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果這個勘探是他們當時已經勘探好的,那麽那個方向,差不多會有十幾個墓葬,應該是一個墓葬群,但不知道裏面情況如何了。”
老馬一邊走一邊四處看:“不知道這幾千年,有沒有人挖開過。要是有盜洞,那裏面可能就沒什麽了。”
“九幽帶來的那個館長說從現場來看,是沒有動過,我們只能試試吧。”戚少商回過頭來笑笑。
他話還沒說完,老馬就拉住他指向一個方向:“大當家,你看,那是不是有個人!”
天氣比較陰寒,秋風一陣陣把地上的枯草渣卷起來,逆光之下,戚少商看過去,那裏依稀蹲着一個人。他左右看看,和老馬說:“先四處轉轉,尤其不要拿家夥,萬一這邊有人看着就麻煩了。”
老馬和阮明正互相看看,然後點點頭,向周圍轉開,戚少商慢慢向那個人影走去。
還有幾步路時,那個人聽到聲音,警惕地擡起頭來,隔着這麽幾步路,戚少商低着頭看着這個看起來十分年輕的男孩子,身上的衣服蹭髒了好幾處,看向自己的的那雙眯起眼睛裏,明明帶着幾分不善,卻讓他心中一動,,那個眼神讓他覺得有什麽東西在心上撓了一下。然後他才瞄到那人手中拿的東西,不由樂了,洛陽鏟!
不理對方全身散發出的抗拒氣息,他蹲在那人旁邊,笑了一下問:“打出什麽東西了麽?”
那人抽出洛陽鏟,倒也沒動,偏着頭問:“我為什麽要告訴你?”盡管表情很硬,但聲音中卻帶有幾分微顫。
戚少商看了看鏟子上帶的土,心道,這底下還真是有東西。标準的五花土不說,土裏還帶着碳。戰國中期以前,普遍流行的積石積炭墓,才會讓土裏帶出這麽多的炭。
在他打量這些土的過程中,對方已經站了起來,收起東西準備走。他一把拉住對方的衣袖,年輕的男子被他一拉,一步沒站穩晃了一下,眼神中帶了幾分慌張:“我什麽都沒拿,你想幹什麽?”
戚少商抽出支煙點上,然後才擡起頭來看他:“你以為我是條子?”
對方遲疑地問:“難道你不是?”
戚少商樂不可支,摸着下巴自言自語地說:“原來我看起來像條子,這下可好了。”他想着對方利落收拾洛陽鏟的姿勢,感覺很利落,應該是受過培養的。他想了想問:“你哪個山頭的。”
對方有點不耐地說:“我自己幹不可以麽?”
戚少商站起身,拍拍他的肩:“你還沒靠個山頭混起來前,自己幹是要出事的。”他邊說邊左右看,沒一會兒,阮明正和老馬就回來了,搖搖頭示意沒有人,顯然要路過這裏的那個工程還沒開過來,而這個消息又被壓了下來,目前這個地方還沒有得到應有的重視和注意。
阮明正皺起眉來看着面前這個年輕的男人,問戚少商:“什麽人?”
戚少商笑着說:“一個青頭,咱們最近也缺人,找個新人進來不是挺好。老八畢竟不夠專業嘛。”
阮明正便有些不高興地說:“你該不會開始培養接班人了吧?這個叫什麽,難道叫老九?”
戚少商看着那個被他拉住走不得,又插不進話的、現在面紅耳赤的人,笑得溫和了幾分:“那又怎麽樣?”他說着,不理阮明正還要說話的樣子,直接問對方:“小夥子有十九了嗎?”
那青年已經氣得很,聽了這句話更是不高興,拉下臉說:“我都二十了!”頓了一下,又補充:“我不要叫老九。”
戚少商哈哈笑了起來,放開他的袖子,還不等他松口氣要收回手,便握住他的手道:“不叫你老九,我叫戚少商,歡迎你加入我們啊。”
青年一時忘了收回手,也忘了要說自己還沒答應要加入,聽到他的名字後,只是有些驚訝地直視他:“你就是戚少商?”
戚少商回頭看老馬:“看,我還是挺有名的。”說着又轉回頭問:“你叫什麽名字?”
“顧惜朝。”猶豫了一下,對方終于報出了自己的名字,但又追問道:“你真的是戚少商,道上那個連雲堂的戚少商?”
