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面對桑恬聽似莫名的提問, 林雪勾唇笑了笑:“不是。”

桑恬靠在床頭,默默看着林雪。

這人睫毛上還沾着細密的雪花,應該是剛出門買蜂蜜時沾上的, 不知怎麽竟還沒化, 讓這人看起來晶瑩剔透的,幹淨得不像話。

可這個人說, 自己不是好人。

桑恬到底還是問了句:“為什麽?”

林雪勾唇的笑容裏就多了些嘲諷:“我這種爛到骨子裏的人, 有什麽可好的,活着混日子罷了。”

桑恬跟着笑笑。

手裏的蜂蜜水喝得越多, 涼得越快,漸漸的也就不暖了。

桑恬最後終于一口悶掉涼入心肺的蜂蜜水, 晃晃空掉的杯子:“謝了,我該走了。”

“別高看你自己。”林雪接過杯子,人卻攔在床前:“現在雪天路滑的你又這麽醉,出去能摔死。”

她不看桑恬,就盯着牆上兩道不知何時生出的裂紋, 像過于簡約的地圖,指不明人心裏的朝向。

她就那樣一臉別扭的說:“你就在這睡吧,我又不會對你怎麽樣。”

桑恬笑得和剛才的林雪一樣嘲諷:“我當然知道你不會對我怎麽樣, 你跑還來不及。”

林雪不說話。

過了很久,她才用很低的聲音叫了一聲:“桑恬。”

低到她以為那是自己的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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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才發現是真的叫出了口。

想說什麽呢?

想說其實, 我不想走的。

想說桑恬, 要不留一留我。

還是想說桑恬,你以後別喝酒了, 沒人借你馬桶也沒人給你沖蜂蜜水了。

那麽多想說的話哽在喉頭, 卻被一個名為“過去”的軟木塞塞住了唯一狹窄的通路,憋得她頭昏腦脹。

原來心裏太堵的時候, 那些過多的情緒會從眼睛裏流出來。

不然她為什麽覺得眼睛酸酸的。

屋裏靜得出奇,幾乎能聽到一顆顆雪粒打在窗玻璃上的聲音。

她終于沒有忍住,悄悄看了一眼桑恬。

呵這人。

林雪的雙眼依然酸澀,卻一瞬變得柔和,一點本能的笑意流出來,像冷雪天的暖蜂蜜。

桑恬居然靠在床頭就睡着了。

林雪輕輕讓她躺下,沒想到她一躺,又樹袋熊一樣把被子死死抱住了。

林雪:……

只好又把兩件大衣給她蓋上,還好暖氣還算足。

林雪走到沙發邊坐下,給自己找了個“我就看看她冷不冷”的理由後,就名正言順一直看着桑恬的睡顏。

她不知道桑恬每次都夢到了些什麽,只要一睡着,眉頭就緊緊的鎖起來,平時陽光明媚的一張臉,就罩了一層濃得化不開的霧,真正的桑恬困在裏面,怎麽走也走不出。

那片霧濃得叫人害怕。

可林雪很想走進去卻抱抱桑恬。

她又低低的叫了聲:“桑恬。”

她知道桑恬喝醉了,這樣的音量肯定叫不醒桑恬。

只是她天真的想着,這聲音會不會模模糊糊傳進桑恬的耳裏,鑽進桑恬的夢裏。

變成一枚小小的信號彈,讓桑恬知道濃濃的迷霧外,有一個人在守望着她。

接着,林雪不知是不是她自戀的錯覺——

總覺得桑恬緊鎖的眉頭,好像真的舒展那麽一點了。

林雪就這樣靜靜坐在沙發上,看着桑恬的睡顏,直到天邊亮起淡淡拂曉的光。

她竟這樣坐了整夜。

這不可怕,可怕的是她還覺得不夠。

但她強迫自己稍微活動了下發僵的手腳,換了個姿勢,開始背對着桑恬假寐。

看了桑恬一夜這種事,她是一點也不想讓桑恬知道的。

還有什麽意義呢?

不知是這段時間太累,還是因為桑恬熟悉的香味萦繞在她身後,她沒想到自己真能睡着。

只是夢裏有個迷宮,冰雪砌成的特別特別高,她一開始是胡亂的走,後來變成慌張的跑。

不管她如何氣喘籲籲,始終鬼打牆似的。

腳上一陣劇痛傳來,林雪低頭,不知何時自己右腳腕上全是血。

後來她發現那不是她的血,是晁曦的血,濃郁得幾乎要令人作嘔。

可晁曦在哪呢?

