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酒令

遠處點燃了一堆巨大的篝火,宇文離坐在火邊,面如冠玉,笑吟吟地望着走來的幾個人

他舉起一壇美酒:“你們這兒的酒太淡,我拿了點烈的。誰願意一起共飲?”

商朗飛奔過去:“來了來了,我把他們都拉來了,人多些才有趣!”

宇文離做東,聚過來的自然只有同樣地位的世家弟子,普通人哪裏好意思靠近,元清杭他們跟着坐下後,篝火邊也只有幾個人。

宇文離臉上帶着若有若無的笑意,看着一同走過來的元清杭和寧奪:“寧仙君和黎公子聊些什麽呢,這般投緣?我來了好一會兒,都沒看見你們。”

寧奪默默坐下,簡短回答道:“在切磋修為。”

元清杭同時張口:“就喝點小酒。”

衆人:“……”

宇文離忍不住莞爾一笑:“兩位将來最好不要一起攜手禦敵,這默契可有點兒堪憂。”

元清杭笑道:“那是。寧仙君若是和人聯手,也應該找商兄一起。”

聯手個鬼,無論現在多麽其樂融融,将來誰知道什麽時候,會和商朗一起追殺他和厲輕鴻!

厲輕鴻若無其事道:“對呀,要是遇到什麽兇險,自然也是我和師兄聯手,關外人什麽事。”

寧奪并不看他,卻淡淡掃了元清杭一眼。

不知為什麽,元清杭竟然感到一點心虛,他飛快地哈哈一笑:“若是遇到了極大的兇險,那大家夥一起上也是可以的!”

商朗連忙點頭:“說得對,哪裏有什麽外人,都是好兄弟。”

他身邊,木嘉榮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說些什麽,卻欲言又止。

宇文離饒有趣味地看了他們一圈,才拍了拍手:“長夜漫漫,這壇酒既然帶來了,就喝幹才是。”

酒壇口一開,一股極烈極醇的酒香撲鼻而來,元清杭眼睛一亮:“這酒果然烈。”

宇文離笑道:“先說好,我這酒是用柳林貢米釀制的,其中還加了些靈谷胚芽,誰若是不勝酒力,先退出也可以。”

木嘉榮有點猶豫,正想要推辭,商朗已經叫了起來:“嘉榮你別掃興,喝幾口嘛,若是真的醉了,我負責背你走。”

厲輕鴻單手托腮看着他,臉上露出了點憂色:“商公子,木小公子還未成年,喝酒怕是對身體不好。”

木嘉榮原本有點退意,聽了他這一句,一股憋悶之氣沖上喉頭,板着臉道:“怕是你們都倒下了,我還好好的呢。”

元清杭滿肚子酒蟲都被勾了出來,道:“那怎麽行酒令?”

宇文離想了想,道:“玩骰子、猜拳未免粗俗。不如這樣,玩個有趣點兒的,名叫‘形單不影只’。”

商朗好奇道:“那是什麽?快說來聽聽。”

“大家輪流坐莊,輪到的人要說一件關于自己的事,務必要稀罕少見。”

商朗嚷嚷着:“然後又怎樣?”

宇文離道:“若是多數人都有過類似的遭遇,說明此事一點也不稀罕,那麽坐莊者輸,自罰一杯。若是多數人沒有過,那麽他們就都罰一杯。”

商朗茫然道:“舉個例子?”

宇文離笑道:“我先示範一輪,大家一看便知。”

一圈人都盯着他,只聽他道:“那我先說一件——我能叫在座的任何一個人立刻睡倒,諸位可有人能做到?若是做不到,那我就贏了,你們人人都罰一杯。”

木嘉榮一呆:“我是做不到,可是你怎麽證明?”

宇文離微微一笑,一邊往篝火裏添了幾根細柴火,一邊在衆人身上看了一圈。

他的目光定在商朗臉上時,輕輕打了一個響指。

商朗忽然頭一歪,竟然直直地往前就倒!

木嘉榮坐在他身邊,吓了一跳,慌忙用手扶住他:“哎,你怎麽了?”

