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面對代清的提議, 桑恬愣了愣:“你不是不能玩任何游樂設備呢?”

代清居高臨下的瞥了她一眼:“那我今天玩了,你會告訴我媽麽?”

“……”桑恬挺無語:“殿下,我快三十歲了不是三歲, 你背後幹了點壞事我還巴巴的趕去告家長?”

“那不就行了?”代清難得笑了一下:“那走吧。”

桑恬坐在長椅上看了她一眼。

代清今天穿一件白色廓形大衣, 加一條乳白色闊腿褲,戴一副黑色墨鏡, 看着跟《羅馬假日》裏微服出巡的公主似的。 但桑恬注意到一個細節:她把頭發夾卷了。

不再是透着矜貴的黑長直, 反而變成桑恬這樣的懶卷。

而且應該是代清自己拿卷發棒卷的,有一種不太熟練的感覺在裏面, 一小撮一小撮的亂飛。

桑恬當這麽久體育記者了,也知道對花滑運動員來說, 頭發的護理是很關鍵的。 因為她們比賽時要做各種各樣的造型,而發型作為視覺形象的重要一環,某種程度上會直接影響裁判打出的藝術分。

桑恬在心裏說:想不到公主殿下還挺叛逆。

從卷頭發到玩過山車,這不是擺明了跟自己該遵守的規則對着幹麽?

難道是遲到的青春叛逆期?

代清見桑恬遲遲坐着不動,又問:“你去不去?不去我自己去了。”

桑恬懶懶站起來:“去去去。”

這就叫“來都來了”, 順手做件好事吧,像代清這種從小沒到游樂場玩過的,萬一有個什麽事, 她還能幫忙看着點。

當了這麽久體育記者,她也深深知道每個運動員的不容易, 哪一份成績的背後, 不是滿身的傷病、常年的寂寞和徹底缺失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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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清應該之前是做過功課的,帶她來的這游樂場挺偏僻, 沒什麽被認出來的風險, 加上又是冬天,更沒什麽人, 兩人去玩過山車時別提排隊了,整列過山車都空蕩蕩的,各種位置随她們挑。

代清直接就往第一排坐過去。

桑恬一愣,哆嗦着過去跟她科普:“你沒玩過過山車可能不清楚,這過山車的座位排數跟刺激程度成正比,越往前坐越刺激……”

代清這時已經把墨鏡收起來了,直接拿那種倨傲的眼神瞟她:“你怕了?”

“嘿!”桑恬噌一下就到代清旁邊坐下了,工作人員來扣安全杠時她又一陣哆嗦,嘴裏卻說:”姐姐這種從小在游樂場裏泡大的,根本就不知道怕字怎麽寫!”

橫豎不能在代清面前丢人。

工作人員扣完安全杠就走了,剩下兩人坐在風中,看着前方即将到來的直角俯沖。

桑恬越看越覺得,今天的風可真冷啊!待會兒過山車一開起來,那還不跟小刀似的,刮在臉上唰唰唰的臉都能被削小一半,自帶瘦臉效果!

桑恬哆哆嗦嗦的說:“你要是想反悔的話,現在還有最後的機會。”

代清看了桑恬一眼。

桑恬立馬說:“我不怕啊我是怕你怕!”

跟說繞口令似的。

代清開口:“我是挺怕的。”

桑恬:“那你還……” 她一邊說一邊張望工作人員跑哪去了,趕緊叫過來把這安全杠打開,可算有逃跑的機會了。

沒想到代清說:“我待會兒怕的時候,能抓你手麽?”

桑恬一愣。

這是怎麽個神發展?她心中劇本不是這樣寫的啊!

就這麽一愣,她錯失了下車的最後機會,過山車“滴滴”兩聲發出開車前的最後提示,然後呼嘯着載着她倆猛沖出去,那一陣忽然而起的風,差點沒把桑恬的假發給吹掉了。

代清就在那一陣凜冽的風中說:“既然你跟楚淩雪已經分手了,那我能追你麽?”

******

不得不說,今天這過山車是真刺激,也不知怎麽沒把偏僻游樂場帶成網紅打卡地。

桑恬從過山車下來腿都是軟的,但她一點不想叫代清看出來,穿着雙高跟鞋一走還在那踢正步呢,踢得耀武揚威的。

倒是代清臉色發白,一下來就找了張長椅坐下了。

桑恬出于人道主義精神問了句:“想吐麽?要不要我去給你買瓶水?”

