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已補上
,一邊下決心以後床笫間要溫柔節制些。
剛收拾妥當,便聽步淩波在門外道:“随雲,阿寧可休息夠了?我已經準備好了……”
兩人大白天關在房間幹什麽,步淩波肯定知道,這令秋寧很是羞窘。見到步淩波時,他的頭都快垂到胸口,只露出一截粉紅的脖頸。
步淩波神态自若地将他倆引到花園裏的開闊地。那裏早放置了琴案和椅子。
步随雲将秋寧按到椅子上,叮囑道:“你仔細聽、仔細看、仔細記。”
秋寧不明所以地看著他。他也不解釋,走到琴案後,而步淩波則拿一柄劍立在中央。
琴聲起,步淩波随著琴聲舞起寶劍。她身姿輕盈,動作行雲流水,與琴聲配合的天衣無縫。
秋寧留心看,發現這套劍法看似綿軟如跳舞,其實招式精妙,輕功好的人使出來威力無窮。
秋寧凝神默記。他本就極聰穎,又擅長音律,步淩波連舞三遍便記了個大概。
步随雲問他:“記得多少?”
“八成左右。”
步随雲和步淩波交換一個眼神,步淩波點頭道:“八成應該夠用了。”
秋寧好奇道:“夠用什麽?”
步随雲摟住他往屋裏帶,“明天你就知道了。今天好好休息,多吃些好的……嗯,阿姐做了你最喜歡的菜式。”
晚上,步随雲特地準備了消除疲勞的藥浴,讓秋寧美美地睡了一覺。
次日,秋寧神清氣爽地起床,步随雲把他帶到書房。
兩人在書房外見到神情悲憤的風老将軍。一問才知道,風老将軍綁了風平裕要交由玄王處置,誰知在路上風平裕被一個蒙面人救走了。那蒙面人武功奇高,打傷了風老将軍,追擊的人也未追到。
風老将軍無法,只得獨自到王府請罪。
趙戍狄以玄王的名義安撫一番,表示只抓風平裕,對風家既往不咎。
他們進書房時,趙戍狄正蹙眉踱步,見到步随雲便道:“定州城混入武功高強的奸細,不知是哪邊的人?”
步随雲道:“多半是皇帝的人。蕭神醫說那毒藥是金氏配制的。”
趙戍狄一拳捶到桌上,氣憤道:“又是金氏!皇帝這招忒毒辣!風平裕那小子也是軟骨頭!”
步随雲安慰道:“雖然事發突然,卻也是意料之中,好在損失不大。風平裕早些現形,未必不是好事。倒是二嫂那邊,還是讓阿姐去告訴她比較妥當。”
趙戍狄擺擺手道:“不用管她。這事她也有責任,正該清醒清醒。你的蠱毒最近可曾發作?蕭神醫怎麽說?”
“在京城發作那次以後便未發過。蕭神醫說她已經壓制住蠱毒,撐個一、兩年沒有問題,二哥無需擔心。”
趙戍狄“嗯”了一聲,轉頭看向秋寧,認真地問道:“秋公子可準備好了?”
秋寧二張金剛摸不著頭腦,還未開口,步随雲已代他回答:“阿寧準備好了。”
趙戍狄左手負在背後,右手延請,朗聲道:“秋公子請!”
