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節
敢多問。
“阿誠哥,你再睡一會兒吧,不然身體怎麽撐得住。”
明臺又往阿誠的身邊蹭了蹭,想用最大努力給他溫暖。當時看着阿誠哥被凍得神志不清的樣子,可把他給吓壞了,還是他的手下告訴他的土方法,用體溫來溫暖他。
阿誠被明臺抱着,心裏流過一絲絲感動,那是他的家人啊。
任由明臺抱着,他漸漸睡了過去。
上海,特高課。
這兩天特高課裏的職員們都處于低壓狀态,明秘處被明課長派去處理生意上的事了,自從明秘處沒有來上班後,明課長緊鎖的眉就再也沒有放松過。
手下的人都害怕撞槍口上,這幾天說話做事都小心翼翼的,大氣不敢出。
明樓一邊擔心着阿誠的情況,一邊應付着特高課的事,越是混亂的時候他就越需要保持清醒。來自四面八方充滿探究的眼神逼迫他裝作一切如常的模樣,只有抽屜裏那一堆裝過阿司匹林的空藥瓶才知道明樓心裏到底有多慌。
秘書處總有人不經意地問起阿誠的情況,明樓只能雲淡風輕地應付過去,在辦公室的門被關上的瞬間,顫抖的手就伸向了裝着阿司匹林的抽屜。
給明臺打電話已經過去兩天了,不知道情況怎麽樣,不是不相信明臺,只是731部隊那種地方是何等兇險,稍有不慎就會把所有人搭進去。而且他也不知道,在明臺救出人之前,他們到底有沒有對阿誠做什麽。
本來進行這種任務是不應該啓用明臺的,可他當時真的慌了,他只能想到明臺,那是他當時能抓住的,唯一一根稻草。
阿誠不在身邊,明樓又因為內心的擔憂無法專心工作,等處理好所有的事情回到家後,已經是晚上九點了。
想起還沒吃晚飯,也沒心情,明樓胡亂拿了一個面包在嘴裏咬着,往小祠堂後面的密室走去,那是明樓藏起來的一個秘密電臺。
明樓坐在桌前等着,希望電報是從北平傳來的,希望是阿誠平安無事的消息。
等分析出電文後,明樓又滿臉失望地掏出打火機點燃了手上的紙。是軍統傳來的,讓他解決一個軍統叛徒。他下午在特高課聽人說過有個軍統特務叛變一事,沒想到這麽快任務就下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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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這種事只需要交給阿誠去做就好了,自己根本就不需要費神去想這些東西。
明樓走出密室,關好門,看着明鏡的牌位,明樓覺得很無力。
順勢在一旁的椅子前坐下,有時候為了取得勝利,就必須把自己最親愛的人填進去。可他已經把他唯一的血親,唯一的大姐填進去了,還不夠嗎?還非要賠上他僅剩的阿誠嗎?
“大姐,阿誠怎麽還不回來,他是不是走丢了…”
明樓呆呆地望着明鏡的牌位,太陽穴又開始跳痛着。
他走出客廳,向酒櫃裏的紅酒伸出手又放下,現在還不是他可以放任喝酒的時候。
從口袋裏掏出阿司匹林,想起阿誠阻止他吃藥的模樣。手一抖,又多倒出來兩顆。混着冷水服下過量的藥片,又吃了兩顆安眠藥,明樓關了所有的燈,把自己陷入黑暗裏。
夜裏很涼,床很冰,沒有阿誠給他在睡覺前準備的湯婆子,明樓在床上睡了一個晚上都沒有暖和起來。
太陽剛剛露出地平線的時候,明樓房間裏的電話響了。第一聲剛響過,明樓就清醒過來,這個時候,只有明臺會打給自己,但願帶來的是他想聽到的消息。
明樓赤着腳,快步走到電話前,悄悄穩了穩心神,拿起了聽筒。
“喂?”
明樓聲音沙啞,昨天夜裏有些感冒了。
“大哥,我是明臺,任務完成了。”
明臺壓低了聲音說到。
“很好,阿誠人呢?讓他來接電話。”
明樓聽到說任務完成了,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還好還好,阿誠終于救出來了。
“大哥,阿誠哥的大腿受傷了,沒好好處理已經感染了,加上之前被拉去做實驗,現在在發燒,有些神志不清,暫時沒辦法接你的電話了。”
“受傷了?怎麽回事?嚴重嗎?他被做了什麽實驗?”
