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奪冠

赤霞殿中,所有的術宗宗主都面沉似水,望着陸續擡上來的屍體。

看到各色衣飾的時候,各家都明白了一件事:都有死傷,幾無幸免。

寧奪和商朗站在下面,兩人先後陳述禀報後,宇文瀚老爺子先發了話:“一具金丹中後期修為的驚屍?我們前些天去布陣的時候,可絕沒有這種東西。”

寧程坐在上首,臉色同樣凝重:“蒼穹派主持大比,無論如何難逃保護不力之責。至于這驚屍的來歷,還容我們慢慢細查,一定會給諸位仙宗一個交代。”

各位宗主沉默不語,既然寧代掌門已經這樣說了,總不好再步步逼問。

澹臺明浩嘆了口氣:“出現這樣的意外,誰也不想。可當下之急,還是要決出今日大比的勝負才是。”

所有人齊刷刷擡頭,看着從下半夜開始就詭異無比的記分牌,神情一言難盡。

大殿外,一聲沙啞的低笑由遠到近,厲紅绫戴着帷帽,施施然踏進門來。

她擡頭看了看那浩浩蕩蕩的記分牌,道:“是啊,趕快定下第一才是。”

元清杭沖着她一笑:“師父,您來啦。”

厲紅绫看了看他肩膀的傷處,帷帽黑紗下,戴着面具的臉微微一沉。

她扭頭打量了厲輕鴻,冷聲道:“你倒是全須全尾,毫發無傷。”

厲輕鴻臉色慘白,低着頭:“娘……是我的錯,沒有保護好師兄。”

旁邊商朗詫異萬分,憤憤不平地看了厲紅绫一眼。

這算什麽長輩啊,偏心如此,明明兩個人都受了傷!

澹臺明浩咳嗽一聲:“記分已經完全紊亂,現在的分數,怕是要清零重算。”

厲紅绫冷笑一聲:“哦,為什麽?”

澹臺明浩道:“在座的諸位仙長都能作證,從某一個時刻開始,場中弟子的分數全部開始莫名減少,想必是受了場中進了驚屍的影響。”

厲紅绫反問:“那又怎樣?”

澹臺明浩微微一笑:“紊亂前最後一刻的分數,大家都是記得的。”

那時候大家都盯着分數牌,澹臺超忽然将分數轉給了妹妹,導致她的分數位列第一,這也是衆目睽睽,并無異議。

宇文瀚老爺子冷哼一聲:“老夫不同意。後半夜殺邪祟的數目又沒法統計,怎麽能按照午時來?”

他孫子宇文離分數雖然比澹臺芸少,可是瞎子都知道澹臺家是一對兄妹的總分,雖然不違規,可又怎麽吞得下這口氣?

澹臺明浩面色如常:“那不如叫各位仙尊評評理?”

兩大術宗宗師正劍拔弩張,忽然間,只聽得一個清亮聲音低聲道:“師父,是不是我們不說話,他們就這樣定了呀。”

正是元清杭笑吟吟側過身,看似是師徒竊竊私語,可語聲清晰入耳,叫人想忽略也難。

澹臺明浩轉頭盯着他:“哦,你有什麽異議嗎?”

厲紅绫嗤笑一聲,一道勁風,将殿中那枚鴛鴦腰牌卷在手中。

她舉手一亮,妙目隐約在黑紗後透着譏諷:“我家現在的分數是兩千八百分,比你們兩家的第一名加起來還多。他是違規了?還是蒼穹派幫他做了什麽手腳?”

旁邊的仙尊們面面相觑,有人道:“當然不是這樣說,只是……”

“既然沒人做手腳,當然就得按照這個來。”厲紅绫截斷他的話,“沒有理由就随意褫奪,誰有這麽大的臉?”

上首的寧程緩緩開口:“所有的人都分數莫名降低,只有他一人不受影響,不知道黎掌門可有什麽解釋?”

大殿上一片靜默,不少人心中一動,臉上都露出了隐約的懷疑。

是啊,為什麽偏偏只有這個七毒門的弟子分數不變?

