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節

說阿誠有事,自己因為擔心着他的身體而忽略了,現在看來這件事還挺嚴重,嚴重到阿誠過不了他自己那道坎。

“先生,我沒有…”

阿誠不知道該不該後悔打了這通電話,短短幾句話裏他就已經知道明樓是安全的,軍統并沒有對他做什麽。可他自己沒有控制好情緒,讓明樓察覺出了異樣。

他在猶豫着怎麽找個理由把電話挂了。

“阿誠,叫大哥。”

“……”

“阿誠。”

“…大哥…”

阿誠腳下發軟,幾乎無法站立。想伸手去扶住桌子,卻被強忍的眼淚朦胧了視線,也糊了他的心。

“阿誠,你跟我說實話,你在731裏到底怎麽了?”

明樓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他感覺阿誠瞞着他的事是他想象不到的,也是他們都不能承受的。

“大哥,我真沒事。”

跟他說實話,怎麽說?告訴他自己在731裏發生的一切?告訴他十個月後會有一個流着自己血的日本孩子來到這個世界?告訴他自己被逼着和一個日本女人做了茍且之事?

那他寧願去死。

“行,你不想說我也不逼你。我聽明臺說你恢複的不錯,我給你訂了明天早上的機票,回家吧。”

你不說,我就不問。只是阿誠,我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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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誠不知道怎麽接下去,他不想騙明樓,若是他答應了,明樓在上海等不到自己,不知道會多失望。可是還有第二條路能走嗎?

“阿誠?怎麽了?”

明樓覺得阿誠似乎有些抗拒,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多了。

“沒什麽,大哥安排便是。”

阿誠握着聽筒的手有些發白,他的咬緊了牙不讓自己哽咽出聲。

“大哥,我不在的時候,你有好好照顧自己嗎?”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不在我就活不了啦?”

雖然工作量大了幾倍,雖然這幾天買的最多的東西就是阿司匹林了。

“那就好,記得按時吃飯,別熬夜想事情,早點睡覺。夜裏涼,別忘了放個湯婆子在床上,我不在,要是生病了誰照顧你。”

還是那麽愛操閑心,明樓靜靜聽着,是不是答應兩句,他仿佛看見了阿誠站在自己身邊皺着眉念叨他的樣子。

“如果沒到實在忍受不了的時候,盡量別吃阿司匹林。”

明樓心虛地看了一眼裝滿空藥瓶的抽屜。想着等會要全部拿出去扔了,不然明天阿誠回來了又要氣得幾天不理他。

“我知道你用不慣其他人,不過秘書處有幾個人還是挺能幹的,辦事也放心,你挑個聰明的放在身邊吧,幫着處理些文件,你的工作量也能少些。不如讓阿香回來吧,她在家你還能下班回來後有口熱飯吃,一個人在那麽大的明公館冷冷清清的,一點人氣兒都沒有…”

“阿誠!”

明樓開口打斷他。

“明天就回來了,有什麽事回家再說。”

越聽越不對勁,阿誠這語氣分明是在跟他告別啊。

“阿誠。”

“大哥?”

“明天我去松鶴樓給你買你最喜歡吃的菜,早點回家吃飯。”

“知道了,大哥。”

阿誠一眨眼,一滴眼淚掉在了地上。

“大哥,我很想你…”

阿誠想了又想,還是把這句話說了口。反正也是最後一次跟明樓說話了,有什麽關系呢。

“阿誠,我等你回家。”

你一定要回來。

“大哥再見。”

不等明樓說話,阿誠就迅速挂了電話,他怕再說下去,他會崩潰了。

明樓拿着挂斷的聽筒深深皺着眉頭,他告訴自己要相信阿誠,到底發生了什麽,等阿誠明天回來再弄清楚。

阿誠看着冬日的暖陽照耀下的院子,這裏很安靜,時間像過得很慢。

他想起之前明樓帶着他去的上海郊外的那個地方,當時還以為他真的可以給明樓蓋房子呢。

阿誠握緊拳頭,下定了決心。

他在洗澡用的盆子裏倒滿了冷水,想了想,再去外面裝了整整一桶積雪倒進去。褪去身上的衣服,緩緩坐了進去。

冰冷刺骨,阿誠在水裏顫抖着,雙手死死扣住盆子的邊緣,他逼着自己忍耐下去,為了他的計劃,必須忍耐下去。

過了很久,阿誠已經習慣了水裏的溫度,只是身體還是顫抖着。他的面部因為劇烈的抽搐有些扭曲,嘴唇發紫,大腿的傷口也有些泡漲了。

在水裏待了快兩個小時,看着天色漸晚,明臺他們也該回來了。阿誠這才從盆子裏爬出來,剛接觸到地面就感覺一陣暈眩,眼前的東西都在旋轉着。

忍着想要嘔吐的沖動清理好現場,不能讓明臺看出些什麽。

阿誠扶着牆,慢慢走回房間躺着,他覺得渾身無力,好像泡得久了點,該早點出來的。

明臺一回家,就看見阿誠滿臉通紅,緊閉着眼睛在床上發抖,趕緊探了探額頭,發燒了。

“阿誠哥?阿誠哥?”

