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天天腆着臉想要混進玉劍峰都被長老攆出來。你也不拿個鏡子瞧瞧,長得這麽五大三粗,也敢來我玉劍峰求見峰主?”

“呵呵,玉劍峰什麽時候成你們煉丹坊的了?我五大三粗?就你美!美得跟個猴子精似的!難怪你天天往人家寧谵小師叔面前湊,人家理都不理你,因為在寧谵師叔眼裏,你就是一猴子啊!哈哈哈……”

“胡冰玉!你休得張狂,看招!”

白卿衣湊近一瞧,就看見兩名女弟子在空曠的廣場上不顧斯文地打了起來。

其中一人穿着一身紅衣,身材纖細以至于胸部平平,手持一把長鞭,下手淩厲狠毒;另一人則相對要豐滿得多,身着淡藍色衣衫,一手捧着個八卦陣圖,另一手拿着一柄短劍。

兩女均是二八年華,雖然互相貶損着對方的容貌,但卻個個長得水靈水靈的,唇紅齒白,膚色賽雪,長發烏黑,神采飛揚……

白卿衣一眼就認出這兩位了,紅衣者是她前世的師父、煉丹坊太上長老古長老的孫女古悅,藍衣者是玉玄峰峰主胡一浪的千金胡冰玉。

前世這兩位都心悅寧谵,自然是看她不順眼的,特別是這個古悅,仗着自己是她師父的孫女對她各種刁難,她礙着師父的情面又不能對古悅下狠手,只能用點兒不疼不癢的小花招,禍水東引,讓古悅忙得注意不到她。

接下這禍水的,自然就是胡冰玉了。這兩人不僅看她不順眼,相互之間也看不順眼,在門派裏使了勁的折騰,鬥得天翻地覆。

後來,寧谵與她結為道侶,她們像是受到了頗大的打擊,心灰意冷,一個嫁去了很遠的地方,另一個死在了魔宗人手裏,香消玉隕,令人惋惜……

原來她們對寧谵的青睐,從這麽早就開始了?不過這已經和她沒了半點關系。

白卿衣原本不打算多事,看了一眼就想走開。

沒想到這時候,古悅一甩鞭子,突然撒出一把藥粉。藥粉直接撲在了胡冰玉如花似玉的臉上,胡冰玉頓時慘叫了一聲,捂着雙眼和臉頰,一頭撞上了無辜路過的某白姓路人。

白卿衣被她這豐滿的身軀一撞,直接被撞翻在地上,籮筐裏的靈梗稻撒了一地,而她本人也險些沒被胡冰玉胸前的洶湧波濤壓到窒息。

“哈哈哈!今天我就毀了你的容貌,看你還敢跟繼續我鬥!”古悅嬌蠻霸道地說道,一臉得意之色。

胡冰玉花容失色,用兩只手在臉上胡亂揉搓:“我的臉!我的臉……你好狠毒的心!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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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那瑟瑟發抖、楚楚動人的模樣,周圍的弟子無不對古悅指指點點,搖頭嘆氣,這位古大小姐怕是被古長老給寵壞了!

然而實在看不下去胡大小姐把她原本漂亮的小臉揉得通紅,白卿衣不忍地拉住了她:“師姐,別揉了……”

胡冰玉看不見眼前的人,只聽到一個十分鎮定的聲音,便立即死死地拉住了白卿衣,哭訴道:“快幫幫我!我不要被她毀容!”

白卿衣拍了拍胡冰玉的手,用手指稍稍蘸了一點胡冰玉臉上的藥粉,放在鼻下仔細嗅了嗅,又用手指搓了搓。

“你且安心,把臉好好洗洗吧……”白卿衣松了口氣,拿了一壺水和方帕子遞給胡冰玉,“這不是什麽能毀人容貌的毒粉,只是些能讓人産生灼燒感的烏七粉,古師姐是在和你開玩笑呢!”

“喂!”古悅一聽白卿衣拆穿了她的把戲,頓時氣紅了一張臉,指着白卿衣叫道,“你一個小小的外門弟子,管什麽閑事?”

