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烏亮又過了好一回才回來, 烏明利用海拔優勢隔空與他弟對了個眼色,便繼續說打井的事。
蔡隊長所說的井并不是村裏那種老式可以自戕的水井,而是一種叫做洋水井的壓力水井。
用內徑不低于25公分的鋼管一點一點的打進土裏, 一般三四米就能見到水,打到十米左右一口淺水井就成了。上面再弄個井把頭, 上上下下的借着壓力将飲用水抽進鋼管再抽到地上來。
這種井在七.八十代的時候就非常普及了, 哪怕到了現代, 這種井也依然有人在使用。
不過有些地方的地下水不足, 地勢又高,所以這種井的鋼管打下幾十米, 甚至是上百米的都有可能。
好在整個洮市,包括下面的縣和村子地勢都不算高,十米左右就差不多了。
将水井安在自家院裏,生活不是一般的方便。打井是好事, 但這事的關鍵卻是打井用的鋼管和井把頭。
這玩意可不是白送的,你得拿錢買。只是如今家家都不富裕, 能拿出這筆錢的人家可不多。
蔡隊長說, 縣裏在統計各村打井的數量, 然後一塊上報給市裏, 通過市裏集中采買這批鋼管和井把頭, 就不需要用工業票了。
之前蔡隊長說這事的時候, 烏明當時就想跟風報名打口水井。見沒幾個人響應, 烏明就也沒多言語。
“沒錢的,就叫大隊先墊上,年底分錢的時候再扣回來呗。”烏亮喝了口水,又摸了摸肚子,轉頭跟司南商量做頓宵夜的事, “做點疙瘩湯吃呗,真餓了。”
司南沒啥胃口,但想着其他仨人都是吃窮老子的年紀,倒也沒跟烏亮啰嗦,自己去做飯,又指着之前烏亮帶出來的魚,叫他将魚收拾出來。
疙瘩湯最是好做,随便拿些菜做個底湯,就能做上一鍋。司南這邊都做好了,烏亮那魚還沒收拾完鱗呢。
司南用小碗盛了少少一點,陪仨人吃了頓宵夜,飯畢便各自回房休息。司南回了房間,躺在炕上的時候還以為自己會睡不着,哪想到她是一覺睡到天大亮。
而西屋那邊,烏亮小聲跟烏明,柴簡說了辦事經過以及他為啥回來晚了。
那邊的知青院,兩個男知青在村委大院看了一會兒事情發展就一臉震驚的走了。回到住處後兩人又說了一通對這事的看法以及對楚楚人不可貌相的感慨,便也事不關已的歇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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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被關在村委大院,而高秀梅則被村裏的老寡婦接到了家裏。
主要也是村裏怕高秀梅再想不開,自己一個人又尋死,這才安排老寡婦照應她幾天。
于是那邊的知青院,女知青的寝室就空了出來。
寫些要命的東西并不難,他們沒下鄉前經常遇見過誰誰誰寫了什麽什麽而被打成了什麽派。如法炮制,容易着呢。
也因此悄悄的從窗戶潛進寝室後,烏亮沒費多少功夫就模仿着楚楚的字跡在她的書上,筆記本裏以及信件上寫上一些絕對夠她游街蹲牢的東西。
事情進行的很順利,不過烏亮在回來的路上卻碰見了幾個三友村的男村民。
這幾個就是烏明不放心司南一個人出門的原因。人品皆不咋樣,出工幹活時從來看不到人,但偷雞摸狗的事哪一次都沒少了他們。這會兒也不知道去了什麽地方,但一看就知道是剛剛回村的。
烏亮見了,眼珠子一轉就大大方方的上前跟他們打招呼,然後又特別自然的說起了今天的熱鬧。
想讓人忽視他這麽晚還在外面溜達的最好辦法就是用另一件更轟動,更奪人眼球的事來轉移他人視線。
用封神演義的方法将今天晚上的事大說特說了一回後,烏亮就拍拍屁股回來了。而那幾個被稱之為禍害的男村民會不會好奇的去看看曾經楚楚動人的女禍害,或是取個真經什麽的,那就不關烏亮的事了。
“有人看着呢,出不了事。”對于那幾個男知青會不會找楚楚去,烏亮不以為意的打了個哈欠,“頂多就是吓唬吓唬罷了。”
烏明和柴簡想了想,也覺得應該不會出事,便也不再說什麽的都閉上眼睡覺去了。
再怎麽年輕,也是在采石場幹了一天活的人。
然而他們仨人覺得村裏安排了人看守楚楚,楚楚那邊就安全了,可他們卻忘記了這世上還有一個詞叫‘監守自盜’。
