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還好身邊有你
得不到我的回應,他真的惱了,忽然就吼了一聲,吓得我一震,愣愣地看他,看見的是他臉上的怒意,和不掩飾的難過的神色。
“我喜歡你。”他說,說得無奈,說得堅決。
睜大了雙眼,在這種時候,他說這樣的話……心,猛然地跳了兩下,跳得太厲害,似乎就要沖出來了。我想要說什麽,嘴動了動,卻還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揚錦瑟的臉已經染上了悲色,眼神不再投在我身上,“也許,一直以來只是我自作多情。”他抓了把自己的頭發,那悲傷萦繞在周圍,冷了所有赤熱的心。
不是,不是的!我沒有……
“我以為,你多少是有些喜歡我的,剛才你選擇唱那首歌,是不是想告訴我這些?”提起剛才,他的臉上有一絲陶醉,卻維持不到一秒,“可是,沒想到你寧願賣身到夜總會兩年也不願來跟我口開,是不想跟我有瓜葛吧。”
他、他怎麽會知道?
我不敢置信的模樣,似乎讓他誤會了什麽,竟然慘淡一笑,“我揚錦瑟今日竟然會落到這步田地,還真是自取恥辱。”
說完,他已經轉身離開,那樣決絕。
就……這樣吧,就這樣走了吧,就這樣斷了吧……
盯着緊緊抓着對方衣角,自己的手,我全身都在微顫着,話說不出來,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卻知道,不能讓這個男人走,感覺告訴我,如果讓他這麽走了,我們這輩子就這麽完了。
明明要推開這個男人,卻又死抓着不肯撒手……
揚錦瑟沒有回頭看我,也沒有出聲,就站在原地,不知是在等我說些什麽或做些什麽,還是連他也不知該怎麽做了。
“……不是的,不是那樣的……”我搖着頭,緊緊地抓着不放,“我沒有讨厭你,沒有。”真的沒有。我只是——“我怕,可我不知道我倒底在怕什麽。我畏懼,可我不知道我倒底在畏懼什麽……”
細細的鳴咽聲,斷斷續續,就這麽過了許久。揚錦瑟才轉過身來,看着我,“我想要憶然的全部,包括這裏。”他指着我的胸口,“我第一次想要一個人的真心,第一次陷了下去。”
我擡頭,看着他眼裏的堅定,看着他眼裏摻雜着的各種東西。
他的手撫在我的臉上,拇指在輕拭我臉上的淚,臉上的表情很不協調,惱怒中帶着悲傷,悲傷裏帶着深情……
“你第一次在我面前哭。”他說,“是為了我而哭嗎?”
再也忍不住,我撲進了他的懷裏,哇哇地哭了起來,把最近的所有委屈還有恐懼害怕,所有所有的負面,一個人承擔的所有事,一次性都給哭了出來。
不管了,再也不管了!就算、就算以後你後悔了,就算你要抛棄我,我也會死皮賴臉霸着你,就你算厭惡了,我也絕不放手的……我給過你放手的機會了,我……我愛你呀,真的愛。愛到了害怕的地步,到了不敢面對的地步了,我該怎麽辦我要怎麽辦?
而,這個男人,只是安靜地摟着我,緊緊地摟着。
情緒發洩之後,慢慢地平靜了下來,想到剛才的失态,也不覺有多丢臉了。在這個男人面前,我就沒有不丢臉的時候。
“為什麽要借二十萬?”放我坐沙發上,揚錦瑟就坐我對面,逼我面對他,不給我退縮的機會。
垂了眼,我把事情前前後後跟他講了一遍,他聽到最後,臉變得很黑,卻沒有說話。看他這模樣,我有些不安。特麽覺得此刻的這個男人,十分的恐怖。
他在怪我沒事先跟他商量?還是怪我,就因為這樣的事推開他?
“……我、我不希望你誤會……我是為了錢才與你交往。”我垂着眸,心裏掙紮着把話說了出來。
一直都沒有答應他,如果在這個時候決定與他交往,他會怎麽想,我有些害怕。
不知是不是聽了我的解釋,揚錦瑟的臉色沒那麽難看了,嘆了口氣,“這種事,你可以跟我商量。”話中聽出了那心疼。
眼,不由得又發了熱。
那時的我六神無主,想着以後跟他斷了聯系就心揪疼,哪裏還敢找他商量?