步随雲在他耳邊低聲道:“二哥要考較你的兵法,你盡管去試試。”
秋寧心頭一跳──能與青龍國的名将對戰,這是他從未想過的。他早已将雲南王的兵法熟爛於心,但一直沒有機會使用,也不知自己能否發揮出其強大威力。心底的好勝之念被激起,讓他有些躍躍欲試的興奮。當下不敢怠慢,走到書房中的沙盤邊站定。
他與趙戍狄各執一邊,在方寸之間展開厮殺。雖是沙盤,但是雙方鬥智鬥勇、排兵布陣,依然是烽煙疊起,刀光劍影。步随雲在一旁觀戰,不時為兩位将領的精彩戰術擊掌喝彩。
第一局是秋寧守,趙戍狄攻。趙戍狄在人馬上占優勢,大開大合地進行強攻。秋寧不與他正面沖突,佯裝撤兵,待趙軍占領主城後,充分利用地理優勢進行游擊戰,不斷騷擾,生生拖住了大軍。這般耐著性子拖到趙軍糧草告急,他出其不意阻斷了運糧的通道,大軍無糧,只得退兵。
第二局是秋寧攻,趙戍狄守。仍然是趙戍狄的人馬多,這給秋寧帶來很大的困難。秋寧砍了城周山上的樹木,将樹木從山上推下堵住一面城牆,然後放火燒樹,用火攻打下了城池。
秋寧兩局全勝。趙戍狄再看他時,眼裏多了一些驚異和贊賞。
“沒想到秋公子有這般領兵才幹,趙某佩服。兵法是公子勝,下面某要向公子讨教武藝。”
說到武藝,秋寧心裏沒底了。盡管他如今的武功也算不錯,畢竟是半路出家,哪裏能和趙戍狄這種從小練武的人相比?何況步随雲是頂尖高手,趙戍狄是他哥哥,又是帶兵打戰的人,不會比他差多少。
他惶惑地看向步随雲。步随雲不知何時抱了一把琴,對他露出鼓勵的笑容。
秋寧深吸一口氣,定了定心神,抽出寶劍向趙戍狄抱拳道:“請趙将軍指教。”
趙戍狄道聲:“不敢。”然後看步随雲擺開彈琴的架勢,挑眉道:“你又要搞什麽麽蛾子?”
步随雲笑道:“你們比武,我彈琴,豈不雅哉?”
趙戍狄翻了個白眼,不再理他。
随著步随雲開始彈奏昨天的那支曲子,秋寧忽然領會了他的用意。他是要自己用昨天那套劍法對戰。
步随雲利用秋寧擅長音律,讓他在最短的時間裏大致掌握那套劍法。
果然,跟随樂曲的節拍,劍法的一招一式自然浮現於秋寧的腦海。他出招時,趙戍狄“咦”了一聲,滿臉的難以置信。交手之後,輪到秋寧難以置信了。趙戍狄的武功路數走的是剛健勇猛的路數,原是極厲害,然而秋寧臨時抱佛腳學得的劍法卻是招招克制他。百招過後,兩人打了個平手。這主要還是因為秋寧的劍法不夠精熟。
趙戍狄将手中的方天戟杵在地上,問秋寧道:“你怎會‘飛花二十四式’?阿姐教你的?”
秋寧老實答道:“秋某曾見王妃舞劍,跟著學了一招半式。王妃倒不曾特意教授。”
步随雲笑著拍手道:“二哥,阿寧算過關了,你不要食言喔。”
趙戍狄瞪他一眼,道:“自然。秋公子明日到我帳下領職便是。”
秋寧聽到“軍中領職”,如墜霧中,待趙戍狄離開後,他不确信地問步随雲:“随雲,你聽見沒有,趙将軍剛才的話──我可以帶兵打戰嗎?”
步随雲刮了刮他的鼻尖,笑道:“可不是,我的阿寧要當将軍了。”
秋寧還是一臉茫然,“我不是做夢吧?”
步随雲揪揪他的臉,笑道:“疼吧?傻阿寧。”
秋寧高興得不知如何是好,抱著步随雲的肩膀搖晃,聲音激動得有些顫抖:“怎麽回事?我竟然可以領兵!”
“我和二哥做了個約定,只要你通過他的考較便讓你領兵。考較嘛,自然是兵法和武藝。二哥武功比你高,可是他的劍法卻是為阿姐的‘飛花二十四式’克制,所以我和阿姐才想出昨天那個法子教你,你也争氣,和二哥打了個平手。”
步随雲拉著往自己住處走,“去看看我給你的禮物。”
步随雲給秋寧的禮物是一套銀質盔甲,還有一對銀!。
“這兩樣東西是西海冰鐵打造而成,極其堅固,尋常銅鐵一碰便折斷,而且分量比普通銅鐵輕不少。我想你擅長用劍,馬上對戰時劍不好使,所以給你打造了這對!。”
秋寧摸著冰涼的盔甲,喃喃道:“你早在準備了吧?”
