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莫廣“嗖”地一下縮回了手, 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将手塞進了兜裏,坐在椅子上一臉鎮定地望着病床上的博安。

博安默默睜開眼後,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能讓他心梗過去。

從出急救室開始, 他就一直在裝睡。

畢竟像他這樣, 從高空極速墜落, 給人做人肉墊子還什麽事都沒有的人,估計不多。

裝睡途中, 他眼皮子動都不敢動, 生怕被秦然和那群醫生看出個好歹。

直到他被一巴掌被打醒。

莫廣還是一臉拽得全天下都欠他兩百八十萬一樣,這會偏頭一臉若無其事望着他,還帶着點強行裝出來的詫異。

仿佛不知道他怎麽醒的一樣,

博安噎了噎,但還是緩緩吐出口氣,神情動容,仿佛極為感動地啞着嗓子道:“莫總。”

莫廣維持着形象,矜持地點了點頭, 他剛想問要不要喝點水,旁邊就沖上來一個人,跟個炮彈一樣,硬生生擠進了病床前頭。

那個跟個兔子一樣的男生哭得鼻頭紅紅,趴在博安床頭,眼巴巴地望着博安,一疊聲地問他要不要喝水, 哪裏難受不舒服,要不要叫醫生。

一雙黑眼珠水汪汪的, 看上去好不可憐。

果不其然, 剛才還在望着他的博安注意力瞬間就被吸引了過去。

他看着博安神情柔軟了下來, 像是怕吓到秦然一樣,啞着嗓子輕聲說自己不難受,又像是哄小孩一樣,微微蹙着眉頭,擔憂地問他有沒有被吓到。

眼裏已經完全沒有了他的存在。

莫廣下颚收緊了一下,他面無表情地望着秦然搖頭,小聲說自己沒有被吓到,然後對着博安又是端水又是拿棉簽的,恨不得長出三頭六臂,硬生生做到了一個人就将博安圍得水洩不通。

“嘭——”地一聲,病房門被人猛然擰開。

“秦然,你跑什麽跑!”

秦宇氣急敗壞推開門,朝着秦然大步走去。

他沒想到他這個膽子比鹌鹑還小的弟弟,竟敢偷偷趁着他去上廁所,把體溫計丢給護士,直接就跑了出來。

秦然拿着棉簽小心翼翼地蘸着溫水擦拭着博安臉上的血跡,抖了抖,假裝聽不到。

見博安望過來,他才猶豫了一下着小聲道:“我沒跑,我掐着點測的體溫。”

“時間一到,我就把體溫計拔下來,我沒發燒。”

秦宇氣得嘴瓢道:“老子尿個尿你就好了?”

秦然望着博安,怯生生小聲道:“不要聽我哥的,我哥愛憋尿。”

博安下意識朝着秦宇下面望去。

莫廣皺起眉頭,拉起椅子坐到博安眼前,擋住了博安的目光,還交疊搭起了腿。

博安一時半會還沒有撤回眼神,眼神也下意識地落在了莫廣的下三路。

莫廣喉結動了動,他今天穿的是平駁領黑色西裝,西裝褲十分貼身,包裹着筆直長腿,只露出一截包裹着黑襪的腳踝。

西裝褲包裹性很好,十分貼身,但偏偏就是因為太貼身導致一些微妙地方伸展性不足,在博安注視中,竟緊張得厲害。

莫廣不知怎麽地,忽然覺得有些口幹舌燥,他面無表情換了換了一次長腿交疊。

博安像是意識到了不對勁,默默收回了目光。

秦宇咬牙對病床前的秦然道:“你重新跟我回去測一遍體溫!”

秦然換了一根棉簽蘸溫水,小聲倔強道:“不去。”

秦宇氣得不輕,但對着面前的人打不打又罵不得,只好拉了把椅子跟秦然講道理,他苦口婆心地勸道:“你不去檢查,待會回去又發高燒了怎麽辦?”

“現在在醫院,正好一起檢查了不好嗎?”

秦然倔得跟頭牛一樣 ,扒着博安道:“晚上我拉床在醫院陪博安睡。”

莫廣眼皮子一跳,什麽時候博安當保镖還有了**服務?

前前後後圍着伺候博安還不夠,晚上都要陪着博安也起睡?

莫廣立馬坐直了身子,黑着臉撥開了擋在他面前的秦宇,直勾勾地盯着病床上的博安。

看上去頗為警惕和憤然。

博安渾然不覺,只硬着頭皮勸着秦然道:“少爺,您還是先測一**溫吧。”

“我這裏晚上也不用您陪,您明天還要上課呢。”

“總不能一直在這裏陪着我吧?”

秦宇也在旁邊涼涼道:“你要是不回去,我明天可不幫你請假,也不會給你開證明。”

秦然看上去猶豫了一下,他擡頭望了望秦宇,小聲道:“那我就逃課。”

秦宇:“……”

真他媽是經歷了一次綁架,有大出息了。

都他媽學會逃課了。

他沉默了一會,緩緩威脅道:“你要是再不回去,我就叫我朋友把博安帶回去。”

莫廣眸子微微一動,但神情依舊是十分矜持,面色淡然地望着病床,看上去像是絲毫不在意。

秦然呆了,博安也呆了,兩人呆呆對視着。

不一會,博安艱難道:“少爺……”

他想眼含熱淚跟面前秦然說,看在他拼死拼活将人救回來的份上,能不能不逃課?

