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逆轉
厲輕鴻一愣:“什麽意思?”
元清杭遙遙回頭看了谷中一眼,那邊,驚屍手中劍橫掃豎劈,宇文離和澹臺芸正在竭力苦撐。
“假如我沒猜錯,這東西不是原先的考校試題,怕是殺了也沒什麽分。”
忽然,遠處一聲慘叫,有人驚叫:“這裏,這裏破了!”
正是正西方的“兌”位。
元清杭舉目看去,心裏一突。
一股濃厚的黑氣正從那邊的密林裏滾滾而進。不知道是哪家的弟子功力不行,短短片刻,竟已經失守。
元清杭飛身縱起,等到奔到近前,密林裏已經躺了七八個人,四周全是各種各樣的野獸腐屍,邪祟山鬼!
元清杭馬不停蹄,和厲輕鴻又奮力殺了這群邪祟,剛剛搞定,又聽見另一邊的“離”位上,一陣慘叫接着響起。
靈武堂的弟子們正守在這裏,屏障外,一只巨形猛虎的惡靈剛撞破陣眼,狠狠一爪拍在為首的李濟身上。
李濟眼前一黑,一口血噴出來,慌亂間随手掏出懷裏一張符,劈面打了出去。
一片巨大的火光猛然騰起,火焰中那只山虎惡靈踉跄倒退了幾步,一陣搖晃,竟然嘩啦啦地屍骨散了一地。
靈武堂的弟子全都驚得合不攏嘴,有人大叫:“大師兄你這是什麽符?”
李濟掙紮着爬起來,迷迷糊糊一拍頭:“是黎兄弟給我的?”
“啊啊啊,真的嗎?”衆人紛紛想起來自己也分了一張,慌忙都摸了出來,死死扣在手裏,“保命啊這個!”
澹臺超重傷已經退在了一邊,宇文離和澹臺芸并肩作戰,兩個人都苦不堪言,汗水淋漓。
這名修士驚屍的功力,絕對在金丹中期以上,加上夜裏邪氣加成,只怕快要接近金丹圓滿。
等級之差,一級已經能壓死人,他們兩個年輕後輩都是金丹初期,這樣耗下去,能不能活着都是未知。
場中宇文離一邊苦戰,一邊叫:“黎小仙君,周圍能撐住麽?”
元清杭高聲回應:“不保證啊,你們呢!”
宇文離苦笑一聲:“撐一時是一時吧。”
澹臺芸雖然沒說話,可身上已經帶了傷,一張冰雪般的臉上也濺上了血跡。
宇文離低聲道:“澹臺小姐,待會兒你找機會走。我拖住這驚屍。”
澹臺芸飛快地瞥了他一眼,原本蒼白的臉上不知道是不是勞累,染上了一絲緋紅:“不用。”
她的目光無意中落到宇文離腰間,忽然一怔。
宇文離察覺到她異樣目光,抽空低頭一看,也是猛然一驚。
他的腰牌上,不知何時少了幾個光點,積分少了好幾百分!
就在他凝視的這一瞬,腰間的某個積分點竟然一暗,又少了一個。
澹臺芸不由自主一低頭,驟然驚呼了出來——她腰間的分數點,也莫名其妙少了好些。
可明明都是辛苦殺邪祟得到的,現在怎麽會無故消失?
遠處,元清杭搶到靈武堂弟子身邊,先把李濟救了下來,忽然眉頭皺了皺。
就在低頭幫他止血的瞬間,他眼一花,似乎看到李濟腰牌上的光點,暗下去了兩個。
“李兄,你把分數轉給同門了?”他忽然開口問。
李濟雖然疼得幾乎昏厥,可是神志卻清醒:“什麽?沒有啊?”
一低頭,他眉頭一跳,惶急地叫:“我的積分點呢?”
這麽一嗓子,旁邊的靈武堂弟子們都紛紛低頭,驚呼此起彼伏:“我的也少了!”
“還在減少!怎麽回事?!”