戚少商覺得他吃驚的表情更顯得這人小了幾歲,便點點頭,随後立刻問老馬:“怎麽樣,附近有什麽可以安排咱們的地方麽?”
阮明正接過口:“這地方離省道還有點距離,附近很荒,”
顧惜朝猶豫了半天說:“往南走上幾裏,道上有一個小的招待所和加油站,。我就住那兒!條件還可以,就是挺髒,而且非常的小。”
戚少商拍拍他的肩:“那好啊,跟我過去說說情況吧,你先到,到時候多分點給你。”說着就向前走,邊走邊低嘆了一句:“年紀輕輕地,幹什麽不好幹這個!”
顧惜朝走在他旁邊,自然聽到了,有些不高興地說:“你自己還不是在做?有什麽資格說別人。”
戚少商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又伸手要拍他的肩,顧惜朝靈活地躲開,瞪了他一眼,戚少商便笑,他覺得這人真是太有意思了。
開了兩個房間,大家要些熱呼飯,就全集中到戚少商住的地方,戚少商問顧惜朝:“你怎麽找到這兒的?”
顧惜朝端着熱湯面,看他一眼:“我看見了,那天坐着車路過這裏的時候,我看到好多人拿着勘探的東西在這兒找呢,我看那衣服應該是國家單位的,可是後來我專門過來一趟,卻發現沒有人看着,所以我想到底是有還是沒有,總覺得不看有點心癢,就自己過來一趟。”
戚少商嗯了一聲,看着他吃了幾口又問:“那你打了幾鏟找見什麽沒?”
顧惜朝擡起頭不耐煩地說:“你總問我,湯都要涼了,還讓不讓人吃飯了,再說,你自己怎麽不說說你啊!你什麽都不說,我憑什麽要相信你!”
戚少商話還沒說,阮明正已經有點不高興了:“你這小子怎麽和我們大當家說話呢?”
拍拍她,示意她不要這麽火氣大,知道因為自己不想做了,阮明正心裏壓不住火,可是有些事情是不能改變的。戚少商等了一會兒才說:“那你想知道什麽?”
顧惜朝幾口把湯面全吃完一抹嘴,坐正了說:“第一、你怎麽證明你是戚少商;第二、我為什麽要加入你們;第三、你們怎麽發現這個地方的?”
阮明正聽他狂妄的口氣簡直目瞪口呆,道上就算戚少商地位比不上九爺,但倒鬥摸金的,見了戚少商哪個不是恭敬地叫一聲戚大當家,戚少商是什麽身份,這個顧惜朝從哪裏跑出來的,居然這麽不客氣。
戚少商倒很高興,他擺擺手,示意阮明正不用多說什麽,只是從身上摸出一把青銅匕首,遞給顧惜朝。
顧惜朝疑惑地接過,不由瞪大眼睛,這是一把越國青銅匕首,從鑄造工藝來說,是相當的高超,他忍不住拿出一本書,戚少商一看,是一本已經翻得有點破的資治通鑒,顧惜朝拿着匕首就順着一角切了下去,整整一角的書頁齊齊的切了下來。春秋越國的青銅工藝就這樣再現在他的面前。他忍住想再研究的心思,翻過來看,格位部位上刻了一個戚字。道上都說連雲堂的大當家當年十七歲出道,下的第一個鬥就是一個越國鬥,拿到的第一件紀念品就是這把越國匕首,于是回來就在上面就刻了一個戚字。這是戚少商的信物,見到它如同見到戚少商。
小花絮:
戚少商低着頭看着這個看起來十分年輕的男孩子,然後,開口:“惜朝,穿這麽少你冷不冷?”