步随雲從背後抱住他,柔聲道:“我知道你想上戰場,給你兵法就是為了這一天……只要是你的心願,我都會為你完成。”
秋寧轉身緊緊抱住他,半晌才輕聲道:“你對我太好了。”
步随雲得意地笑道:“那還用說。”
END IF
作家的話:
這周更新少,主要是因為窩下周要出差二十多天,出差期間沒時間更文,所以這周全力攢文,好歹保證這二十多天不斷更。娃們體諒哈。
馬上要打仗了,皇帝和小步、小秋要碰面了。
☆、傾國太監(七十)黃金枷
傍晚時分,魯掌櫃偷偷摸摸地拐進一條小巷,在一座不起的小院門前停住。
想想這些天發生的事,他還猶在夢中。
說起來,這陸震雖是武人,心機卻複雜深沈。他出手闊綽,廣散銀子收買人心;另一方面,又心狠手辣,騙自己和手下吃下毒藥,每年需得吃一次解藥,否則就腸穿肚爛而死。好嘛,齊王在西疆辛苦布下的暗棋,全變成了他的人。
如今定州城全城戒嚴,據魯掌櫃所知,似乎是搜捕奸細和風家二公子風平裕。而這兩個重犯,此時正躲在小院裏。
魯掌櫃是齊行忌提拔起來的,現在另投他人,心下頗有些愧疚,但有什麽辦法呢?他提著腦袋幹了那麽多年也累了,想多掙些錢以後養老。看形勢這天下指不定将亂成什麽樣子,亂世講忠心的是傻子,誰人不是無利不往。
他搖搖頭,甩掉腦袋裏的雜亂思緒,擡手敲門。
門打開一條縫,露出一抹黑色,一只黑眼睛隐在其中,陰森!人。
這黑衣人是陸震的随從,認清來人便打開門,讓魯掌櫃進去。
“将軍在堂屋。”聲音很清亮,與他的外形完全不搭邊。
魯掌櫃快步走進堂屋,屋內溫暖如春,陸震悠然靠坐在火炕上喝茶。
魯掌櫃笑咪咪地靠過去,小聲道:“将軍,全準備好了。今晚戍時二刻出城。”
“人可靠麽?”
“絕對可靠!”
陸震滿意地笑道:“先生做事,我信得過。”
他拿出兩張銀票給魯掌櫃,“先生辛苦了,這些銀兩拿去犒勞兄弟們。以後若是銀錢不夠使,盡管知會我便是。”
魯掌櫃看了看銀票的數目,笑得眼眯成一條縫,“多謝将軍,魯某三生有幸能為将軍效力,必不令将軍失望!”
“今天有事,我就不留先生了,我們晚上再見。”
“戍時二刻,車馬在巷口等。”
魯掌櫃高高興興地正要出門,陸震冷不丁地說道:“先生可要記得,一年吃一次解藥,我怕我太忙給忘記了,害了先生及衆位兄弟的性命可不好!”
魯掌櫃腳下一滑,笑容僵在臉上,讪讪道:“魯某會記得的。”說完,老鼠見貓似的跑了。
他一走,陸震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依舊是面無表情的石頭臉。
左邊的門簾一挑,一身素布棉衣的風平裕走進來。
他沈著臉問道:“今晚就走麽?”
陸震給他斟了一杯熱茶,淡淡道:“嗯。過了今晚,風都尉,不,風公子就安全了。”
風平裕在火炕上坐下,一臉陰沈地道:“你打算把我送去何處?”
