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節

漸轉醒時,一垂眼便看見了趴在自己懷裏的阿誠。臉上殘留着血跡,還有幹涸的淚痕,混着一些黑色的髒東西一起粘在臉上。

那些飯桶果然沒攔得住他。

突然撇見棉被上刺目的紅色,怎麽回事?這是誰的血?是他的?還是阿誠的?看見阿誠左臂風衣上的子彈孔,他明白了,這血是阿誠的。

可是阿誠又是怎麽回事?他怎麽會中槍了?

“阿誠…”

一張嘴,聲音啞得不像話。

“阿誠…阿誠…?”

阿誠終于醒過來,看見明樓清醒的雙眼時,他心中的大石這才落了地。

趕緊轉過身去端起左手邊的水杯,卻不小心牽扯到了傷口,撒了幾滴水出來。

“怎麽回事?你怎麽受傷了?”

明樓瞪着他,這個阿誠啊,自己都這樣了還不讓他省心。

“大哥,我沒事,貫穿傷。”

阿誠給明樓喂了點水,自己也喝了一口,太久沒喝水了,嘴唇已經幹裂了。

“你這樣子叫沒事?把衣服脫了給我看看。”

“大哥,我真沒事,已經包紮過了,你還是多關心關心自己吧。”

“我說,把衣服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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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樓的語氣裏已經有了明顯的怒意。不想在這個時候惹他生氣,阿誠只好無奈地脫了衣服讓明樓看自己的傷口。

匆忙纏上去的繃帶已經被血濕透了,襯衣的半邊袖子也被完全染成了紅色。

明樓看到後臉色更加陰郁了幾分。

“怎麽回事?”

明樓冷着臉問他。

“沒事,可能是當時你身旁的手下打偏了。”

阿誠不想讓他知道自己的傷到底是怎麽來的,于是只好硬着頭皮撒了謊。

“笑話,他們有沒有射中你難道我不知道?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說,這傷到底是怎麽來的。”

阿誠低下頭,不敢看他。

“他們攔着不讓我回來…”

“所以呢?”

明樓挑挑眉,若是他說出自己心裏猜的那個答案,自己就打死他。

“所以…”

“所以你就給了自己一槍,逼着他們把你放了?”

“……”

“你!…”

明樓覺得自己的太陽穴突突地跳着。阿誠固執起來,簡直是一列火車都拉不住。

“大哥,我…”

“算了,你去把醫生給我叫來。”

明樓打斷阿誠的話,閉着眼睛,身體的每一寸地方都在叫嚣地疼痛着。尤其是頭。

阿誠這才想起來大哥醒後還沒叫醫生過來看看,于是趕緊跑去醫生辦公室。

随後便是一陣腳步聲,好幾名醫生匆忙地跑了過來。

“明長官你終于醒啦”

主治醫生看到他此刻有了精神,證明恢複得不錯,不由地喜笑顏開。明樓算是徹底熬過來了,自己也不用給他陪葬了。

“明長官你可不知道,這幾天可謂是一個驚心動魄啊,我們都以為你不行了,多虧了你的管家救了你啊,你能活過來,簡直就是一個奇跡…”

“行了,別說了。”

明樓打斷他,向阿誠揚揚頭。

“他受傷了,趕緊給他處理一下。”

主治醫生這才看見阿誠的傷口,于是連忙給他處理起傷口來。

這個明樓也真奇怪,受了這麽重的傷,醒來後看見醫生沒有第一時間詢問自己的情況,而是讓他處理自己管家的傷口。醫生心裏想着。

他怎麽會不知道,是阿誠救了自己。他在昏迷中,一片混沌裏,他聽見阿誠在喚他,只有一聲。沒有叫他大哥,沒有叫他先生,而是叫他明樓…就那麽一聲。随後他便感受到了阿誠的絕望,他從來沒見過的絕望。足以毀天滅地,粉碎一切…他害怕,他怕阿誠做傻事,費盡了力氣想睜開眼,手一轉,便摸到了阿誠的衣角…

十幾年前,他從孤狼手上救了阿誠一命。

十幾年後,阿誠從死神手上救了他一命。

得知明樓已經醒了,岩井英藤便馬上從辦公室趕了過來,看明樓恢複的不錯,高興地合不攏嘴。這下好了,明樓沒事了,自己的興亞建國運動本部部長的人選就有着落了。

“哎呀,明課長啊,你總算是脫離危險了,你不知道,這兩天可把我急壞了。”

岩井英藤笑嘻嘻地走到明樓床前,握着他的手。

“這都是因為托了岩井長官的福,真是感謝您這兩天對明某的照顧。”