林雪想喊,卻發現自己一點聲音都發不出。

她心底一片絕望,手和腳都哆嗦個不停,她覺得自己今天要困死在這裏了。

直到一個聲音輕輕的喊:“林雪。”

那聲音好熟悉。

暖暖的,像能照透千堆雪的太陽。

讓她在夢裏有點想哭。

即便在夢裏,她也覺得自己不配得到這麽溫柔的聲音,不配那聲音這樣輕輕的叫她名字。

可那聲音又叫:“林雪。”

林雪終于從夢魇中醒了過來,她覺得臉上一片冰涼,眼底的酸澀最終噴湧而出,那是一種很難描述的滋味,很幸福,也很哀傷。

林雪慌忙去摸自己的臉。

還好,是幹的。

眼淚的湧出只在夢裏,讓她保留了最後一絲尊嚴。

她把表情調整得淡淡的看着桑恬:“嗯,怎麽了?”

“我要走了。”桑恬聲音也是淡淡的,好像剛才那樣的溫柔,也只是林雪在夢中的錯覺。

她坐起來看着桑恬:“嗯,好。”

遠離我這片沼澤,你自向你的陽光裏去。

桑恬說:“昨晚我喝多你也別多想,是左茗要出國,我和楊靜思替她送行才喝多了。” 她說着勾唇笑笑:“本來我們也不是那麽走心的關系,對吧?”

林雪:“嗯,對。”

桑恬用嘴努努林雪堆在一邊的行李箱:“什麽時候走?”

林雪:“很快。”

桑恬:“以後就不在邶城了?”

林雪:“嗯。”

桑恬笑了笑:“行,挺好,那祝你前程似錦,下一個戀愛的漂亮姐姐更香。”

她攏着大衣要走,林雪想了想,還是站起來送到門口:“桑恬。”

桑恬回頭看了她一眼。

林雪像是把什麽已到嘴邊的話吞了回去,只簡單說了三個字:“你保重。”

桑恬一下子就低頭笑了,挺嘲諷的,也不知笑林雪還是笑她自己。

她跟林雪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你以後跟別的姑娘談戀愛時,至少得告訴人家姑娘你是誰吧?就算你想對全世界隐瞞身份,你怎麽知道人家姑娘就不能幫你保守秘密呢?”

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

桑恬走下樓梯的時候,蹬蹬蹬走得很急,也不知是沒醒酒還是怎麽,高跟鞋跟在樓梯臺階上一扭,差點摔下去,她趕緊穩住重心,低頭一看——高跟鞋跟直接斷了。

桑恬:……

生動诠釋了什麽叫“人倒黴起來連喝涼水都塞牙”。

她拎着高跟鞋一瘸一拐走到小區門口,摸出手機給楊靜思打了個電話:“你起了麽?”

“起什麽起?”楊靜思聲音聽起來迷迷糊糊的:“剛夢見金主爸爸給我發了一大紅包,現金,哐哐哐倒滿了整個游泳池,我在裏面蝶泳蛙泳自由泳,變着花樣游得那叫一個爽!”

桑恬心想這能游得動?

她猶豫了一下說:“你要是游得差不多了,能來接我一趟麽?”

楊靜思依然迷迷糊糊的:“你在哪兒呢?”

桑恬:“林雪家小區門口。”

楊靜思噌的一下子坐起來,聲音也瞬間清醒:“行,你等着,姐們兒半小時就到。”

她可太了解桑恬了,桑恬是多不喜歡麻煩別人的一個人哪!

每次哪怕要一起去個什麽地方,她主動要繞去桑恬家接桑恬一起,桑恬都會拒絕,自己坐地鐵。

桑恬這次能主動跟她開口,肯定是遇到什麽事了!

不過昨晚她們不是給左茗踐行都喝挂了麽?桑恬喝成那樣怎麽還跑林雪家去了?

楊靜思洗了把臉套了件羽絨服就匆匆出門。

桑恬站在路邊等。

昨夜的雪已經停了,只剩路面的一層積雪,在清晨陽光反射下看上去像亮亮的水晶。

風還是很大,桑恬剛給楊靜思打電話的時候,凜冽的寒風灌了她一嗓子,剌得嗓子生疼,跟想哭的感覺差不多。

她吹着冷風站了半個小時,楊靜思的車就真的到了,只是駕駛座怎麽坐着一個她不認識的男人?