白卿衣站起身來,不卑不亢地回答:“雖然我只是個外門弟子,但遇事便退縮,又如何能入內門?”

“口氣還挺大!”古悅不屑地冷笑,“你莫不以為,今日得罪了我,還能進得了內門?”

白卿衣搖了搖頭,沒有回答,俯首認真地幫胡冰玉擦掉了入眼的藥粉。

胡冰玉雙眼通紅,好不容易挺過那火辣辣的勁兒,能微微睜開眼睛了,結果映入眼簾的竟然是一個比自己還小、臉蛋圓圓的小丫頭。

“你是……”胡冰玉忽然覺得有一絲內疚,她和古悅兩人之間的摩擦,卻害得她無辜被牽連,這古悅可不是個善茬啊!

“啪”的一聲,一道鞭子狠狠地抽打在了兩人旁邊的青石上,古悅瞪圓了眼睛,氣勢逼人,執鞭指着白卿衣,怒喝道:“說!你叫什麽!”

白卿衣站直了腰板,雙手抱拳,行了個禮,字正腔圓地回答:“白卿衣見過師姐!”

“白卿衣?哼,我記住你了,現在來給我跪下道歉的話,我會考慮饒你一次!”

“古悅!休要在這裏仗勢欺人!”這時候,胡冰玉看不下去了,将白卿衣護在自己的身後,瞪着兩只通紅的眼睛,咬牙切齒地道,“今日分明是你有錯在先,若我告到長孫師伯那兒,怕是古爺爺也護不住你!”

長孫健,正是煉丹坊的坊主,古長老雖然是太上長老,但煉丹坊真正掌握實權的還是長孫坊主。同理,若論身份地位,胡冰玉還高古悅一等,這也是古悅不敢真傷到胡冰玉的最大原因。

“哼!算你走運!我們入門大選的時候走着瞧!”古悅翻了一個白眼,狠狠推開周遭人群,氣呼呼地甩袖而去。

胡冰玉這才松了口氣,然後拉過了白卿衣的手:“這位小師妹,今日怪我連累了你,只怕那古悅會在入門大選上為難你。但你不必怕她,入門大選并非由她一人說的算,而且有多位師長在,也不會讓她動什麽手腳,我必定護你周全。”

“多謝師姐,我不要緊。”白卿衣乖巧地點了點頭,“古師姐今日只是在氣頭上,也未必能記得住我這等外門弟子,師姐放心。”

見白卿衣大大方方,冷靜異常,而且仿佛對方才發生的一切都了如指掌,胡冰玉微微羞紅了臉,再三謝過白卿衣,并幫她把散落在地上的靈梗稻收拾好後,才轉身離去。

望着胡冰玉遠去的背影,白卿衣覺得心裏有點莫名微妙的感覺。

當年古悅性子暴烈,通常是直接為難她,而這位胡冰玉看似柔弱差人一等,實際上可不是那麽好欺負的。沒看她剛才在慌亂之中,還不忘擺出可憐扮相,更烘托出古悅的蠻橫暴戾,從而拉低了古悅在衆人心中的分數嗎?

白卿衣曾與她你來我往暗搓搓地鬥了好久,早已知己知彼,她甚至還曾想過,如果沒有寧谵,或許她和胡冰玉能成為知根知底的閨中好友。

這一世嘛……

白卿衣搖了搖頭,獨自向着事務閣走去。這一世,她還是老老實實當個游離于門外的打雜弟子吧。她和那些身份高貴的門派精英們,可不是一路的!

白卿衣把靈梗稻交了差,又兌換了不少油鹽醬醋,這些日子光顧着吃吃吃,作料消耗也變得多了起來,她得多屯一點兒。

辦完了事兒,她便回到了外門。

這天夜裏,萬靈宗內一片安寧。明月行至山澗,清輝落下,照得樹影斑駁。

白卿衣的靈田裏,因為剛剛收割完靈梗稻,顯得空空蕩蕩,一片平坦。

子夜時分,田埂上悄然出現了兩道黑漆漆的身影,鬼鬼祟祟地來到了白卿衣的靈田旁。

“師、師兄,咱們真要這麽幹?”一人一邊吸着鼻涕,一邊哆嗦着問道,“若是被人抓到,咱們可免不了被罰!”