顧惜朝:(微笑,然後,伸出鏟子直接敲上他的小腿)你個笨蛋,你現在認識我嗎?你還好意思說人家周天賜,你再這樣卡下去,我就要凍死了。
絲:……(完全沒有我說話的份了。)
作者有話要說:
☆、四、怎麽下
四、怎麽下
顧惜朝看着那匕首顯然有些愛不釋手,戚少商看他那個樣子,便笑:“等你什麽時候能獨當一面了,我就把它送給你做賀禮。當然,前題是,你要進了我們連雲堂。”
聽到他這樣的話,顧惜朝擡頭看了好一會兒,然後淺淺一笑,把匕首遞給他,點點頭。戚少商看他笑起來有幾分腼腆的樣子,又忍不住嘆口的氣。顧惜朝不理他長籲短嘆,直接道:“我們剛才看的那個地方,大概地下,至少一千平米以上,都是古遺跡,我估計,得有近一千米長都是城牆。所以,我們只能找最重要的地方往上打。這可能是個大人物,甚至是一個諸侯的墓群。”
戚少商一拍腿,看向老馬:“我就說我有眼光吧,我們是知道消息過來的,人家只是看一看,然後打了幾鏟就猜出來了。”
阮明正涼涼地說:“老大,戲過了啊,我們打幾鏟也能猜出來。”
戚少商笑:“你大概行,老馬和勞二哥估計也可以,你讓老五老八來,他們就會跟你說,地方大,寶貝多,值錢!”
阮明正冷哼:“做着這門子買賣,我們當然要的就是值錢了,不值錢,誰下這功夫啊。”
戚少商搖頭:“不行不行,小阮,以後盤口真正開起來的時候,老露出老狼看狼嵬子的表情,誰敢上門啊。”
老馬大笑,顧惜朝也笑了笑,然後感興趣地問:“大當家要開自己的盤口啊?”
戚少商看他的眼神就溫和下來:“剛才給你看越王匕首也是這個意思,得看看你看東西的眼力行不行,以後讓你主堂。”
顧惜朝不屑地說:“越王劍那種東西,只要玩過兩下的,誰還看不出來。”他想了想,從脖子上拉出一塊玉遞給拿下來遞給戚少商:“能看出這個是哪裏的,才是有眼力。”
戚少商伸手時還想笑他誇大,但接過那玉後,左右看看,一時遲疑了,他看着那個奇怪的造型,已經有些發黑的玉色,這是長時間在特殊坑口裏帶出的玉鏽,清起來很難清,所以品相不好,不會賣出大價錢,但這玉怪就怪在造型上。他一時拿不準是紅山文化還是商代玉,左右看看,突然靈光一閃。忍不住擡頭去看顧惜朝。
顧惜朝看他擡頭,就知道他大概是猜出來是什麽東西了,不由有些洩氣。戚少商卻沒有說話,把玉遞給了老馬:“馬掌櫃,來看看這是什麽值多少錢。”
老馬接過去看了半天,苦着臉說:“這玉是有年頭的,怎麽這個突着眼的怪神臉造型,讓人拿不透是什麽時代。雖然說新石器晚期有很多出過玉神面的,都是這麽個拇指長的,但是這個怎麽長那麽怪呢?”
戚少商大笑:“這肯定沒那麽早,估計是個商代玉,這種造型,”他接回玉來重新給了顧惜朝看着他說:“古蜀國的三星堆就是這個造型,雖然他那裏多出的是青銅器,但不排除其它東西有這樣的相。你能找出這個來,還真是有眼力。”
顧惜朝因着他猜出來了,自己沒能占個頭籌只得搖頭把東西重新挂回脖子上,戚少商接着笑:“東西保護得那麽好,相好的送的?”他一下子臉就紅了,擡頭瞪了他一眼。惹得戚少商更想笑了。
笑了一會兒,戚少商便有收起笑容,皺起眉來:“這個地方占地太大,墓肯定得有幾十個,找不到最值錢的那個,就白來了。”
顧惜朝嗯了一聲,有點好奇地說:“你們不像這邊的人,怎麽找着的,就算消息快,也沒有快成這樣吧!”
戚少商支着頭懶懶地說:“嗯,上面有人要裏面的東西,我們受人之托而已。”
顧惜朝不由睜大眼睛:“上面有人要?我們拿就算了,他們拿不是知法犯法?”