代清仰起臉問她:“剛在過山車上我想抓你手,你躲什麽?”

桑恬:“就你吓那樣,一雙手力氣大得跟九陰白骨爪似的,我不躲我怕你給我捏成粉碎性骨折!”

代清:“你不會是為了楚淩雪守身如玉吧?”

桑恬哧一聲:“我犯得着為她守麽?要守也是為我下一段更加美好的感情守。”

代清:“下一段更加美好的感情,就不能是我麽?”

桑恬:“殿下你可別鬧了,我知道你看上我什麽了,你不就看上我是楚淩雪前女友麽?”

代清看她一眼,沒說話。

桑恬:“我現在相信楚淩雪是你們小時候巨大的心理陰影了,她一出現你就有點神經,她以前到底是有多強?”

代清居然笑了下:“最可怕的就是,你的這個問題我不知道答案。每次我們都覺得楚淩雪已經到極限了,可她卻每次都還能有新的潛力被挖掘出來。”

她緩緩的說:“沒人知道楚淩雪到底有多強。”

桑恬:“想戰勝楚淩雪的話就上賽場啊,找她前女友算什麽本事。”

代清:“我會的,這次世錦賽,我會讓楚淩雪好好看看的。她就算再強,可停在原地那麽久,我就算走得再慢,這麽多年也該超過她了。”

“殿下你就不能言簡意赅的直接說句‘龜兔賽跑’麽?”桑恬睨了代清一眼:“可我怎麽覺得,你沒你自己說得這麽有信心呢?”

代清看着她。

桑恬掰着手指頭:“卷頭發、坐過山車、找我當女朋友……你還想做多少讓你媽抓狂的事?”

代清不說話。

桑恬:“你不會是想借這些事跟你媽鬧掰,然後以此為借口不參加世錦賽了吧?”

代清:“可能我潛意識這麽想過,但當我真這麽幹了以後,我反而想清楚了,我要參加世錦賽,我要讓楚淩雪看到我。”

桑恬覺得這孩子是有點魔怔了,參賽難道不是為了自己麽?怎麽變成為了楚淩雪了?

她勸代清:“放松點,別給自己那麽大壓力。”

代清又瞥她一眼,這時代清緩過來一點了,臉色終于沒那麽白了:“我看你倒是一直挺放松。”

桑恬:“我不是說了我的人生目标就是當條鹹魚麽?”

代清:“所以我說要追你,也不全是為了楚淩雪,我就想近距離看看你怎麽當。”

桑恬真被她給逗笑了:“別的女生都是看吃播,你這是給自己找了個鹹魚播啊?但是很遺憾,姐姐不喜歡你這個類型。”

代清:“你就喜歡楚淩雪那個類型是麽?”

“姐姐可沒打算在一棵歪脖樹上吊死。”桑恬說:“倒是你,怎麽非得跟她那麽較勁?說起來都咬牙切齒的。”

代清:“我這是花滑圈人說起她的常規反應,她沒你想得那麽好,她是逃兵。”

桑恬點點頭:“我知道,她跟腱斷了在世錦賽前突然決定退役,所以你們都覺得她是逃兵。可有一說一,人家跟腱都斷了,為什麽一定要以放棄後半生的身體健康為代價,強行訓練去參加世錦賽啊?你們這可有點道德綁架。”

“別人說她逃兵是因為這個,可我不是。”代清緩緩說:“我這麽說,是因為晁曦。”

“其實當年有人懷疑過,晁曦在賽前狀态跳水,是被想搶她世錦賽名額的人給害了。”

“楚淩雪作為晁曦最好的朋友,什麽都不查,直接退役逃了。”代清看着桑恬:“你說,她算什麽好人?”

******

跟代清分開後,桑恬回了辦公室。

老賀和丁語檸特激動的圍上來,老賀問的是:“你跟代清聊怎麽樣啊有沒有聊專訪的事?”

丁語檸問的是:“代清為什麽對你那麽好啊還親自到辦公室來找你?”