“你不是說南邊是風家的勢力麽?那裏必然有對玄氏不滿的人,公子到了那裏應該會很安全。”陸震飲一口茶,微笑回答。
風平裕冷笑道:“看來你早替我打算好了。”
陸震不理他語中譏諷,對門外喚道:“金逸,把東西擡進來。”
黑衣人金逸擡著一只小箱子進屋,把箱子放到炕桌上。
陸震一臉誠摯地道:“我想著風公子到了南邊,先躲起來招兵買馬、聯絡盟友,對外可裝作是山中流匪,若有必要還可以同大順人通氣,等到時機成熟,你便自立為王又有何妨?反正皇帝會給你任命。”
他“嘩”地打開箱子,風平裕頓時被晃花了眼睛。箱子裏一半裝著大小不一的渾圓珍珠,一半裝著各色璀璨寶石。這些東西少說也值上萬兩白銀。
陸震淡笑道:“這些給公子做經費。公子還可以找皇帝再要些,建一支軍隊應該夠了。”
風平裕見到這一箱寶物才算徹底相信陸震,他強作鎮定道:“全給我麽?”
“當然。”
“要我做什麽?”
“我要徹底摧毀玄氏。”
風平裕識相的不再繼續問,阖起箱子,道:“陸兄,我們今後同舟共濟,同做一番大事!小弟以茶代酒,敬兄長一杯。”
陸震和風平裕碰了碰茶杯,一飲而盡,心照不宣地相視而笑。
“風弟,這金逸是我第一得力的手下,此次讓他護送你去南邊。”陸震指了指立在旁邊,從頭到腳罩在黑衣裏、只露出一只眼睛的金烈,又道:“兄長我多句嘴,風弟此次為皇帝弄得衆叛親離,也該令他知道這裏的情形,和你的損失。”
風平裕轉了轉眼珠,露出謙遜的笑容道:“陸兄說的是,小弟正準備奏報皇上,只是不知如何措辭,不如兄長指點一二?”……
風平裕在陸震的授意下寫好了給墨欽的奏報。望著風平裕抱了箱子離開的背影,他摸摸下颌暗忖,這些寶物還是剿滅藥師國時,從王宮裏搜刮來的,如今為那人用去,也算是物盡其用……這礙眼的步随雲,還是交給墨欽來處理比較好。
……
京城,皇宮。
常貴簡直要哭了,皇帝本來好好在千秋殿批奏折,還翻了昭妃的牌子,誰知道看了一份謝瑾送來的密報,立時魔障了。撕了密報、摔了一屋子東西,看著是出了氣。後來到了漱玉宮,皇帝開始喝酒。喝就喝吧,豈料帝妃就寝時吵了起來。
昭妃如今收斂很多,好長一段時間和皇帝相敬如賓,從不曾頂撞的。今天晚上,她卻和皇帝激烈争吵。常貴在外邊不敢進去,聽了只言片語,竟是皇帝想玩後庭花,昭妃不幹,在那裏哭哭啼啼地反抗,結果惹惱了皇帝,丢下昭妃就走了。
大半夜的,皇帝去哪裏不好,偏偏跑到祖先廟的萬年塔上喝酒。萬年塔是皇宮最高的地方,那裏的風冷可以凍死人!下雪的晚上不睡覺跑來吹冷風,任誰也吃不消啊!
墨欽盤腿坐在塔廊上,一邊大口灌酒,一邊呓呓自語。哪裏還有半分皇帝的威嚴?
寒風在天空呼嘯,常貴聽不清他的話,只斷續聽到:“媚兒……為何要跟別人?你騙朕!”
