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這邊镯兒自然不知道江向歌其實正在與他相隔不到二裏的可戰争, 她正在二樓中小心摸索, 終于見到有一傳菜小厮托着空盤從一間房內走出。

镯兒連忙上前攔住這小厮,那小厮奇怪的看着镯兒:“你是廚房裏的?你上到二樓做什麽?不知道二樓不讓上來嗎?”

镯兒嘿嘿一笑, 算是敷衍過去了這小厮的問題, 反問道:“你知道安晴在哪裏嗎?”

那小厮心裏急着下去拿菜伺候二樓貴客, 也就沒問镯兒到底要幹什麽, 想了想,伸手指了一下裏面的一溜房間:“你順着這條廊走,安晴就在最裏面的一間屋子。”

镯兒向他道了謝, 順着廊走到了最後那件屋子門口, 隐約能夠聽到裏面有講話嬉笑的聲音。镯兒擡手敲了敲門,裏面卻并沒有人來應門,而是有人回道:“進來。”

镯兒猶豫着輕輕把門推開,探頭進去:“我……”

話說到一半, 後半句卻被驚得吞在了口中。

屋內裝飾豪華,屋角落有一香爐正袅袅燃着青煙, 味道香濃。飯菜的香氣與香爐地香氣混在一起, 說不上難聞,只是有些熏人。

屋正中間擺放了一個深色地檀木大圓桌,上面擺置了許多飯菜, 圓桌旁圍坐了幾名男子,而這幾名男子身旁都有一名穿着羅裙的女子半坐在靠在男子很近的一方小凳上, 看穿着應該都是知味樓內的溫酒娘子, 看模樣應該正是在伺候這些男子吃飯。

他們分明已經是聽見了镯兒的聲音, 但卻依舊在進行着自己手上的動作。

镯兒眼睜睜的看着一為背對着自己的女子從桌上一盤糖燒雞肉中夾起一片薄如蟬翼的肉片,一手用筷夾着,一手虛虛在下面接着湯汁,然後動作輕柔的喂到了她身旁那男子的口中。

男子側頭吃了,笑着伸手拍了拍那女子的手。

镯兒被這一幕驚住,後知後覺的把頭低了下來,有幾名男子用玩味的眼光看了一會兒镯兒,用輕佻的口氣調笑道:“呀,臉紅了。”

又有人道:“這是哪裏來的粗使丫頭?來這裏做什麽?”

那些女子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問道:“你來這裏做什麽?二樓可不是能随意上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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镯兒垂着頭,因為緊張,聲音便有些大:“我來找安晴!”

這話一出,背對着镯兒的那名女子才回了頭,見到是镯兒,也微微一愣er。

她先是對屋內衆人禮貌地點了點頭,才快步走到镯兒面前,硬聲道:“什麽事?”

镯兒擡起頭,原本就因為吃驚而微微張開的嘴巴因為看到了眼前之人而張得更大了。

站在镯兒面前的女子自然是安晴,只是……卻也不是镯兒熟悉的那個安晴。

臉被抹得白白的,兩頰與唇色嬌紅,黛眉明眸,原本淺淡的五官也變得犀利了起來。她短襖羅裙,說不出的嬌媚明豔。

镯兒吃驚的看着安晴,又想到自己初到知味樓時曾經被大師傅安排着去大堂中傳過菜。

那時她擡頭望向二樓的時候也曾見過一個這般好看的女子,她那時覺得那女子與安晴有幾分像,但回去問安晴時安晴卻沒有承認,镯兒當時也沒有懷疑,只當是離得遠,自己看錯了。

如今面前的安晴與镯兒記憶中那位女子重合在一起,果然就是同一個人。

镯兒見安晴應一副不願多談的神色,于是把手中的東西遞給了安晴:“是有一個看起來有些胖胖的嬸子讓我趕緊交給你的。”

安晴接過來,翻看了一下裏面的內容,微微變了臉色,她把那疊紙收進懷中,問镯兒道:“還有其他事嗎?”

镯兒搖了搖頭,剛想轉頭回去,安晴卻又叫住了镯兒:“別和別人說。”

镯兒應下,安晴就回轉了身又想着那位男子的方向走了過去,镯兒見安晴沒有關門,便順手為她帶上了。臨關門前,又見到那名男子伸手揉了揉安晴的手。

镯兒又順着原路一路走了回去,走到快要下樓梯的時候,卻聽到旁側的那間房中傳來很吵鬧的嬉笑聲音。

也許是因為這房內的桌子離門有些近,又也許是因為這女子講話聲音實在太大,總之,镯兒即便是隔着門,也能夠将這道門內的聲音聽的清清楚楚。

有一女子道:“說起來,最近聽說了一個很好玩兒的事情。”

镯兒繼續向前走。

立時有一人接了那女子的話:“你是不是要說那個曲灼的事情?”

