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卧室裏燈光明亮,莫廣跟燙手山芋一樣,将口袋裏的頭發掏出來丢在桌面上。

口袋裏的淺金色頭發還帶着點溫度,被丢在桌面上後,一小撮頭發頓時就像是淡金色光暈散落開。

莫廣盯着那一小撮頭發,按照正常人的思維,他現在應該将這小撮頭發丢在垃圾桶裏,但他卻莫名其妙地牢牢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直到手機發出震動的翁鳴聲,莫廣才回過神來,他看了一眼手機,發現是秦宇的來電。

他接起電話,聽到電話那頭背景是嘈雜的音樂,隐隐約約還帶着點遠處人暧昧的調笑,秦宇嗓音傳來過來:“他們說今晚有個局你會來,怎麽不見你來?”

莫廣聞言皺了皺眉道:“誰說我會去?”

秦宇啧了一聲懶洋洋道:“猜的,前陣子你不是專門找這些局子去嗎?”

“怎麽這段時間就不見人了?”

莫廣才忽然發現,最近這段時間他幾乎都沒有去過這些公子哥組的局,不僅如此,就連公司,他都是天天去,沒有缺過一次勤。

秦宇稀奇道:“你轉性了?”

“還是說你不打算折騰你那小保镖?打算放過他了?”

博安沒來之前,莫廣極少出現在那些聲色場所,秦宇也知道莫廣并不熱衷于那些公子哥組的局,對那些事情更沒什麽興趣。

但只要去那些局,博安必定也是要跟着的,并且還要無時無刻都要在門外守着,緊盯着來來往往的人。

于是為了折騰這個新來的小保镖,前段時間的莫廣基本上是有局必到,而且往往不會待到後半場,在上班場局結束的尾聲就離開。

聽到秦宇的話,莫廣下意識否定道:“怎麽可能。”

秦宇繼續道:“那怎麽這段時間都不見你?”

莫廣沒說話,好一會才淡淡道:“懶得去。”

秦宇哼笑了一聲道:“懶?我看你是懶得在身上找樂子了吧。”

“你要是覺得折騰膩了,就把他讓給我呗,反正我現在看他挺有趣的。”

電話那頭的男人興致勃勃,莫廣甚至還能在嘈雜的背脊音樂中聽到某個小男生軟着聲音道:“秦少,葡萄剝好了……”

莫廣想了一下他把博安送過去給秦宇剝葡萄的場景,只想了一個開頭,博安軟着嗓子,拿着剝好的葡萄喂到秦宇嘴邊,就已經莫名就升騰起一股煩躁。

他硬着聲音不耐煩道:“你身邊就那麽缺人?”

秦宇親了親身旁小男生一口笑眯眯道:“都說了不是我缺,是我弟缺。”

“更何況現在你估計也折騰他膩了,留在身邊看着也煩……”

莫廣打斷他道:“誰跟你說我折騰夠了?”

秦宇稀奇道:“你還沒折騰夠啊?這都快好幾個月了。”

他感嘆,莫霄是真的招人恨啊。

要不莫廣怎麽硬薅着這麽一個小保镖使勁折騰呢?

莫廣靠在沙發上,盯着桌面上那截淺金色頭發,語氣不鹹不淡道:“你身邊金色頭發的小男生還不夠多?”

每次喝醉酒就蠢蠢欲動地盯着博安腦袋看,看上去好像恨不能上手狂揉一通才甘心。

秦宇啧道:“這哪能一樣?”

“你不舍得把他讓給我就算了,你還不舍得把他帶出來折騰?”

他話裏的不舍得是指他們這些圈子裏的人新找到樂子,不願抛了樂子變無聊的不舍得,但這幾個字丢了出來,卻無緣無故像是枯枝落葉落進了一口老井,蕩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不舍得。

誰他媽不舍得了?

他怎麽可能會去舍不得一個莫霄的眼線?

莫廣喉嚨動了動,他想開口,卻不知該該說什麽,便冷哼一聲道:“明天什麽局?”

秦宇樂了,挑了個幹淨的局,将地址說給他。

莫廣一聽就皺起了眉頭,下意識道:“這個不行。”

地址那麽遠,來回一趟都要兩個多小時,深夜又降溫,搞不好去了這趟,博安回去後又是49.2°等着他。

秦宇給他換了個局,莫廣又開始挑剔,嫌棄去的娛樂場所不好,說上次他去,包廂裏都沒開窗通風,空氣不流動。

秦宇:“……”

他又換了另外一個局的地址,莫廣沉思了一下,又拒絕了,拒絕理由是開這個局的公子哥也喜歡金發小男生。

他現在看見他們這些口味相同的人就煩。

秦宇:“……”

最終,在莫廣的挑挑揀揀下,勉強定下了一個挑不出毛病的局。

聽到這個局的名字,秦宇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一拍大腿道:“我說這場局怎麽那麽熟悉!”

