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三人在外屋地一邊幹活一邊說話, 司南在房裏多少聽了幾耳朵。沒聽到什麽特別的話,也就收拾收拾躺下了。
之前還沒感覺,等脫衣服上炕了, 才發現貼身衣服都濕透了。想到之前的事,司南又覺得吓出一身冷汗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真是太刺激了。
将濕衣服換下來, 因腳上不便, 屋裏又沒熱水, 司南也沒窮講究的非要擦遍身子再睡覺。反正日子過到這份上, 她以前的好多習慣都改了。
就這樣吧。
隐隐約約的聽着三人說話,司南眼皮越來越沉, 最後竟是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只這一夜雖說沒做什麽惡夢,但司南好幾次都是睡的正熟呢,就感覺腳下踩空,瞬間向下墜。
驚醒後總要緩一會兒才能睡着, 連續幾次下來,這睡眠質量低到爆表。
早上掙紮起身後, 一邊疊被子, 還一邊想着一句老話。
老話說睡覺的人會這樣, 是因為他正在長個子。
想到這裏, 司南就笑了, 摸摸自己的頭頂, 莫名有些期待。十七歲, 應該還能長一長個的吧?
嗯...她記得還有句老話是‘二十三,竄一竄’,二十三歲都能往上竄個子,沒道理十七歲就停止發育了。
扭到的腳雖說還有些疼,卻不像昨天那麽明顯了。司南活動了一下腳腕, 便出門打水洗漱,準備做早飯了。
竈臺前放了一個盆,裏面是剁成塊的野雞肉。司南用清水将野雞泡上,這才問對面屋裏的烏明,“明哥,早上炖雞呀?”放在這裏,應該是要她早上炖的吧。不過今天分豬肉,吃殺豬飯,也未必會炖雞就是了。
烏明點頭,又問了一回司南的腳有沒有事。“今天隊裏殺豬,都等着分豬肉。吃完早飯,你再睡會兒吧。”今天不出工,也不用準備午飯。家裏有他們仨個在,也不會有什麽事。
而且昨兒出了那樣的事,烏明仨個本就商量着今天不叫司南起床,讓她好好休息休息。反正有昨天剩下的幹糧,再撈點泡菜,早飯怎麽都能對付飽,不想司南仍舊是往常那個時間起來了。
“說了是幾點了嗎?”她其實也蠻想看看殺豬的。在心裏計算了一回野雞炖爛需要多長時間,想看看到時候能不能趕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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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九.十點鐘吧。先殺豬分肉,然後再炖個殺豬菜,十二點左右正好不耽誤吃午飯。”剛才去自留地的時候,發現村裏都沒幾家開夥做早飯的,估計是都等着中午那頓殺豬飯呢。
司南對殺豬飯沒興趣,聽罷就轉身做早飯去了。
雞肉用用冷水洗兩遍,然後放在鍋裏用熱水焯一遍。之後刷幹淨鍋,再将雞肉倒進鍋裏大火清炖。
除了放一些姜片和蔥白外,旁的調味料都沒放。
炖雞的時間裏,司南抓了一把蘑菇,摘了一遍,又洗了兩遍,最後用熱水泡上放在一旁備用。
炖雞的時候用泡過蘑菇的水代替清水,好吃還入味。
