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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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三十出頭的人了,怎麽還動不動就哭鼻子?”
明樓對他家這個小弟依然這麽寵溺,明臺如今徹底褪去了少年的氣息,整日與那些文學家們混在一起,被熏陶地有些文绉绉的。
“大哥,你們怎麽不早幾天回來,還能一起參加開國大典。”
十月一日那天,明臺與三十萬同胞一起站在***廣場,看着五星紅旗緩緩升起,主席在城樓上說的那番話通過高音喇叭傳出來,讓在場的所有人熱淚盈眶。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了,我們從此站起來了!”
新中國成立,北平作為首都,改名為北京。
明臺跪在地上哭得聲嘶力竭,他想起了大姐,想起了曼麗。
他曾經在那高高的城牆上勸過曼麗。讓她與軍統徹底撇清關系,那時曼麗眼中還含着離別的淚水,告訴他,他去哪兒,自己就跟到哪兒。
可是他卻永遠也沒有等到她回來。
生死搭檔,就是你生,我死。
“是有點可惜,要不待會兒回家,你給我講講?”
明樓十分自然地将阿誠手中并不重的箱子接過來遞給明臺,和阿誠一起回了他的四合院。
“大哥,我已經把西廂房收拾出來了,家裏就剩這一個房間空着,往後還得委屈你們倆一起擠擠。”
明臺把做好的飯菜端上桌,明樓和阿誠兩人經過長時間的飛行,早就已經饑腸辘辘,也沒空嫌明臺手藝差,端着碗就悶頭吃起來。
明臺因為兩人的到來開心的不得了,一個月前就張羅着添置家具,硬是将一間傳統的北京廂房改成了明樓喜歡的歐式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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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往後他們兄弟三人又可以生活在一起,明臺就特別欣慰,這亂世都已經過了,雖然受了太多的苦,不過萬幸他們都還活着,除了大姐…
“明臺,我想去看看父母和大姐。”
填飽肚子,明樓将手裏的碗擱下,接過阿誠遞來的手帕擦了擦嘴。
當年他們準備離開上海去巴黎時,明樓左思右想,覺得将牌位一起帶去不太合适,畢竟落葉歸根,父母和大姐都是中國人,還是留在中國好。
于是在離開的一個月前,明樓讓阿誠将小祠堂裏的牌位托友人帶給了明臺。
“他們在後屋,我帶你們過去。”
明臺帶着明樓和阿誠穿過後院,推開了一扇遮擋得密不透風的木門。
明樓分別為他們上了香,然後在中間的蒲團上跪得端端正正,阿誠站在後面想了想,在明樓眼神的示意下也跪在了他左邊靠後一點的位置。
“父親,母親,大姐,我們回來了。”
明樓向着桌上的牌位叩了三個頭,阿誠想着自己歸根結底只是仆人的孩子,而大姐是平輩,不用叩頭,于是挺着腰杆沒動。
明樓感覺到身邊沒動靜,一記眼神過去吓得那人憑空打了個寒顫。
正當阿誠二丈和尚摸不到腦袋時,明樓便拉過他的手,在三人的牌位前十指相扣。
“大姐,我們勝利了,新中國已經成立,我們三兄弟都還好好的活着,您可以安心了。”
說罷,明樓側過頭看看,安撫了一下正在努力想要把手收回去的阿誠。
“父親,母親,這是明誠,是我的弟弟,明家的二少爺,也是我的愛人。”
明樓這話一出,不僅阿誠愣了,連站在一旁的明臺也半天轉不過彎。
雖然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兩個哥哥是情侶關系,但當他聽到明樓在牌位前說出這件事時,還是深感震驚。
“明誠不僅是我的子彈,也是我的後背,是我明樓,要相守一生的伴侶。”
明樓将背挺得直直的,用盡全力握住阿誠在自己手裏微微顫抖的指尖。
“不準哭。”
他轉過頭向阿誠輕聲道。
“阿誠,向父親母親叩頭。”
在明樓的注視下,阿誠顫顫巍巍地彎下腰對着桌上的三座牌位叩了頭,行完禮以後卻遲遲不肯直起身子,他不想讓明樓和明臺看見自己泛紅的眼眶。
明樓将控制不住情緒的阿誠拉到自己臂彎下護着,假裝沒看見他掉落在地上的眼淚。
“大姐,明樓對不起你,我沒有按照曾經的承諾回巴黎,也永遠不可能生孩子,甚至還丢了您守了幾十年的産業。您可以打我,罵我,或者拿鞭子抽我,但阿誠是我這輩子唯一認定的人,若非死別,絕不生離,大姐,我們需要您的祝福。”
說話間,明樓也漸漸紅了眼睛,他這輩子虧欠明鏡太多太多,一直到她抱憾而終,都沒能彌補她一絲一毫,
“明臺,去把大姐的鞭子拿來。”
明樓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他依舊穩若泰山地跪在地上向明臺發號施令。
“大哥!”
