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本來因為決賽的壓力緊張壓抑到不行的心情, 昨天被傅程言那麽一攪和，反倒輕松了不少。
進入會場前，她在門口相中了一個年畫娃娃的氣球, 紅撲撲的臉蛋，翠綠色的小棉襖喜慶極了, 她連錢都掏出來了，想讓傅程言先拿着，她考完再領回來。
誰料，人家傅少爺十分嫌棄地瞥了眼, 拽着她的衣領子拖走了, 說是她贏了省一，他勉為其難考慮下。
今天, 連平時最愛玩的陳子航都規規矩矩地坐到了觀衆席前, 抱着一桶爆米花。
“你以為自己是來看電影的？”華笙十分嫌棄地看了他一眼。
陳子航：“老子緊張不行嗎！”
華笙把手裏的薯片遞到旁邊，聲音完全不似剛才，像變了個人一樣, “方學長也吃點吧。”
方以辰點頭笑了笑, 覺得不好駁女孩子臉面，象征性地拿了點, 放在手心裏。
“怎麽不聽你叫老子學長呢！”
女孩狠狠瞪了陳子航一眼，把他手裏的爆米花全都搶了過來，放到她和方以辰之間不再搭理旁邊那個傻子了。
進入到最後決賽的選手, 實力都很強，尤其是前幾名, 複賽時候的分數十分接近, 也就是說大家的理論基礎旗鼓相當。
他們中還有人參加過好幾次競賽, 實戰經驗十分豐富, 有幾個還是從國際競賽中摸爬滾打過來的，歷屆很少有這樣的狀況。進入決賽的總共有二十四個人，統一抽簽分成十二組，每個組兩人。
這次的陣容像是神仙打架。
一個省賽就聚集了這麽多優秀的學生，讓沈昭音心裏對傅程言産生了莫名的崇拜之情，他可是全國第一啊！
她自己連拿全省第一都覺得困難。
小組抽簽後，她發現自己竟然和徐暢成了一組，她也不知道自己該哭還是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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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第一名組隊，好處就是贏別人的幾率大大提高，但若是他們這組堅持到了最後，那麽她最後的敵人就是她的隊友。
其他人看她倆是一組的時候，眼裏不自覺流露出點羨慕，還有人小聲竊竊私語。
“我.操！她是走了狗屎運了吧？”
“這不是王者帶青銅嗎？如果人家存活到最後一刻，她再不濟也是個省二呀！”
“這還說不準呢，萬一她拖累了人家怎麽辦，徐暢實力那麽強勁，本來就是省一的頭號種子！”
沈昭音看了眼身邊默不作聲的徐暢，感覺他們讨論的确實有道理，她小心翼翼地說了句：“我不會拖累你的。”
徐暢微微點頭，依舊沒有說話。
眼裏沒有透露出半點情緒，沒有失望也沒有驚喜，他的隊友是誰他好像都不在乎，雖然沉默，但其中藏着極大的自信和驕傲。
分好組後，由老師抽取第一個小組，接下來就是正規的擂臺賽。
現在這個時候，誰都不願意被抽到，如果成為老師手裏的第一個，想得到冠軍，除非半路被打敗，否則就必須要和剩下的十一個小組比賽。
縱使自身實力過硬，對戰十一輪肯定是心力交瘁。
沈昭音心裏默默祈禱。
另外一個會場的觀衆席上，傅程言神色淡然地盯着屏幕，看着角落裏小臉繃緊的少女，等老師宣布抽到的號碼那一刻。
號碼公布的瞬間，華笙和方以辰突然面色凝重，連傅程言都微不可尋皺起眉頭，眉眼裏醞釀着某種情緒。
陳子航看着走上臺的沈昭音，塞了一嘴爆米花，“我去，你們一個個都怎麽了？臉黑的吓了老子一跳。”
華笙無奈瞅他一眼，“你是智障嗎？”
徐暢沒有什麽太大的情緒起伏，不過沈昭音還是發現他皺了皺眉頭，不過很快便藏起了這種情緒。
比賽正式開始，兩個小組比賽的題目涉獵廣泛，題型新穎甚至包含了國際上一些競賽的知識點，所以需要小組兩個人共同探讨得出結果。
如果兩隊都得出正确結果，那麽用時最少的隊伍獲勝。
這不僅僅考驗的是選手過硬的基礎功底，還有臨場發揮能力和強大的心理素質。
徐暢不愧是頭號種子選手，解題過程中不僅思維敏捷，還時刻顧念到她的情緒和想法，兩個人合作十分默契。
很快就順利通過八輪。
沈昭音覺得腦袋已經不是自己的了，暈暈乎乎頭重腳輕，中間有十分鐘的休息時間不過不能出去，也不能上廁所。
雖然徐暢看起來面色如常，可沈昭音知道他一直繃着一根弦，他摘下眼鏡按了按鼻梁骨，神色依舊平靜。
沈昭音從兜裏摸出兩塊巧克力，這是她進考場前傅程言塞給她的，讓她保持體力，她遞給面前的男生，“你要不要吃？”
男生瞥了眼，搖頭。
“真不吃嗎？補腦專用巧克力。”她說的很認真，嘴裏嚼着巧克力，微微偏頭看向他，整個人看起來很放松。