所有的事情都撞一起發生了,我一個人承受着。
“如果不是剛好那家夜總會的老板跟我是熟人,如果不是他留了個心,跟我提了一下,我是不是永遠也不知道自己被拒絕完全是這麽無辜的理由?”
我抽咽着,接不上話。
“是不是如果我今天不追出來,你就真的打算永遠都與我斷往來?是不是往後……”揚錦瑟又氣又惱的話,說到這裏也說不下去了,拉我過去,摟在懷裏,耳邊聽到的是他無奈的嘆息。
“真不知道該拿你怎麽辦了。”
抓着他的衣,我只能不斷地抽咽着,卻像個溺水的小孩,死都不想松開眼前這個救生稻草。最後,大概是太累了,這幾天根本就沒有睡過;也許是因為身邊有這個男人在,心莫名的就安了下來,迷迷糊糊也不知什麽時候睡了過去。
竟然難得的一夜無夢到了上午才醒過來,愣頭愣腦的一時沒反應過來自己睡在自己的床上,卻有陌生的感覺。
“你在做什麽?不是,這些人在做什麽?”屋裏被搬得就剩一些大型的家具或過于老舊的東西,其他的,連凳子都被搬走了!
“搬家。”揚錦瑟開口,“就差你的床了,本想直接把你打包卷着送過去的。”他笑眯眯地看。
“……”我完全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都什麽跟什麽!!
“快點穿好衣服一邊去,讓他們把這裏也搬完。”揚錦瑟催我到一邊,連睡衣也不讓我換下……咦?我昨晚記得沒換睡衣的,現在身上怎麽穿着睡衣?
“你、你……”臉發熱,可看到有搬運工進來,我只能悶虧地禁聲,沒敢把話挑明了說。
“走吧,先上車去。”揚錦瑟過來摟着我的肩,哥倆好似的出了屋子,就見房東太太一臉喜笑。
仰頭看看身邊的男人,這人倒底給了多少好處那房東太太?
上車之後,才算避開了這些街方鄰居各種各樣的眼光,轉頭瞪向罪魁禍首,“你倒底是怎麽回事啊?”
揚錦瑟一臉悠然,發動了車子,還能游刃有餘地回答:“憶果現在這情況,一時半會也出不了院,等手術成功之後那療養期也不短,你們家這條件你覺得适合憶果那情況?”
“……”是不太适合,可是……
“而且,多個人照顧憶果,你不也能更放心?再說了,你對這方面完全沒有經驗,到時要有個什麽事,你怎麽辦?叫呼救護車”
“……”回想起前些天,有個什麽事的時候,我竟然連個商量的對象都沒有,那種無助與絕望,光想就覺得很後怕。我的沉默,揚錦瑟也不逼了,緩了緩語氣,“醫院那邊我都處理好了,還有夜總會那邊也支會過了,你不用去那裏上班。”
蹙眉,“處理?怎麽處理?還有夜總會那裏是我自己的事情吧,什麽叫你支會過了我就不用去上班?”
投了眼過來,揚錦瑟的眼裏一下子多了幾分冷意,“難道你真準備去那裏上班?”
“……”之前不是迫不得已嗎?現在……
“作為你的男人,我難道做這點事的權力都沒有?”他冷冷地又質問了一句,把我咽在那裏。
“……什、什麽男人?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垂下首,臉有些發熱,我們根本就沒有所謂的交往,他說得這麽直白。
揚錦瑟沒好氣地瞪我一眼,便不理我了,繼續開他的車。可那速度簡直可用‘飛速’來形容,吓得我一路直捂着胸口,連眼都沒敢睜一下。
兩腿發軟地下了車,我有種在雲中飄蕩之後落于地面那種踏實的感覺。揚錦瑟見我站都站不穩,也不關心一句,完全不掩飾臉上的怒意。
“還站在那裏做什麽?”率先走到電梯的男人回頭瞥我,說得冷情,假裝沒看到我在發抖的雙腿。咬咬牙,心底的倔強不容我示弱,蹬着腿就走過去。可剛起步就這麽重重地趴倒在地,擦疼了了雙手和膝蓋。
聽到腳步聲,然後眼前出現一雙澄亮的皮鞋,從頭底傳來依舊冷酷,卻帶着無奈的聲音:“連個路都不會走。”話落的同時,我已經被雙手拉了起來,揚錦瑟不看我,摟着我就往電梯那邊走。
他果然是在生氣。
他在氣我否認他的話嗎?