戚少商看他的樣子抿抿唇直樂:“說你是個青頭吧!這裏面水可深着呢,要是他們不說要,這消息我們肯定不會這麽快就知道的。”
顧惜朝不說話,只是靠在床上,顯然有些累了。戚少商推推他:“累了就蓋好了睡,這樣就着涼了。”顧惜朝迷糊地點點頭,拉過被子,倒頭就睡下。只聽得阮明正不滿意地說:“還真是不客氣。”
戚少商擺擺手:“小阮,你是有些聰明,可是他一定會走得比你遠。你們得找一個踏實機靈的人,相信我的眼光。”
阮明正看看已經睡過去的顧惜朝,把戚少商拉出門,低聲道:“大當家,雖然我們都是你這樣一眼相中的,可是這小子來歷實在太奇怪了,你得留點神。不是我妒材,我看見他不知道為什麽,就直出冷汗。”
戚少商嗯了一聲:“我知道,我會留意的,你先給勾子他們打電話,讓他們過來,看怎麽準備,我得和上面通通氣。”
阮明正咽下要說的話,走到自己的房間去打電話。戚少商則出了招待所,站在院子裏,這時候沒有人,他找了個角,先給九幽打了個電話,說了一下情況,他一直覺得九幽牽得這線十分的怪,可是又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所以這一趟只能處處小心。何況,他想着,裏面那個突然冒出來的青年,看上去有些腼腆年輕,可是沖勁十足,讓人忍不住想靠近,可又覺得十分危險。
和九幽通完電話,他深深地吸口氣,還是走出了這個院子,向計劃中的目标走過去,站在那片空曠的土地上,他看着偶爾才會路過的車,終于給一個人打了個電話。
電話響了半天,才接了起來,對方有些憤恨的說:“戚少商,你還知道給我打電話啊!”
戚少商想笑,一時又有些笑不出來,只得怪異地說:“你還好麽?”
對方停了半天說:“少商,都過去了,我明年三月份就臨産了。”
戚少商無奈地說:“我不是找你說這個,你和小妖挺好的,而且你們是有真感情,只是,我還有些不太習慣怎麽和你們說話。真的,紅淚,感覺,有點,怪。”
息紅淚輕笑了幾聲:“我也是覺得,你戚少商不是一向說你若無心我便休麽,我們就算有過過去,感情也早變了,這時候突然說要回頭我也會覺得你是不是什麽東西上身了。”
戚少商撇撇嘴:“自己也是搞這一行的,還好說我。”
息紅淚停了下來,便有些急促地說:“你還沒收手,不是說今年就再也不幹了麽?”
戚少商安慰她:“就要收手了,這不是為兄弟們找個下家,安頓下來,好讓他們也不幹麽,因為這個才請你幫忙,否則我還真不好意思因為正事找你。”
息紅淚在那邊呸了一聲,說:“說吧,什麽事,不會是讓我給你出貨吧,我這兒可都是正經單位,出貨小心你出到變成捐贈。”
戚少商終于心情好起來,笑出聲:“好了,我要哪天想捐,一定先找你,不過,這次,我是想找你打聽點事。”
息紅淚這時似乎有些得意:“這時候知道有我的好了吧!”
戚少商賠笑:“你一直是最好的,好了吧?”然後頓了頓說:“問你一點有關新鄭這邊的事,小妖現在在河南力量比較大,你又在文博單位工作,最近有沒有什麽有關這裏的新消息?”
息紅淚不由驚訝起來,然後神色鄭重:“怎麽你消息這麽快,這種事也會知道?”她聲音突然焦急起來:“別告訴我你在那兒啊!!”
戚少商不由為她的音色而苦笑:“紅淚,當娘的人了,小心點,胎教哦!”他頓了頓:“就如你想的,所以,救命吧。”
小顧老師教歷史:
古代的玉:其實古代的玉、石,是不分家的,也就是說大家看到的,從夏早期,一直到戰國,甚至在漢代的時候,玉都沒有達到我們現在所謂硬玉的程度,基本都是軟玉,也就是說是某種岩石。一個玉工有時候一生只能做一塊玉。至于三星堆,這是一個大家都比較熟知的歷史遺跡,三星堆與金沙遺址,有專業認為,是古蜀國人遷徒的兩個居住點。三星堆出土的凸眼神面像及青銅神樹給考古界與歷史界一個巨大的震驚,金沙遺址出土的一件太陽神鳥金泊,純度為99·5%,即24K,厚度僅為0.02毫米,目前是我們非物質文化遺産的徽标。
(這個時候大家可以想象一個Q版的小顧慢慢走出來,拿着教鞭,而底下坐着連雲寨各大寨主。)
作者有話要說:
☆、五、查一查
五、查一查
在戚少商這邊等着自己的兄弟過來的過程中,周天賜的廣運行接到了一紙文書,說接到舉報,這裏非法販賣國家二級以上的文物,要徹查。
周天賜坐在老板桌後面,反複地看着這張紙,然後支着下巴笑了笑,擡頭看面前這個十分嚴肅的青年警察,半天搖搖頭,笑着說:“小鮑,我們又見面了。”
鮑望春雙手背在身後,低頭冷淡地看着他:“周總,好久不見。”
周天賜帶着萬年的笑容指着對面的沙發:“何不坐一下呢?幹嘛這麽生硬嘛,都是老熟人了。”
鮑望春卻沒有坐:“不必客氣,何況我們沒那麽熟。”他往前走了一步,指着周天賜手中的文書:“希望周總配合。”
周天賜故意做出十分配合的樣子,站了起來:“那是自然,我怎麽能不配合鮑隊呢!你要怎麽查,敝人一定全力支持。打擊販賣文物是每個有血性的中國人應該做的事情。”說着,比了個請的手勢,繞過桌子走到鮑望春的面前。
鮑望春終于笑了一下,帶着滿滿地諷刺:“不知道這些有血性的中國人中是否包括周總呢?”