商朗閉着眼睛,被他左右用力搖晃幾下,才恍惚着猛一睜眼:“啊……怎麽回事?我睡着了?”

衆人都驚訝萬分,一個個大呼神奇:“宇文公子厲害,這個我們的确做不到。”

厲輕鴻眼珠一轉:“我也能叫人随時睡着。”

衆人立刻瞧着他,好奇極了:“那你也試試看?”

厲輕鴻微笑:“我的法子不能試的。一旦叫人睡着,那人可就永遠醒不來了。”

他口氣無辜,秀美的臉上還帶着點笑意,可是旁邊的幾個人卻不知為什麽,都打了個冷戰。

這意思是……他能随時毒殺這裏的任何一個人嗎?

宇文離卻搖頭道:“這可不算,我說的是叫人睡着,不是把人弄死了。”

元清杭擡起頭,目光落在宇文離手中的柴火上,微微眯起了眼。

他忽然開口道:“這個我也可以做到。”

商朗尚在驚訝迷糊,不服氣地叫:“你吹牛!”

元清杭扭頭看向他,目光專注:“你不信嗎?”

随着這句話,他一只手悄悄伸進了儲物袋,将一個空間打開,輕輕點了點某個小東西的頭。

另一只手的指尖輕撚,也同樣打了個又脆又短促的響指。

商朗怔怔瞪着他,像是被吸了魂一樣,須臾後,竟然又是頭一歪,這一次仰面向後栽倒下去。

木嘉榮猝不及防,只得又趕緊扶住他,氣極地在他人中上狠狠掐了一下:“你倒是争點氣,沒見過這麽愛瞌睡的!”

商朗“嗷”地被掐醒了,使勁搖了搖頭:“怎麽回事?我又睡着了?”

他扭頭瞪着宇文離和元清杭,惱得臉都紅了:“你們倆幹什麽逮着一只羊薅啊,換一個人試試不成嗎?”

衆人正覺得驚訝又駭然,聽他這麽一抱怨,又都笑得前仰後合:“一定是你體力不好,或者精力不濟,容易下手。”

商朗氣得哇哇叫:“呸,你們才體力不好。小爺我現在還能熬三天三夜!”

木嘉榮驚疑地看着宇文離和元清杭:“這到底怎麽做到的?太吓人了吧?”

假如和人對戰時,這倆人用出這種手段,那還不斬人頭顱如同切瓜剁菜?

元清杭悄悄把儲物袋的口子堵住,把多多的腦袋按了回去。

對面,宇文離眼角瞥見他的動作,兩人目光一接,心裏均是雪亮。

兩人心照不宣地同時微笑,宇文離道:“諸位放心,這術法得滿足不少條件,自然不可能随便施展。”

元清杭悄悄往儲物袋裏丢了一小塊烤肉,跟着點點頭:“是啊,不然我們和宇文公子豈不是能呼風喚雨,天下無敵了麽?”

宇文離先在篝火裏添了特殊的香料,遇火即化,于人無害,可是一旦遇到造夢獸吐納出來的靈息,就能迅速催人入眠。

元清杭剛剛在火光中瞧見宇文離手中的柴火形狀怪異,才認出來那段香料,再一思索,便猜出了端倪。

試着放出造夢獸,讓它對準商朗悄悄噴了幾下鼻息,果然立竿見影地把人放倒了。

不過宇文離說的也沒錯,這種小術法看上去唬人,可是真的到了臨戰時,哪有時間給你生火燃香,等香料起作用後再放出造夢獸呢?

宇文離悠然道:“在座六人,只有少數的兩人能做到。這就是我和黎小仙君贏了,剩下的四人都要罰酒一杯,明白了嗎?”

衆人都轟然叫道:“明白了明白了。”

商朗手快,在衆人面前都擺上了一個小酒碗,挨個給剩下的幾個人倒滿了:“來,願賭服輸。”

商朗、木嘉榮、厲輕鴻都一飲而盡,只剩下寧奪端着酒碗,躊躇了一下。

他看了看元清杭那眼巴巴的模樣,擡眼看看宇文離:“……能叫人代飲嗎?”

