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搭救
宋錦書整個人都怔愣了,好像不敢相信這些話是從晏騁的嘴裏說出來的。
他有些慌張地搖了搖頭,好像得到了什麽不該自己得到的東西,甚至有些着急地從座椅上站了起來,眼眶裏噙着淚。
“我,我不能,不能要的。”
他們鄉下裏的哥兒從小學的就是相夫教子,這一生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給夫君生孩子為夫君料理家裏的事務。
晏騁所說的對他有很大的吸引力,但是他卻不敢要,這份禮物太過于沉重讓他根本無福消受。
晏騁輕笑,将人重新拉到腿上坐好,也不勉強宋錦書一下子就接受自己的心意,卻早已經在心裏偷偷盤算好了。
“嗯,不要就不要。”
宋錦書從晏騁的眼神裏看見了一絲淡淡的失落,他內心一緊,牽住了晏騁的手,“我,我……”
看見他這幅樣子晏騁就想欺負他,故作傷心道:“我知道我從前對你不好,你心中總有芥蒂,沒事我不怪你的。”
聽他這麽說,宋錦書臉色立馬就變了。
晏騁說得不錯,他确實一直都對晏騁心有芥蒂,特別是年初時性格突然大變的晏騁,他一直都沒有把晏騁說要好好對他的話放在心上。
可是晏騁這些日子的表現和照顧他全部都看在心裏,再也不會覺得晏騁只是為了玩弄他的感情所以才對他好的了。
他是真的害怕晏騁是這麽想自己的,胡思亂想下手腳都冰涼,生怕自己從前的想法被晏騁看穿,着急忙慌地去拉晏騁的手:“不,不是的,我……”
話說到一半,就看見晏騁低着頭強忍笑意,宋錦書立馬意識過來自己被他騙了,
一時間羞憤難堪,把手從晏騁的手心裏抽出來,紅着臉扭過頭任憑晏騁怎麽逗都不搭理他。
兩人一打一鬧間,馬車已經駛進了幽都的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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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鈞将兩人送進城門後,就告辭直驅入城,馬蹄踏在青石板上,踢踢踏踏清脆響了一路。
他到端王府的時候,蕭頤澤正推着沈餘亭的輪椅車從王府內出來。
沈餘亭笑着仰頭去看他,下颌和下巴處的線條消瘦凜冽,細碎的陽光灑在他蒼白的脖頸皮膚上,透明得好像一戳就破。
看見方鈞騎着馬過來,蕭頤澤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連他自己都沒有留意到一旦觸碰到關于姚紹卿的事情,他的情緒就不再受自己控制。
“并不是叫你留在鹽城的嗎?怎麽回來了。”
方鈞叫苦不疊,只覺得自己拿了世界上最難辦的差事,下馬行李将姚紹卿的話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蕭頤澤。
“王妃說的是,鹽城裏皆是王爺的守衛軍,更何況邊郡大軍尚且在驿站。”沈餘亭嘴角還帶着笑,可眼底的情緒卻冰冷瘆人,“幽都的人不會去刺殺王妃,邊郡大軍剛剛打了勝仗,這個時候王妃如果在鹽城出了事,只會引得邊郡和幽都反目成仇。”
方鈞一邊感嘆沈餘亭的心細和軍師籌謀,一邊擡頭去看他,卻看見他們向來溫和與世無争的軍師雙手正緊緊抓着輪椅扶手,用力得發白,可面上卻根本看不出一絲一毫。
心下一驚,他連忙低下頭去裝作什麽也沒有看見的樣子。
“再說了,王爺的守衛軍也不是吃素的,戰場上最忌諱自亂陣腳,王爺這個樣子可不行。”
沈餘亭依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沒有人知道他在聽見蕭頤澤焦急的聲音時,一顆心像是掉進了冰窟口裏一樣。
他原本是兵部尚書的兒子,小時候因為蕭頤澤貪玩摔斷了雙腿最後只能一輩子呆在輪椅上。蕭頤澤心有愧疚于是從小便把沈餘亭養在身邊。
兩人一起長大,蕭頤澤成為了端親王統領五千禁衛軍,沈餘亭則飽讀詩書成為了他身邊不可缺少的軍師。
或許是因為身體的原因,沈餘亭從小就對被人的情緒很敏感,在他還沒有及冠的時候他就知道蕭頤澤對自己有着不同于兄弟的感情。但是他從來都沒有點明,他不喜歡蕭頤澤甚至隐隐還有些恨他。
蕭頤澤越是愧疚,沈餘亭就表現得越是大方,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蕭頤澤對他所有的好。
他以為這一輩子都會這樣,去怎麽也沒有想到蕭頤澤或許有一天真的會喜歡上姚紹卿。
哪怕只是有苗頭也不行。
沈餘亭斂下自己眼底所有的情緒,微微偏頭露出耳後那顆緋紅的朱砂痣。
“不是說要推我出去走走嗎?”