周天賜笑而不答,出了辦公室叫了寬仔,然後望向辦公室外幾個面孔嚴肅的鮑望春的同事,半轉過頭看向鮑望春,看他準備怎麽查。
鮑望春連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指揮自己的隊員,四處查看,然後等人們都到各個倉庫去看的時候,他才轉過頭來看周天賜:“聽說廣運行有一個倉庫,是只有一定級別的人才能進的。”
周天賜大笑:“哎呀,小鮑,做人要厚道嘛。”他話是這麽說,但還是當先一步帶着他向最裏面的一間辦公室走去。
門一推開,只是一件放了不少文件的小小的檔案間,鮑望春皺了下眉,心道這人搞什麽鬼,他還沒開口斥責,就看見周天賜推開一架書櫃,書櫃後面是一個小小的門。周天賜走進去,開了燈,半天也不見鮑望春進來,探出頭來看他:“幹什麽?怎麽不進來,小鮑你不是要查麽?”
鮑望春平靜的表情終于有點變了,猶豫了一下,跟着走了進去。
周天賜這個密室裏,其實,還真沒有違禁品。鮑望春沿着各式多寶格轉了幾圈,無非是些銅鏡,字畫,漆器,唐三彩,或者一些金銀器瓷器之類各個拍賣行都可以賣的東西。他随手抽出一卷畫,打開看了看,不過是明人的人物畫。本想放回去,可是又覺得有點不對,再摸了摸,他不由回過頭看向靠在門邊打哈欠的周天賜,扯了個笑容:“這生意挺好做的啊!”
看了看那幅畫,周天賜一拍頭:“哎呀,你是吉祥物嗎?少有的幾幅高仿,就讓你抽到了。”
所謂狡兔三窟,鮑望春來的時候就沒指望這一次能抽查出什麽東西,他想的就是吓唬一下他,讓暗中跟着的人看看周天賜會不會把什麽東西轉移出去。
把畫随便地放回去,周天賜趕忙上前把畫重新卷好:“雖然是高仿,也很值錢的,弄壞了就賣不出去了。”說着陪着他走出辦公室:“難道小鮑你來看我,我們一起吃個飯吧?”
鮑望春向外踏去,正趕着幾個手下也全部查完,他們交談了幾句後,才看向周天賜:“周總,請不要這麽親密,我和你不熟。”
周天賜仰頭笑起來:“怎麽叫不熟呢,我們還共度一夜春宵呢!”
鮑望春的幾個手下都驚訝地偷看這個新來的,有點不拘言笑的新上司。鮑望春卻連眉頭不皺地看向周天賜:“不過舉手之勞,救過喝多了溺水的周總,本來就是我們做警察的應該做的,你這麽總記着,還真讓我過意不去。”
周天賜偏着頭看他,啧啧稱贊:“兩年不見,小鮑,你越來越成熟了,不好玩。”
鮑望春插在口袋裏的手悄悄地握緊,但仍是保持着面上的客氣:“你這裏以後是重點排查對象,請好自為之。”
周天賜一直把他送出門,邊拍着他的肩說:“那自然,我們都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
鮑望春忍不住瞪他一眼,躲開他的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他也真敢說!
