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章節
死,石井四郎偏偏就不小心往明樓身後瞟了一眼,正好将阿誠的樣子看得清清楚楚。
在愣了幾秒鐘之後他才想起來,這是三年前在731大門口被救走的那個共産黨。
那是第一個被活着救出731的人,再加上他的意志力頑強到讓人害怕,石井四郎那次從地下室的窗戶外看了他的臉,從此便留下了印象。
明樓看見石井四郎的臉色有些不對,下意識地将阿誠往自己身後藏了藏,可是為時已晚。
阿誠知道自己被認出來以後免不了會經歷一場惡戰,于是從明樓身後閃出來,搶在石井四郎有下一步動作之前卸了他的槍。
明樓擔心着鬧出動靜,也不敢直接用槍殺了他,只好和阿誠兩人左右配合,将他引進了廁所。
石井四郎的格鬥術在日本官員裏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明樓和阿誠兩人連手,都廢了好大功夫才将他制服。
當明樓用眼鏡片割斷他的動脈以後,他們已經比預定的時間晚了整整二十分鐘。
靜候在一旁的特工們等了又等,一直沒見兩人出來,情急之下也只能無可奈何分按下了遙控器。
畢竟他們的首要任務是炸毀會場,明樓和阿誠的死活對他們來說并不是那麽重要。到時候往上面遞個條子,說毒蛇在任務過程中不幸殉國,也沒有誰會真正怪罪他們什麽。
阿誠和明樓剛剛打開洗手間的門,便感覺一陣地動山搖,爆炸聲從四面八方響起,面前的牆壁從中間裂了一道大口子。
該死!
阿誠在心裏暗罵一句,觀察四周,發現洗手間旁有一個緊急逃生通道,于是拉着明樓就往裏面走去。
剛剛走到門口,一塊掉下來的磚頭差點将他的腦袋砸開了花。
明樓向裏面望了望,發現樓梯已經斷裂,硬要跑進去的話說不定很快就會被壓死在裏面,于是咬了咬牙,将阿誠重新拉回了洗手間。
明樓找到洗手間的角落,将阿誠塞進去,自己用身體攔在他的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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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
“別怕。”
一塊天花板上的木板掉下來,砸在明樓的背上,明樓咬着牙,繼續用身體給阿誠制造了一個相對安全的三角空間。
在大樓坍塌的最後一刻,阿誠緊緊抱住明樓,用力翻轉身體,與他換了位置。
當爆炸結束,一切恢複寂靜的時候,阿誠已經倒在了明樓身上。
背後的水泥板壓得他有些呼吸困難,一根木棍插進了他的大腿,阿誠想要将它拔出來,可是卻被壓在廢墟下面無法動彈。
“阿誠,你怎麽樣了?!”
感覺到明樓在自己身上慌亂地摸索着,阿誠忍着疼痛将明樓的手拉到胸口前握住,不讓他觸摸到大腿上的傷口。
“大哥,我沒事。”
剛剛腦袋和後背都被石塊給砸中了,阿誠覺得暈乎乎的,很難受。
在狹小的空間裏扭動着身子,從懷裏掏出明樓的阿司匹林,阿誠就這樣生生地吞了兩顆進去。
“你簡直是胡鬧!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許私自做決定嗎!”
“我得保證你的安全!”
明樓見他情況不對,再加上空氣中的血腥味越來越重,趕緊摸索着查看了一番,這才發現了阿誠腿上的傷口。
阿誠也許是因為小時候經常被關小黑屋的緣故,這些年來一直害怕這種狹小黑暗的環境,現在他只能揪着明樓的衣襟,努力往他懷裏鑽。
抱緊了懷裏不停顫抖的人,明樓急出了眼淚。
“大哥,幫我拔出來。”
木棍插在腿裏的感覺太難受,随着他的一呼一吸痛得頭皮發麻。
“不行!血會止不住的!”
“沒關系,你拔出來我還能活動活動,這樣被釘着實在太難受。”
阿誠試着動了動腿,好像已經失了知覺。
明樓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深思熟慮之後他扯破自己的領帶,探下手将阿誠的腿綁住止血,讓阿誠咬着自己的肩膀,一邊分散他的注意力,一邊迅速地将木棍拔了出來。
阿誠在一聲低吼之下,大汗淋漓地倒在明樓懷裏。
明樓将阿司匹林放在嘴裏嚼碎了,抹在阿誠的傷口上,不管怎麽樣,好歹也能鎮下痛。
“阿誠…”
明樓太過心疼,聲線都跟着顫抖起來。
那幾個特工竟然敢不顧他們的死活直接按下按鈕,等他們被救出去,他一定要讓他們為此付出代價!如果他們還能活着出去的話…
“阿誠,你還記得你小時候幫明臺做作業被我發現,罰你抄了十遍卷子的事嗎?”