……
山谷裏,一道白色身影快若驚龍,疾馳向山谷中心。
封山大陣中無法禦劍飛行,寧奪縱然心急,也只能飛奔向前。
遠處天邊依舊漆黑,可是最遠的山巒邊上,似乎已經透出了一絲極淺的天光。
可這并不能叫人稍稍放松。
四周的密林中,根本看不到一個活人,詭異得離奇。
所有的血腥氣息,都指向了山谷正中,也是考校的中心位置。
按說那裏有厮殺和受傷都正常,可這麽濃的血腥味,為什麽沒有一個人棄權呼救?
……
随着接二連三的陣眼被沖破,外面的邪物宛如過江之鲫,瘋狂湧入。
元清杭心裏長嘆一聲,高叫:“回防回防,不要再守啦!”
衆人正在惶恐,驟然聽到有人發令,全都烏泱烏泱又往山谷中心跑。
元清杭自己跑在最後斷後,狠狠心,掏出身上所有的符篆,向着破損處連續打去。
一片驚天動地的火光映紅了半邊天空,陣眼附近,成群的邪祟像是被風吹倒下的麥浪,撲通倒下。
無數術宗弟子瞠目結舌,一邊狂跑,一邊互相詢問:“他這符篆哪兒買的?出去我也想買點。”
“……宇文家?他家爆破符很是有名。”
“胡說,他家的人一樣狼狽,有這麽好的自己不用?”
外圍已經告破,越來越多的邪祟和山鬼獸屍湧入,而最中心,那具最可怕的修士驚屍正在收割更多人的生命。
元清杭在群鬼中蹿來跳去,掏出一疊空白符紙,狠狠刺破手指,飛快地一張張畫符。
厲輕鴻一邊幫他擋着攻擊,一邊氣得叫:“你幹什麽!省點血氣不好嗎?”
元清杭叫:“馬上馬上。”
十幾張符篆飛快畫就,元清杭一甩手,一串鮮血灑上去:“疾!”
片片符紙飄在空中,連成了一串火龍般的符橋,飛快向着谷中飛去,轉瞬砸上了那修士驚屍的後腦。
那驚屍一個踉跄,腦骨上頓時癟了半邊。他緩緩轉頭看向這邊,喉間發出了一聲憤怒的吼叫。
下一刻,它身形縱起,徑直向元清杭飛撲而來,重劍在空中發出一聲沉嘯。
元清杭轉身向最近的一處陣眼掠去,身後的陰風越逼越近,他一個急閃轉了方向,躲過了身後的那道劍光。
“黎小仙君,你幹什麽?”宇文離一怔,飛身想要追來。
元清杭大叫:“我把它引出陣,你們在裏面殺別的邪祟!”
外面山高地闊,只要能把這個大麻煩引出去,周旋起來就方便些,而且陣中陰氣重,這驚屍只會如虎添翼,甚至越來越難對付。
厲輕鴻飛身搶上,手中亮出兩把淬了劇毒的短匕首,狠狠向驚屍手腕刺去,可是驚屍的修為遠超過他,手腕上的森森白骨一抖,絞住了他的匕首。
“倉啷”一聲,匕首斷開落地,厲輕鴻身子一晃,被整個擊飛。
元清杭一咬牙,扇柄中的銀索飛旋而出,繞上驚屍的脖頸。
用盡全身靈力,他拖着驚屍的沉重屍體,向前拽去。
幾步後,陣眼近在咫尺,原先聚在這裏的邪祟似乎也感覺到了這個更可怕的存在,紛紛驚恐散去,陣眼處出現了一個黑洞洞的豁口。
元清杭一腳踏上陣眼時,身後的那道重劍像是附骨之疽,擦過了他的肩頭。
一陣火辣辣的疼痛,鮮血混着黑氣,染紅了元清杭的衣袍。身後的驚屍忽然伸出了枯骨之手,抓住了脖頸中的銀索。
随着它往後一拽,元清杭的身子如同騰雲駕霧,不由自主向後飛去。
他用盡全力向後甩出一張定身符,那驚屍微微一僵,可是手裏的重劍已經順着慣性劈了下來。
背後一陣陰寒直透脊背,直透元清杭心底。
就在這千鈞一發,他面前的陣眼豁口裏,忽然閃過一道白色身影!
禦着夜風,穿透邪氣,一道雪亮的劍光像是暴雨中的閃電,映亮了執劍之人的臉龐。
面如冠玉,眼波平靜。
可是他的劍光,卻炙熱而浩大,波動的靈力鋪天蓋地。
人在半空,劍光繞開了面前的元清杭,向着他身後的驚屍頭頂削去!