這時後座的車窗打開,楊靜思露出一張有點頹的臉,戴着一個巨大黑框無鏡片眼鏡:“傻站着幹嘛呢?麻溜的上車!”

桑恬拉開車門坐到楊靜思身邊:“你還找了一代駕?”

楊靜思哼一聲:“昨晚喝成那樣今早直接開車?就算你敢坐,交警叔叔也不讓啊。”

桑恬:“是我沒想到,早知道我直接打輛車了。”

“呸!你打的那車上能有可愛的我麽?”楊靜思把後座一個毛絨猴子的玩具塞桑恬懷裏:“睡覺!到你家再說!”

她知道桑恬肯定不想當着陌生的代駕司機說什麽,兩人就補了一路覺。

到桑恬家小區,桑恬指揮着司機找了個空車位停車,司機走以後,她帶着楊靜思一起上樓:“就在我家睡吧,看你也還沒睡夠,省得來回來去折騰。”

“行。”楊靜思問:“你鞋怎麽了?”

桑恬:“從林雪家下樓的時候,把鞋跟扭斷了。”

楊靜思:“腳沒事就行。”

“不行!”桑恬突然嗷一嗓子聲音都變了:“這可是姐們兒最貴的一雙高跟鞋!”

楊靜思吓一跳:“我c姐們兒,你不會哭了吧?”

這會兒兩人站在電梯裏,還好時間太早電梯裏沒其他人,桑恬垂着頭擡手掩着臉,有些亂的長卷發垂下來。

楊靜思看不到她表情,但能看到她肩膀一抽一抽的。

出了電梯楊靜思趕緊把桑恬帶到角落:“哭什麽呀?你昨晚去找林雪說什麽了?不是說好了不走心嗎?分都分了你還為她哭呀?”

“我c誰為她哭了!”桑恬抽抽搭搭的:“我是為我的高跟鞋!我最貴的一雙高跟鞋!”

上次是為了潮掉的蒜香花生,這次是為了斷掉的高跟鞋。

嗯,一點毛病沒有。

楊靜思安慰她:“我再給你買一雙行不行?我不是小富婆麽?哎你別哭了,你不是從來不哭麽,你這麽哭得我都想哭了。”

桑恬哽咽着說:“我c你不會暗戀我吧?”

楊靜思恨不得給她一腳:“你說你一好好的女的怎麽就長了張嘴!行了你高跟鞋沒了繼續哭吧!”

桑恬又哭又笑的。

等一陣情緒差不多過去,她開了門把楊靜思帶到她家:“你去睡吧,我換套衣服去上班。”

“太拼了吧?”楊靜思挺不客氣的換了套桑恬的睡衣躺到床上,扯着被子只露出雙眼睛,看着桑恬換毛衣和裙子:“你今天就請假吧。”

桑恬邊換邊說:“左茗都去敘國了。”

楊靜思一下都不困了:“你不會吧你?難道你受刺激了想重新開始搞事業?你忘了你上輩子是怎麽嗝屁的麽!”

雖然因為系統設置,桑恬沒法對她言明上輩子發生了什麽,但能把桑恬這種小坦克逼得自*sha,肯定不是什麽小事。

桑恬笑笑:“放心吧,我現在在體育組,就算搞事業還能搞出什麽生命危險?”

楊靜思:“桑恬我跟你這麽多年姐們兒,我一聽你這語氣,就知道你想辦的不是什麽小事。”

桑恬笑笑:“你好好睡吧。”

她匆匆出門去了。

******

桑恬到辦公室後給自己沖了杯黑咖,就開始對着電腦查資料,鍵盤噼裏啪啦敲得那叫一風生水起。

左茗一個電話打過來:“我到機場了。”

昨晚她們就說好,不讓桑恬和楊靜思去機場送行,不然真整的跟生離死別似的。

桑恬:“左茗學姐,你坐飛機不能祝你一路順風,那我祝你一路平安。”

左茗:“桑恬,不管你怎麽裝得混日子似的,你不是那樣的人。我知道你一直在查楚淩雪和晁曦的事,我幫你打聽到了一個人,是以前楚淩雪滑冰俱樂部的校長,一會兒我就把聯系方式發你微信。”

所謂的滑冰俱樂部,也和冰校差不多,只不過走的是專業培養路子,負責人也習慣性被叫做校長。

桑恬想了想問左茗:“如果你是我,明知道查下去會有危險,你還會查麽?”