宇文離笑眯眯的:“你問問大家,他們都同意,我自然也沒二話。”

商朗和厲輕鴻同時脫口而出:“那可不行!”

商朗得意揚揚地擺着手:“男子漢大丈夫,叫人代酒好沒意思。師弟你快點自己喝!”

寧奪無奈地看了看元清杭,一臉“我也幫不了你”的表情,舉手揚杯,一飲而盡。

宇文離看向坐在他右手邊的商朗:“商公子,該你了。”

商朗想了想,鄭重道:“特殊的本事我沒有,能說一件恐怖的遭遇嗎?”

宇文離道:“自然可以。只要你篤定別人沒有這樣的際遇。”

商朗臉上一派神秘:“我十幾歲時,有一次和師兄弟們一起外出,不小心掉了隊,晚上一個人誤入了墳場。當時又餓又累,倒在一棵樹下就睡了,結果醒來一看,你們猜怎麽着?”

篝火邊的幾個人齊齊看着他:“怎麽?”

“我竟是躺在一座破墳邊!”商朗得意道,“那墳不知被什麽動物刨了,裏面的屍體露了出來,我和一具屍體在一起睡了一夜,這夠不夠驚悚?試問還有誰?”

篝火堆邊,幾個人默默無語,神色古怪。

半晌,宇文離輕嘆一聲:“我十歲練習術法時,就已經和屍體共處一室,親眼看着它們屍變。”

厲輕鴻面無表情:“小時候,我娘把我關在小黑屋中一整晚。屋子裏有一個活死人。夜裏他詐了屍,抓着我要擰斷我的脖子。”

元清杭微微一笑:“哦,我師父教我抵禦鬼陣時,曾把我困在一處墳場中,驚起的腐屍不算多,也就是四五十具吧。”

寧奪淡淡道:“師父曾接過一起民間除邪祟的委托,帶着我外出歷練。那一次,整座院子裏,死掉的一家十幾口屍體都擺在大堂,我就在大堂裏守到了半夜。”

商朗:“……”

這都是些什麽怪物!

只有木嘉榮臉色微窘:“我……我沒遇到過這種事。”

厲輕鴻擡起眼看向他,聲音輕柔,似乎滿是羨慕:“木小公子真幸運,從小到大,都活得這麽安逸。”

商朗做出誇張的痛苦狀,猛地端起酒碗:“行了行了,我和嘉榮輸了,我倆喝!”

接下來,他身邊坐的是木嘉榮,木嘉榮想了半天,才矜持地道:“我呢,見過神鳥畢方。”

這一下,一群年輕人都驚呆了。

商朗狐疑地道:“真的假的?這種上古神鳥從來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早就死絕了吧?”

木嘉榮臉色通紅:“我才沒說謊。我們神農谷有片山林,最是靈氣充沛。那一年我六歲生辰宴,你們也來做客的,山林裏就曾栖息了一只火紅色的靈鳥,只有一條腿。我親眼看它在山林上空飛過時,帶起了一串串火焰。”

他臉色略帶腼腆,可卻透着點兒驕傲:“我爹說,畢方就是一只單足。我爹還說,我生辰宴時各位仙長和友人都送了珍貴禮物,珠光爍爍,靈氣漫天,想必才吸引到了靈鳥駐足片刻。”

宇文離贊許地感嘆道:“木小公子身份尊貴,能一睹上古神鳥真容,真是莫大的福氣。這我可沒見過,我認輸啦。”

元清杭大喜:“我們都沒見過,輸了輸了,認罰喝酒吧!”

正要斟酒,一擡頭,正看見寧奪和商朗的臉色有種說不出的怪異,忽然,商朗爆發出了一陣瘋狂的大笑。

“哈哈哈!畢方……畢方!”他笑得東倒西歪,忍不住猛地一拍木嘉榮的肩膀,“那是假的呀!”

寧奪眉頭輕蹙,擡頭看了看木嘉榮,有點不甚忍心的模樣。

木嘉榮大怒,一把拍開商朗的手:“你笑什麽?”

