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四人站在院門口, 看着由遠及近走過來的一群人,不禁好奇的墊起腳尖朝人群方向張望。等人群走近,漸漸聽明白那些人到底在鬧騰什麽後, 烏亮三人也顧不上司南那句滿是促狹的‘烏爸爸’了,而是齊刷刷的變了臉色。

柴簡和烏明的臉色是堪比徽墨的那種黑, 烏亮是暴怒的漲紅, 而司南卻是一種毫無血色的蒼白。

僥幸, 後怕以及劫後餘生的神色也同時出現在這張蒼白的臉上。

并不是很冷的傍晚, 司南卻抱緊胳膊,冷得牙齒都開始打顫了。

柴簡見司南這副樣子, 就知道她吓到了。脫下衣服給司南披在肩上,不想剛碰到司南,司南就吓得跳了一下後,随後直接蹲在了地上。

“我, 我冷。”

司南說這話時,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眼淚充滿了整個眼眶, 竟是一直在眼眶裏打轉, 不曾落下。

你不是冷, 你是吓的。

烏亮見司南那個樣子都不跟她鬥嘴了, 見柴簡将衣服從地上撿起來, 抖了抖後, 又重新給司南披上,便将視線看向人群裏被個中年婦女抓着打的楚楚。

司南有了準備,又看見是柴簡,這次到是沒再躲他,而是緊緊的将衣服抓住取暖。

人心怎麽能這麽可惡呢。

誰說不是呢。

知道她壞, 卻沒想到她能壞到這種程度。別說司南後怕了,就是烏明柴簡和烏亮仨個都吓了一跳。

他們算是反應過來那個楚楚為什麽會接近司南了。

別說,還真應了司南那句極度臭美的話。

垂涎她的美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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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這麽年輕漂亮的小姑娘獻上去,啥名額弄不到呢。

想到這裏,烏亮雙拳緊握,臉上都氣出了青筋。烏明神色也不好,擔心的看看被吓到的司南,又扭頭看看仿佛下一妙就要沖出去跟人拼命的烏亮,最後和柴簡對視一眼,一人盯住一個的不叫他們摻和到亂子裏。

他們要是摻和進去了,指不定會刮出什麽風呢。本來沒有的事,都得叫人傳出個什麽來。

想到這裏,烏明不禁又想到了陳婉。

若是她在這裏,心中的不解和疑惑就都能解了。

何止呀,若是陳婉在這裏,那解開的何止是這一世的疑惑呀。

……

事情是怎麽發生的,楚楚到現在還覺得一切都仿佛在做夢。

今天知青院的兩個男知青都不知道去哪了,所以晚飯後她就坐在知青院的炕上,拉着高秀梅說話。司南不上鈎,但高秀梅的短處還捏在楚楚自上,所以楚楚便用最柔軟的話,最甜美的模樣逼高秀梅為了她的前程貢獻一份力量。

刀子沒落在自己身上,所以話都能說得輕巧。楚楚還特別語重心長的勸高秀梅,一次是睡,兩次也是睡,都是同一個男人,有啥子嘛。

然而那件事一直是高秀梅心裏最不能承受的痛。她一直希望那只是一場惡夢。可實際上,這些日子以來,她一直沒辦法釋懷。那件事就像一條毒蛇緊緊的纏在她的身上,叫她日日夜夜都受着煎熬。

不敢說,也不敢想,時間一長,這件事在她的心裏發酵後,她不再是個受害者,更像是犯了什麽錯的罪人,這種心态叫她非常的自卑。

今日不妨被楚楚點出來,并且拿此事來要挾她,高秀梅整個人都如墜地獄,驚恐悲憤。

正在高秀梅大聲質問喝罵楚楚狠毒,楚楚用一種叫人狠不得殺了她的語氣說風涼話威逼高秀梅主動獻身再幫她一回時,高秀梅的未來婆婆就沖了進來。

高秀梅的未來婆婆既恨高秀梅故意隐瞞真相騙婚,又恨楚楚心思歹毒這般坑害同村女知青。想要伸手去打高秀梅,又覺得高秀梅可憐。見高秀梅一臉羞憤欲死,大罵了高秀梅兩句,就朝楚楚開打了。

自來村中女人打架都喜歡薅對方的頭發,高秀梅的這位婆婆又是村中打架的高手,還是正兒八經幹了一輩子農活的鄉下婦人。手上的勁,估計烏亮都未必比得過她。

此時只見她一把抓住楚楚的頭發,手上一使勁直接将楚楚從炕上扯了下來。一邊用空着的那只手又掐又捶着楚楚的身前身後,腳下還不停的狠命死踩楚楚沒穿鞋的一雙腳。

“你個潑婦,你快放開我,放開我。被人睡了的是高秀梅,你憑什麽打我?”

“打的就是你。我替我兒媳婦出氣,你說破天去,我也能打你。小女表子,狗niang養的草貨……”一邊罵,一邊打,老太太猶覺不解氣,更是直接伸出手朝楚楚臉上劃拉。

楚楚的兩只手也不是白長的,自是也拼命的掙紮。可她哪裏是這種老太太的對手,臉上直接被撓出幾條血痕來。

臉上一疼,楚楚就跟打了雞血似的拼命反抗,一副要跟老太太拼了的架式。老太太也不是吃素的,轉頭看向跪趴在炕邊都快哭抽了的高秀梅就是一頓罵,“你是死人呀。你還下來搭把手。你特麽欠草的玩意,等着她給你介紹奸夫吶。上手呀,打呀。撓死她呀。”