“啊,好。”
蕭頤澤回過神來,不太放心地看了方鈞幾眼,讓他去叫柳琮,讓柳琮立馬動身去鹽城。
坐在輪椅上的沈餘亭,聽見蕭頤澤對方鈞的吩咐,咬緊了後槽牙。
姚紹卿太礙事了!
看着柳琮動身出了城門,方鈞才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氣,牽着馬走在街道上。
遠遠就看見茶館前圍着一群人,吵鬧聲不絕于耳。
方鈞原本想裝作沒有看見離去,剛剛靠近就聽見裏面傳出來一聲尖細的哭喊聲。
緊接着身邊的人群開始攢動,一位大娘鬼鬼祟祟地從人群裏擠出來,剛準備逃跑就撞到了方鈞的身上。
“哎喲!”
大娘一下子摔倒在地,抱在懷裏的玉佩掉了出來,她急急忙忙地往四周看去,發現沒有注意到自己快速地把玉佩揣進袖子裏拔腿就想跑。
方鈞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無端出手拉住了那個大娘,冷着臉從她手裏搶過了玉佩。
大娘張着嘴準備罵人,卻在看見方鈞散發着寒意的表情後将所有的話都咽了下去,暗罵自己今天出門沒有看黃歷,轉身飛快地跑走了,一點也看不出是頭發已經花白的年紀。
方鈞低頭看着手裏的玉佩,溫熱的漢白玉,玉佩中央刻着一個池字。
“就是你拿了我的東西,你還不承認。”
女人的聲音穿透人群傳出來,周圍的人指指點點,都在斥責着人群中心的男人。
方鈞站在人群外,只能看見那人一襲白袍,身影挺立如同沖天的竹子。鴉羽般的黑發灑在腦後,中端用一根白色的寬帶紮着。
“我說了我沒有……”
男人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女人身邊兇神惡煞的壯漢打斷了。
“我明明就看見是你拿的,”壯漢臉色一變,色眯眯地靠近男人,“看你長得細皮嫩肉的,不如讓你大爺我爽一爽,這件事情就算了結了。”
壯漢的聲音壓得很低,周圍的人都聽得不甚清楚,可方鈞卻一字不差地全部聽了進去。
他冷笑了一聲,立馬知道了真相。
剛想動手,就看見人群中的男人往後退了一步,躲過了壯漢伸過來摸他臉的手,聲音比雪還冷。
“你做夢!”
壯漢被人拂了面子,臉色一變,伸手就想去抓男人的手。
“怎麽,拿了人的東西還想賴賬?你說說你是誰家的公子,我這就拉着你去官府報官!”
周圍的人不了解情況,一個勁地勸着男人。
“小夥子,你幹點什麽不好,非得要拿人家的東西。”
“能夠私了就私了吧,快把東西還回去,見了官這事可就不好辦喽!”
“穿的正正經經的,怎麽能拿人東西呢?”
男人顯然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方鈞微微側身能夠看見他局促地神色和已經急得發紅的耳垂,修長纖細的手指垂在身側,攥緊了身側的外袍,突出的指關節上還帶着擦傷。
方鈞頓時覺得很可惜,這麽漂亮的一雙手卻染上了傷口。
男人沒有想到周圍的人都在幫面前這對不講道理的夫妻,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茫然地向四周望了望,好像在找什麽人。
方鈞這時候才看清楚了男人的長相。
劍眉星目,鼻梁高挺,因為着急略微有些蒼白的臉上染上了一絲紅暈,薄唇微微抿着嘴角內斂下垂。
難怪那個男人會願意私了。
被圍在人群中心的正是同沈毓休一同出來的晏池。
知道晏騁和宋錦書晚上會回府,晏池下午就親自去茶館打包了宋錦書最喜歡吃的桂花糕。
原本是和沈毓休一起走在街道上的,可是走着走着沈毓休就不見了,緊接着就有人拉着了他的手說他偷拿了他娘們的東西。
從小便養尊處優,連跟人急眼都沒有過的晏池哪裏遇見過這種場面,翻來覆去就是一句“我沒拿”,周圍的人卻更願意相信受害者,早早地把他釘死在偷東西的身份上。
晏池急得有些發暈,可是不管他怎麽找都看不見沈毓休的身影。
一時分神,壯漢就走到了他面前,晏池察覺到面前的陽光被人遮住。
擡頭就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擋在自己的面前,手裏拿着一塊玉佩。
“你是丢了這個嗎?”
壯漢的動作戛然而止,看着方鈞高大的身形一時有些不敢上前,連他手裏的東西是什麽都不知道,就點頭說是。
“那這塊玉佩是用什麽玉做的?刻了什麽字?你又是找了那家的雕刻師傅刻的?”
壯漢一句話都答不上來,急得赤紅白眼,伸手就要硬搶。
剎那間,方鈞将挂在腰側的刀從刀鞘中抽了出來,陽光打在刀刃上,反射着刺眼的光。
“好大的膽子,端王府的人你們也敢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