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生崽
他端起小茶盞,斜靠在椅背上,嘆了口氣:“鴻弟也是可憐,他娘你也見識過的,待他那麽嚴厲。”
想了想,他又小心翼翼看着寧奪:“若他以後有什麽得罪的地方,只要不是真的罪大惡極,你能不能擔待些。”
唉,都不用按照原著發展,就厲輕鴻這性子,遲早得惹出滔天禍事來。
依寧奪這種嫉惡如仇的為人,就怕将來有一天,真的會一劍劈死他。
寧奪看着他:“這就要提前替他求情了?”
元清杭悵然出神,半晌無奈地笑了笑:“也對,算了。我自身都難保。”
與其求他将來放過厲輕鴻,還不如求他将來手下留情放過自己呢。
今晚自己就壓根兒不該來,他們蒼穹派出了驚屍也好,有人被殺也罷,又關他什麽事。
莫名其妙牽扯進去,怕就是以後屍骨無存的原因。
寧奪臉色微微發白,緊緊盯着他:“什麽叫自身難保?”
元清杭慢悠悠給自己分了一杯茶,問道:“假如有一天,我也犯下了什麽罪無可赦的過錯,你我兵刀相見,你會手下留情嗎?”
寧奪沉聲道:“不會有那一天。”
“世上的事哪有什麽定數,不要說得這麽絕對嘛。”元清杭不以為然。
寧奪的聲音有點微微的不安:“為什麽非要這樣說?”
元清杭反問:“我是魔宗少主,你既然已經認出來了,就沒懷疑過我此來居心不良?”
寧奪靜靜看他:“那麽你們到底為什麽而來?”
元清杭一揚眉:“藥宗術宗大比獎勵豐厚,我眼饞不可以?”
寧奪皺眉:“不,你們是為了萬刃冢的名額。”
元清杭笑了笑:“瞧,既然猜到了,又何必問?”
寧奪沉默了一會兒,才低聲道:“進萬刃冢的總計百人,光是劍宗就占一半。你和厲輕鴻不過兩人,萬一在萬刃冢中露出馬腳,怕是會四面楚歌。”
元清杭嗤笑一聲:“那你可知道,萬刃冢裏面的兵魂,本就是來歷萬千。是誰定的規矩,我們魔宗的人要進去,就得鬼鬼祟祟、藏頭畏尾?”
那位遠古大能飛升天界後,為自己的兵刃布下大陣,原本只是一座單獨的兵刃孤冢。
可是長而久之,無數争鬥和仙魔大戰後,大量修士流血漂橹、不幸殒命。
凡是高階的修士殒命後,生前所用的兵器之魂和主人失去聯系,只要沒有粉身碎骨,往往會殘存着一些自我意識。
長久孤零零無依無靠,冥冥中受到同類的召喚,就會自動投奔而去。
這些強大的兵魂有的性情孤傲,再也不願認新的主人;可也有的天生喜歡見血、熱愛殺戮,遇到有緣的人,也願意再次認主。
每次進入萬刃冢的人,總有人空手而歸,但也總有人得償所願、尋找到了強悍厲害的神兵。
無論如何,往萬刃冢去試一試,幾乎是每個修仙之人的夢想。
寧奪看着他:“我沒有那個意思。”
元清杭悶悶不樂,心裏只覺得被什麽堵住了一般。
果然,就算是一件小事,也能輕易感覺到多說無益,立場不同。
他猛地端起茶盞,一口将餘下的冷茶飲盡:“多謝好茶,就此別過吧。”
寧奪默默站起身,将他送到了門外。
“你能不能答應我……”他低低道,“将來永遠不犯什麽天理不容的過錯?”
元清杭靜靜看着他:“若我真是犯了,你也不用為難。真有那一天,刀兵相向性命相搏,我也不會怪你的。”
寧奪一向清冷嚴肅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焦躁之色:“有什麽事,是你明知不對,也一定要做的?”