“阿良,他丢下我跟別人了……你也丢下朕……你們全不要朕了……”
漸漸的,聲音低下去……墨欽沒了聲息,只坐著不動,好像入定一般。
強勁的風裹挾雪花在天地間盤旋,嗚嗚的聲音如夜哭般一陣急似一陣,有種洪荒的蒼涼。冰雪凝結在墨欽身上、臉上、眉毛上。他并不覺得冷,只感到一陣恍惚。
他想起小時候。那時,他是不得寵的落魄皇親,父親早夭,母子要靠信王府的接濟生活。皇家的血統是一副沈重的黃金枷鎖,光鮮的表面下是讓人喘不過氣的壓迫。
他從出生起,就被教育要上進,要出人頭地,要回到王庭,為什麽呢?他不知道。
還好有阿良,那個驚采絕豔的人讓他找到了一個努力的理由。為了追趕上阿良,為了能和他比肩,自己可以忍受枯燥的、沒有盡頭的學習、試煉,可以肥著膽子出生入死、闖過重重艱難險阻。
和阿良在一起,他充滿雄心壯志,以近乎嚴苛的标準要求自己──做一個明君、聖君,他們一起指點江山、書寫青史。
然而,有時候也會很累,也會想偷懶,也會想卸下那背了數年的黃金枷。那個時候,他就想躲進媚兒的溫柔鄉。媚兒,永遠那麽柔順缱绻。那雙紫眸裏的柔情讓他不自覺地越陷越深。
失去阿良的那些夜晚,他抱著媚兒痛哭。媚兒總是輕輕拍著自己的肩膀,一遍又一遍喚他“欽郎”。
自己怎會如此遲鈍,竟沒有發現,是媚兒的深情填補了阿良留下的那個大洞!
但是,失去了媚兒,那個洞又裂開了,甚至比以前更大更空。
他做了萬衆仰慕的君王,圓了家族父母的夙願,可以随心所欲生活,可那有什麽意思?榮華富貴和至高權利的後面,竟然是無盡的寂寞。即使他有酷似阿良的木馨,即使他有一個流著木氏血統的兒子,他還是很寂寞,或者說更寂寞。
他在大氅下環緊身體,想象那是媚兒的懷抱……不,媚兒背叛了他,把懷抱給了別人,或許此時正和別人相親相愛……
冰冷的風仿佛在嘲笑他。他俯下來,用手按住心口,那裏像是被荊棘捆綁,刺得鮮血淋漓、疼痛難當。
常貴吓得跑過,扶住他輕輕搖晃,著急道:“皇上,您這是怎麽啦?奴才扶您回去吧,仔細凍壞龍體可不是玩的……”
“走開!”墨欽使勁兒推開常貴,搖搖晃晃站起來,身體往前一傾,撲到欄杆上。
眩暈中,萬丈塔下似乎有一個黑暗寧靜的漩渦,散發出詭異的吸引力。
常貴見他半個身子挂在欄杆外,還伸出手往下夠,立刻吓得魂飛魄散,發出尖銳的叫聲:“皇上!使不得!你們這些不長眼的奴才,還不快來扶皇上!”
內侍們一擁而上,七手八腳地把墨欽擡下萬年塔。
次日,皇帝發高燒了。饒是他燒得意識昏沈,仍然要來了宗室族譜,從中挑選了一位墨氏女子,封為寶華公主。緊接著下了一道古怪的聖旨──将寶華公主賜婚給既不是世家、也沒有功名的布衣,步随雲。
聖旨引起朝廷一片嘩然,可是墨欽不管,軟硬兼施地逼著寶華的家人嫁女,還急吼吼地定下婚期,著人護送寶華公主前往西疆。
END IF
☆、傾國太監(七十一)公主劫1
“阿欽別玩了。我們的策論還沒寫,你還有兩篇文章要背。”
“可是我們已經好久沒出來玩了。”
“父王說我們以後要謀江山,現在得用功學習。”
“謀江山有什麽好?每天要做那麽多功課!”小墨欽嘟起嘴,一臉的不情願。
小木良眨著眼睛想了想,道:“傻子,等你有了江山想怎麽玩就怎麽玩!如果不能出人頭地,你娘永遠不可能讓你随心所欲的。”
小墨欽歪著頭思量了一下,不确定地問:“有江山真能随心所欲麽?”
“當然啦,皇帝最大,誰敢管?”小木良肯定地答道。
小墨欽高興起來,“對耶。好吧,我們現在用功,以後一起當皇帝。”……
兩個孩子嘻嘻哈哈地走了。木永桢和長随旁邊的假山後面繞出來,若有所思地看著小孩的背影。
“王爺,您在想什麽?”