左茗:“這麽說吧桑恬,很多時候我覺得,不是我在選擇做什麽事,是要做的事在選擇我。”

“就像疫情時候的醫生,穿上白袍就得站在一線。就像巷口賣包子的大叔,不管天寒地凍就得準點喂飽那群餓得嗷嗷的上班族。”

桑恬笑了:“等你平安回國的時候,我還請你去吃那家火鍋!”

左茗也笑:“就沖你的火鍋,我也得平安回來啊。”

挂了電話,桑恬總覺得頭頂有飛機呼嘯而過的聲音。

其實這裏離機場那麽遠,哪聽得到什麽飛機呼嘯?

那種鼓噪,不過是血管裏一度涼掉的血,重新開始汩汩奔流而已。

桑恬走到老賀辦公桌邊,輕輕一敲:“找到什麽人脈資源了麽老賀?”

老賀頭都快撓禿了,原本就不富裕的發際線雪上加霜:“沒有啊!根本不知道做什麽大新聞能震一震集團領導啊!要玩完了啊!”

桑恬一笑:“我可能有條大的,地震級別那種,你敢麽?”

******

桑恬下班後去醫院看桑佳,特意給她打包了黃魚湯。

桑恬對自己的選擇挺得意:“老太太看我對你好吧,黃魚湯又有味又不太油,夠解你的饞蟲了。”

桑佳“嗯嗯”兩聲,有一勺沒一勺的喝着。

桑恬斜眼看她:“老太太你這狀态不對啊,平時有好吃的你都餓虎撲食似的,今天怎麽這麽端莊?”

桑佳:“我本來就是一端莊的人,你才看出來?”

桑恬差點沒笑出聲:“得了吧!誰沒住院的時候天天在家跟我搶大油餅,滿手油的端莊在哪兒了?” 她問桑佳:“老實交代,下午是不是背着我和護士妹妹,偷吃什麽不該吃的了?”

桑佳:“我可沒有。”

桑恬:“哈你心虛了!說!是不是吃辣條了?”

“我真沒有!”桑佳瞥她一眼:“哎呀哎呀我告訴你吧,服了你了,真是當記者的一雙眼跟掃描儀似的。我剛是吃東西了,但不是垃圾食品,是林雪,熬了魚片粥給我送來。”

桑恬一愣:“她怎麽來了?”

“來看我呗!別以為只有你一個人有魅力!”桑佳說:“林雪這孩子做飯可好吃了,哪像你連把挂面都煮不熟。還有這孩子特耐心,一直陪我和方姨聊我們愛看那劇,現在這樣的年輕人可不多了。”

“你這是看別人家孩子哪哪都好。”桑恬說:“我也能陪你和方姨聊啊,你們最近不就追那中年狗血劇麽?浴室激吻那一場不會把你們也給看澎湃想幾度夕陽紅了吧?”

桑佳拍了她一下:“瞎說什麽呢!”

“你除了從網上看來的段子還知道什麽?人家林雪可是查了劇情來的,哎呀談得那叫一深入,把你方姨都給說哭了。”

桑恬知道桑佳天天在朋友圈發那劇的截圖,但她沒想到林雪細心到這個程度,愣了下問方姨:“真的啊?”

方姨哼一聲:“我可沒哭,是你媽哭了。”

“你這老東西還不承認!”桑佳笑罵完方姨又囑咐桑恬:“林雪這麽好一孩子,你可得抓緊了千萬別讓人跑了,別總欺負人家聽見沒?”

桑恬嗯嗯兩聲:“我去趟廁所。”

其實她沒想去廁所,只是站在走廊窗口邊發呆。

天已黃昏,本來就沒什麽光彩的天色變成灰蒙蒙一片,像人的心情。

她當然知道林雪幹嘛來了,林雪是跟桑佳道別來了。

而且林雪跟她的判斷一樣,都暫時不打算說兩人已分手的事,桑佳的治療正到關鍵階段,這時候告訴她影響心情。

“桑恬。”

桑恬回頭,見桑佳的主治醫生顧紀存穿着白大褂走來。

桑恬笑道:“老顧,幾天不見又帥了,只不過上次就讓嫂子拯救你發際線,怎麽不見你行動呢?”