驚屍猝然擡頭,兩只黑洞洞的眼眶木然看向他。
一瞬間,它似乎也感到了這才是致命的危險,劈向元清杭的重劍忽然擡起來,重重迎上那當頭一劍。
……
雪亮的輕劍對上死氣沉沉的重鋒,膠着片刻,在空中僵持不下。
元清杭愕然望着面前的冷峻少年,心裏像是有巨浪翻湧。
下一刻終于醒過神,他手中白玉黑金扇合攏,欺身上前,狠狠插入了驚屍的後腦,用力一撬。
寧奪手中的劍光,也在這一刻心有靈犀地輕輕一轉,卸下了相抗的巨力,轉而輕輕插入了驚屍的眼中。
“咔嚓”一聲,元清杭手中的白玉黑金扇撬開了驚屍的半邊腦骨,而寧奪手中的劍洞穿了驚屍的眼眶,從後腦穿了出來。
驚屍發出了一聲似人非人的巨大痛嚎,手中重劍倉啷落地,渾身靈力暴走,白骨顫動。
寧奪手臂輕伸,一把将元清杭拉到自己身邊,下一刻,身形輕靈退走,遠遁到了一丈外。
驚屍雖然眼睛已經不在,可是聚集在眼眶裏的死氣被寧奪毀去,就成了真正的瞎子,一頭撞在了殘破的陣眼上。
這一撞,再無東西阻攔。外面的天光透過大陣,鋪天蓋地照射了進來。
……天亮了。
商朗帶着一群師兄弟趕到時,山谷中已經結束了最後的戰鬥厮殺。
朝陽升起,陽氣源源不斷,聚陰陣中的邪祟開始衰弱,被剩下的術宗弟子們殺得遍地都是。
商朗愣愣地看着遍地的鮮血和污穢,再看看地上堆積的一具具術宗弟子屍體,臉色慘白。
“為什麽……怎麽會死人?怎麽會死這麽多!”
歷屆大比,求救的也就是百把人,場外救援趕到後,死亡的就更少。現在這滿地的屍體,怕是已經超過了百人以上。
都是各家的優秀弟子,在他們蒼穹派的主持下,出了這麽多條人命,這該怎麽向諸家仙宗交代?……
寧奪站在人群中,正和元清杭四處奔忙,到處救人,聞言轉身:“聚陰陣引來了不該有的東西。”
“什麽東西?”商朗叫。
旁邊的宇文離站着,家族帶的醫修正在幫他處理傷口,苦笑着指了指地上那具白骨:“不知道怎麽,進來了一個金丹中後期修士的遺骸,被催成了厲鬼級的驚屍。”
澹臺芸站在他身邊,也滿臉疲憊:“不幸殒命的術宗弟子幾乎都是死在它手下,若不是寧仙君及時趕到,我們怕是都兇多吉少。”
商朗崩潰大叫:“那你們為什麽不求救!”
元清杭蹲着身子,正在幫一個陌生小弟子接骨,叫得比他還誇張和崩潰:“哎呦你還怕事後沒人查嗎。快點幫忙救人!快忙死啦!”
又是接骨、又是續肢,還有人靈脈剛斷,及時施救還有可能恢複幾成,整個場上全是術宗弟子,最多帶着傷藥,也沒幾個人懂醫。
商朗這才反應過來,慌忙叫上人,把經過初步救治的人紛紛送走,自己跑過來:“要我幫忙不?我可以輸入靈力!”
元清杭擺擺手:“不用,寧……”
他忽然卡了殼,慌忙叫:“要要,你來接替一下寧仙君,讓他歇歇。”
啊啊啊,這個人在身邊壓力太大了,趕緊來個人把他換掉!
商朗剛剛撸起袖子,就看見寧奪淡淡轉頭,凝視着他:“師兄去別處幫忙吧。”
元清杭:“……”
商朗撓撓頭,四下一看,忽然看見厲輕鴻坐在旁邊樹下,忙問:“你怎麽樣,也受傷了嗎?”