桑恬往座位上一癱:“收起你們那八卦的嘴臉,公主殿下妥妥的只是把我當個工具人,跟她媽較勁呢。還有老賀,專訪你也別想了,公主說了不算,大權在太後手裏攥着呢。”

老賀和丁語檸雙雙失望的“啊”一聲,跟沒吃着糖的小學生似的。

桑恬有點好笑。

後來她發現自己一直刻意在笑,是為了掩飾心底對晁曦那件事的震撼。

其實桑恬作為一個曾經跑社會線的記者,不是沒想過那種可能,只不過一直被她自己默默屏蔽掉了。

因為她知道那意味着什麽——

如果當年那真是條命案,那就意味着,現在去深究的人同樣要冒生命危險。

老賀又回辦公桌前抓耳撓腮的找資源去了,桑恬想着晁曦,就想幹點其他事轉移注意力,她準備給左茗打個電話,問問她能不能幫忙找點體育界的人。

本來她挺不好意思去麻煩左茗,又想起上次左茗說朋友就是這樣,今天你麻煩我明天我麻煩你,需要幫忙的時候總是不開口,朋友之間反而漸漸生分了。

她又一想,她現在就是一鹹魚,左茗又有什麽事情能麻煩她呢?猶豫來猶豫去的,沒想到左茗把電話給她打來了。

桑恬驚了:“你是不是算到我正想給你打電話?你別當記者了你去天橋擺個攤算卦吧。”

“我哪兒有那麽神?”左茗笑:“我這是明天又要出國了,想約你今晚一起吃飯,有空麽?”

桑恬:“那必須有啊!”

她決定帶左茗去吃左茗最愛的那家火鍋。

晚上桑恬還是照例先去火鍋店門口排隊等號,沒一會兒,左茗大包小包的來了,桑恬吓了一跳:“買的什麽啊這麽多?”

“買了些裝備,手搖發電器淨水過濾片什麽的。”左茗眼睛亮亮的,看上去比前幾次見面都要光彩照人:“你知道戰場嘛,什麽情況都有可能發生,準備周全點好。”

左茗的本職是戰地記者,這次回國,只是之前由她出品的反*戰紀錄片需要她盯效果,順便采訪她一直關注的那個野生動物保護組織。

桑恬問左茗:“這次是去哪兒?”

左茗笑着答:“敘國。”

桑恬心裏“咯噔”一下——怎麽左茗去的地方,一次比一次更危險。

桑恬以前跑社會線,又因為左茗是戰地記者,就一直有關注國*際局勢的習慣。

她知道現在的敘國,就像一個大型武器試驗場,不僅各國勢力在這裏交纏,光是政*府軍、fan政*府軍、庫爾德武裝這些,就已經夠人喝一壺的。

桑恬不知該說什麽,張了張嘴叫了一聲:“左茗學姐。”

“桑恬你不會是要勸我別去吧?”左茗笑着:“我以為你是全世界最懂我的人。”

桑恬低頭笑笑,又擡起頭看着左茗:“好,我不勸,今晚把楊靜思也一起叫出來,我們好好吃一頓。”

以前在R大上學時,桑恬跟左茗關系好,楊靜思跟桑恬關系好,導致楊靜思也成了左茗的小尾巴,三人經常一起去參加新聞講座什麽的。

楊靜思一個毫無新聞理想的人,但她也佩服左茗,說左茗是她見過把入學誓詞踐行得最徹底的人,這女的有股狠勁兒。

她們曾就讀的R大新聞系,是國內最老牌的新聞系之一,每個新生入學時都儀式感拉滿,在鮮花裝點的舞臺上帶上系徽,舉起右拳莊嚴發誓:

“我将要踏上這條無冕之路,

鮮花和牛糞,掌聲和利刃,

金錢與牢籠,權力與鬥争,

向來不是偉大航手考慮的選擇……”

楊靜思一聽左茗明天要去敘國了,直播準備會也不開了,直接跑來火鍋店找左茗和桑恬。

三人像大學時每次參加完新聞發布會一樣,大口吃肉大聊特聊,只不過她們都長大了,手裏的可樂都換成了酒,又因為酒量都不好,趴在桌子上一陣傻笑。

緩了好一會兒,三人才勾肩搭背互相攙扶着走出火鍋店,迎着星光踏着月光,笑着嚷着背着當年入學的誓詞:

“從接觸新聞那天起,

我就夢想做那無冕的王!