“我在想,墨欽并不适合當皇帝。”
在溫暖如春的南疆信王府,木永桢忽然想起這一幕。墨欽七、八歲時,他就發現這個孩子沒有成君之器。這很好,木永桢并不需要能稱帝的墨家孩子,越是無能越好。
嚴格說來,墨欽其實很聰穎,也有志向,他很認真勤勉地想做一位賢明君王,但木永桢始終覺得他少了一些東西。
有阿良在身邊還好, 阿良離開後,就顯露出一點兒端倪。那時的墨欽算是勵精圖治,能夠自我約束,然而自齊庶人之死,宮中發生一系列變故,特別是送走那姓秋的閹人之後,他的所作所為日漸變得荒唐不經、任性妄為。
木永桢現在明白,墨欽所缺少的是控制自己和駕馭局勢的能力。若是太平世道,他這樣的可以做守成君王,而在亂世中注定長久不了。
他如單純地無能、願意安心做個傀儡還好,偏偏他還心高氣傲、自持身份,不肯聽從木永桢的擺布……這人,已經沒什麽用處了。
木永桢靠在軟榻上,轉動著手中茶杯,嘴角邊浮現出一抹冷笑。
因為墨欽不滿他聯合燮國人對付齊行忌,他們之間發生了一些争執,他幹脆留下部分軍隊與齊行忌對峙,自己回到南疆稱病避在王府,天下人竭以為他是為解除皇帝疑心,其實他是要保存實力靜觀其變,另做圖謀。
木永桢看了京城傳來的密報,墨欽正在積極籌備,暗地裏準備對西疆用兵。鹬蚌相争,他這個漁翁正可以趁虛而入。可惜自己最得力的兒子為情所累,已經不在了……想起木良,他深深嘆了一口氣。他站起身,抻了抻衣襟,微仰起頭注視著天邊正在聚集的烏雲。
終於要變天了。
……
“啓禀皇上,公主一行已出關。”
“嗯。知道了。”墨欽握筆的手頓了一頓,繼續揮毫寫就一道征集糧草的聖旨。
他将聖旨交給筆墨太監,準備明日上朝時頒布。
玄氏勢力日大,竟然膽敢騙了大半個國庫,他吃了大虧,還沒有證據興師問罪,只能打碎牙齒往肚裏吐!
想起步随雲那張笑微微的臉,他恨不得立即将他挫骨揚灰!
且讓他們再逍遙幾天……也不能太逍遙,嫁了公主過去,看他如何與男人雙宿雙飛?他早授意寶華公主,假如步随雲敢對公主不忠,公主有權做任何處置。他當然不寄希望那樣一個弱女子能做什麽,不過是要尋一個收拾步随雲的由頭罷了。
他握緊拳頭敲在禦案上,眼眸厲光閃爍──他的東西,絕不允許別人染指,失去了就要奪回來!
……
玄王府內,步淩波緊皺眉頭,向在書房內來回踱步的趙戍狄道:“皇帝是什麽打算,竟然要嫁公主給随雲?這不合規制啊?”
“皇帝多半是知道了随雲和秋公子的事。随雲那般做派,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曉,喏,如今人家找上門了。”趙戍狄對這個弟弟實在是又恨又無奈又心疼,說起他便要磨牙。
“你是說皇帝想拆散随雲和阿寧?”
“阿姐,你別忘了秋公子是随雲從皇帝手中騙來的。皇帝定然是舍不得他的。”
步淩波擔憂地道:“那如何是好?”
趙戍狄恨道:“他自己惹的事,他自己解決!”
正說著,步随雲飄然而至,“我聽說有聖旨……”
趙戍狄不等他說完,便将聖旨扔到他臉上,斥道:“你自己看!你就不能消停會兒,從小就愛惹事!”
步随雲拿起聖旨快速讀一遍,臉色漸漸凝重起來。
步淩波道:“這公主我們現在不能不娶,可真娶了的話,別說是你,就是整個王府都不自由了。要不,我們上表說要替公主修府邸、還要做準備,再緩上一緩?”