這個藥宗少年也懂醫,這麽一動不動,不來幫手,想必是重傷難支。
厲輕鴻看着他,眼珠輕輕一轉,秀美臉上露出了一絲痛楚:“沒事……忍忍就好。”
商朗急忙跑過來:“哪裏有傷?”
厲輕鴻輕吟一聲:“內傷……若是有靈力安撫內腑,可能好受些。”
商朗慌忙在他對面坐下,手掌急伸,貼在了他心口,純正而充沛的靈力源源不斷輸送過去:“你忍着點兒,我幫你梳理。”
厲輕鴻閉着眼,貪婪地吸收着這溫暖的靈力,半晌伸出手,掩在了嘴邊,發出了一串驚天動地的咳嗽。
手掌放下張開時,上面已經鮮血淋漓。
商朗吓得快傻了,聲音帶了顫:“你怎麽樣?要不要叫你師兄看看?”
厲輕鴻悄悄瞥了一眼元清杭,目光落在旁邊長身鶴立的寧奪身上,眼中兇狠一閃。
只是這兇狠藏在長睫下,沒人瞧見。
他目光收回,臉上帶着卑微,低低道:“……沒事,他知道我會照顧自己。”
旁邊,元清杭忍無可忍:“叽叽歪歪什麽,商兄你別理他,去給別人輸送靈力!”
商朗看着厲輕鴻秀麗臉上的黯然,猛跳起來,沖着元清杭怒道:“他也是傷者,你這個當師兄的,不先救自己師弟就算了,還叫我別管他?”
元清杭翻了個白眼,又是好笑又是好氣,低聲自言自語:“還真容易騙!”
厲輕鴻只受了點皮肉輕傷,叫他幫着救人,他就陽奉陰違,就差沒把“全死了才好”寫在臉上,元清杭只怕他順手害死幾個分高的,只能叫他站在一邊別動。
這下倒好,倒是不閑着,把商朗這個傻子騙得團團轉。
旁邊,寧奪幫一個傷者輸完靈力,縮回手淡淡道:“是啊,和以前一樣。對嗎?”
元清杭身體忽然僵住。
他喉結輕輕一動,艱難道:“什麽?……”
寧奪低着頭,聲音低到只有兩人能勉強聽清:“十年前,你騙他說鼻子流血是中毒,他信;現在,你師弟騙他說自己吐血,他也信。”
他黑亮目光望向元清杭,俊美眉目和十年前那個小藥童隐約重合起來,聲音又磁又輕:“元少主……騙人是不是好開心?”
元清杭腦子“嗡”了一聲,一個後仰,差點一跤坐在地上。
身邊的寧奪飛快伸手,将他的手臂抓住,等他穩住了身子,才又慢慢松開。
元清杭盯着他,看見目光迎來,又慌忙移開:“啊哈……哈!不知道小仙君你說什麽。”
要死了要死了,偷雞不成蝕把米。
就不該去深夜招惹他,不然也絕不會引起他的注意,更不會露餡!
他随手抓過身邊一個傷患的脈門,鄭重塞到寧奪手中:“務必一直給他輸送靈力,要是他死了,就是因為靈力沒續上。切記切記!”
說完猛地站起身,就想開溜。身子還沒蹿出去,寧奪已在他身後淡淡道:“去哪兒?”
“我去看看別的傷者,醫者仁心,普度衆生!”
寧奪身子輕輕一晃,攔在了元清杭身前,目光看向了他肩膀:“重傷者都已經治過了,不如度一度自己?”
“哦哦,處理過了。”元清杭點頭如搗蒜,顯擺地扭了扭身子,“你看,早就撒了藥,不流血了,我家的傷藥一流……哎哎你幹什麽?”
寧奪伸手抓住他,按到地上坐下:“再處理一下。”
元清杭龇牙咧嘴想要擺脫,可這人動作看似輕柔,手腕卻如同精鋼鐵箍,絲毫掙不掉。
寧奪手中長劍輕舉,掠上他血淋淋的肩頭,那劍映着朝霞金光,又輕又準,削掉血衣,卻絲毫沒碰到元清杭肩上血肉。
他望着元清杭那足足少了一片肉的傷口,伸出手:“拿來。”
元清杭乖乖地掏出一瓶藥:“這個外敷,不要用太多。”
寧奪眼簾低垂:“很貴重?”