老太太罵的話讓高秀梅難堪到不行,又想到楚楚的那些算計,徹底毀了她的人生,一時激憤竟然也真的随了老太太的意,跟着老太太倆個來了個雙打。

捶,咬,撓,踹……

那股一直壓抑的悲憤像是找到了個發洩口一般,狠狠的潮着楚楚湧去。

二對一,尤其是這種級別的對手,楚楚完全沒有招架之力。好不容易等到同住的兩個男知青回來了,誰成想還不等楚楚求助,那老太太就扯着楚楚的頭發将人往外扯。

男知青看到有村婦打自已院子裏的女知青,自然要上前幫忙。可老太太為了不叫男知青出手,那是什麽髒話都往外說。最後生生弄得那倆男知青不敢伸手了。

楚楚太了解這些農村婦人的習性了,知道老太太接下來要幹什麽,拼着最後一點力氣掙紮着不肯出去。不想一個往外拽,一個往裏退,手裏的那一大把頭發直接生生扯了下來,差點閃了老太太的腰。

其實,說是老太太,也不過四十多歲罷了。這個年紀,正是一身力氣的時候。這會兒也顧不上什麽腰了,為了将楚楚弄出去,直接使了一招下作手段。

她拉扯楚楚的衣服,将楚楚的衣服扣子一把扯掉了。随後又去扯楚楚的褲子,楚楚手忙腳亂的抓着衣服和褲子,最後生生被那老太太扯出了知青院。

“來呀,大家快來瞧瞧,這黑了心肝的下作玩意,竟然算計同村的姑娘被人糟蹋。快來瞧瞧,就是這個女的,為了上大學,自己不去當女表子,給同屋的姑娘下藥……”

老太太拉着楚楚從知青院出來,挑了村裏的小道,一邊喊一邊罵,只她一個人就壓着楚楚游了一回村子。

也是威武彪悍的不行。

剛開始的時候就只有老太太一個人邊走邊罵,後來聽到信的人多了起來,大家便都跟着出來湊熱鬧。

那老太太也是個不怕事大的,也沒替高秀梅隐瞞,直接将她在窗戶下聽到的話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我就說咋一直拖着不結婚呢,原來還有這事。謝天謝地,幸好叫老婆子發現了,不然我兒子豈不是當了現成的綠毛大王.八。”

老太太家裏一直在商量結婚的日子,高秀梅也有心早些嫁過去。可楚楚總是一臉為你好的攔着,高秀梅自己底氣不足尤其怕人說嫌話,又覺得楚楚說的有道理,便一直說再過些日子搬過去什麽的。

老太太一直以為是高秀梅拿喬想要點彩禮,便叫她兒子去跟高秀梅商量到底想要個啥。她兒子也沒跟高秀梅商量出個結果來,這老太太一着急,就自己來知青院了。

然後吧,就好巧不巧的叫她聽到了楚楚和高秀梅的談話。

‘……你也別裝的跟黃花大閨女似的,只要你幫我這一次,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提那件事,跟誰都不說。’

就是這句話叫走到窗戶跟前的老太太站住了腳,然後就聽到了很叫她慶幸的一番對話。

今晚上的事,別說老太太慶幸了,司南的慶幸也絕對不比她少。

她現在算是知道楚楚為啥對她獻殷勤了。

這特麽就是一條吐着信子的毒蛇。

司南越想越後怕,心裏都快要恨死楚楚了。

不敢想像她真的下了工後跟楚楚去縣裏看電影會遭遇什麽,雖說她有空間能躲藏,可關鍵是她得有清醒的意識吧。

若是連意識都不清醒了,她有空間也沒用,不是嗎?

再一個,若真遇到危險,她又是意識清醒的狀态,那她進空間就會将空間暴露了,不進空間...所以最後的結果她怕是得幹出殺人滅口的事來。

可問題來了,殺了人,是躲過一時的危機,可手上沾了血,她這輩子還能睡個踏實覺嗎?

什麽死有餘辜,死不足惜。

可叫司南這種膽小的慫人說,這人怎麽死的都行,就是不能叫自己捅刀子殺人。

而且殺了人就真的安全了嗎?

人突然沒了,人家不找的嗎?

只要做過就會有痕跡,她經得住審訊嗎?

就算她經得住,這個時代的冤假錯案還少嗎?

找不到人,又急于結案,随意說個毀屍滅跡的方法,或是判個死刑,或是往牢裏一扔,她這輩子就真的毀了。

越想越害怕的司南,當老太太扯着楚楚從她眼前走過時,司南都已經想出不少十種她被楚楚害了的場景劇了。

真的,躲過楚楚算計的後怕是一回事,自己吓自己是另一回事。但很明顯後者更吓人些。

等人從他們院前過,烏亮身形一閃就擠進了看熱鬧的人群,烏明見狀,只得交待了柴簡一聲也跟着過去看後續了。

柴簡等人都走了,這才彎腰将一直蹲在地上的司南扶起來。

“別怕,沒事了。”見司南站起身,柴簡看了一眼被司南披着的外衣,伸手抓住外衣的衣袖,牽着司南往屋裏走,“咱們先回屋吧。”

跟着柴簡回了屋子,司南就坐在外屋地的方桌前等烏家兄弟回來。柴簡見了,拿起暖壺想要給司南沖杯奶粉,但随即想到暖壺不是很保溫,裏面的水總是溫着的,便抱了捆玉米杆子回來點竈燒鍋熱水。

水開後,柴簡拿過司南的泡面碗沖了一大碗奶粉端到司南面前。

司南看看那碗,再看看柴簡,抽着嘴角接了過來。

不過司南雖然接了過來,卻沒立即喝,而是回身在碗架子裏拿了個飯碗均了一半給柴簡。端着泡面碗,司南長長嘆了一口氣。

“這回省心了,以後都不用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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