在現代的時候,司南他們家就是這麽炖雞的,不過司南家一年也就炖個三五回這種整雞。往常想吃雞肉的時候,雖然也會吃這種炖出來的,但卻不會買整只雞了。
司媽會去超市買那種成袋包裝的雞胸脯肉,雞心,雞珍以及雞翅和雞爪等。每次想吃雞肉了,就一樣拿出一些和着蘑菇一鍋炖。
這樣一來,沒有不愛吃的雞骨架了,就連剁雞這個步驟都省了。
不過這個泡蘑菇的水在往鍋裏倒的時候也是有講究的。得先将蘑菇從裏面撈出來,然後用紗布或是屜布蓋住裝蘑菇水的盆口,用其過濾一遍,以免将蘑菇上沒洗幹淨的沙子倒進鍋裏。
炖了一個多小時,雞肉炖得差不多了,司南便将雞肉單獨撈出來,然後又另起鍋竈,蔥姜蒜爆鍋,之後下雞肉,翻炒幾下後再放上一些糖調個糖色。先炒雞後炒糖,是司媽媽的習慣,說是這樣可以去肉的生味。雖然司南沒吃出來兩者有多大區別,不過論到她自己動手了,到是用了司媽媽教的方法。
等雞肉上了色,司南便将那碗蘑菇連着碗裏的水都倒進鍋裏,最後洗了一把特別耐炖不易熟的粉條到鍋裏和着雞肉蘑菇,幾粒山楂一塊炖了起來。
另一只鍋裏,雞肉撈出來後,剩下的是滿滿的一鍋野雞湯,上面還帶着濃濃的雞油,一看就知道味道多濃郁。
如今的天越發的冷了,這麽一鍋雞湯多加上一些鹽,怎麽都能放上一個星期。
不過前提是這鍋雞湯不能放在一個盆裏,不然經常去盆裏舀雞湯,會加速雞湯變質。
找了幾個大小不一的盆和海碗,将加了鹽的雞湯都舀出來。
“哇,好香呀。”烏亮一進屋就聞到了雞湯香味,湊到那些裝雞湯的盆前不住的聞來聞去,口水都要留出來了。
可能是沒睡好,司南連鬥嘴都有些興致缺缺,随手拿了三個碗,盛了三碗雞湯遞給三人喝。
“這野雞忒肥,雞湯上的油都能炖菜了。我單獨留了些雞湯,今天晚上下面條吃。”剩下的雞湯回頭炖白菜,炖蘿蔔。
“那感情好。”司南很少做面條,又是難得的雞湯面,烏亮聽了別提多樂呵了。
“你怎麽不喝?”柴簡接過雞湯,見司南并沒有給自己舀,不由端着雞湯問她。
“太膩了。”司南搖頭,不是很有胃口。她如今是饞,但饞歸饞,卻還沒饞到不挑食的地步,“我留着肚子,一會兒多吃兩塊雞肉。”
昨兒還剩了不少玉米面餅子,熱熱就可以當主食。等司南将雞湯都舀出來後,又用鍋煮了鍋玉米面糊糊。
司南本來是想蒸一鍋雜糧米飯的,不過最後想了想,就只煮了鍋粥。
泡菜壇子不能見油腥,所以司南每次都特別注意,這次也不例外,夾了些泡菜出來,這頓飯也就差不多了。
小雞炖蘑菇粉條,酸爽泡菜,玉米面餅子以及一鍋玉米糊糊粥。
司南的雞炖得特別好吃,當然也可能是大家都饞了。他們不但覺得雞肉好吃,就連裏面的粉條都特別的勁道入味。
司南愛吃雞翅膀和雞爪,雞翅膀和雞爪都啃得幹幹淨淨的。最有意思的是司南還只是用筷子夾着它們吃,半點想要上手的意思都沒有。
見司南愛吃,三個男生就誰都沒動這兩樣。等到見司南連雞頭都吃的時候,三男生才覺得司南是專挑這種地方吃。
“怎麽就吃這些沒肉的地方?”司南比剛下鄉時瘦了不少,天天見着也察覺不出來,但若仔細打量,就能發現原本就小的臉更小了。突然覺得這日子太苦。将他大侄女都過瘦了,烏亮還有些個小內疚,于是給司南夾了一塊雞胸肉,勸她多吃些,“多吃些肉,有的是呢。”
昨天帶回來的野雞和野兔有好幾只,每只都好幾斤重,司南盛菜的時候,用了兩個大海碗才将所有的菜都盛出來。