步随雲搖頭道:“我一介布衣,名義上只是玄王幕僚,還專門修府邸,這於情於理都不合。”
“皇帝做的這事本就不合規制,他既然誠心為難随雲,還會聽我們嗎?”
步淩波無可奈何地看向步随雲。見步随雲已經恢複了輕松表情,“你想到辦法了?”
步随雲哂然一笑,道:“我的辦法就是一個‘拖’字,只要拖過一年,以後大約就不用娶什麽勞什子公主了。”
趙戍狄狐疑地盯著他道:“你又有什麽鬼注意?”
步随雲微笑著眨眨眼道:“我打算吓一吓公主。不過唐突佳人,我心有不安……”
與趙戍狄、步淩波商議完,步随雲在花園裏随意散步。他忽然停下腳步,目光落在面前一枝早開的紅梅上。清冷的幽馥自沁入心裏,從內心深處勾出縷縷憐惜柔情。
一陣冷風自遙遠的高空猛烈吹下,把那抹嫣紅吹得搖搖欲墜,步随雲忙伸手攀住紙條,用另一只手攏住花朵,替花朵擋風。紅梅左右顫動一息,最終掉落在他的手掌上。
步随雲嘆息著低喃道:“哎呀,還是護不住你。”
“你一個人在嘀咕什麽?”
步随雲回頭對步淩波攤開手掌,“園裏的第一朵梅花。可惜了。”
步淩波好笑道:“你何時變得如此傷春悲秋?莫不是剛才說要吓公主,你不舍得?”
步随雲不答話,只是悵悵一笑。
步淩波覺出異常,忙上前握住他的手,輕聲道:“你怎麽啦?是因為阿寧嗎?”
步随雲輕嘆一聲,郁郁道:“當年阿寧是很愛墨欽的。墨欽寒了阿寧的心,我才得了機會親近他。如今,墨欽似乎發現對他的情意,他做那麽多事其實是想把阿寧搶回去……阿姐,我很怕。我不怕墨欽,可我怕阿寧……如果他還對墨欽有情,我該怎麽辦?”
步淩波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如何勸說,只幹巴巴地說一句:“阿寧不是那樣的人,你對他這般用心,他豈會不感動?”
步随雲搖頭道:“我不要他感動!我要他心裏只有我一個!假如他心裏有墨欽,我就、就……”他自己也說不清就要怎樣,最後只低聲道:“我自诩一生潇灑,其實是最不潇灑的人……罷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步淩波搖搖他的手,”随雲……”
步随雲微笑著安慰她道:”阿姐不用擔心,我無事。皇帝賜婚之事暫時不要告訴阿寧。他幾日忙著練兵,分不得心。”
END IF
作家的話:
才開始虐墨渣渣,娃們可不要心軟喔!!!!
☆、傾國太監(七十二)公主劫2
“娘娘,郡王來了。”
素娥話音未落,玄天賜大步流星地走進來。
如今流霞宮行同冷宮,除了少數宮人,大部分內侍、宮婢都被玄若霞打發走了,玄天賜來看她就不用太講究禮數。
他解下大氅,坐到暖炕旁,他是快滿十七的少年,獨自留在京城的兩年裏獨挑大梁,容貌雖未脫稚氣,而一身氣度已漸沈穩,那雙酷似玄天佑的眼睛黑如點漆,深邃冷冽,自有一種不怒而威攝。
玄若霞望著眼前初長成的幼弟,仿佛是大哥再世,一時心裏滿是悲喜交加的感慨。
玄天賜仔細看了看玄若霞的臉,皺眉道:“怎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不是有神龍谷蕭大公子為你醫治麽?”