“我上次幫你打聽的那什麽青蛙,也就是從他們那裏打聽到的。”

莫廣眼皮一跳,并不是很想聊這個話題,對着對面敷衍了幾句,便挂斷了電話。

挂斷電話後,莫廣盯着桌面上一小撮淺金頭發,最終也沒有将它丢進垃圾桶。

第二天一大早,林藝就叨叨道:“我說你們這些小年輕,仗着自己年輕,使勁折騰……”

“發燒了還不當回事……”

博安摸了摸鼻子,按照常理來說,像他們這樣的生化人,很少會有像普通人類意義上的生病,昨天那種情況,很有可能是因為排斥反應造成的結果。

忽然,博安猛然想起昨天晚上自己飙升十幾度的體溫,又想起昨天在床頭一臉鎮定望着他的莫廣,心裏咯噔了一下。

但是他又轉念一想,莫廣怎麽可能會大晚上地跑到他卧室來給他送藥?

于是他試探朝着林藝道:“林哥,昨晚上那個藥……”

林藝擺擺手道:“莫總給你送過去的,我就去買了幾個體溫計而已。”

買了幾個溫度計?

博安沉默了下來,好半天才幹巴巴道:“莫總人真好。”

林藝感嘆道:“莫總這段時間的狀态确實好了很多……”

半個小時後。

大廳依舊空無一人。

博安看了一眼時間,發現以往這個點,莫廣應該在餐桌前用餐,然後準備去公司上班,但今天卻不見莫廣的人影。

一個小時後,樓梯上依舊沒有人影下樓,林藝卻像是習以為常,只擡頭看着管家上樓。

沒過多久,管家從樓梯上下來,朝着他們輕聲道:“莫總今天不去公司了。”

博安一愣道:“莫總生病了嗎?”

管家望向他,只微笑搖了搖頭,并不說話。

博安這時候才想起前幾個月剛開始任職時,莫廣似乎也極少去公司,基本上都是按照心情去上班。

但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莫廣開始每天按時去公司上班,很少再有遲到早退的現象。

林藝拍了拍他的肩膀,對他道:“不用擔心,莫總以前也是這樣的。”

前段時間的每天按時去公司上班,不遲到不早退,對于莫廣來說那才叫不正常。

花房裏,躺椅上的男人半阖着眼,輕薄的眼皮下的輕微遮瞳幾乎看不清眼裏情緒,裸露在袖口外的皮膚幾乎達到了病态白,斜裁的陰影籠住他半張臉。

“你不是心疼那小保镖吧?”

倏然,躺椅上的莫廣睜開了眼睛,面無表情盯着面前的植物。

面前的植物被養得生機勃勃,枝葉繁茂。

花房裏的所有植物,都是他親自挑選的,只為了無聊時打發時間。

但是自從博安來了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親自挑選這些花花草草。

似乎是因為那個淺金發色的青年站在面前,疑惑地跟他說:“您今天不去上班嗎?”

“霄總這個時候都已經工作好幾個小時了”

他就鬼迷心竅地整整上了一個月的班。

莫廣想着這幾個月來自己風雨無阻不遲到不早退,重重哼了一聲,臉色陰郁下來。

他躺在躺椅上,閉上了眼睛,打定了主意要像以前一樣,平日裏該做什麽就做什麽。

斷然不可能會像昨晚秦宇說的那樣,舍不得折騰莫霄送來的人。

深夜。

某個著名酒吧。

包廂門外的博安跟往常一樣守在外頭,直到像是察覺到什麽一樣,倏然站直了身體,凝神垂眸放出感知。

幾分鐘以後,他擡眼,面色如常地對身旁的林藝道:“林哥,我去上個廁所。”

林藝點了點頭。

某個包廂裏。

“喝一個啊……”

“怎麽,給他面子不給我面子啊……”

包廂裏幾個人圍着一個青年,其中一個男人醉醺醺,單手拿着酒杯,另一個手用力地扯着那個青年的頭發道:“不聽話?”

男人身旁的黃發男生啧道:“不是說這玩意舌頭能變長嗎?怎麽現在也不見什麽動靜,戴洪,你不是哄我們來的吧?”

叫戴洪的男人哼笑道:“這玩意警惕心強得很,不到半死不活不會吐出來的。”

被使勁拽着頭發的青年臉色慘白,意識有些渙散,顫着聲音哀求道:“我沒有……”

戴洪不耐煩地扯着他的頭發,逼他被迫仰起頭,将手中的酒硬生生灌進了青年喉嚨裏,又掐着他下颚醉醺醺道:“我他媽警告你,別給我裝啊。”

“昨天怎麽做,今天就他媽給我怎麽做……”

“不然明天老子就剪了你舌頭……”

博安隔着一段距離站在包廂門外,很安靜,下一秒,擡腳朝着包廂門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來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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