“是不是病了?”見司南一副沒精神,胃口也不是很好的樣子,柴簡不由擔心的問司南。
“就是沒睡好。”司南搖頭,順手将裝泡菜的碗往烏明那邊挪挪。
司南一說沒睡好,烏明不知怎麽的就想到了院子裏的豬,“早起那豬醒了,又叫我一鐵鍬拍暈了。”
司南聞言,呲牙,“我倒忘了它。沒事,一會兒我收拾它,保準讓它舒舒服服睡到天黑去。”
……
一時幾人一邊吃飯,一邊說話,吃過飯,就分別動了起來。
今天兒沒用司南收拾外屋地,烏亮被他哥安排将外屋地收拾了。等他将碗洗幹淨出來時,司南已經叫那頭野豬睡死了。
本來想問問司南是怎麽做的,剛開口就見左右兩邊的鄰居都在院子裏忙活着,便壓下好奇心沒再追問。
昨天晚上睡覺前,柴簡三個用玉米杆子搭着石頭牆,給野豬搭了個能容身的窩棚。此時那野豬老實的睡在裏面,一般人看不到,也再想不到他們還藏了一只野豬在院子裏。
九點左右,隊裏催工的那個鑼被敲響了,不過大家也都知道那不是催大家上工,而是告訴大家殺豬分豬肉呢。
殺豬不像殺雞宰兔,有塊不大的小地方就能動手。而且殺豬還有許多講究,也不是紅刀子進去,白刀子出來,豬一死就完活的。
若真那麽容易,烏明也不會将現成的豬肉交出去了。
四人都對殺豬感興趣,所以聽到催工的聲音就紛紛穿上外套出門了。
司南的腳,原本是沒什麽事的。可快到村委大院了,腳脖子那裏就又開始疼了。
到村委大院時,發現已經來了不少人。然後司南準備與這些人打招呼的時候才發現人家都是拿了籃子或是筐過來的。
他們四個兩手空空的...捧着豬肉回去?
司南是動不動就忘記了這個時代沒有塑料袋,買東西都得自己準備裝東西的器皿。而柴簡烏明三人,就不知道是因為什麽這麽不上心了。
四人面面相窺,司南便轉身準備回家取籃子。烏明攔下司南,因為她和柴簡一樣都發現司南走路姿勢不對。但司南卻覺得馬上就要殺豬了,烏明仨人多看看多學學,說不定将來就能用上了。
比她留在這裏更有用。
四人說着呢,王鐵柱帶着桂芝過來了,聽清他們在說什麽就笑着跟四人說,看完殺豬再回去取都來的急。
“……殺豬先放血,那血一會兒就灌成血腸。等豬殺完了,還得褪毛,還得去下水,豬頭要分給主刀的,豬蹄子要分給算帳的。等剩下淨豬了,還得稱一回重,得了确切的斤數才能分呢。”
說話間,蔡隊長又站在凳子上對着所有村民宣布,今天的豬殺飯不在村委大院吃了,各家回去拿個裝菜的碗盆,都端回去吃。
啊?
為啥呀?
能為啥,還不是想要節省一頓幹糧。
往年哪有野豬肉吃,也就是年底的時候殺了隊裏的豬,大家夥吃一炖殺豬飯。
而所謂殺豬飯,除了菜,還得有幹糧。
往年這一頓飯造下來,全隊得吃進去一百來斤玉米面。若按這個數算,等年底再吃殺豬飯時,光是玉米面就得兩百來斤的消耗。
所以思來想去,蔡隊長和老支書一合計,這頓殺豬飯就各回各家吃去吧。
于是乎,不光是司南他們要回家取籃子,其他人也要回家取碗盆。
烏亮腳程快,也不跟人推讓,直接一蹦三尺高的往回跑了。
少時,男人們都圍在一起,一邊深情的凝望着被捆住的野豬,一邊跟旁邊的人說話。女人們則都去村委大院裏的食堂廚房幫忙切菜。
“哎呦,這誰家的酸菜吃到現在還沒吃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