元清杭歪着頭,想了想,半晌誠懇道:“又或許由不得我。”
寧奪望着他,眼中幽暗不定,正要再說,忽然,門外通往小徑的卵石路上,迎面走來了一個人。
行色匆匆,一直到走近院門,他才猛地一擡頭。
一身黑衣,眼圈有點兒黑,可依舊眉目英朗,身姿矯健。
正是商朗。
他猝不及防一眼撞見院門口的兩個人,驚愕無比:“師弟?”
寧奪也是微微一怔:“師兄,你不在房中?”
商朗嘴巴張了張,神色有點奇怪的恍惚:“啊……馬上要大比,我想要多練練劍。于是早上起得早,去往山谷裏練了一會兒。”
寧奪點點頭:“師兄辛苦。我正要送這位朋友出去。”
商朗目光轉到元清杭明豔俊美的臉上,也震了一下,可顯然完全沒認出來他就是黎青,神情猶豫:“這位是?”
元清杭微微一笑,裝聾作啞不出聲。
寧奪看了一眼元清杭:“他是我一位新交的朋友。”
商朗點點頭,似乎有點心不在焉:“那你們聊,我練劍有點兒累,待會兒再出來吃早飯。”
元清杭盯着他,在他經過兩人身邊時,忽然笑着攔住了他:“商公子,你頭發上有東西。”
商朗腳步一頓:“什麽?”
元清杭伸出手,慢悠悠從他發側拈下一點東西:“山中練劍,沾的草葉。”
商朗健氣陽光的臉上有點敷衍:“哦哦,多謝這位公子。”
忽然,他一擡頭,終于辨出了這聲音,驚愕無比地一指元清杭:“你你、你是……”
元清杭燦然一笑:“哎呀,總算認出來啦?”
商朗呆呆地望着他:“你的臉這個樣子,為什麽擋起來?”
元清杭笑而不答,商朗發了一會兒怔,又自己擺了擺手:“好吧,人人都有自己的難言之隐,我也不問你,你也不用答。”
望着他的背影匆匆走進東廂房,寧奪微微皺着眉。
“師兄今天有點奇怪。”他低聲道。
“哦,怎麽奇怪?”
寧奪目光迷惑:“他最愛結交朋友的,看到你來,又換了模樣,竟然沒有纏着你問東問西。”
元清杭目光奇異,轉向寧奪,将一個小東西放在他手中,一言不發。
寧奪疑惑地低頭看了看,忽然間,眸子猛然一縮。
赫然是一朵新鮮的白色槐花!
“山林中,倒也不會只有一棵槐樹。”元清杭輕聲道,“但是他說去練劍,肯定是說了謊。”
寧奪道:“何以見得?”
元清杭淡淡道:“我倆回來差不多半個時辰。他若是在這之前晨起外出,正是霜重時分,發間不會一點凝霜都沒有。”
他嘆了口氣:“我剛剛拈起槐花時看了一眼,他的頭發上并沒有露水,卻有些塵土。”
寧奪澀聲道:“練劍的話,塵土飛揚,也是常事。”
元清杭笑了笑:“也是,有塵土不稀奇。”
練劍能揚起塵土,當然挖墳也會揚起塵土就是了。
寧奪低頭沉思,半晌緩緩搖頭:“師兄他絕不會殺人。”
元清杭微笑:“你這麽信他?”
寧奪眼神清澈,神色肅然:“是。”
元清杭點頭:“你信他,我就信你。而且我也并沒有說他殺人。”
想了想,他又補充道:“另外,昨晚在鄭濤墓中布局的人,和殺值守墓園外門弟子的兇手,應該不是同一個人。”
布下炸藥、混淆屍骨的人,應該是想阻止人調查,更想隐瞞鄭濤已經變成驚屍的事實。
而早些年在鄭濤墓邊種下槐樹、又殺了墓園打理弟子滅口的人,卻想要催生屍變!
……
清晨,朝露依稀,凝在庭外的月桂樹上。
寧程手邊挽着長劍,踏入了靜養堂。
他看着樹下輪椅上的商無跡,款步走了過來:“師兄,怎麽起得這麽早?你的身體不好,當心晨起着涼。”
商無跡赫然扭頭,目光落到他手邊的長劍上,忽然一僵。
那上面,隐約有點點暗紅的血跡!