元清杭遙遙望了寧程一眼。

“說起來,積分牌的古怪不弄清楚,我也覺得這分數有點兒燙手。”他神色平常,笑容随意,“諸位仙尊難道不打算找找其中的原因嗎?”

一位宗主搖搖頭:“我們也百思不得其解。”

元清杭目光閃動:“我好像有點眉目,不如我說出來,諸位仙尊聽聽?”

宇文瀚老爺子盯着他:“你說。”

元清杭走到堂下的一堆邪祟屍骨前:“我方才在回來的路上,閑着無事,驗看了一下,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大概可以解釋為什麽大家的分數會莫名減少。”

宇文離忍不住開口:“為什麽?”

元清杭拖着一只野狐的屍骨,輕松地扔到了大殿中間:“因為,這些邪祟,都是死過三次的。”

……堂下堂上靜默片刻後,一片嘩然。

這話奇怪又突兀,完全叫人摸不着頭腦。

寧奪站在不遠處,明亮目光一瞬不瞬望着他,光彩依稀。

商朗心急難耐:“什麽叫死過三次啊,你說清楚點兒?”

元清杭手中的白玉黑金扇輕輕一點,挑起一根野狐的腐骨,一字字道:“意思是,除了多年前它們死去的那一次,就在昨晚,它們又都被擊殺了兩次!”

衆人一片喧嘩,商朗急切地追問:“什麽意思?”

元清杭嘆了口氣:“第一次死亡呢,是多年前。從腐骨的舊傷看,上面有大型野獸啃咬齒痕,所以是死于被別的猛獸獵殺。”

商朗湊過頭來,看了看:“嗯嗯,是的。”

“它被活活啃咬而死,本來就死有怨氣。這裏封山後,各處都布置了催陰聚邪的大小陣法,于是就被催成了邪祟,在昨天出了土。”

元清杭指了指野狐頭骨上的一處新傷:“然後就遇到了術宗弟子,被當成分數擊殺了。看傷口呢,是被一柄單刀劈死的。”

旁邊有個小門派的大弟子探過頭來,忽然驚呼一聲:“啊,這只野狐我記得,是我剛進山時殺的,沒錯!”

元清杭笑道:“然後它的擊殺分數,就記在了你頭上。”

那名弟子連連點頭:“對對,算了五十分。”

元清杭又翻過野狐的另半邊肋骨:“可這邊,卻還有一處帶着十字符的焦黑新傷。只是不知道在座的各位,誰家的符篆是這樣的?”

另一邊,幾位穿着黑色服飾的術宗弟子互相看了看,小心翼翼地舉起手:“這是我們家的符篆。”

元清杭“哦”了一聲:“你們又是什麽時候擊殺過這個東西呢?”

有人走過來瞧了一眼:“昨晚谷中心的聚陰陣被破,大量邪祟湧進來,那時候情況危急,我們才祭出了這種雷火符一通亂打。”

商朗在邊上,目光更加迷茫:“可是……它先前不是被解決了?”

元清杭微微一笑:“催醒的驚屍被擊殺後,怨氣短時間內不消,若是遇到異常強大的邪氣吸引,往往能再次詐屍的。”

大殿中的人心頭一震,不少術宗的宗主都恍然大悟,心裏雪亮了幾分。

旁邊,宇文離脫口而出:“再次詐屍複活後,就不能算成殺死成功……所以計分點又滅了!”

元清杭點頭:“所以真相就是,昨夜那位金丹修士的怨氣太重,在聚陰陣的加持下,引發了大量剛剛被殺的邪祟複活。”

宇文離喃喃道:“第一次殺它們的人,和後一次出手的人,往往不是同一人。”

話說到這,就連商朗等劍宗弟子也都恍然大悟:“哦哦,明白了。大家前面殺的東西只要複活了,那分數就全部失效!”

元清杭扇子“啪”地一合,笑吟吟道:“對啦,商公子好聰明。”

宇文離看着他,目光忽然變得奇異:“還是不對。為什麽你的分數卻沒有掉?難道你先前殺的邪祟,竟都沒有複活?”

元清杭正要解釋,旁邊宇文瀚老爺子卻向他招了招手:“你過來。”

元清杭恭恭敬敬上前一步,站在他面前。

宇文瀚看着他,神色溫和了許多:“你擊殺這些邪祟後,将束縛它們的陣法徹底毀掉了?”