都說人之初,性本善,但其實卻是洽洽相反。
若沒有後天的教育和律法威懾,人在最初的時候是會遵循生物本能的。比如說,想要一件東西時,沒有接受任何教育的人第一個念頭就是搶過來。而接受過教育的人會知道不能搶,因為搶東西是不對的。
然而就算是接受了後天教育和律法威懾的人也會明知故犯的去做上一些叫自己違背律法允許的事情,而這種錯誤行為,就是犯罪。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人的思維模式是介于這兩種人之間。這第三種人會在某些事情出現漏洞時,做出類似賭/博的僥幸行為來。
就好比楚楚這件事吧。烏明能想到的事情,旁人自然也想到了。于是想要占便宜吃豆腐宴的人就擠掉了原本安排的那兩個看守人員,玩了一出監守自盜。
然後那幾個聽了烏亮的話跑到村委大院的男村民們就聽到了下房裏傳出來的嗚吟.喘.息聲,柴夥被擠壓,衣服磨擦等等聲音和極盡下.流的污言穢語。
對視一眼,極有默契的湊上去,然後幾人就捂着嘴巴和身上某處極其猥瑣的站在門外看了起來。
好嘛,裏面的人興致大起,鬧個不停,外面又有人圍觀看現場版,那場面真真是近幾十年都絕有僅有的了。
屋裏的人本就擔心楚楚大喊大叫招來人,所以一進去就堵住了楚楚的嘴,再加上楚楚被綁着,壓根掙紮不過。而且一但被人得逞了,哪怕還有力氣,好像也洩了心氣。
所以三五下後,楚楚也死心了,躺在柴夥堆裏無聲流淚,任人宰割。只是她不掙紮了,人家又嫌她是條死魚了,非得折騰得她叫出聲不可。
她自來不信因果報應,但如今卻又不得不信天理昭昭了。
然而就在她以為這漫長的煎熬即将結束的時候,那幫子烏亮遇到的男村民們又幹了件讓楚楚恨不得一頭撞死的缺德事。
這群唯恐天下不亂的家夥兵分兩路,一路沖進下房叫他們維持‘現狀’不變,一路挨家挨戶的敲門,通知所有村民來捉奸。
別見天的說他們這不好,那不好,那就來看看你們覺得好的人都幹了什麽勾當。
司南睡的沉呀,來人又只敲了兩下門就将烏亮吵醒了,然後司南繼續萬事不知的睡她的覺,而烏亮和烏明則不得不一臉不耐的跟着來人去了村委大院。
至于柴簡...知道是什麽事後,壓根沒下炕的**,人家翻了個身又準備接着睡不說,還吩咐烏明從外面将門鎖上。
住在一起久了,都發現司南覺好,一般半夜都不會起夜,所以鎖上外屋地的門,他們睡的安心,他們走的也安心。
一時到了村委大院,那兩個看守楚楚的人就一口咬定是楚楚勾引他們的,就為了叫他們将她給放了。
他們只是犯了意志不堅定的錯誤。
楚楚如今算是體會到什麽是百口莫辯以及當初高秀梅遭遇這種事時的痛苦煎熬了。
可惜這時候說什麽都晚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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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裏人自然會向着自家人說話,再加上楚楚還犯了衆怒,哪怕大家對今晚的事心裏存疑了,也不會幫她的。
所以這個天大的虧,楚楚就只能自己和着血淚往下咽了。
烏亮與烏明到的比較早,幾乎看了個全場。看着那兩個看守的媳婦一邊大罵楚楚是狐貍精,一邊撲上去薅着楚楚的頭發暴打楚楚,仿佛這樣就能将這次的‘錯誤’全抛給楚楚一般。
整個三友村二隊,親戚套着親戚,關系套着關系,哪怕明眼人看出來是怎麽回事,此時也沒人會為了楚楚說話。
真被定成了強jian婦女罪,那可是要做牢的。為了一個外人,還是那麽壞的一個外人得罪本村的人,值嗎?
看到大多數人都做了壁上觀時,烏明和烏亮又瞧了一回滿院子的村民,最後掩下情緒,什麽都沒做。如果楚楚只是個普通女知青,如果中間沒夾着司南,如果她沒禍害了同屋的高秀梅,也許他們兄弟二人會站出來,寧願得罪整村的人,也要為他說一句公道話,如今,他們又能說什麽呢。
說楚楚是咎由自取,是報應,還是說村民們颠倒黑白,助纣為虐?看一眼站在最前面的老支書和蔡隊長,烏家兄弟心中同時生起了一個問題,他們這樣睜眼瞎的草率定性此事又跟厭惡楚楚以及楚楚是個外來知青有多少關系呢?