寧程順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劍,溫和道:“剛剛路過山邊,見到一只兇獸,怕驚擾了客人,随手殺了。”
商無跡緊繃的身體,微微放松了點:“寧師弟來,有什麽事嗎?”
寧程在他面前立定,清瘦身形微微俯下,有種微妙的壓迫感:“師父閉關多年,也不知道當年重傷到底恢複得如何了。”
商無跡攥起拳頭:“區區小傷,哪裏用得上這麽多年,父親是在沖關。如今靈氣凋零,少有人沖破金丹大圓滿,父親他一定會是數百年來,沖擊元嬰境第一人!”
寧程悠悠長嘆一聲:“是啊,這些年,我是日夜也盼、夜也盼,只盼着師父早點出關。”
說着說着,他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笑意:“對了,我還特意準備了一份厚禮,就等師父出關奉上,好表表孝心呢。”
商無跡沉默片刻,忽然問:“師弟,那具驚屍的事……查得怎麽樣?”
寧程道:“怎麽,師兄很關心這事?”
商無跡笑得有點勉強:“畢竟發生在蒼穹派地界上,又死了這麽多仙門晚輩。我們難辭其咎。”
寧程沉吟了一下:“有件事本來不想說的,以免師兄你煩心。可既然師兄問,我也就直言了——昨晚奪兒心中存疑,到墓園去了一趟。”
商無跡猛然擡頭,眼睛中泛起血絲:“然後呢?”
“鄭師兄的墓地裏,莫名被人放了炸藥,竟然将他屍骨炸毀了。”寧程咬牙,“幸虧奪兒機靈,自己沒有什麽損傷。他剛剛來向我禀告,我生氣他擅自行事,罰了他在明罪崖邊面壁思過。”
商無跡一窒:“明罪崖是大庭廣衆,這又何必?人來人往的,豈不引來衆口悠悠?”
寧程面色微冷:“出了這麽大的事,難道還能瞞得住?衆仙門知道也好,說不定會引出什麽線索呢。”
商無跡頹然道:“……可終究對本門聲譽不好。”
寧程慢慢直起身體,望着商無跡,清冷目光裏,有種複雜又奇怪的情緒。
“是啊,以前我們蒼穹派門派興隆,兄友弟恭,在衆仙門中,說到蒼穹派,誰不贊一聲門風清正、俠義無雙。”
他聲音極輕:“我還記得,那時候,寧晚楓師兄名聲最盛,外出游歷時,每次都是滿載贊譽而還。你和鄭師兄也一樣,歸來時,也都是佳績滿滿。”
商無跡蠟黃的臉上,也現出了一抹痛苦,啞了聲音:“不用再說了。”
寧程卻不住口,臉上露出神往:“我便是寧師兄當年外出游歷時,在路邊撿到的。”
“當時我不過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餓得瘦骨伶仃,眼見着就要病死了。他憐惜我命苦,又測出我根骨甚佳,便将我帶回蒼穹派,禀明了師尊,給我取名叫做寧程。”
商無跡輕聲道:“他總是這樣。自己命苦被救了,便想着一樣去救人。”
“是啊,那時候我還小,只覺得忽然之間,就從爛泥地裏到了人間仙境,寧師兄那麽和善又俊美,笑着對我伸出手的時候,我好像迷迷糊糊看到了天上最好看的仙人……”
他柔聲道:“師尊門下弟子甚多,沒工夫一一教導,平日都是寧師兄負責指導我功夫,待我真的是如父如兄。”
“我那時候修為淺,最大的憧憬也就莫過于,将來長大了,有一天能跟着諸位師兄一起入世游歷,學寧師兄斬妖除魔、行俠仗義。可誰又能想到,一切忽然就成了泡影呢?”
商無跡放在殘疾雙腿上的手,微微痙攣。
寧程的聲音越來越快:“現在師兄你殘了,師父閉了關。鄭師兄甚至埋骨地下,十幾年後尚不得安生。寧師兄雖然也死了,可這都是他害的!”