元清杭和聲道:“毀了陣,再順便用了安魂符。它們心中無怨,也就不會再作祟了。”

大殿中安靜無聲,所有人心裏都一片震動。

正是因為他這無謂的善舉,将這些亡靈安葬超度,它們才會安然長眠,沒被再次催成邪物。

而他的分數,竟也因此得以保存了下來。冥冥之中,竟像真的有某種天意一樣!

旁邊,澹臺明浩神情淡淡的:“可不管怎麽說,這位小兄弟的分數,最高可只有兩千多。而我們家芸兒曾經斬獲過三千以上。”

他四下看了看,向一位交好的宗師遞了個眼色。

那位宗師會意,忙笑着附和道:“是啊是啊,總不能說兩千多分比三千分更多。”

大殿下,忽然地,一道清亮悅耳的聲音淡淡響了起來。

一直沉默的寧奪開了口:“師尊,徒兒有事要禀報。”

寧程遠遠看着他:“說。”

寧奪擡起頭,波平如鏡的眸子裏,明銳閃過。

“這具金丹期驚屍修為極高,遠超所有邪祟。更是殺害這些術宗弟子的元兇。”他聲音不緩不急,卻字字清晰,“晚輩想求教諸位長輩,若是擊殺它算分數的話,大約抵作幾何?”

靈武堂的李濟眼睛一亮,快速在父親耳邊低語了一句。

他父親皺了皺眉,看了兒子一眼,才轉頭,猶豫道:“這樣的厲害邪祟,我瞧可以算一萬。”

澹臺明浩心裏一突,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寧奪沖着靈武堂堂主深深一禮:“多謝李宗主定奪。”

他望向大殿中衆人:“這驚屍最後是我和這位黎小仙君共同擊殺的,算是各占一半功勞。因此晚輩覺得,再給他加五千分,想必不為過。”

大殿上,一片寂靜。

厲紅绫盯着他,目光奇異。

寧奪輕輕擡起劍尖,指向一邊的元清杭:“場中的弟子都可作證,昨夜最後關頭,他孤身赴死,引開邪祟,才導致身負重傷。”

元清杭臉色呆滞,半晌回過神,讪讪一笑:“沒有沒有,輕傷而已。”

寧奪卻不理他,清澈目光只看着場上的術宗長輩們:“若是按照最後的積分,他是第一。若是按照後半夜真正的戰績,他依舊是第一。”

高臺上,寧程淡淡看向他:“好了,這裏都是長輩,不要逾越。”

寧奪低下了頭,緩緩退後:“徒兒要說的,已經說完了。”

一片安靜中,厲紅绫忽然仰頭長笑,聲音嘶啞又暢快。

“恭喜恭喜,想不到蒼穹派門下,也有這樣的徒弟,可真是歹竹出好筍。”

這話說得,簡直又狠又辣,竟是直指蒼穹派裏都不是好人了。

寧程緩緩擡起頭,目光如針,盯着七毒門幾個人不語。

大殿上氣氛僵持,只聽宇文瀚悠悠嘆了口氣。

他望着面前的元清杭:“毀掉那些陣法,費時耗力,為什麽不抓緊時間去争奪分數呢?”

元清杭笑了笑,坦然道:“晚輩只是覺得,它們原本并非兇屍邪祟,而是無辜被驚擾。若是屍骨再被困在陣中,未免太殘忍了些。”

他和宇文離并肩站在宇文瀚面前,一個白衣翩翩、風度優雅,一個全身麻衣,髒污不減,可不知怎麽,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落在了他身上。

宇文瀚凝視着他,原本不怒自威的蒼老眼神裏,有種奇怪的軟弱一閃而過。

半晌,他悵然開口:“雷霆手段,菩薩心腸……本是仙門俠士該有的樣子啊。”

他忽然提高了靈力,聲如洪鐘:“我們宇文家同意這個小兄弟大比第一,不知道大家以為如何?”