說不上心裏是什麽滋味,多少有些失望。
……
看完熱鬧,又旁觀了一回村裏的處置,兄弟二人誰都沒瞧楚楚一眼,便沉默的往知青院走。
“哥,我無法想像若是今天的事情發生在司南身上,我會做出什麽事來。”至少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無動于衷。
烏明聞言,眼角餘光掃了一眼烏亮,就繼續悶頭走路。
“那丫頭平時看着挺傻大膽的,可你看她今天那慫樣,吓得臉都白了。”烏明沒說話,烏亮也不以為意,繼續邊走邊碎碎念。“村裏的這些人也不是什麽大奸大惡之輩,可怎麽就叫人打心裏不舒服呢。”
誰說不是呢。
“哥,阿簡這些日子的變化,你看到了嗎?”烏亮說到這裏,突然頓住腳,扭頭看烏明,“其實抛開今晚的事,這個村子還是不錯的,你說是嗎?”
今晚的事情,讓兄弟倆感覺到了壓抑。但都是一群普通人,有些普通人的心思,立場和顧忌都無可厚非。
胳膊肘慣來向裏拐,難有朝外時。人家護着自己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真要說起來,也是楚楚自己不做法。
若不是她算計了高秀梅,高秀梅又如何能将她攀咬成整個村子的毒瘤,叫村子裏的人無一不厭惡她,憎恨她?
烏亮絮絮叨叨的說這說那,一直到兄弟倆走到知青院的院前,烏明突然笑了一下,“烏爸爸~”
烏爸爸?
哦,想起來,那會兒司南喊的。
想到‘烏爸爸’這個詞的出處,烏亮就樂了,“明天司南再敢跟我沒大沒小的,我這做叔叔的可不會慣着她了。”
烏明斜了烏亮一眼,搖頭輕笑的打開院門,帶着烏亮回屋睡覺去了。
……
翌日,睡得太晚的烏亮和烏明就有些起床困難。不過到底年輕,起來洗了個臉也就精神了。柴簡睡的好,早起就去用昨兒買的東西收拾兔皮去了。
柴簡沒問,烏家兄弟也就誰都沒主動提起昨天晚上二進村委大院的事。而早就睡着的司南就更不知道昨夜的那場官司了。
早上,司南照常在同一個時間起身。先進空間看了一回她的雞崽和果樹,菜地以及那些晾着的果幹,然後才出了空間洗漱做飯。
早飯做了紅豆饅頭,又将那條昨晚收拾出來的魚炖了。
魚不算太大,所以炖的時候司南多放了一把粉條。
昨天晚上司南還泡了一把黃豆,這會兒黃豆都泡脹了。等魚和饅頭出鍋了,司南挖了一勺帶了兩塊油滋嘞的葷油放到鍋裏,切了青辣椒,又将早前晾的紅辣椒幹摘了兩個一并切碎了加到鍋裏和黃豆一塊炒。
因是就着主食吃的,司南還多放了一點鹽。
“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吃飯的時候,司南笑眯眯的對仨人說道,“早起我下去喂兔子,有只母兔子是揣了崽的哦。”兔子一個月左右能就能生産,長到三個月以上就可以殺了吃肉。而且一般兔子生産,一窩最少是五六只打底,多的時候能達到十二三只。最叫人開心的是英雄的兔媽兩個月就能生一窩崽崽。
聽完司南對英雄兔媽的知識普及後,烏亮眼睛亮晶晶的算了一筆帳,“是不是三個月以後,咱們就能天天吃肉啦。”
“對噠,就是這樣。”兔兔那麽可愛,她當然要美美的吃掉它。
早飯就在這種美好暢想中吃得心花怒放,之後一塊去村委大院簽到出工,等烏明幾人跟着隊員去了采石場,司南才一臉躍躍欲試的拿出昨天新得的搓玉米神器。
不想衆人都沒心思看她那想要顯擺的神器,而是說起了楚楚的遭遇。
不明所以的司南聽到幾經改良的事情經過,當真以為楚楚為了逃跑不顧一切了。
心裏還特別認真的點評了楚楚這一回出了昏招。
她不像那麽蠢的人呀,怎麽就幹了這麽蠢的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