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從冰校出來, 桑恬坐上了與回家方向相反的地鐵,從地鐵站出來的時候,她腳步很沉, 覺得包裏薄薄一塊巧克力很重。
走到林雪家小區門口的時候,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
想想自己剛才跟缪可霏說的話——這次來找林雪,就當好好告別吧。
從小區門口走到林雪家那棟又矮又舊的樓, 窄窄一條路, 桑恬走的次數不多,但腦子裏記得很熟。
為什麽任何事, 一旦罩上“最後一次”幾個字,就瞬間變得令人珍惜起來。
比如灰撲撲有着斑駁裂紋的水泥路, 比如在寒冬中枯黃的路邊雜草,甚至比如路邊不知誰家小孩喝了沒扔進垃圾桶的牛奶紙盒。
桑恬輕輕走過去,撿起那紙盒扔進垃圾桶。
那盒牛奶是草莓味,那豔麗的粉在夜色中都顯得紮眼。
上樓的時候感應燈不靈,桑恬在一片黑暗的樓道裏摸索, 覺得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
以至于她站在林雪家門前的時候必須深深呼吸一下。
最終,她還是敲響了林雪家的門。
沒想到敲了挺久,裏面一點動靜都沒有。
桑恬:……
白擺了那麽久的面無表情, 臉都要僵了。
可林雪能去哪呢?
明明已經從冰校和Trouble辭職了,又沒任何朋友的一個人, 桑恬實在想不到她除了在家還能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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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猜到敲門的是桑恬, 所以故意不開門?
桑恬心裏來了脾氣:嘿小狼崽子!姐姐還治不了你了?
她就一直敲一直敲。
伴着輕輕的敲門聲,心裏浮出另一個聲音——
林雪。
可不可以不要走。
這時林雪家的門沒開, 反而是對面的門開了, 一個滿頭花白的腦袋伸出來:“姑娘你找林雪?”
桑恬點頭:“奶奶您知道她去哪兒了麽?”
老太太:“你是她朋友吧?我以前好像在這院子裏看到過你。”
桑恬又點頭:“您放心我不是什麽壞人。”
老太太這才告訴她:“林雪姑娘今天走了,這房子她也退了, 她沒告訴你?”
桑恬張了張嘴:“我……最近有點忙,跟她聯系的少,她這麽快已經走了?”
老太太點頭:“其實她剛走沒一會兒,坐大巴去機場了,你要真有什麽事,現在打個車過去,說不定還能追得上。”
桑恬笑了一下:“我知道了,奶奶,謝謝。”
老太太伸頭看着桑恬離開的背影,總覺得這姑娘看上去有點落寞。
她忍不住多問了一句:“姑娘,那你去機場追林雪麽?”
桑恬回頭笑笑:“我也沒什麽重要的事,就不去了吧。”
******
第二天,桑恬在機場給楊靜思打電話:“起了麽?”
“剛起。”楊靜思好像開着手機揚聲器,在那邊啪嗒啪嗒拍化妝水呢:“你怎麽這麽早給我打電話?不會是發現你的威化餅幹被我吃完了吧?”
桑恬聽上去挺驚訝的:“什麽,你把我的威化餅幹吃完了?”
楊靜思正痛恨于自己的不打自招,就聽桑恬那邊傳來一陣播報航班號的聲音。
楊靜思一下子把手機抓起來:“你在機場?你不會是要去找林雪吧?昨天不還信誓旦旦說狼崽子溜那麽快,你這輩子都不找她了麽?”
“我找她幹嘛,我連她去哪了都不知道。”桑恬說:“姐姐都說了不走心,戀愛就開開心心談,分手就痛痛快快分,姐姐我已經向前看了。”
楊靜思嘟囔一句:“裝什麽大尾巴狼呢,我還不知道你。”
又問桑恬:“那你去哪兒啊?”
“我去黑省出差。”桑恬說:“你幹媽那邊你幫我盯着點,別讓她吃什麽不該吃的。”
“行,我忙完一場大活這兩天正休息呢。”楊靜思說:“反正我親媽忙生意全國飛,我們家靜得跟鬧鬼似的,我就去醫院找我幹媽玩。”
桑恬挂了電話,坐在候機那排椅子的角落發呆。
她右前方有個女生,彎着腰把自己蜷成了一只蝦米,另一個女生拿着保溫杯,很緊張的陪在一邊:“很痛嗎?再喝點紅糖水?”
其實痛經時的紅糖水,和醉酒時的蜂蜜水一樣,沒多大用,就是安慰劑效應。
可安慰劑效應,是真tm能安慰人啊!
桑恬想起前天她喝醉的那晚,也有人冒着風雪出去買了瓶蜂蜜,給她沖了杯暖暖的小甜水。
那時她雖然一臉別扭,可至少有那麽一個瞬間,她胃裏暖暖的,心似乎也跟着暖暖的。
只是那個人,現在已經不知在世界的哪個角落了。
桑恬在心裏罵:不是狼崽子麽!怎麽溜得比兔子還快!