沒等諸位術宗長輩開口,李濟鼓起勇氣,搶着道:“我們都服黎兄弟的。昨夜邪祟兇殘,若不是他給了我們幾張威力巨大的符篆,今日堂下,也必然要多幾具我們家的屍體了。”

他爹一驚,低聲道:“此話當真?”

幾位靈武堂的弟子激動點頭:“絕對當真,黎小兄弟救了我們所有人的命呢!”

旁邊,另一個小門派的年輕弟子也怯生生道:“激戰後,也是黎小仙君幫我們這些傷重的人盡力救治,還毫不吝啬,用了很貴重的藥。”

一些身上帶傷的小輩們紛紛叫:“是啊,我們三師兄靈脈斷裂,是他妙手回春,現場接駁的。”

“若不是黎小仙君辛苦奔忙,很多人恐怕都會落下傷殘。”

一時間,赤霞殿上吵吵嚷嚷,七嘴八舌。

高臺上,寧程淡淡道:“休得無禮,聽長輩們定奪。”

他的聲音帶着隐隐靈力威壓,蓋過了殿上的嘈雜,一群小輩們只覺得心髒一陣難受,再也不敢喧嘩。

終于,靈武堂堂主也開了口:“本門也沒有異議,除了這位黎小仙君,怕也沒別人叫人心服口服了。”

好幾家門中受了元清杭恩惠的家主也都紛紛點頭,大殿上贊和聲漸起,澹臺明浩臉色淡淡的,卻終于沒再開口。

半晌後,宇文瀚沉聲道:“既然如此,就如此定了吧。”

一錘定音,寧程見再無翻盤可能,只得向着寧奪點了點頭。

寧奪快步走向後堂,片刻後拿了一個備好的錦盒出來,雙手平舉,遞到元清杭手上。

他俊美的臉上沒有什麽明顯的表情,望着元清杭,聲音卻低沉柔和:“術宗大比獎勵,請好生收藏。”

商朗湊過來,笑嘻嘻道:“黎小仙君,恭喜恭喜,又是你啊。”

元清杭默默從寧奪手上接過錦盒。

輕輕按下錦盒按鈕,一道沖天華光赫然射向半空,映照在赤霞殿的琉璃穹頂上,形成了一片迷離虹光。

盒子中央,一個巴掌大的羅盤躺在裏面,寶氣莊嚴。

元清杭目光微微一凜,脫口而出:“役邪止煞盤?”

宇文瀚老爺子點了點頭:“看來你也認得。對每個術宗修士來說,這都算得上是異寶,布陣時能加成,驅邪時能加倍淨化。”

澹臺明浩在一邊,神色已經恢複了正常,和藹道:“各家門派分別貢獻了諸多煉器的珍貴材料,由我們幾位大宗師共同施法,制作了它。它功效強大,價值連城,可要好好收着,別被居心叵測的人搶了。”

元清杭笑着看了他一眼:“多謝前輩好心提醒。”

這笑面虎,居心叵測得很啊。

生怕旁人不起貪心似的,還要提醒人打劫嗎?

寧程看着他将寶物收進了儲物袋,這才開了口。

“既然大比名次已經定了,那麽接下來,不如查一查這具金丹驚屍的來歷。”

他目光落在了厲紅绫和元清杭幾個人身上,緩緩一轉:“七毒門既擅用藥,又懂術法精妙,想來對這種蹊跷事有點心得。”

厲紅绫冷冷看着他:“寧掌門,說話不要拐彎抹角。你幹脆直說,懷疑這和我們有關系就是了。”

寧程臉色清冷,眼中光芒一閃:“那麽和貴門派到底有沒有關系呢?”

厲紅绫大怒,正要說話,旁邊元清杭笑吟吟沖她搖了搖頭。

他看向寧程,神色有點奇異:“寧仙尊,真的現在就想問?不打算你們自己先查查看?”

寧程緩緩握住了手邊的劍鞘,一絲淺淡的劍嘯壓制不住地溢了出來:“趁着大家都在。”

元清杭點點頭:“我略懂屍體驗看,那就獻醜了。”

他轉身來到那具驚屍面前,蹲下了身子。

這具腐屍已經毀壞嚴重,被蒼穹派的弟子小心運了回來,現在單獨放在一邊,上面蓋了塊雪白的屍布。

僅僅這一會兒工夫,那蓋屍布的面部位置,竟已經被屍氣腐蝕出了一片黑色!