但是他不敢。

因為不遠處的莫廣不知為何,像抽風一樣直勾勾地盯着他,他楞是不敢說出那番話。

秦然顫顫巍巍哽咽道:“哥,我去……”

“我不逃課……”

秦宇滿意了,他面容和藹道:“這就對了,聽哥哥的話,乖乖去檢查。”

但秦然眼淚卻越掉越兇,像是被剛才那句話吓得不輕,他害怕博安真的被送回去,又害怕博安被送回去之後,跟他再也沒有任何交集。

他跟博安的聯系只有雇主跟保镖這一層了。

秦宇看着自家寶貝弟弟哭也不敢哭出聲,背着博安眼淚大滴大滴的往下掉,心疼壞了,瞬間就把剛才的威脅抛之腦後。

他連忙哄道:“別哭別哭,哥跟你開玩笑的,你莫哥不要博安的。”

“他有新保镖,不要博安的啊。”

說着說着,他還火急火燎地朝着莫廣使勁擠眉弄眼,示意莫廣趕緊說幾句。

莫廣低頭優雅地扣着手指,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好說好歹,才将秦然哄住,秦宇帶着秦然朝病房門外走去,一路苦口婆心勸道:“哥哥剛才在跟你開玩笑的……”

“咯吱——”

病房門被關上,病房終于安靜了下來。

莫廣搭着腿,靠在椅子上雙手交叉在腹前,神色矜持地望着病床上的博安。

他在等博安開口。

那些黏糊糊的、可憐巴巴的話,

就像之前說的那些話,什麽保護莫總才最讓他安心,莫總對自己來說才最重要。

莫廣看着病床上的博安面色上帶着點猶豫,似乎在躊躇着該不該跟他說那些話,神情格外糾結,望着他欲言又止。

他不動聲色,難得帶着點和顏悅色鼓勵道:“想說什麽就說。”

博安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氣小聲說:“莫總,您能出去嗎?”

“……”

“……”

莫廣緩緩重複一遍道:“我出去?”

從下午開始,他從廢棄工廠一路跟到醫院,又從急救室一路跟到病房裏。

結果面前人醒來,對他說的第一句話是莫總,第二句話是問他能不能出去。

對着那個哭得眼淚楚楚動人的秦然就又哄又勸的,對着他就是“能不能出去?”

好得很。

莫廣幾乎要被氣笑了,他陰森森道:你再說一遍試試看?”

博安看上去有點難以忍耐,眼巴巴望着他道:“莫總,您能不能出去?”

頂着他陰森森的眼神,又幹巴巴地憋出了一句道:“我想尿尿。”

他想關上門,關上窗簾,獸化後變成豹子去上廁所。

畢竟他現在左手打着石膏,連脫褲子都不方便。

莫廣愣了愣,然後沉默了好一會下來才道:“我扶你去上。”

博安睜大眼睛,差點沒被吓死,顫顫巍巍道:“不、不用了……”

他甚至已經伸手想去按呼叫鈴,想叫護士來幫幫忙。

莫廣不悅地将他放在呼叫鈴上的手隔開,态度強硬道:“什麽不用,我說扶你去就扶你去。”

“褲子我幫你脫。”

他像是被莫名其妙激起了某種競争欲,态度格外冷酷且不容置喙。

那個秦什麽然的,就能擠在病床頭,給他端水遞面前清理傷口的,他就連脫個褲子都帶他去尿尿的資格都沒有?

憑什麽?

他還是博安的前老板呢。

博安一臉痛苦道:“莫總我覺得我現在又不是很想尿尿了……”

莫廣居高臨下站在他床頭,涼涼道:“你說什麽?”

博安沉默了一下,望着天花板道:“我說莫總我今天穿的是紅色的內褲你可以不笑我嗎?”

莫廣滿意了,他淡淡道:“你穿豹紋內褲都不關我的事。”

哪個豹子會那麽變态穿豹紋內褲!

博安含淚掀開被子,手都不敢搭在莫廣肩膀上,虛虛地搭在半空中,一看就是在意思意思。

莫廣微微皺了眉,直接将博安的手實打實地放了下來,緊緊地貼在了他的肩膀上又伸手環住他的腰,攙扶着他往廁所走去。

看上去挺能打的。

腰怎麽那麽細?

莫廣有些出神想着。

過了好一會,他聽到博安委婉地弱弱道:“莫總,我腳沒斷。”

莫廣似乎也意識到了不對勁,他僵着身子,冷聲帶着點不易察覺的惱羞成怒道:“閉嘴。”

一路攙扶到廁所,正當莫廣要伸手給他脫褲子時,博安尴尬地往後退了退,小聲道:“莫總,我自己來吧。”

莫廣擡頭,眯着眼睛盯着他不說話。

十分鐘後。

上完廁所的博安躺在病床上,兩眼放空,整個人已經似乎麻木到了極點。

直到他聽到莫廣說的話。

“你那裏毛怎麽那麽少?”

“是不是有什麽病,別拖着,趕緊去看。”

莫廣坐在椅子上,搭着腿抱着手,看上去挺認真地給他建議。

很多時候病變都是從一些不常見的地方發生變化,一般人很少會注意到,注意到了也基本不會在意。

“……”

“……”

博安有些崩潰。

禿豹子留下後遺症就是毛少怎麽了!難不成他還要把毛分給那裏,然後禿頂去見人嗎!

莫廣見到病床上的人似乎有些崩潰,他想了想,像是認真安慰道:“不過它還是長得還是很漂亮的。”

粉粉的,幾乎是他見過最漂亮的了。

莫家作為制藥巨頭,他從小就開始學習醫學方面的知識,在他看來這些東西跟眼睛鼻子嘴巴沒有什麽區別,都是器官。

而在他上過解剖課和分析課中,不管是從顏色還是形狀,博安都是他見過的最漂亮幹淨的那一個。

漂亮到一點都沒讓他感覺到惡心。

作者有話要說:

現在莫廣:它怎麽那麽禿?

後來莫廣:禿點好,玩的時候不紮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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