他俊秀臉上,忽然露出了一絲強忍不住的痛苦之意:“有時候,我一想起來這些事,我就會很恨他。”
“師兄你說,為什麽他要這樣?他為很麽要抛下我們這些朝夕相處的師兄弟,為什麽要和魔宗的人同流合污,為什麽不能回來,好好的當作什麽也沒發生過!”
……
一個月後。
距離蒼穹派所在的千重山數百裏,一座小山腳下。
綠草如茵,山花搖曳。
木屋坐落在山坡邊,上面蓋着大塊整齊的樹皮,仔細看去,頂上還有一個透明的防水陣。
“啊啊啊,你可以的,撐住,用力啊!”小屋子外,元清杭隔着草簾,使勁沖裏面喊。
“閉嘴!”門裏傳來厲紅绫的斥責,“鬼叫什麽,惹人心煩。”
元清杭讨好地小聲道:“那我再去燒點熱水來?”
厲紅绫怒道:“又不是女人生産,哪那麽金貴?”
小草屋裏,忽然傳來幾聲痛苦的嘶吼,一股血腥味彌漫開來。
元清杭在門外焦急地走來走去,又沖着裏面叫:“加油!”
遠處,厲輕鴻拎着一桶水,臉色難看得像是被打了幾耳光,走到近前,重重把水桶放在了地上。
看着元清杭那焦急搓手的模樣,他面無表情:“少主哥哥,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孩子它爹。”
元清杭伸出腳,作勢要踢他:“一邊兒去!好歹是我救活的,還養了一個月,要是一屍兩命可怎麽辦?”
厲輕鴻眼白快要翻上天:“會出什麽事啊,你這都給它喂了多少大補的東西了?擔心生出一個怪胎來才是正經。”
這母蠱雕天天十全大補丸吃着,被養得紅光滿面,比那些術宗養的靈寵過得還滋潤呢。
“呸呸呸!童言無忌,才不會生怪胎。”元清杭提起桶,飛快地跑到一邊,放在露天大竈的鍋上,随手打進去一個火符,火焰立刻熊熊燃燒起來。
“啊嗚……”忽然,小草屋裏,一聲又小又弱的幼崽啼哭聲飄了出來。
元清杭耳朵一直豎着,立刻飛奔回草舍門前:“生了嗎生了嗎?男的還是女的——哦不是,是公崽還是母崽?它娘還好嗎?”
像是在回應他似的,屋子裏,母蠱雕有氣無力地嘶叫了一聲。
“我進去啦?”元清杭大叫。
厲紅绫掀開草簾,冷着臉從裏面出來,手上沾了滿手的血。
“有什麽好緊張的。牛羊牲畜,哪個不是過一夜,自己就生下來了?”她恨恨地瞪了元清杭一眼,“下次再拿這種事來煩我,我把小崽子一刀宰了。”
元清杭嘟囔道:“我要自己守着的啊,您非不讓。”
“你個大男人,守着只畜生生崽,像什麽樣?”
元清杭理直氣壯:“醫者無男女,再說了,也不是接生,就是在旁邊看顧一下,萬一難産,我給它剖一下腹嘛。”
厲紅绫一陣頭疼欲裂,這孩子,行事總是這麽稀奇古怪,叫人啼笑皆非。
一擡頭,元清杭已經一溜煙鑽進了門,驚叫了一聲:“哇,好小!”