周圍的人看着他們一個寒霜一般板着臉,一個笑得像春花都開遍了一樣,突然覺得今天的空調暖風太差了,怎麽這麽冷。
看着電梯在自己面前關上,周天賜摸着下巴想了半天才調頭回自己的辦公室。戚少商說上面來了一個調查小組,他還真沒想到是鮑望春。其實他和鮑望春可不止他剛才說的那一次見面,他們交手多次,鮑望春早就瞄上他,但一直沒有證據。不過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還真是這樣。他在雙喜的婚禮上喝得過多了,出來後就有些把持不住自己,跑到淞江邊上吹風,但是沒站穩,就掉進水裏了。
想他一個廣州長大的孩子,居然在淞江裏折了個跟頭,可能是因為喝多了,所以一掉下去,雖然有些清醒,但居然抽筋了。當時和送了女朋友回家後在岸邊散步的鮑望春救了他一命。後來才知道他那個漂亮的女朋友是雙喜先生一個朋友圈子裏的,那個曾醫生看上去老實,不知道怎麽會認識那麽複雜的朋友圈。就因為這樣,其實鮑望春在雙喜的婚禮上就見過他,否則也不會第一個下去救他。
以後鮑望春看向他的眼神裏就總有:“早知道就不救你了”的那種氣憤。可惜啊,人就是這種緣份。
說起來,上次交手的時候,好像他女朋友有點對他不滿。記得路上遇到過一次,兩個人一個手足無措,一個淚水泠泠。
啧,工作好的男人就總被女人嫌棄,也不知道女人們都想什麽,工作好的男人才可以養家可以依賴嘛。又要男朋友工作好,又要陪你們浪漫,我們哪有那麽多時間,克隆一個嗎?
對着窗戶外的風景感嘆了一會兒,指示寬仔給戚少商發個短信。如果鮑望春盯上他的話,戚少商也有點危險。這個時候可不能出事,韓國大墓,那可是國家一級中的一級,要是在這裏折了,搞不好要掉頭的。
嗯,想了想,他又拿起電話,不行,鮑望春家裏有人在軍區當首長,這家夥底子太硬,要是不把後臺先關照好,他們這邊搞不好會因為這件事垮臺。越想越覺得讓戚少商去辦開韓國墓是個大問題,根本就是個套嘛!記得戚少商前女友嫁的男人家裏也是個紅三代,這個最好也打個招呼。
戚少商可別因為前女友就不好意思啊。算了,還是他先打通關吧,這麽多年處下來的關系,大家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了。
鮑望春坐在車上,此時他們還在寫字樓的停車場裏,他默不作聲地看着手上幾份檔案。廣運行的大本營其實不在這裏而在廣州,他們買下了一條南海沿船的開發權,如果有一級文物可以無償捐給國家,但如果不是,可以自行處理拍賣。南海的沉船很多,那條船國家文管局下去看過覺得沒什麽,就同意了這件事。畢竟周天賜的廣運行确實捐過幾件收回來的一級文物,從口碑上确實是很好的。
可是據他了解,周天賜一直和盜墓者關系密切,他們廣運行販出去的東西,與其說是拍賣,不如說是幫盜墓者洗錢。其實一些小件的東西,有時候他們也管不了,因為實在是太多了。但據他了解,這裏出過很多件大型的青銅器和宋明書畫。這些都應該留在國內,但有很多件都出到了國外,所以這件事不能不管。
國家裏已經有戰争時期有太多的文物流失,導致一些史學工作進行不順利,盛世如果還出這種事,怎麽能容忍。
這兩、三年,自從認識周天賜,後來發現他就是自己要盯的廣運行的東家,他們從廣州交手到上海,現在他居然移到這裏了。他不由沉下臉,還真是,孽緣!
擡起頭,他看向幾個因為他臉色而大氣不敢出的手下:“盯牢一點,有什麽問題先跟上去再向我報告,別跟丢了。”
手下忙點頭,他才微放松語氣:“累了好幾天,輪班倒吧,”
只是,周天賜一進停車場就注意到這幾個人,哎,不是你們太菜,只是少爺我太精明了,你們隊長跟我都跟丢過,何況你們呢。周天賜愉悅地笑着去開車,算了,他就先當餌吸引一下這邊的注意力吧,省得老戚那邊壓力太大。
小花絮:
鮑望春終于笑了一下,帶着滿滿地諷刺:“不知道這些有血性的中國人中是否包括周總呢?”