被困在廢墟下已經快五個小時了,感覺到趴在自己身體上的人越來越涼,越來越虛弱,明樓只能忙着分散他的注意力,不讓他睡過去。
“當然記得…那是大哥第一次懲罰我,為此我還傷心了好久呢…”
“你還委屈了,明臺那小子的少爺脾氣就是你跟大姐慣出來的。”
“那是咱們明家的小祖宗…誰敢不寵着慣着…?”
阿誠繼續往明樓懷裏蹭了蹭,覺得不太舒服,幹脆解了明樓的襯衫扣子,将臉貼在他的胸口上。
“大哥,重嗎?”
阿誠突然想起這樣的姿勢明樓負擔很大,于是伸出手臂想往邊上挪一挪,卻被明樓一把抓住拉回了懷裏。
“沒事,一點都不重,根本沒有感覺。”
阿誠将耳朵貼在明樓的胸膛感受着他說話時,從裏面傳來的顫動,突然很想就這麽一輩子抱着他,死亡都不能将他們分開。(flag)
“我是不重,可我上面還有一塊板子呢。”
“沒關系,抱着你我心裏踏實。”
明樓又緊了緊手臂,力度大到想要将阿誠揉進自己的身體。
“我記得你小時候老是做噩夢,醒來後就會偷偷溜進我的房裏,縮在我的床角睡着,其實我是知道的。”
“你…知道…?”
阿誠想到他從前偷偷摸摸溜進明樓房間的事,頓時紅了耳朵,原來這些事他是知道的…
“你呀,你偷偷跑來睡了這麽久,難道沒發現從你第一天溜進來時,我就在床頭擺了兩個枕頭?還有,你明明每天都只睡在床角,為什麽每次醒來都是在我懷裏,你從來都沒懷疑過嗎?”
明樓感覺到懷裏的人僵了僵,要不是現在被壓着,他還真想看看阿誠羞紅臉的樣子。
“你剛來明家那會兒多瘦啊,小小的,特別讓人心疼,那時我就在想,我一定要把你養成明家最好看的那棵蘭草。”
“還記得在巴黎的時候你第一次喝醉嗎?其實我是故意拿了瓶度數最高的酒,就是為了等你喝醉後偷偷騙走你的初吻。”
“阿誠你別睡,你聽我說話。”
明樓一個人胡言亂語了很久,偶爾間才能聽見阿誠哼哼兩聲,明樓心裏越來越害怕,怕他就這樣睡了過去,只能不知所雲地絮絮叨叨着。
阿誠強撐着身體,不讓自己閉上眼睛,黑暗中明樓的臉越來越清晰,眉毛,眼睛,鼻子,嘴巴。
那是刻在他心裏的,閉着眼睛也能找到位置的面孔。
“阿誠,我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讓你成為一個正常人,你應該是一個畫家而不是特工。”
“阿誠,咱們必須要熬過去,我們要是現在去見了大姐,她知道我們在一起了,準能氣活過來。”
“阿誠,別害怕,槍林彈雨咱們都爬過來了,這次也一樣能夠撐到最後。”
“阿誠,等被救出去了以後,我們結婚吧。”
“阿誠,你笑一個。”
“或者哭一個也行。”
“阿誠,你說說話…”
明樓将頭埋在阿誠的頭發裏,從剛才開始,他的手就一直沒離開過阿誠的勁動脈,只是他的手已經抖得快要摸不出他微弱的脈搏了。
“大…哥…”
“大哥…別…害怕…我在…”
阿誠用盡力氣握住明樓的手,将它引到自己胸口,讓明樓感受着自己的心跳。
抗戰還沒有勝利,明樓還沒有活在陽光下,他怎麽可能就這麽輕易地死去?他還得看着明弋娶妻生子,還得給明樓蓋一棟湖畔旁樹林邊的小房子,還得和明樓一起變成白發蒼蒼的老頭。
“你別睡覺啊,再堅持一下,很快了。”
明樓拉過阿誠的手,放在嘴裏啃咬着,力度掌握得很精準,既不會弄傷他,又能刺激他的神經,不讓他入睡。
“明…樓…我…我愛你…”
我愛你,勝過我的生命。
“乖,叫大哥。”
明樓其實很不喜歡阿誠連名帶姓地叫他,因為上一次阿誠喊他明樓時,他們差一點陰陽相隔。
“……大哥……”
“再叫。”
“…大…哥…”
“乖,再叫。”
“大哥…”
“大…哥…”
“大…哥…”
(我已經無法直視大哥這兩個字了好嗎!(╯‵□′)╯︵┻━┻別忘了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