母蠱雕差不多體積近似一只小牛,身材壯實,背上還有雙翼,可這生下來的小東西,簡就只有一只小貓大小,軟綿綿地趴在地上,聽到身邊的人聲,吃力地睜開了眼。
兩只大眼睛又黑又大,像是兩顆烏黑的葡萄珠,渾身光溜溜的泛着粉紅,因為剛出生,四肢又細又瘦,在地上晃了晃,沒站起來,又委屈巴巴地倒下了。
旁邊角落裏,小造夢獸吱哇亂叫,跳來跳去。
一會兒撲到小崽崽面前好奇地看,一會兒又老神在在地沖着母蠱雕吐口安神氣息。
整整一夜,它都被元清杭放在這裏安撫母蠱雕,正被這鮮血淋漓的畫面吓得不輕,可見到小幼崽出生,又覺得新奇無比,興奮得不行。
母蠱雕這些天和它已經玩得熟悉起來,知道這小東西陪了自己一夜,看着它的眼神也溫柔了許多。
沖着小造夢獸虛弱地叫了一聲,它目不轉睛低頭看看幼崽,眼裏平時的兇戾全都消失了,滿滿的全是慈祥愛意。
它伸出舌頭,在小東西身上舔了又舔,小蠱雕被舔得舒服,不時地“啊嗚啊嗚”地叫,聲音又嬌又糯。
元清杭越看越擔心:“紅姨,這小家夥這麽點兒大,是不是先天不足?”
厲紅绫在外面洗着手,沒好氣地道:“蠱雕繁育困難,一胎只有一只,胎兒本來就小。”
元清杭這才放心,笑眯眯地伸出手,碰了碰那小幼崽:“喂,你命真的很好哎,你娘千辛萬苦才保住你,以後要知道孝敬娘,知道嗎?”
母蠱雕看着他的手觸碰幼崽,只是微微動了一下背翼,卻沒有表現出不快來。
小幼崽被元清杭手指點着腦袋,不但不怕,反而昂起頭,軟軟地沖着他叫了一聲:“啊嗚——”
元清杭被逗得心裏軟軟的:“啊啊啊,它好可愛!”
小造夢獸看着嫉妒,也張開嘴,不甘人後地學着小蠱雕,“吱”地叫了一聲,含着點兒撒嬌的意味。
元清杭哈哈大笑:“你又不是寶寶,争什麽寵啊,人家那麽小。”
厲輕鴻從門口探進頭,飛快地看了一眼,惡心得不行:“可愛什麽!紅彤彤的像只大老鼠,母的醜,小的更醜。”
元清杭反駁:“你懂什麽,任何東西的幼崽都可愛。”
厲輕鴻呵了一聲:“這麽小,很容易死吧?”
元清杭聽慣了他口出惡言,也懶得理他,只歪着頭,和小蠱雕大眼瞪小眼:“喂,給你起個名字好不好?”
厲紅绫倚在門口,冷冷道:“起什麽名字?馬上你就要進萬刃冢了,放它們回山林才是正經。”
元清杭怔了一下,有點兒蔫蔫的:“哦……對啊。”
本來就是極兇的野獸,喜歡的食物也是生肉活物,不适合豢養。
放歸到它們原先生活的山野中去,才是最好的歸宿,原先早就定好的,怎麽頭一昏,又忘了呢?
他嘆了口氣,小心地将小幼崽送到母蠱雕身邊,母蠱雕艱難地挪了挪身體,小家夥立刻聰明地爬了過去,開始貪婪地吸奶。
元清杭從旁邊拿過來早已備好的生肉,遞到母蠱雕口邊:“媽媽也辛苦啦,趕緊多吃一點。”
生肉裏加了大補的藥材和生産後恢複的靈藥,雖然帶了點藥味,可是蠱雕極是聰明,大概知道這東西對身體好,不僅不抗拒,反倒吃得極香甜。
小東西吃了一會兒奶,很快就累了,從母蠱雕身子下面爬出來,歪歪扭扭地倒在了一邊。
可也沒有第一時間呼呼大睡,卻依舊睜着大眼睛,醜醜的大腦袋随着元清杭的動作,好奇地轉來轉去。
元清杭小聲對着它道:“過幾天,我就要走啦。到時候,我給你們母子倆多留點食物,足夠你們吃好些天。放心吧。”
小東西也聽不懂他的話,卻讨好地伸出舌頭,輕輕在他手掌心舔了一下。
元清杭越發舍不得,長長嘆了口氣:“小沒良心的,現在這麽親熱,以後長大了,準記不得我。”
小東西眨了眨眼,忽然張嘴,打了個小小的奶嗝。
元清杭心都快化了,忽然想起來什麽,從儲物袋裏扒拉了半天,鄭重地找出一袋天山紅心雪蓮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