我一路奔波追尋真實……”

偶爾路過的行人,奇怪的看着她們,三人卻笑着嚷着,什麽都不顧。

桑恬心想,至少她們之中還有左茗,像一顆小小火種,沒向着地上的六便士折腰,永遠心向着皎潔的月光,逐夢遠行而去。

桑恬大力拍着左茗的肩:“左茗學姐,一定要平安回來啊!”

“嗯,一定!”左茗也回拍着桑恬的肩:“其實現在當戰地記者已經很安全了,一般沒什麽危險的。不過桑恬,跟你掏心窩子說一句,就算有天真的丢了命,我也不後悔!”

桑恬看着左茗,眼睛像月光下的星星,閃亮亮的。

她想起上輩子的自己,就和左茗一樣,為了在很多人眼裏甚至顯得可笑的夢想,拼了命的堅持。

當時查雲恩藥企一案,雲恩找了特多混混來找她麻煩,她不是沒慫過,可每次她一慫,她總會想:要是左茗會怎麽做?

雲恩涉嫌藥品hui*lu,可能導致沒通過完整審核流程的藥品流向市場,也許不會出事,可一出事,就是人命關天的大事。

桑恬當時真的像左茗一樣堅持了下來,不過,也真的丢了命。

她怕了慫了,所以這輩子打定主意當條鹹魚。

可現在左茗眼睛亮亮的,毫不猶豫的告訴她——

就算丢了命,自己也不後悔。

******

桑恬已經徹底忘了喝醉的她們三人,是誰把誰塞進出租車的。

只知道自己再一睜眼的時候,并非在自己家小區門口,司機挺利落的叫她:“到地方了,下車吧姑娘!”

桑恬心裏嘀咕:怎麽喝醉跑林雪家小區來了?

她跟司機說:“不好意思啊師傅,我走錯地方了,我重新告訴你一個地址。”

司機說:“姑娘你就算叫我八戒也沒用啊,我剛在網上接了另外一單子,不去要扣我好評度的,麻煩你另外打個車吧。”

桑恬只好下了車,本打算再叫輛車回家,一陣翻湧的酒勁上來,胃裏翻江倒海的想吐,她心想現在打個車肯定得吐人家車上,找了圈公共衛生間,又實在沒找着。

不得已,只好拖着腳步向小區裏走去。

其實也不是那麽不得已,而是桑恬喝醉了還在不停給自己找理由。

其實她潛意識裏的想法很簡單,她就想找林雪要個說法。

******

門被人敲響的時候,林雪正在收行李。

她一聽這砰砰砰氣勢十足的敲門聲,還以為收水費的又來了。

這古早小區收水費的大媽就是這樣,晚上得盯着孫子寫作業,等孫子睡了才跑來收水費。

沒想到一開門,一張醉醺醺的臉出現在她面前,剛才敲門時倚着門,這會兒她一開門反而沒了倚靠,身子晃了兩晃站都站不穩。

林雪把人扶住,就聞到一陣成熟女人的香氣夾雜着濃烈的酒氣,下意識皺眉:“你喝了多少?不是不能喝酒麽?”

桑恬那張臉本來像一片罩着霧的湖,一見她卻變得笑嘻嘻的,林雪估計她并不知道,自己現在一笑比哭還難看。

桑恬笑着說:“狼崽子你是不是以為我主動來找你了,你特得意?哈哈我不找你,我找你家馬桶,你氣嗎?”

林雪皺着眉把人扶進去:“洗手間在這邊。”

桑恬進了洗手間就抱着馬桶一陣狂吐,一邊吐一邊向後揮手:“出去出去,別在這兒看我。”

林雪不出去,就一直站在桑恬背後,俯身替她抓着一頭長卷發,怕她把頭發吐髒。

桑恬吐了好一會兒才止住,抱着馬桶喘着氣。林雪問:“還吐嗎?”

桑恬有氣無力的搖搖頭。

林雪就把馬桶沖了,把桑恬扶到床上躺着。

她只幫桑恬脫了外套,這會兒桑恬穿着件灰色緊身毛衣和深灰色包臀裙,也不讓她幫忙蓋被子,死命把被子抱在懷裏,跟只樹袋熊似的。

她沒辦法,只好把桑恬的大衣找過來,連同自己的大衣一起,給桑恬搭上了。

她站在床邊,一直定定的看着桑恬。

真喝多了,一張臉上沒了那種耀武揚威的勁兒。嘴嘟起來反而像個小孩,可小孩又怎麽會皺眉呢?