玄若霞展顏一笑,悄聲道:“這是故意騙人的。”玄若霞用手指摸了摸臉,伸到玄天賜面前,“其實我好多了。”
玄天賜看她指頭上有淡淡的黃色,了然笑道:“沒想到那纨!公子還有些本事。”
“蕭玖齡只是行事怪誕些,又喜歡玩樂,人卻是極有才講義氣的。”說起蕭玖齡,玄若霞嘴邊不自禁地露出一抹溫柔微笑。
素琴見了她的模樣,掩唇輕笑道:“要奴婢說啊,他就是膽大包天!每晚翻牆來流霞宮,要讓衛隊捉住,十個腦袋都不夠砍……”
“素琴!”玄若霞紅著臉打斷她的話,拿手絹遮住口唇,微側開頭,不讓玄天賜看清自己的臉。
玄天賜見她這副模樣,心中一動,忙岔開話題道:“皇帝為随雲哥哥賜婚……這時公主只怕快到定州了。”
玄若霞和素琴均露出驚訝之色,一齊看住他。
玄天賜将事情始末說了,玄若霞蹙眉道:“随雲哥哥豈會娶公主?皇帝恐怕也不會善罷甘休……”她猛地擡起頭,目光明亮地道:“天賜,看來我們快要離開京城了!”
玄天賜點頭道:“我想最早明年春天,最遲明年年底,皇帝一定會對西疆用兵。我已經做了萬全準備,随時可以離開京城。只是阿姐你……”
玄若霞安然微笑道:“只要你準備好就行,不用擔心我,我有辦法離開皇宮。不過無法和你同行。”
玄天賜狐疑地眨了眨眼道:“你有什麽辦法?就算你真離了皇宮,皇帝又豈會放過你?”
玄若霞附在他耳邊低語一陣,又道:““他會護送我回定州城。”
玄天賜訝然道:“這能行嗎?”
“蕭玖齡說能行的。”
“他那人……你相信他?萬一有個意外……”
“我相信他。”玄若霞篤定地道。
玄天賜忖度,蕭玖齡雖然在傳聞裏十分不靠譜,但這幾個月他确實為玄若霞解了毒,而且神龍谷門徒遍及天下,在江湖上人脈極廣,他這位神龍谷的大公子應該可以保護阿姐。何況瞧阿姐的情形,似乎對他頗為信任……
“好吧。你自己小心。”
“你目标大,才是要格外小心。”
姐弟倆聊了一會兒,素琴在門外小聲道:“蕭公子來了。”
蕭玖齡走進來,笑嘻嘻地對玄天賜一拱手道:“郡王來了?你好啊。”
“多謝蕭公子為阿姐治病,她如今好多了。”玄天賜回禮道。
“沒關系、沒關系……哈哈……”蕭玖齡咧嘴笑道。
因為玄若霞對蕭玖齡的青睐,玄天賜特地留意了一下蕭玖齡。蕭玖齡一身深藍色的醫正服飾,剔去了毛茸茸的胡子,算得上面如冠玉,但那帶了痞氣的笑容和歪歪扭扭的站姿,令他全不像翩翩佳公子。只有在凝視玄若霞時,目光有種認真的溫柔。
蕭玖齡搭上玄若霞的手腕診脈,“毒已經解了,就是身體耗損過巨,還要小心調養。”他滿意地點頭道,“我剛才看到小梅在外面探頭探腦的,今天趁郡王在,不如再演場戲,你們不是快離宮了麽,正好鋪墊鋪墊。”
玄若霞瞪他道:“你偷聽?”
“沒有啊,你問素琴,我是不是剛剛才到的?”
玄若霞睨他一眼道:“你不是在屋頂上,就是在後窗旁邊,成天價像飛賊似的!”
蕭玖齡摸摸頭,笑道:“你怎麽知道?我以醫正身份來一次好不麻煩,不如翻牆方便。”
玄天賜知道流霞宮被緊盯著,蕭玖齡若來了,少不得要去向昭妃禀報解釋,不過看兩人的情形似乎不止治病解毒那麽簡單。
蕭玖齡旁若無人地湊近玄若霞,流裏流氣地笑道:“你說相信我,我歡喜得很。”
玄若霞一把将他嗓了個跟頭,铿锵有力地道:“滾!”
蕭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