,就被一張大網網住。網繩收起,他被大網掉在半空中。
陸震踱到網下,擡頭看他,帶笑的眼神似乎在說“看你還跑。”
秋寧見下面圍滿士兵,心頭絕望。他閉上眼睛,握緊短劍,準備瞅準機會自盡。
忽然一條黑影從天而降,手中寶劍砍在網繩上。随著他的下墜,大網被剖成兩半。
秋寧腳下一空,落入那人懷中。
變故來得太快,衆人還未明白過來,那人抱著秋寧已朝步玉橋方向跑去。
陸震的手下是身經百戰的精兵,一回過神便搭弓射箭。
在滿天箭矢中,陸震追上黑衣人,右手刀、左手掌如雷霆般攻來。
秋寧忍不住脫口道:“小心。”
黑衣人看他一眼,眼裏滿是笑意。
他旋身避過陸震的長刀,同時伸手硬接了陸震一掌。
砰地一聲,兩人俱往後退了五、六步方停下。
陸震好像擊打在棉花上,胸口真氣一陣翻滾。他怕內力反噬,不得不收功。
秋寧吃了一驚。陸震更是大駭。
陸震是青龍第一武人,內功深厚,純陽掌力剛猛無比,能接下他十成功力的一掌,全國不過三、四人。他把能和自己過招的高手過了一遍,除了天玑閣閣主,再無人會和行刺齊王的藥師國人牽扯。他與天玑閣閣主交過手,這人并不是虞閣主。
他愣神的時候,那人帶著秋寧已經跑了好遠。
陸震面對他們消失的方向,嘆了一口氣。命令手下返回東驿。
眼看京城軍隊趕到,自己不能捉到藥師國的王子便算了,他如果落到齊王手中,還不知會被如何糟踐。至於那黑衣人……能與自己匹敵的對手,他一定要找出來。
黑衣人帶著秋寧跑了一陣,在一處隐蔽所在停下來。
還不等秋寧開口,他拿下面巾,露出一張溫文笑臉。竟是那日在萬花樓中遇到的步随雲。
步随雲笑吟吟地道:“我說過我們還會再見的。”
秋寧奇道:“你為何救我?又為何知道我的行蹤?”
他聳聳肩道:“你這樣的美人,我自然會好好愛護。要知道你的行蹤也不難。現在不是說話的地方,我替你取箭。”
秋寧也知道他說得不錯,不再多言,主動撕開肩頭衣衫露出傷口。
步随雲見傷口猙獰,猶豫著下不了手。
箭傷雖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