她看着桑恬緊皺的眉頭,忽然很想伸手給她撫平。

只是手滞在半空。

她現在,已經沒有資格了吧?

桑恬皺着眉哼唧了兩聲。

林雪湊近了點桑恬:“很難受?”

桑恬感覺一點都不清醒,哼哼唧唧道:“上次有六個孫悟空在我腦子裏蹦迪,這次他們呼朋引伴,找了六十個孫悟空在我腦子裏蹦迪。”

林雪嘆了口氣:“你等等。”

她從衣櫃裏重新拿了件大衣匆匆一套,拿着鑰匙出門了。

她家什麽都沒有,想給桑恬沖杯解酒的蜂蜜水,蜂蜜還得去便利店現買。

******

林雪走進便利店的時候,帶進一陣夜晚的涼氣。

昏昏欲睡值夜班的店員一看林雪,眼神都清醒了點:“歡迎光臨!”

林雪對比了好幾款,選了一款蜂蜜到櫃臺結賬,店員妹妹跟她搭話說:“外面很冷吧?”

林雪點點頭。

外面不知什麽時候下起雪來了,好像是桑恬到她家以後的事,地面雪積得不多,薄薄一層寥落着,寂寞着。

店員妹妹問她:“這麽冷的天大半夜來買蜂蜜,幫人解酒?”

林雪又點點頭。

店員妹妹就笑了:“肯定是對你很重要的人吧?真好啊。”

林雪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脖子發僵的梗在那裏,掃碼付錢後走出便利店,雪下得越發大了。

冬天凜冽的寒風一起,刮在臉上刀子似的。

林雪拎着蜂蜜袋子的手插在大衣口袋裏,一擡頭,就看到二樓她的出租屋裏,亮着淺黃的燈。

那燈光雖淺,但在漆黑的夜裏總算也照亮了一小片風雪,透出些暖暖的意味。

林雪看得有點呆。

因為這樣普通的場景,在她小小的出租屋裏卻并不常見。

通常她都只有一個人,她一走,家裏的燈就關了,黑漆漆一片,孤單着落拓。

然而今天,屋子裏多了一盞等她的燈,也多了一個等她的人。

林雪進屋的時候又帶進一陣風雪的味道,她迅速關了門,怕凍着桑恬。

然而看一眼床上躺着的人,還跟樹袋熊一樣緊緊抱着被子,不知什麽時候睡熟了,一張嘴就越發嘟起來,眉頭還是緊鎖。

林雪走到廚房臺面旁,才發現自己選的這款蜂蜜設計不太合理,玻璃罐子的瓶蓋怎麽擰都擰不開,她拿了把刀想把瓶蓋撬開的時候,一個不小心刀尖擦過手指。

指尖滑破,鮮血迅速湧出來。

林雪皺眉,馬上打開水龍頭沖洗。 她看着汩汩淡紅色的血水有些愣神:剛才走什麽神呢?

桑恬一來,她腦子裏各種亂七八糟的想法就湧了進來。

不過以受傷為代價,蜂蜜總算是打開了,林雪用溫水沖了一杯,端到床邊:“桑恬,喝了再睡,能舒服點。”

桑恬不知夢到了什麽,眉間的褶皺越來越深,林雪連叫了兩次,她才勉強睜眼。

一看到林雪,眉頭瞬間舒展開了,眼睛變得彎彎的,帶着溫柔笑意看着林雪:“你沒事啊,太好了。”

林雪心裏猛抽着一疼。

可随着桑恬真正清醒過來,笑眼裏就多了很多戲谑和嘲諷:“c,剛才夢見你變成奧特曼,代表全人類毆打小怪獸,我作為熱心群衆的一份子,稍微有那麽一點點擔心你來着。”

林雪沒說什麽,端着蜂蜜水:“趁熱喝了再睡吧。”

桑恬起身靠在床頭,小口小口抿着蜂蜜水。

她忽然問:“楚淩雪,你覺得你是好人麽?”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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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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