商朗笑得一口白牙在火光中耀眼無比:“那是風筝啊!你六歲生辰宴,師父帶我們去盤恒數日。我們幾個師兄弟閑着無聊,就紮了個紅色大鳥風筝去林子裏放,本來是兩只腳的,結果被我不小心弄折了一只。”

木嘉榮目瞪口呆,臉色像是被人猛地打了一巴掌:“你……你胡說!”

商朗憋着笑,指了指寧奪:“你不信我,那你問問他嘛。”

木嘉榮咬住嘴唇,扭頭看着寧奪。

寧奪輕咳一聲,和聲道:“那火焰是他們幾個頑皮,拿了帶火種的箭射上去,看誰能射中風筝尾巴。”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結果還燒了幾棵樹,差點引起山林野火,我師父知道了,罰了大家辟谷幾天不準吃飯呢。”

厲輕鴻似笑非笑,口氣充滿同情:“木谷主真是愛子心切。原來說什麽有神鳥,是騙小孩子的呀。”

木嘉榮一張俊臉漲得血一般紅,半晌說不出話。

元清杭看着他,又是好笑,又替他尴尬,悄悄湊近寧奪耳邊:“你們可真太缺德啦。”

木嘉榮呆了半晌,劈手搶過酒壇子,倒了滿滿一大碗,咕嘟咕嘟狂灌下去,緊接着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顯然被嗆得不輕。

商朗趕緊去拍他的背:“哈哈哈,別生氣別生氣,你該謝謝今晚這場酒才對,不然豈不是一輩子被蒙在鼓裏嗎?”

木嘉榮又氣又急,照臉啐了他一口,原本一向教養良好,此時都被逼出了一句粗口:“滾蛋吧你!”

商朗好不容易止住笑,忽然一拍腦袋:“哎呀,可惜可惜!我要是說另外一件事就贏定了——我十二歲時,單槍匹馬獵殺了一只大犀角獸,這個肯定沒人比得過。”

犀角獸天生神力,皮糙肉厚,加上又生長在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他這樣一說,火堆邊的幾個人都紛紛搖頭:“這倒是真沒有。”

木嘉榮冷冷道:“那是我沒遇見,要是撞見了,我也能殺。”

厲輕鴻望着商朗,眼神裏露出誇張的崇拜:“那怎麽一樣呢?我們醫修只能用毒,才能放倒這樣的龐然大物。可是犀角獸身上很多地方可以入藥,用了毒,會破壞這些材料的藥性,那就廢掉了。”

靈犀角粉正是治療商朗父親殘疾的一味重要藥材,商朗當年奮力獵殺那頭犀角獸,也正是為了想要奪取那對靈犀角。

厲輕鴻這樣一說,正點出了他辛苦戰鬥的意義,商朗想着腿腳不便的父親,不由得心裏一陣神傷。

他垂頭喪氣地道:“是啊,我是想保留那對角不被損壞,可是……好像也沒有什麽用。”

厲輕鴻柔聲道:“這種事說不準的。也許沒有你那味藥,令尊的情況會更加糟糕一點。”

元清杭笑道:“就沖着商公子的這份孝心,也叫人敬佩啦。”

厲輕鴻坐在商朗下手,他端坐着,神情有點黯然:“到我了嗎?我也沒什麽厲害的事跡,可是剛剛宇文公子說,只要是獨特的際遇,也可以拿來下注,賭別人不曾有過?”

宇文離笑道:“沒錯。”

厲輕鴻輕聲道:“我不知道我爹是誰……你們呢?”

篝火熊熊,一群少年原本氣氛熱烈,喜笑顏開,聽了他這幽幽一句,全都愣住了。

商朗愕然道:“你娘沒告訴你?”

厲輕鴻俊俏的臉在火光中明暗不定:“她說我爹死了,可是我覺得她在騙我。”

木嘉榮雖然和他不對脾氣,可是畢竟心思單純,看他這副模樣,心裏隐約覺得他可憐,脫口道:“你怎麽知道她在騙你?”