徐暢還沒見過比賽時這麽輕松的選手，其他隊伍在這幾分鐘的休息時間裏，都在讨論自己競賽題，大部分都處在一種極度緊張的氛圍內。
他鬼使神差地接過女孩手裏的巧克力。
嘴角微微上揚，透過眼鏡片看了眼面前的少女，繃緊的大腦得到了片刻安寧。
十分鐘過後，下一組，他們遇到的是林喬和盧振鵬。
這兩個人從抽簽開始就互相嫌棄，到了比賽前一刻，兩人還在吵架，不過是林喬單方面碾壓盧振鵬。
因為沈昭音和他們倆的關系很熟，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但是競賽歸競賽，終究會有一場比拼。
盧振鵬反而笑着說：“我可不會手下留情的，你到時候可別被虐哭！”
沈昭音失笑：“我也不會放水的。”
兩組抽到的題目屬于這次決賽裏最難的題，幾個人見都沒見過這種題型，很快，四個人開始在紙上飛速演算，徐暢難得十分認真，盧振鵬也不甘示弱，腦子轉的飛快。
經過前八輪的比拼，沈昭音或多或少對徐暢有了一絲了解，他看似沉穩謙和，實際上骨子裏透着驕傲，對自己過分相信。
就在他把題解答完，準備交上去的前一刻，沈昭音把他攔了下來，之前是因為兩人每次的計算結果都一樣，所以沈昭音從來沒有意見。
可這次，兩人得出了不一樣的答案，過程方法可謂是大相徑庭。
她本來也在猶豫，徐暢的實力擺在那，任誰都不會懷疑，可她還是攔住了他，老虎都有打盹的時候。
再說，這個題型她見過，昨天她還請教過傅程言兩次，他給自己拆開揉碎後，好好講了一番，他講的清晰易懂，導致她以為這道題很簡單。
徐暢被攔住後很驚訝，面前的少女眸色明亮，沒有直白地說出他的錯誤，而是以商量的名義把這道題重新審視解讀了一遍，很耐心，說話的方式也讓人覺得溫柔舒服。
過程中，他突然發現了自己的失誤，林喬和盧振鵬已經着手把答案交給了老師，沈昭音也不着急，看起來很自信。
她自己可能都沒發現，傅程言能給她這麽大的自信，只要是他講過的題，她從來沒有懷疑過。
場外觀衆為此捏了一把汗。
如果林喬他們的答案是對的，那麽她和徐暢必然要被淘汰，大屏幕上，觀衆對沈昭音的行為頗有怨言，本來能提前交答案的，現在卻被別人搶了先。
“你說她是不是故意的？聽說她和對方選手是朋友。”
“不知道啊，應該不會吧，如果輸了的話，她也會被淘汰呀。”
“你還是涉世未深，這就是策略懂不懂？把徐暢這個強勁的對手拉下去，那兩個人不就更有機會了嗎？”
“卧.槽，好厲害的心機婊！”
華笙實在聽不下去了，沖着竊竊私語的兩個人道：“你們腦子有病嗎？她才不是你們說的那種人！”
說話的兩人撇撇嘴，對視一眼不再說話。
老師接過兩份答案，商讨幾分鐘。
微笑着公布了最終結果。
即便心裏已經預想過無數次，但真正輸掉比賽的時候，林喬心裏還是無比難過，眼角瞬間染上嫣紅，眼看着金豆子就要掉下來了。
盧振鵬捂嘴作驚訝狀：“卧.槽，林喬你也有這麽嬌滴滴的時候！”
聽到某人嘲諷做作的聲音，眼淚瞬間逆流，林喬翻了個巨大的白眼，“怎麽了？閃瞎你钛合金狗眼了？”
沈昭音看到他們兩個的狀态，心裏暗暗松了口氣，安慰地抱住林喬。
“你們看吧！要不是音音學姐，那個叫徐暢的可就輸了。”華笙得意洋洋地道，臉上寫滿了驕傲。
剛剛那兩人面露尴尬，灰溜溜走了。
“看不出來，你還是個小刺猬啊！”陳子航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他還以為華笙這丫頭是個軟乎乎的性格。
華笙趕緊看向方以辰，擺擺手道：“你別聽他瞎說，我平時不這樣的，是他們太過分了，誣陷音音學姐。”
方以辰笑笑不說話，擡手摸了摸華笙的腦袋，表示沒放在心上。
後者瞬間臉紅，幸福得忍不住抖腿。
接下來的比賽進行得很順利，一直到只剩下他們兩人。
兩人算是棋逢對手，比賽開始進入到焦灼狀态，連評委老師都不自覺感嘆，今年這屆選手的實力果然強悍。
越到後面，題目越難，有些題型兩人都沒有見過，徐暢經歷過大大小小的比賽，對于最後這段折磨人的階段，他習以為常，可沈昭音不是。
她忍不住伸手捏了下耳朵，這是她緊張時下意識的動作，額頭上墜滿細密的冷汗，她其實有過一絲猶豫，徐暢實力這麽強，她輸了好像也可以。
但是想到之前做的努力，她其實很不甘心，那麽多人幫她，她更不能輕言放棄，越是這麽想，她給自己的壓力就越大，整個人都開始緊張了起來。
眼裏不複之前那麽堅定沉穩。
傅程言注視着小姑娘的一舉一動，藏在眉弓下的眼睛漆黑深邃，帶着某些不知名的情緒，突然起身走出會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