明樓剛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垂在一旁的右手把拳頭握地咔咔響,他們果然拿他做實驗了。
“大哥,你別着急,阿誠哥的腿應該是逃跑時被擊傷的,又被拉去做了人體抗凍實驗,感染加上受寒,所以發燒了,我們在回北平的路上又不好請醫生,只能拖到回來再處理,不過你放心,醫生說沒有生命危險。”
明臺聽出他語氣裏的擔心,說話也開始有點語無倫次起來。他們在回北平的路上,阿誠突然就開始發燒,之前被明臺簡單處理的傷口也有了感染的跡象。急得明臺團團轉,可荒郊野嶺的又找不到醫生,只能加快開車的速度。明臺将一塊手帕用雪水打濕了,敷在阿誠的頭上降溫,等手帕捂熱了,就放在車窗外吹一會兒,回來接着敷。這樣一路加速回了北平,阿誠還是昏迷了。
“明臺,辛苦你了。等阿誠醒來你告訴他,這段時間就先不要回上海了,安心留在你家養傷,等傷徹底好了再回來。”
人體抗凍實驗,那是在雪地裏挖一個坑,把人脫光了埋進去,觀察其變化和忍耐能力。
想到那些禽獸居然拿阿誠做那樣的實驗,明樓渾身的殺氣突然暴漲,明臺隔着電話似乎都能感受到。
“大哥…你先冷靜下來,我總覺得阿誠哥在731絕對不止做了抗凍實驗這麽簡單,一定還有什麽事瞞着我,我問過他,可他不肯說。”
明臺覺得,自從救出阿誠哥之後,他總是感覺哪裏不太對,阿誠哥整個人都有一種說不上來的變化。
“現在最重要的是治好阿誠的傷,至于他是不是有事瞞着,等他清醒了你再好好問問,實在不行就套話。”
人沒事就好,除了這個,明樓覺得一切都不重要。阿誠是不是有事瞞着他,等以後見了面,他總是會知道的。
“你怎麽樣?沒受傷吧?有沒有暴露?”
明樓這才想起來詢問明臺的情況。
“大哥,我沒事,我是趁着只有三個日本人時才救出阿誠哥的,沒有人看見。我先挂了,等阿誠哥醒了我在給你打電話,大哥再見。”
“好,你去吧,再見。”
明樓挂了電話,終于松了一口氣,至少阿誠沒有生命危險,那幫禽獸也沒有往他身體裏注入什麽亂七八糟的細菌。
回到床上,明樓怎麽也睡不着了,幹脆就坐起來望着窗外發呆。想着阿誠小時候的事,想着他們這十幾年的經歷。不知不覺思緒就飄遠了,等他回過神來時,天色已經大亮了。
明樓也不想做早餐,只好拿了片昨天剩下的面包,邊吃邊往門口的汽車走去。
明樓直接驅車來到了76號,如今的76號早已插滿了他布下的眼線。見到了那個被關着的軍統叛徒,他覺得那人很面熟,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他也是軍統和中共的雙重特工。
明樓遣退身邊的人,和那個軍統叛徒兩個人待在屋子裏。
“說吧,怎麽回事。”
明樓坐在沙發裏,扶着額頭。
“明長官,我是執行黨組織下達的任務,他們讓我在執行軍統任務的途中故意被日軍抓獲,以叛逃特工的身份進入76號。”
那個特工是認識明樓的,他也知道明樓的身份,所以才敢将自己的任務向明樓坦白。
“你這麽做知道軍統會幹什麽嗎?”
“我知道,他們會殺了我。我也知道明長官今天來,就是為了觀察我,再找個機會除掉我。”
明樓擡起頭看了他一眼,這個特工端端正正地坐在他面前,說話時眼神裏充滿了堅定與決絕。
“你想讓我怎麽做?”
“明長官,我知道,作為一個特工,我們應該置生死與度外,可我必須完成任務,我可以死,但不能是現在。明長官,希望您能幫我。”
明樓心裏盤算着該設一個怎麽樣的局,能應付過軍統,又能讓他活着。
想着想着,頭又開始疼起來。
“你去給我倒杯水。”
明樓向特工說到。
等服下阿司匹林,明樓的局也漸漸在心裏設好了。他調整好坐姿,同樣端正地坐在那人面前。
“我可以讓你現在不死,給你一些時間去執行任務,但任務結束後,你知道自己會面臨什麽嗎。”
“我知道,從做這個任務開始我就知道。明長官不能暴露,不能被軍統懷疑,所以我必須要死,明長官能冒着風險替我争取時間,我已經非常感激了。請明長官放心,等到任務一結束,我會主動将自己送到您的槍口上。”
明樓看着他,多麽堅定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