“你也是去哈市麽?”一個聲音把桑恬從思緒裏拉了出來。
桑恬一擡頭,看到一個戴貝雷帽的姑娘,打扮得挺文藝,抱着筆記本電腦正用桑恬椅子旁的電源充電呢。
桑恬點點頭,姑娘又笑着問:“旅游還是出差?”
桑恬:“出差。”
而且還是非去不可的一趟出差。
那天左茗把楚淩雪前校長的聯系方式發給桑恬以後,桑恬就把想查晁曦舊事的想法告訴老賀了。
桑恬分析:“當年晁曦狀态滑坡其實就兩種可能,一是她抗壓能力不強,拿到世錦賽參賽名額後心理反而崩了,二是有人盯上了她世錦賽的名額,故意坑她。”
老賀問:“你怎麽會這麽想?”
桑恬:“我之前不是去采訪過何老教授和丁蔓麽?就是之前跟楚淩雪和晁曦一個俱樂部那姑娘,她們倆都覺得晁曦狀态突然滑坡特奇怪。”
“按理說,那年晁曦十五歲,練花滑很多年了,已經是個挺成熟的運動員了,不太可能沒理由的出現狀态滑坡,還是那種泥石流式的滑坡。”
老賀:“你覺得是誰坑晁曦?有什麽大膽的想法,說出來吓吓我!”
桑恬搖頭:“我現在還沒什麽頭緒,不過左茗學姐介紹的這校長,現在退休回黑省老家了。你知道像她們這種校長,當年權限是很大的,每個俱樂部出哪些運動員去參加世錦賽選拔賽,校長都很有發言權。”
“如果晁曦的事真有什麽貓膩,那這校長可能知道點內情,我想去黑省找她一趟。”
老賀有點猶豫:“那如果單純就是晁曦抗壓能力不強呢?”
桑恬想去黑省,也不是單憑從代清口中聽來的一條傳言和她心裏的直覺,她考慮得很周全:“如果真查出來這事沒什麽貓膩,我們也就無愧當記者的良心了,而且跟這位校長聊完以後,還能做期運動員心理健康的專題,也很有社會價值。”
老賀想了想:“行,你去吧。”
桑恬有點驚訝:“老賀,你真敢啊?”
老賀:“事情都到這份上了,反正都是被裁,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還不如搞出點動靜以後再被裁。”
他呵呵笑着說:“以後女兒問起來,還能說你老爸是挖出樁大新聞英勇被裁的,總比說你老爸什麽新聞都挖不出被裁好聽的多吧?”
桑恬笑罵:“你這女兒奴!”
就這樣,桑恬踏上了去往黑省的行程,這會兒她坐在機場裏,看着旁邊跟她搭讪的姑娘,笑起來有種懶懶頹頹的勁,居然有幾分像林雪。
桑恬覺得自己真是魔怔了,看什麽都能想到林雪。
姑娘笑着告訴桑恬:“我是去旅游。” 又強調:“一個人,自由行,所以挺閑的,你要是工作之餘有空,可以找我一起吃燒烤什麽的。”
說着就把自己的微信二維碼翻了出來,手機遞到桑恬面前:“掃一個?”
桑恬笑着搖搖頭:“我估計我會挺忙,沒什麽去吃燒烤的機會。”
都是快三十歲的人了,桑恬知道姑娘來搭話顯然不是為了一頓燒烤,姑娘也知道桑恬拒絕的不是一頓燒烤。
不過姑娘挺潇灑,友好的沖桑恬笑笑:“還是挺高興看到你,祝你工作順利。”
桑恬也笑笑:“謝謝,祝你旅途愉快。”
姑娘就抱着電腦走到另一邊充電去了。
桑恬的周圍靜下來,她撐着腮幫子繼續發呆,想起之前她跟代清說過的話,說她沒想在林雪這一棵歪脖樹上吊死,她也思考過,說不定自己只是喜歡那種懶懶頹頹的類型呢?
可剛才來搭話的姑娘就是那類型,而且老實說長得真不錯。
桑恬卻發現自己半毛錢興趣都沒有。
原來她喜歡的不是一個類型,而是一個人。
她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吓了一跳——說好的不走心呢?不走心在哪呢?
桑恬一直亂七八糟的想着,都不知道自己怎麽登的機,直到飛機轟鳴着離開跑道,躍入茫茫雲海。
桑恬隔着舷窗望着邶城在她腳下越變越小,忽然想——不知昨天林雪坐在飛機上看着這樣的景象,又是怎樣的心情呢?
會想起那片密密麻麻的城中,還有她這樣一個人麽?