明臺伸手推推他,阿誠低低地呻吟了一聲,眼睛都沒睜開過。

程錦雲剛把買的菜放回廚房,就看見明臺火急火燎地跑出門,在背後喚他也不答應,擔心着是不是出了事,也跟着跑了出去。

阿誠看着他們離開的身影,狠狠掐了傷口一把,讓自己清醒過來。

抓緊時間收拾了東西,不過也沒什麽好收的,拿了件換洗的衣服,将剛才問顧凡要的一點錢塞進兜裏,出了大門,在黑夜的掩護下離開了。

當明臺和弄清了狀況的程錦雲拉着醫生趕回來時,本該在床上發着燒的人早已不知所蹤。

阿誠腳步發虛,大腦也燒得一片混亂,他知道用力過猛了。

好不容易扶着牆走出這彎彎拐拐的巷子,幸好門口就停着幾輛黃包車。

找了一輛最近的坐下,阿誠氣若游絲地說了聲

“去梨園”然後就癱在了椅子上。

一路颠簸着到了梨園,被車夫扶下了車,阿誠掏掏衣兜,随便拿了一張鈔票給他,搖搖晃晃地向後門走去。

“都這樣了還來聽戲。”

車夫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把臉,小聲地嘟囔着。

阿誠來到後門前,輕輕推了推,發現門沒鎖。便開了個小縫,閃了進去。

因為段小樓又跑去喝花酒,正生着悶氣卸妝的程蝶衣被突然進來的阿誠吓得手一抖,毛巾啪地一下掉進了盆子裏,濺起的水花弄濕了戲服。

“明誠先生?”

程蝶衣還記得他,之前來的三位明家少爺,明誠是最讓他印象深刻的,他看那位明樓先生的眼神,不言而喻。

“程蝶衣,幫幫我…”

阿誠強撐着走到他身邊,終于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上海,明公館。

明樓端着一杯咖啡走到書房裏坐下,喝了一口就皺着眉推到了一邊。阿誠不在,那咖啡他怎麽也煮不好。

覺得不喝點什麽總是睡不着覺,想了想,還是走到酒櫃面前,倒了半杯紅酒小酌起來。阿誠明天回來,明樓想着怎麽樣才能從他嘴裏套出在731裏到底發生了什麽,直接問他肯定是不行了。

喝了紅酒,睡意漸漸湧了上來,已經好幾天沒睡好覺了,今天跟阿誠通了話,才讓心稍稍放下一點。

正當明樓準備起身回床上睡覺時,電話響了。

這個時候,能打電話到明公館的肯定有急事,總不至于是特高課吧?

阿誠?!

明樓心裏一驚,趕緊接起了電話。

“大哥!怎麽辦,阿誠哥不見了!”

還沒等明樓說話,明臺的焦急的聲音就傳到了他的耳朵。

“怎麽回事,慢慢說。”

明樓厲聲道。

“今天我跟錦雲去參加一個讨論會,回來後發現阿誠哥躺在床上,發着燒,情況很不好。所以我就沖出去找醫生,回來的時候阿誠哥就已經不見了。”

“現場有打鬥的痕跡嗎?”

“沒有,他還帶走了一件衣服,和我之前給他的錢。”

一股寒意湧上明樓的心頭,沒有打鬥的痕跡,說明阿誠是自己走的,還帶走了錢和衣服,那他之前就計劃好了?明明下午跟他通話時還好好的,怎麽就突然發燒了?這恐怕也是他親手設計的。

明誠啊明誠,真是翅膀硬了,連他都敢騙了。

明樓只覺得氣血攻心,顫抖的手幾乎抓不住聽筒。

“找到他,馬上給我找到他!”

吼完就撂了電話,扶着額頭癱坐在椅子上,一陣劇烈的頭痛向明樓襲來。

胡亂地拿出抽屜裏的阿司匹林,就着之前冷掉的咖啡服了下去。頭很疼,怒氣也絲毫未減。

明樓使勁握緊拳頭。

“混賬!!”

杯子被重重地扔向書桌前的地板,碎了。

難怪之前跟他說那些莫名其妙的話,原來還真是在跟他告別,他當時怎麽就沒意識到?

發燒也是他自己搞出來的吧?拖着那樣的身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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