顧紀存笑着瞪她一眼:“你來當醫生試試,你也禿!站這兒幹嘛呢?”

桑恬:“透口氣。”

顧紀存:“少吹會風吧,你看你眼睛都吹紅了。對了,你媽用了那款進口藥,效果還不錯,但那藥産量實在太少了,你上次不是托你朋友搞來幾盒麽?你再問問她。”

桑恬點點頭:“我會盡量想辦法的。顧醫生,我媽的病麻煩你多費心,我真的不能沒她。”

顧紀存:“你放心,我對每一個病人肯定都盡全力。”

桑恬看看顧紀存,不僅發際線堪憂,一雙黑眼圈跟熊貓似的,笑道:“你們醫生真的是辛苦,嫂子不心疼你啊?”

顧紀存笑:“有什麽可心疼的,當清潔工就得把大街掃幹淨點,當騎手就得送外賣時跑快點,當醫生就得為病人少睡點,這都不是能選的,是天經地義該做的事。”

這話跟左茗今早說的一樣。

顧紀存問桑恬:“你們記者也挺辛苦吧?我記得之前看新聞,還有好幾個記者為了查新聞犧牲了,真是不容易。”

桑恬笑笑:“就像你說的,這又不是能選的事,是天經地義該做的事。”

顧紀存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面前的這個年輕女人。

能看出她沒休息好,也許每天跑醫院太累了,一張臉透着疲憊和倦意。

但不知為何,那一雙眼卻在灰蒙蒙的冬日裏燦若星辰,閃閃發亮。

******

桑恬跟顧紀存聊了兩句,顧紀存就查房去了。

桑恬走回桑佳病房:“老太太,這黃魚湯你能喝得下就盡量趁熱喝點,有營養,我去冰校上課了。”

桑佳:“等等,你先過來。”

桑恬走過去,桑佳把湯碗往她手裏一塞:“我喝不下了,你喝。你沒發現你最近都瘦了麽?尖嘴猴腮的小心林雪不要你。”

桑恬笑:“她還敢不要我?”

說着心裏又是一抽。

桑佳叮囑她:“我跟你說,你那冰校啊翻譯啊,那些兼職你少做點,別把自己累垮了,我問顧醫生了,挺貴那種進口藥不用也行,好多人就用醫保能報那些藥不也一樣治好了?”

桑恬:“你別操心錢的事,那是你該操心的事麽?你就每天開開心心追你的中年老鮮肉去。”

******

桑恬到冰校上完課,收拾完教材往外走的時候,發現自己被一只小手拉住了。

缪可霏仰着一張小臉問她:“桑老師,你知道林教練去哪兒了麽?”

桑恬笑着問:“怎麽,你不喜歡新教練嗎?”

“喜歡是喜歡。”缪可霏巴巴的眨着眼:“可她不是林教練啊。”

桑恬:“林教練要離開北京了。”

缪可菲:“她要去哪兒?我想去找她。”

桑恬想了想蹲下來:“霏霏,林教授走之前跟你們告別了麽?”

缪可霏點點頭。

桑恬:“這就已經很好啦,等你長大了就知道,很多時候你跟一個人分開,是連告別的機會都沒有的。”

說這話時桑恬想起上輩子的桑佳,病情惡化得極其突然,從值班護士打電話到桑恬從家趕往醫院,短短半小時,桑佳也沒能等到她。

桑恬握着桑佳涼掉的手,看着上面淤青一片的針眼。

她張張嘴,平時根本說不出口的“媽我挺愛你”這種肉麻話,這時就算想說,也沒人聽了。

缪可霏對桑恬的話聽得似懂非懂,她摸出一盒巧克力交給桑恬:“那桑老師,那你能幫我把這個交給林教練麽?我知道你是她女朋友,不管她去哪,你肯定會去看她的吧。”

缪可霏很驕傲的說:“這是我媽同事從國外帶回來的,特別好吃,我之前答應林教練要帶給她吃的。”

看着缪可霏滿是期待的小臉,桑恬一句“我們已經分手了”實在不知怎麽說出口。

她只好把巧克力接到手裏,輕聲說:“我想想辦法。”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2-01-22 14:38:13~2022-01-23 13:11:1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qr、沐晨言、西瓜中間那塊給你吃、照海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呃呃呃 3瓶;薄言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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