镯兒一愣,腳步停下,她疑惑的看着那房門的方向。镯兒本以為自己是自己聽錯了,卻聽到方才說話的那女子說道:“就是曲灼。”

镯兒呆呆站在門前,那女子先是與旁人嬉笑了幾句,然後興致勃勃的為衆人講道。

“我們後廚裏,有個叫曲灼的小丫頭,那小丫頭我前兩天還特意去瞧了一瞧,長得也不算好看,只能說是順眼……但你們可想不到,這丫頭做出來的事情有多麽腌臜。”

在這女子的口中,曲灼成了一個放蕩形骸,不知廉恥的女子,那女子說曲灼與後廚內衆多男子都有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又說曲灼其實在老家還有一為相好,曲灼就一邊用着人家的錢,一邊和各路野漢子……

話未說完,傳來一片笑聲。

後來接話那人問道:“我也是這麽聽說的。”

镯兒抿着唇,擡腿下樓。

身後的聲音猶在傳來:“不過這到底是哪個人先傳開的?”

那女子笑道:“前院的那個若玉說是從他姐姐安晴口中聽說的,這事兒雖然聽着誇張,但是寧可信其有嘛。我看她的确和他們後廚的那幾人看起來關系不錯,就連平時不讓咱們說話的那個大師傅都是對她笑模笑樣的……”

後面的話,镯兒不願再聽,只沉默的下了樓。

回到了後廚,新哥見到镯兒回來,上前問道:“誰找你呀?怎麽去了這麽久?”

镯兒道:“一個認識的人。”

新哥“噢”了一聲,卻皺了眉打量着曲灼:“你怎麽了?”

镯兒淺笑道:“什麽怎麽了?”

新哥不停咂舌:“不對勁,你不對勁。”

但還沒等新哥研究出什麽,就聽大師傅嚴厲道:“還在閑聊什麽?是嫌人手太多?”

镯兒與新哥縮了縮脖子,乖乖回到各自的位置。

镯兒站到了大師傅身旁,大師傅把手中的鍋鏟遞到了镯兒手中:“這道菜你來炒。”

鍋中是一道爆炒十字腰花,看腰花淺淡的顏色應該是剛剛下了鍋,镯兒便拿着鍋鏟翻炒,看顏色有些熟了,先倒入了一些白酒去膻,再向內加上切條的紅椒與青椒、豆豉等物,最後淋上鹽與澱粉,滴上兩滴香醋,先将腰花盛到白瓷盤中,再将濃濃的湯汁淋在其上。

大師傅就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的抱着手臂看着镯兒做這一切,等镯兒裝好了盤,大師傅淡淡問道:“怎麽了?”

镯兒笑着擡起眼,看着大師傅:“大師傅。”

大師傅:“嗯。”

镯兒這般笑容連新哥都能察覺出不對,更別提是大師傅了,镯兒也知道自己大概是瞞不過大師傅的眼睛,她道:“我的确是遇到了一些事情。”

大師傅道:“什麽事?”

镯兒卻搖了搖頭,不答。

大師傅由上至下俯視了一會镯兒,淡淡道:“你不想說沒關系的,但是別影響到後廚的工作。”

镯兒認真的點了點頭。大師傅便轉開了目光,不再追問。

因為這幾日因為若玉并沒有再來糾纏,镯兒怕麻煩到白清凝與大家,便一早告知了他們不用再送,但打烊時镯兒一出了門,卻見到了一人正等在門口。

镯兒先是心中一驚,定睛一看,原來是卸去了妝容的安晴。

镯兒一時摸不準安晴為什麽要站在這裏,反而是安晴見到了镯兒,率先開了口:“這下你知道溫酒娘子是做什麽的了。”

見镯兒不語,安晴又道:“你能不能別把這件事告訴二江?”

镯兒看着安晴果真是面有急色,她……果真是對江向歌……

怎麽會有這樣的事情呢,她将自己講成那般不堪的模樣,卻盼着自己在江向歌眼中是個好女孩兒。

镯兒只覺得有些膩了。

她低頭看着地面,悶聲道:“我與江向歌在一起時,從不會提到你。”

安晴再駐足了一會兒,一言不發的轉身走了。

镯兒回了住處,也并沒有與白清凝說了幾句話,待到太陽落下,二人在洗漱過後就躺在了床上紛紛睡去。

镯兒一直睜着眼睛等到白清凝呼吸深沉又均勻,應該是睡着了。

然後镯兒扯起被子,用被子罩住頭,将被子的一角塞到口中,大張着嘴巴,無聲的大哭起來。

盡管镯兒與大師傅、白清凝與新哥的關系都算親近,但是這種事情她哪裏能說得出口,她本來不覺得有什麽,但聽到這些話是從安晴口中傳出去的時候,只覺得心裏與身上都沉甸甸的。

哭過之後镯兒的情緒果然放松了很多,摸到被自己哭濕的被子,镯兒還嫌棄的将那團被子推遠了一些,一夜無夢後,白清凝訝異的看着镯兒紅腫到變成丹鳳眼的眼睛:“镯兒……你?”

镯兒揉着眼睛掩飾,笑道:“好像被蚊子咬了。”

白清凝憂心道:“這寒冬臘月的,哪裏有……”但她見到镯兒有些低落的神情時,還是住了口,伸手揉了揉镯兒的頭發:“那如果今夜還有蚊子,就叫我起來,我幫你一起抓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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