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心事重重

顧惜朝不由臉上一熱,低下頭去喝茶。等茶喝完了,室內一片靜寂,他終還是擡起頭來問:“大當家,你到底想如何?”

戚少商聽了這句話,并沒有立刻說什麽,他甚至沒有如顧惜朝想象的那般流露出多餘的情緒,而只是擡起頭來看了坐在對面的人一眼,而後擡手将茶盞送到唇邊,一飲而盡。長久的沉默,沉默到顧惜朝都想去說什麽來打破這種感覺時,戚少商慢慢地說話了:“卷哥總說我喝茶的時候如牛飲,完全破壞了茶的味道。連老周都說我,一杯凍頂烏龍那麽好的茶,都生生被我喝出二鍋頭的感覺,真是牛嚼牡丹。”說着他停了一下,微偏頭也不知道在看什麽。從顧惜朝的角度來看,完全看不到他的焦點落在哪兒,然後就聽着他用更慢的速度說了一句:“所以紅淚結婚的時候,我就跟赫連春水說,這牡丹你好好養着吧,我不好再糟蹋下去了。”

顧惜朝聽着他沒頭沒尾的話,絲毫沒清楚他的重點的在哪裏。但那種語氣又讓他覺得,他似乎知道這個男人想說什麽。而且,信息量略大啊。他不由想扶額,戚少商對他還真是沒有半點隐瞞,赫連春水,息紅淚!軍區首長的兒子與兒媳,一個目前是某市的秘書長,一個文物系統重點培養對象。

最終,顧惜朝還是說了一句:“過去總是不可挽回,但是你可以選擇自己轉折。”

戚少商轉回頭來看着他,半晌笑了笑,搖頭道:“真是孩子氣。”他說罷,也不理顧惜朝抗議的表情,站起來道:“來吧,一路上這麽遠,飯也沒吃好,哥哥帶你去吃點啥。”他說着,意味深長地向顧惜朝眨眨眼:“再想想該拿你怎麽辦。”

顧惜朝恨恨地瞪着他:“別叫哥哥,我想起了宋江和李逵。”

這種毫無芥蒂似的玩笑,讓戚少商大笑起來,他起身拉了電閘,然後鎖了門,帶着顧惜朝去吃飯,兩個人腦海中浮出同一句話:“表面上的和平也是和平。”

戚少商帶他去當地上數一數二的大酒樓,顧惜朝看了眼菜牌,再聽着戚少商點菜的內容,頗有些不贊同的皺了下眉,戚少商看到他這個表情,笑道:“何必為我省錢,是不?”顧惜朝便撇過了頭。戚少商又要了一瓶西鳳,想了想,又叫住了要走的服務生,加了個素菜。這才轉過頭來,又對着顧惜朝道:“皺什麽眉,你們這些讀書人,不是應當奉行孔老二所言:食不厭精脍不厭細?再說,我也不缺這點啊。”

顧惜朝輕哼一聲,淡淡地說:“精細與浪費是兩個概念。”

戚少商樂了一下:“沒關系,吃不了可以打包。”

顧惜朝對送上茶水的小妹道了聲謝,才回道:“還是努力光盤吧。”

戚少商聞言便伸手拿過菜單,不由也皺了下眉:“盡量吧。”

兩個人把酒言歡,推杯送盞,好像過去從未發生,而未來也無需談及,只是談着近半年各行有什麽拍品,又說了電視上見了哪個鑒定欄目中的寶貝不錯,這樣竟也把點的那許多菜都吃得七七八八,顧惜朝最後微熏地看着桌上的盤子,心道:“難道這半年真的是餓着自己了?還是今天心寬?居然就真的吃了這麽多東西。”

戚少商倒還是面不改色地去結了帳,這個度數的西鳳,他一個人可以喝兩瓶再來些啤的,最後也還能摸回家去。今天想着顧惜朝長途奔襲而來,還是少喝些。結完帳開了票回來,居然看顧惜朝依舊坐在位子上喝茶解酒,便挑了下眉,顧惜朝對上他的眼睛,笑了一下:“怎麽,很意外?”

戚少商摸了下下巴,拉起他:“走吧。”

回了家,顧惜朝反而意外了:“你一個人住?”