明樓作勢便要起身,卻被阿誠和岩井一左一右地按住。

“明課長,你這才剛剛醒,這些過場就免了吧。”

“多謝岩井長官。”

一旁的阿誠從岩井英藤進入病房後,臉色就不太好,看着他們這樣你來我往的打着官腔,更是在心裏腹诽起來。

還照顧他呢,要不是他對岩井英藤還有用,他會管他的死活嗎?兩個人都是各取所需,這麽做作。

阿誠越想越氣,索性轉過身去面對着窗戶不看他們。

“明課長,這次來,其實是想拜托你件非常重要的事情的。”

明樓挑挑眉,心想終于說到正題了。

“既然是岩井長官吩咐的事,明某定當盡心竭力。”

“是這樣,我想要在上海成立興亞建國運動的本部,可這個部長的人選始終沒有着落。明課長對大日本帝國的衷心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對此我非常感動,希望這個請求明課長不要拒絕。”

“岩井長官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明某哪有拒絕的道理。”

岩井英藤聞言,高興得不得了,本想與明樓握手,卻想起他有傷在身,便站起來,像模像樣地對着明樓拱拱手。

“明課長也是爽快人,既然大家已經談妥了,那就祝我們今後合作愉快,我還有要事在身,就先走一步了,告辭。”

“合作愉快。”

明樓沖岩井英藤點點頭。

“阿誠啊,你去送送岩井長官。”

他對着阿誠的背影喊到。

阿誠繃着臉,走過去給岩井英藤拉開了病房的門。

“岩井長官,請。”

“沒事,你就在這裏好好照顧明課長吧,不用送我。”

說完岩井英藤就自己離開了。

阿誠看着他消失在走廊盡頭,才轉過身,把房門重重地關上。

“恭喜明長官,目的達到了。”

阿誠居高臨下地白了明樓一眼,在他身邊坐下,低着頭削蘋果。

明樓看着阿誠手裏越變越小的蘋果,頗為無奈地揚起了嘴角。他知道他心中有氣,但他也知道,阿誠明白這是任務,自己不得不做,他也不能說什麽。他只是在氣自己不事先告訴他,氣自己用了最危險的方法,差點讓他們陰陽相隔。

“阿誠?…”

明樓小心翼翼地試探着。

“你先別說話。”

阿誠黑着臉,看着自己手裏被削得只剩下核的蘋果。他現在不想聽明樓說話,明樓現在還沒恢複,他不想跟他吵架。

“阿誠,你也知道,這是任務,我必須完成。”

明樓知道阿誠正在氣頭上,但他一定要告訴他,他不想讓他們之間有什麽間隙。

“我知道,軍令如山,這不能怪你。但是你為什麽不告訴我?為什麽射擊你的任務不能讓我去執行?你寧願相信他們也不相信我!讓我親眼看着你被擊傷,你考慮過我的感受嗎?當然,你也不用考慮我的感受,我只是你的下級,你的秘書,你的管家,你的仆人!我也沒資格去猜測,去反駁你要做的事,我只需要服從命令罷了!”

阿誠越說越激動,手裏的蘋果核被他捏碎了。他又想起明樓青灰色的臉,想起心電監護儀冰涼刺耳的叫聲。

讓他親眼看着他去冒險,看着他去死,自己卻什麽也不能做,這種事,他居然幹得出來。

“阿誠!”

明樓聽他又說到身份上去了,不由得生氣,厲聲打斷他。

“你怎麽又來了,每次一跟我置氣,就拿仆人來說事,我拿你當什麽你還不清楚嗎?我們十幾年的朝夕相處,你若是真把自己當仆人看待,怎麽會抗命跑回來了?我知道,我沒有事先告訴你,沒有讓你有所準備,你很生氣,可是我告訴你然後呢?讓你去執行任務?你會開槍嗎?”

你會開槍嗎…

阿誠楞住了…對啊,就算明樓告訴他,由他來執行射擊任務,他又會開槍嗎?

答案是肯定的,他不可能讓明樓去冒這個險。明樓不是不相信他的能力,而是擔心兩人之間的感情會影響任務。是啊,讓幾個沒有感情基礎的人來開這一槍,總會輕松得多。

明樓見他突然垮下去的樣子,突然感到一陣心疼。

“阿誠啊,你也知道,這次的任務只許成功不許失敗,若是由你來執行任務,難免不會遲疑,而你越是遲疑,任務失敗的幾率就會越大。”

阿誠還是不說話,心裏亂糟糟的,明樓青灰色的臉總是在腦子裏揮之不去。

“好,這次就算是我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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