“怎麽?你怕了?”另一人目光冰冷,一邊的眉毛上挑着,語氣頗為不屑。

“可是,不管怎麽樣這靈植田……”

“閉嘴!”那人瞪了同夥一眼,然後從懷裏摸出了幾個灰不溜秋的瓶子,又頗為得意地笑道,“我們只是……給這片靈田下點藥罷了,又不會出多大事,給她點教訓,誰讓她那麽狂妄,竟然敢得罪古師妹!”

“可這石灰散也太狠毒了,會燒毀整片靈田,讓這裏的土地變成廢土啊……”

“有古師妹撐腰,毀幾片地算什麽?廢話少說,這幾瓶給你,你替我撒到那邊的靈田裏!”那師兄不由分說,将幾瓶石灰塞進同夥手裏,推他去靈田的另一邊。

而他自己,則站到了靈田的這一頭,拔了藥瓶的蓋兒,想要将藥粉倒入靈田裏。

這時,忽然有人從他的身後拉了拉他的褲腿,吓得他差點把手裏的藥瓶都給打翻了。

“幹你的活兒去,別來煩……”他一邊說着一邊擡眼,發覺同夥還在往靈田的另一邊走着,那站在自己身後的人是……

他咽了一口口水,心虛得冒汗,但轉而一想,這附近只有白卿衣的屋子,若是那個沒什麽修為的廢物……她就算抓到自己了,又能拿自己怎麽樣?

這麽一想,他便也理直氣壯,直接轉過頭去,氣勢洶洶地喝道:“想活命就……”

少管閑事……四個字還未能從口中說出來,他整個人都呆滞住了。

只見身後空空蕩蕩,唯有一片空曠的田野,壓根兒看不到半個人影。

莫非是自己剛才太過緊張,以至于出現幻覺了?他心道,于是深吸了一口氣,又轉過頭來,再一次拿出藥瓶。

下方傳來了“咔嚓”,像是刺破布帛的聲音。同時,他感覺到自己的小腿處傳來了一陣刺痛。

他急忙低頭一瞧,只見左邊腿上被劃開了一道口子,而身後似乎有黑影在晃動。

那黑影漸漸變高變長,越來越凝實,它扭動着身姿,揮舞着雙臂……看起來好像是一個會跳舞的妖怪!

“哇!”他的三魂六魄幾乎被吓飛了一半。

接着,他便看見,一個黑漆漆的怪物從地裏爬了出來,在夜風中張牙舞爪!

“有、有妖怪啊!哇,媽呀……”他轉身就跑,一邊跑還一邊鬼哭狼嚎,不留神整個人滾進了坑裏,又連滾帶爬地起來繼續狂奔。

他的同夥見狀,也被吓得不輕,不敢一個人單獨留在地裏,急急忙忙地追着他而去。

等他們都跑遠了,白卿衣才從自己屋子裏抱着雙臂走了出來,幸災樂禍地欣賞着兩人倉促而逃的狼狽樣子。

就知道古悅要來這麽一出,她那點小心思真是是個人都能看出來!

小舞和小操卷起那兩人不小心遺落的藥瓶跑到白卿衣的身邊,獻寶似的捧給了白卿衣,白卿衣拔掉瓶蓋,倒出一些藥粉,細細一瞧便知道來者打了什麽鬼主意。

想毀了她的靈田?吓不死你丫的!

再看看那幾個瓶子,白卿衣頓時就樂了,上面竟然還大大咧咧刻着煉丹坊的印章。

那個古悅總仗着身份目無尊長、無法無天,這一次,得擺她一道回敬回敬才是!

白卿衣抱着這樣的想法,心情愉快,身體放松,一覺美美地睡到第二天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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