元清杭輕輕掀起那塊布,指間亮出了幾根粗細不一的銀針。

他先是在腐屍臉上輕輕紮刺了幾下,銀針抽出來時,尖端不僅變得烏黑,甚至有根細針的針尖已經被腐蝕掉了一節。

緊接着,他又撥動驚屍胸前的某處,細細查看了一會兒,又重新用針刺進了腐屍斷裂的一根腿骨骨腔。

商朗看得一陣惡心,悄悄靠近厲輕鴻:“喂……你師兄在幹嗎?”

厲輕鴻輕聲道:“就是人間的仵作幹的那種事。”

商朗“哦”了一聲:“你們醫修是不是都會這個啊?”

厲輕鴻瞥了他一眼,聲音似乎有點發顫:“是……小時候,會被逼着和很多屍體共處一室,還得學習剖開血脈、觀察病竈呢。”

商朗看着他楚楚可憐的樣子,心裏同情大起:“明白明白。你們要學救人,就得學這些,還要學用毒呢。你師兄好像不太怕的樣子哦?”

“嗯,他膽子大。”厲輕鴻垂下眼睫,聲音低微,“我從小就不行……什麽都比不上師兄。”

商朗更加憐憫:“也好,這種可怕的事,就叫你師兄做,他厲害嘛!”

旁邊,寧奪的眼波掃了過來,深深看了厲輕鴻一眼。

這邊,元清杭終于站起了身,随手将幾根被污染的銀針收進了儲物袋。

“可有什麽發現?”商朗急切地問。

元清杭笑了笑:“第一,這人生前是金丹中後期修為,昨夜和他交過手的,大概都知道。”

“第二,這人死因不是中毒,銀針變黑只是因為怨氣。他死于迎面一擊,可能兇手是熟人吧。”

大殿中,立刻響起了震驚的嘩然。

“為什麽如此篤定?”有人急切問道。

元清杭輕松道:“一個金丹中後期的修士,面對再強悍的對手,也不會全無還手之力,就這麽一擊斃命,且致命傷只有一處,想必只有熟人乘其不備喽。”

殿中的宗師個個戰鬥經驗豐富,聞言都在心裏悄悄點頭。

元清杭又道:“第三,這人死後,曾被割舌削鼻、劃爛了整張臉。”

旁邊聽着的衆人全都覺得心裏一寒,木安陽和木青晖對視一眼,木青晖喃喃問:“為什麽?難道兇手和他有深仇大恨,想将他毀容出氣嗎?”

元清杭搖搖頭:“這倒未必。最大的可能是,兇手知道他死不瞑目,怨氣極重,怕他萬一某天驚屍出土,被人認出來。”

商朗更加莫名其妙:“那就徹底将他屍體毀掉不是更好?”

元清杭笑了笑,臉上神情有點奇怪:“又或許因為某種原因,這人的屍體不能莫名消失,必須好好地存在墳墓中呢?……”

大殿之上,一片壓抑的沉默,不少人若有所思地皺着眉。

這少年說的雖然匪夷所思,可竟是越想越有道理,也越想越驚悚古怪!

寧程輕輕哼了一聲:“你能保證驗看準确?”

元清杭笑着點頭:“寧掌門假如不信,可以随便請一位藥宗仙尊過來看看。”

他忽然一拍頭:“哦,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忘了說。”

衆人差點吐出一口血來:這孩子說話怎麽大喘氣的,最重要的還會忘了說?

元清杭道:“這具驚屍殒命的時間并不久遠,也就是十幾年前。少則十五年,多則二十年吧。”

這話說得随意,卻像是石破天驚,仿佛在所有人耳邊打了個炸雷一樣。

宇文瀚老爺子首先驚叫出聲:“你說什麽?不是數百年前,只有十來年?”

元清杭悠悠道:“是啊。金丹中後期修士雖然也不稀罕,可好歹也不是遍地跑。所以各門各派在一起對一下,看誰家那幾年死了人,現在墳墓中屍體還在不在,不就很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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