厲輕鴻淡淡道:“若真是死了,她為什麽從來不提他的名字,也不和我說他的事?”

元清杭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溫聲道:“你也不是一個人。”

看着衆人都望向他,他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我爹是誰,真的。”

姬半夏一直沒和他正式談過這事,他也沒什麽一定想要知道的執念,時間一長,這事就此被束之高閣,再也沒被提起過。

衆人瞧着他倆,各自悶頭喝了罰酒,全都不約而同地想:“這樣贏了,好像也沒有什麽值得開心。”

元清杭眼神晶亮,不知道是因為酒意,還是因為火光的映照。

他環視了一下四周,笑吟吟道:“輪到我啦。那我來個升級版。”

衆人直直看着他,只見他哈哈一笑,有點得意似的:“我不僅不知道我爹是誰,我連我爹娘的面,都統統沒見過。你們誰也一樣?”

四周一片寂靜,半晌,只聽寧奪道:“我。”

他說得簡短,口氣平靜無波,可不知是不是因為夜色太暗、山風太涼,他那俊美無俦的臉上,好像有些許的落寞。

宇文離看了看他和元清杭,輕嘆一聲:“兩位小仙君,今晚一番夜談,我好像都沒有那麽失落了。”

元清杭揚揚眉:“失落?”

宇文離一雙長眉斜飛入鬓,鳳眼中似乎也帶了點酒意:“你們兩位,一個資質逆天,輕松就能碾壓天下劍修;另一個橫空出世,在十二年一屆的藥宗術宗大比上風頭無兩,叫我們這些凡人情何以堪?”

元清杭微笑看着他:“宇文公子謙虛了。若你也算凡人,那這百家仙門世家的弟子們,怕是全都要低到塵埃裏去。”

宇文離搖搖頭:“不瞞你們說,我原本也常常有些遺憾,覺得就算我再努力、再優秀,可終究比不得別人父慈母愛,其樂融融。”

他向元清杭和寧奪遙遙舉起酒碗:“可今天看到你們倆,就算如人中龍鳳,也同樣是身世堪憐,各有各的凄慘。這麽一想,好像又覺得老天爺也挺公平。”

元清杭想了想,誠懇道:“我沒覺得自己可憐。”

他指了指寧奪:“他呢,一直就這副冷臉,估計也沒有覺得自己多凄慘。”

寧奪輕輕掃了他一眼,微微點頭:“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的确不必因此自怨自艾。”

厲輕鴻卻忽然輕嗤一聲:“那是因為你們根本就沒有真正痛苦過。”

他盯着面前的篝火,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譏諷:“總有人對你們全心全意地好,你們當然不會覺得自己可憐。”。

夜色漸深,遠處不少年輕弟子已經散了,到處有臨時搭建的大帳篷,不少帳篷前還蹲着小型的靈獸看守,有鼾聲從帳篷中隐約傳來。

元清杭嘆了口氣。

他拍了拍厲輕鴻的肩膀,溫和道:“倒黴的身世也好,悲慘的際遇也罷,既然已經發生了,也只有自己試着開心起來。”

宇文離淡淡道:“開心本就是一件很難的事。”

元清杭搖頭:“開心是一天,不開心也是一天。若是因此抱怨憤怒、越來越憎惡他人和世間,那才真的可憐。”

篝火邊的柴火快要用盡了,火勢漸漸變小,明紅色的火焰原本勃勃跳動着,現在也變成了淺淺的橘色,溫柔明亮。

商朗忽然叫起來:“黎兄弟和寧師弟贏啦,我們喝酒吧!”

剩下的幾個人連忙紛紛又倒了酒,悶頭灌下去。

商朗臉上泛起了一點酡紅,吃吃地拿手指點着寧奪:“最後一個該你啦,你有本事就來個厲害的。”

大家不約而同看向寧奪,心裏有點隐約的期待。仟仟尛哾

劍宗大比的第一,蒼穹派年輕一輩中戰力最高的寧仙君,又有什麽與衆不同的事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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