“大哥!”
阿誠和明臺同時提出了異議。
“去拿來!”
明臺別無他法,只好從木盒中取出鞭子,心驚膽顫地攥在手裏。
“抽。”
“大哥!大姐最大的心願就是你平平安安的,如今你已經毫發無損地跪在了她面前,這又是何必!”
阿誠急得緊緊抓住他的臂膀,雖說明樓也是扛槍打仗之人,這點痛算不了什麽,但他終究是心疼的。
“阿誠,不這麽做,我心裏永遠也不會踏實。”
明樓将阿誠拉着自己手臂的手輕輕拉下來,擡眼向明臺示意。
明臺很清楚自己大哥的脾氣,也不敢再多說,只好咬咬牙,盡量選擇了不容易傷到筋骨的地方狠狠抽了下去。
突如其來的痛意讓明樓倒吸一口涼氣,臉色瞬間白了幾分。
“這第一鞭,是為了明家的産業,繼續。”
明臺控制住力度,揮下第二鞭時,明樓握緊了阿誠的手。
“這第二鞭,是為了我沒有兌現的承諾,繼續。”
當明臺閉着眼準備揮下第三鞭時,卻被阿誠硬生生叫停。
“大哥,咱們在一起是你情我願,讓明家斷了香火我也有責任,這第三鞭,我得一起受着。”
明樓凝視着阿誠堅定的眼神許久,然後靜靜地笑了。
“好,一起受着。”
明臺走到他們身後,一鞭子下去,同時打在了兩個人身上。
被打的兩人皆是身體一震,相交的手握得更緊。
“大姐,如此一來,我便當您同意裏了。”
明樓由着阿誠将自己扶起來,眼神裏是從未有過的輕松暢快。
“咱們三兄弟雖說沒有血緣,但既然冠了我明家的姓,到死都是明家的人,往後這傳宗接代的重擔,便落在你一個人身上了。”
明樓向着明臺走過去,給了同樣眼眶泛紅的小弟一個堅定的擁抱。
“明臺,謝謝你。”
謝謝你理解我們。
阿誠想了半天,覺得任何話語在此刻都會顯得蒼白無力,只能向明臺說聲謝謝。
“大哥,阿誠哥,只要你們過得開心,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明臺知道,他們是彼此在這亂世中唯一的支撐,唯一的慰藉,若是讓他們分開,只怕會比殺了他們還痛苦。
明樓向上級做了請示,從此便以遠方親戚的名義住在了明臺家,三兄弟仿佛又回到了當年。
阿誠徹底打消了去巴黎的年頭,帶着明臺一心一意地尋找明弋的下落,關于明樓工作上的事情,他雖然始終處處留心,卻再也不敢過問了。
上級覺得青瓷同志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曾多次向明樓透露過想要重用他的意思,可無論是傳過來的任務,或是要求他寫的文稿,統統被明樓一手攬下,幾乎可以說是斷了阿誠與共黨之間的聯系。
明樓回京以後,便被轉到了李克農的情報部門,做日美動向的調研工作,這工作其實也不難,至少不用再去搞暗殺了。
“明弋那邊,還是沒有消息?”
除夕的時候,明樓站在床邊,任由阿誠給他套上之前買的新棉衣,如今是共産主義的天下,他那套西裝皮鞋,是穿不出去了。
“前些天聽人說在蘇州見過他,我趕緊派了人去找,可還是一無所獲。”
阿誠理好衣角,順手給明樓戴上一條厚厚的圍巾,纏得他的脖子有些透不過氣。
“沒事,只要知道他還活着,定能找到他。”
明樓伸手将圍巾拉開了一點,剛剛露出一點脖子,又被阿誠給捂了個嚴實。
“阿誠,這穿得太厚了。”
明樓雖說已經很久沒穿過西裝,但骨子裏那副世家大少爺的做派還在,每次到了冬天他就特難受,因為阿誠總是将他裹得像個粽子。
“大哥,心疼心疼你這老胳膊老腿吧,還覺得自己正當年吶?”
阿誠說話間趁着明樓不注意,迅速将一雙棉手套戴在明樓手上,然後便牽住他的手向正屋走去,不給他脫掉的機會。
明樓其實一直不肯認老,可昨天夜裏躺在床上,聽着阿誠給他算了算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