戚少商點頭:“老周的廣運下有投資公司,這麽多年動作下來,我和卷哥都有所得,我們早在此處置了家産,只是名字仍挂在廣運下。”

顧惜朝打量着這三室兩廳的房子,冷清的緊,雖然打掃的幹淨,卻毫無煙火的氣息,看向戚少商的眼光中便不由帶些嶼,這男人,奔波半生,有了家業,也不過如此。就見戚少商麻利地找了塊抹布,扭開客房的門,擦抹幹淨,又抱出一床被子來,說:“你住這間吧。”

聽着他的話走過去,顧惜朝看看隔壁寬大的主卧,玩笑道:“我還以為你要把我看得緊點。”比如說讓他打個地鋪什麽的。

戚少商聞言回頭看他,而後別過臉去搖搖頭,顧惜朝在這僅有的瞬間已看清那眼神中的一黯,有道灼人的光芒,他一時還不清楚是什麽意思,只是接了戚少商遞過了一身半舊不新的睡衣,還有一包還沒有拆封的內衣,然後将手中的盒子放到客房裏,走進浴室。等他出來,戚少商竟已熄了燈,自顧自地睡去了。雖然知道戚少商主卧裏有浴室,但就這麽只在客廳裏留了一盞地燈,然後毫無防備地就睡去的行為實在讓顧惜朝覺得瞠目,心中不由想:這人腦子裏是進了蠱了吧。

他渾然摸不着頭腦,只得自己去接了杯水,回房睡覺去了。這一日也确實累得可以了,原就奔波一天,精神又緊張,原本該酣睡至天明,誰知這一覺睡得一點也不踏實。先是夢着晚晴被關了起來,一轉眼又夢到當日法庭上戚少商別有深意的眼神,那模樣轉眼就變換成今日臨睡前,戚少商看着自己時,那眼中的模樣,那雙眼逐漸,仿佛要将自己拆吃入腹,而他退無可退,只能任對方靠近,親密的擁抱讓原本的緊張都放下,但眼中的深意卻讓他心跳加速。

顧惜朝睜開眼睛時仍可以在寂靜的夜色中聽到自己心跳如雷,他不由吞咽了一下,慢慢支起自己,去拿床頭的水杯,然後便看到自己的手克制不住的微抖。

這雖然只是一個夢,但他在夢中陡然了解了戚少商眼中更深的含意,他不怕自己逃跑,甚至等着自己離開,因為那眼神中,已經包含了一個男人最深的欲望。

他等着自己的顫抖終于平靜下來,然後在黑暗中喝下杯中的水,方覺得臉上的潮熱退了不少,之後重新躺下,準備翻個身平複一下,在翻身間他突然意識到什麽,而後再次漲紅了臉,有些不可置信地将手伸入睡褲中确認,而後臉便漲得更紅了,他不由咒罵一聲:“該死的戚少商。”

同一時間,戚少商也從夢中醒來,他根本無需确認,夢中那如幻影一般的事情,是他這半年中時常夢到的,只不過今天顧惜朝就在隔壁,夢便更深刻了,睡夢中讓人覺得酣暢淋漓的一場,在醒後讓人覺得如此遙遠,在夢中他肆意地将懷中的人團揉撫慰親吻,但現實中,他卻想着盡量地離他遠一點。只是他自然不知道,今天晚上,一牆這隔的那個讓他想了許久的人,因着他也進入到同樣的境地,甚至比他更慘。

或者說,此時不知道誰比誰更慘些,戚少商無奈地瞪着天花板,他自然還不至于因為一個春夢就遺精,但他現在确實還硬着。是等它自己下去,還是如往常一般,借用右手,實在是個問題,畢竟今日YY的對象就隔着一道門。想了一會兒,他還是忍不住伸出手。

顧惜朝這一弄,自然還有些睡得不穩,半睡半醒中,聽得隔壁有沖涼的聲音,他想這人喝多了就是火力壯,然後便有些憤恨地卷了卷被子想:“擾人清夢的混蛋。”

戚少商卻在水下自顧自地發呆,然後長長地嘆了口氣。

小花絮;

顧惜朝覺得瞠目,心中不由想:這人腦子裏是進了蠱了吧。

阮明正撇嘴:“那蠱的名字不是就叫顧惜朝嗎?”

老八(悻悻地):“那是蠱嗎?那是精!”

戚少商(苦着臉看看似笑非笑的顧惜朝,又看向場外的二人):“別說了!想我睡客廳嗎?”

作者有話要說:

☆、七、江山與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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