周天賜:(正色),我當然有血性,我還和你打過Japanese呢!
鮑望春:……(內心OS:原來不适應現代戲的不止我一個,真是太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唔,這個存稿也快用完了,有鴨梨!!
☆、六、開工
六、開工
當連雲寨其它人過來時,十分的不起眼。因為他們很早就安排人租了車,自己開車過來。這個時候已經過了農忙的季節,胡兒莊這快山腳下的荒地,根本沒有人注意到。幾個人檢查了一下工具,商量了一下如何布置接應,準備就這幾天,連夜開始動工。
準備動工的前一夜,大家圍坐在一起,一邊研究從哪裏開始往進開比較好,顧惜朝的手機突然響了。這麽幾天,從來沒見他有電話,阮明正甚至都以為他沒有手機。大家一時都靜了下來,全都擡頭看他。只見他看了眼手機上顯示的名字,便皺起眉,有些不情願似地接了起來:“喂。”
對面大概問了一句他在哪兒,他不耐煩地說:“新鄭啊,出來的時候不告訴你了麽?”對面不知道又說了些什麽,他更加不耐地說:“你能不能告訴你爸爸,我做生意也是有風險的,總不能總陪在你身邊吧。”然後頓了一下,他抿了下唇道:“就這樣吧,挂了吧,等我回去再和你說。”
等挂了電話,他臉微紅地向大家道了個歉,阮明正裝似無意地說:“小顧,教教你哦,以後出來不打電話的時候就關了機,以免被人跟蹤到信號。”
顧惜朝臉更紅了幾分,就把那只很老舊的諾基壓關掉了。戚少商拍拍阮明正:“紅袍,慢慢來嘛。”他說着笑着看向顧惜朝:“怎麽,相好的來催了?”顧惜朝停下頭,諾諾半天,也沒說出什麽,戚少商便笑出聲:“不好意思和老丈人說自己做什麽的吧?也對,這種事情別說,将來賺了錢,更不能說。”他說着若有所思地嘆口氣,抽出一支煙。
對着升起煙揮揮手,顧惜朝微咳了一聲:“有點嗆。”
戚少商想想,居然就把煙給掐了,在大家目瞪口呆的表情中,一揮手,指指地圖:“來,繼續研究。”
雖然給的信說是戰國墓,但戚少商早兩天看了幾次,就覺得這裏以前肯定有過河,後來改道了,那麽有山有水,古代風水堪堬就會覺得這裏是個寶穴,戰國以前這裏是鄭國,後來歸晉,再後來才歸韓,之後幾百年,新鄭也是交通要道,那麽富貴人家就不會少,風水好的地方,這兩千年來,就不一會只有韓國墓在這裏,首先深一點的可能會是鄭國墓,而淺一點則有可能是宋以後的墓。
而且由于是戰國墓,這種積石積炭墓和日後的夯土或者磚墓又不一樣,打盜洞得打到墓底下。如果這墓上有明清下有鄭國,就有點麻煩了。
“勾四哥最擅長飛走洞了,老馬比較細,你們倆個看看這怎麽打?”戚少商等着他們分析完,才開口問。
勾青峰想了想,與馬掌櫃對視一眼,最後道:“還是按老方法,打翻天印,一般大概也就是打到六十米深,再深點遇到鄭國的倒沒什麽,就怕打淺了。”
戚少商也點頭同意,然後指指地圖:“我這兩天一直在和小顧看地勢,覺得西南這個位置上,應該是貴族群,因為發現的炭量比較多,而往東邊走,就是夯土多,那就是沒錢的不能用炭做墓了。”
老馬拿起圖研究了一下地勢:“嗯,我也覺得這個可能性比較大,從風水上來講,如果這個位置上真的走過河的話,”他指着圖比劃了一下,接着說:“那麽西南這個地方就是個寶穴。”擡起頭,他就笑:“所以我就說,不用看那麽久,老大你用你家傳風水看一下,就好了嘛。”
戚少商搖頭笑,顧惜朝已經不以為然地說:“風水這種地方雖然可信,不過還是确實打出炭來更可信。”
阮明正忍不住看他一眼,在她眼中,戚少商還沒答話,別人随便插嘴是十分不尊重的行為。但他擡眼看戚少商,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