“……你為什麽生氣?”終于,我還是忍不住開口問他,這時電梯門‘當’的一聲,再次打開,他丢下我自己先走到屋前開門,“還在等我扶你嗎?”嘴上這麽說,卻站在門口處等我走過去。
心裏不忿,覺得這男人真夠小心眼的!明知道我腿發軟走不穩還不幫我!心裏念着,已經一步步來到他面前了,他卻看着我說了一句:“不是真心的攙扶,你願意嗎?”
我一愣,沒有明白他話中的意思,進了屋我還在想他的那句話。
憶果的手術,在半月之後進行,直到進了手術室,憶果都不知道自己要動的是大手術。對于這個決定,揚錦瑟是反對的,他說憶果有知道的權力,說如果手術不成功,至少她知道自己為什麽不在了……這話,他沒說完,讓我一拳打了過去。
看着歪着偏了過去的男人,我的手發着麻,還隐隐地疼着。
第一次打人,原來,自己的手也會這麽疼。
最後,不是揚錦瑟認同了我的做法,而是他沒有辦法改變我的決定。我只記得那天我紅着眼對他吼:憶果絕對不會有事的!
當跑到外面,倒在醫院前面的草地時,我才發現自己心底的恐懼。最怕憶果有個什麽萬一的亦是我,而我連面對的勇氣都沒有。事後,揚錦瑟默不作聲地把我找了回去,直到看着憶果被送進手術室,他都沒有把話說破。
手術的時間很長,也很短。我像過了一個世紀,也像所有時間都靜止了,就那麽一眨眼便過去。揚錦瑟放下了手中的工作……也許他本就沒工作,也或許他真的忙裏抽空,總之從頭至尾,在我快堅持不住的時候,他就會在我身邊。
第一次,我深深地體會到,認識他,真的是我一生最幸運的事了。
憶果也很幸運,手術雖然足足花了七個小時,最後還是非常成功的。其實當時我不知,這也還是揚錦瑟的功勞,那主刀醫生,是他靠了廣大的人脈,才請動了極權威腦瘤醫生。
“什麽?我們都搬到揚哥的家裏去?這樣……不太好吧?”經歷了大難,憶果變得更開朗了,而我卻變得更加沉默。
我接不住話,自從憶果醒來,從得知自己的事情到最後出院,全部由揚錦瑟為她解答解決,就像現在連接話的,還是揚錦瑟。“有什麽不好的?這個時候憶果倒是突然生份了。”揚錦瑟用指刮了一下憶果的小鼻子,很是寵愛的模樣。
憶果一聽,臉上有些羞色,“我哪裏是跟揚哥生份,只是這樣……”她又看看我,覺得這種事我做主為好。
“你哥要學習還要兼職,一人照顧你實在是辛苦。而且你們家條件不适合你養身,在這裏不是還有我幫着嗎?你在這裏你哥才放心。”只能說揚錦瑟一定是個厲害的商人,淡淡的話間都是憶果的弱點。
“……這,哥哥沒有覺得為難,我就沒關系的。”憶果臉上還帶着蒼白,卻很懂事地看看我。
我嘴角抽了一下,我要是不為難才詭異!
可,到了這個時候,我可是敢怒不敢言,有主不能做。便這樣,憶果也堂而皇之地住進了揚錦瑟家。憶果的房間在二樓的左邊最裏面,那裏清靜還有個不錯的小陽臺,十分明媚;而我的房在揚錦瑟的右邊,就貼着。
白天還好,揚錦瑟非常地‘君子’,像我們的大哥哥,總是挂着微笑,體貼入微。可,到了晚上就不對了,完全變了個人似的。
憶果身體狀況,一般九點就要回房睡了,每當這個時候我躲債似的逃回自己的房間,把門牢牢地反鎖上。可是,不管我上了幾道鎖,當我一個不留神回應過來時,房裏必定會多個人。
“你、你你怎麽進來的?!”我明明反鎖了。
捂着額頭,這一周都這樣。
揚錦瑟笑眯眯地看着我,“這可是我的屋子。”他沒有說明,似乎剛洗了澡,頭發還濕漉漉的,滴着水;身上沒穿什麽,只在腰下圍着條浴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