元清杭嘆了口氣:“倒也不是。”
下一刻,肩膀上随着藥粉撒下,劇痛傳來,他猛地一咬牙,大叫:“……叫你不要多用!”
傷口處浸着少許屍氣,這藥雖然藥效快,可他媽的太疼!
寧奪瞧着他黑葡萄一般的含淚眼睛,手一頓,低聲道:“沒多用。”
元清杭抽着冷氣,生理性的淚水快要落下來,扭頭看看自己肩膀,果然,一大半還沒撒上藥粉呢。
他嘆了口氣,破罐子破摔:“來來,全給撒上。”
寧奪的手卻躊躇了,黑長睫毛輕輕顫動,半晌道:“有別的藥麽?”
元清杭正疼得厲害,胡亂擺手:“沒啦,就這個好。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給個痛快吧寧仙君。”
要命啊,明明怕疼不想用藥的,屍氣也能慢慢逼出去,非要逼着他受這份罪。
果然見到這個人就沒好事,原著誠不我欺也。
寧奪手裏抓着藥瓶,像是被定身符定住了一樣,一動不動。
正在僵持,旁邊一個聲音響了起來,帶着笑意:“要不,我幫黎小仙君上藥?”
正是宇文離。
他已經整理好了身上的狼狽,重新恢複了翩翩白衣,和一身血污、面貌平庸的元清杭比起來,宛如一只翩翩神鳥對面站着一只落魄的山雞。
他看着寧奪,一雙鳳目似笑非笑:“想不到寧兄戰力卓越,卻怕見血呢。”
寧奪卻沒松手将藥給他。
他不再猶豫,極穩又極快地,将一層藥粉撒在元清杭肩頭,再從懷中掏出一卷白紗,輕柔地幫他包紮完畢。
再擡起頭時,他目光平靜:“朋友的血,自然是怕的。敵人的血就沒關系。”
元清杭心裏微微一動,不知怎麽,竟是有點怔忪。
宇文離卻好像沒聽見他的話,整個人忽然表情極為古怪,死死看向了元清杭的腰側。
“黎小仙君,你的分數……始終沒有變化過?”
元清杭一低頭:“咦,還真是啊?!”
他腰牌上的分數最後停留在兩千八百分,一夜血戰,結束後又兵荒馬亂地施救,計分點的異象也沒空琢磨,現在宇文離一提,才想到看上一眼。
他的目光落到了宇文離的腰牌上,目光也猛然一滞。
……再環顧四周,澹臺芸,還有另外幾個高手的分數,都全部降到了只剩下一千多!
寧奪目光在他們衆人身上轉了轉,俊目中也有點微微的訝然:元清杭的分數居高不下,竟然是術宗全場第一?
宇文離心中大亂,看着他的眼神也越發古怪:“黎小仙君對此毫不知情嗎?”
元清杭靜默片刻,誠懇道:“确實不知。”
宇文離和澹臺芸互相看了一眼,全都沉默不語,各自心事重重。
天色轉明,旭日初升,各家門派将傷殘清點完畢,不少人絡繹圍了過來。
靈武堂的多位弟子靠着元清杭送的保命符,竟然沒有一個人喪命,先上來感激涕零地道了一番謝。
接着,另一家也過來誠懇施禮:“感謝黎小仙君妙手施救,如此大恩,等回去後,一定禀明本門師尊,再專程道謝。”
元清杭打個哈哈:“不客氣,守望相助,順手而已。”
寧奪沉默不語,站在那具修士白骨前,凝視着枯骨。
元清杭和道謝的人客氣完,看着他,還是忍不住湊了過去。
他蹲下身,撿起一塊腿骨,眯着眼睛,仔細看了半晌,又在那被削得面目全非的臉上挑了一絲腐肉,毫不在意地在鼻子邊嗅了嗅。
商朗在一邊忍住惡心,猶豫着探過頭:“這個……是什麽人?”
元清杭點了點腳下焦黑的土地:“商公子,這兒是蒼穹派的仙山屬地?”
商朗撓頭:“啊,是啊!”
元清杭奇怪地看他:“那你們家山裏出現的東西,來問我是什麽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