******
飛機順利降落哈市,桑恬打車往預訂好的酒店走。
她以前沒機會來東北出差,這回來一看,東北和邶城雖然都是北方,但氣質迥異,連雪都和這裏的人一樣,有種鋪天蓋地的爽利。
路邊有賣凍梨的,有賣冰棍的,冰櫃都不需要,就大剌剌拿張塑料布攤在路邊。
司機見她看得入神,問她:“姑娘,頭一回來東北啊?”
“是啊!”桑恬倒吸了口涼氣問司機:“師傅我沒看錯吧?剛才路邊真是在賣辣條糖葫蘆麽?”
司機呵呵一笑:“沒見過世面了吧,咱大東北還有雞爪糖葫蘆、苦瓜糖葫蘆、幹脆面糖葫蘆……”
說着就非要把車停路邊,去給桑恬買一串。
桑恬吓得趕緊攔他,好說歹說才讓司機打消了這個想法。
當出租車終于繼續平穩向前開去的時候,桑恬坐在後座擦了擦一腦門的汗,心想東北人的熱情可真不是蓋的。
她發現了一件事——
她不是對糖葫蘆不那麽感興趣,而是對不能和林雪分享的事不感興趣。
比如現在,她很想和林雪手牽手走在東北的街頭,看那些粉末一樣幹燥的雪,看那些千奇百怪的糖葫蘆,然後她可能會買一串苦瓜的,打着“能刺激味覺讓林雪嘗出味道”的旗號,賊兮兮笑着讓林雪吃下去。
林雪一定表面上一臉嫌棄,但最後還是會吃的,吃到皺着眉耷着眼,奶兇奶兇的說桑恬“你就是故意的!”
桑恬想起她那副表情都想笑。
然後桑恬一定會故意不圍圍巾,讓林雪無奈的嘆口氣,把自己長長一條圍巾拆開來,把桑恬和她自己一起裹在裏面。
而桑恬當然知道,林雪這麽喜歡裝酷的人,要風度不要溫度的,戴這麽長一條圍巾當然是因為她了。
這時司機在前排叫桑恬:“姑娘?姑娘?”
桑恬回過神來:“嗯?”
司機:“我開這暖氣是不是熏着你了?你眼睛怎麽紅了?”
桑恬擡手揉了揉眼睛:“沒事兒師傅,我可能坐飛機從邶城過來,有點累了。”
******
江南,木渎縣。
雙手插兜站在河邊的人,面容清秀,但神情有種冬天河水般化不開的清冷。
一個舉着棒棒糖被姐姐牽着路過的小姑娘,路過了還忍不住一直回頭看:“姐姐,你看那個漂亮姐姐又在看河了,她每天都在那裏看河,到底有什麽好看的?”
姐妹倆年紀差的有點多,姐姐看上去二十出頭年紀,像是大學生,這會兒低聲對小姑娘說:“小鬼丫頭,別吵人家。”
自己卻也忍不住往那人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是放寒假回木渎的,家就住在木渎古鎮旅游區的邊上。
雖然這裏離旅游區不遠,但冬天的南方濕冷冷的,正值旅游淡季沒什麽人。
不過不知從哪一天起,每天她帶妹妹出門散步的時候,總能看到河邊站着這麽個漂亮女人,透着股懶懶頹頹的勁,對着河也不知在看什麽。
在她們這裏有個說法——河水有靈,每個人心裏想念而見不到的那個人,面容會透過河水映出來。
一陣風起,濕冷的冬天更顯蕭瑟,女人裹着件黑色長款大衣站在河邊,一身寥落,像棵掉光葉子的樹。
她忍不住想——像這樣的人,心底也會藏着想念的人麽?
這時又一陣更大些的風,讓妹妹捂着頭大喊:“我帽子被吹走了!”
縫着兔子耳的抓絨帽随風飄飄搖搖,一直被吹到了河邊。
還好站在河邊的女人手快,撿起帽子向她們這邊走來。
姐姐趕緊接過帽子:“謝謝你。”
女人一口字正腔圓的普通話:“不客氣。”
這下她好奇了:“你不是本地人?北方人?”
女人淡淡點一下頭,這時有人叫了聲:“小雪。”
她和女人一起擡頭看去,來的是晁姨,推着的輪椅上是她老伴晁叔。
木渎鎮小,住家這一片的人家相互都認識,她開口招呼了一聲:“晁姨,晁叔,怎麽買這麽多東西?我來幫忙吧。”
她對晁姨晁叔,又比對鎮上的其他長輩更熱情一些,因為她以前就聽她媽說過,晁姨晁叔是苦命人,一輩子樂呵呵對誰都好,家裏卻接連出了好幾件大事:一是晁叔挺年輕時就在工地受了重傷,再不能做工了不說,還落了個只能坐輪椅的終生殘疾,二是他們本來有個挺争氣的女兒,送到邶城學花滑人家連學費都不收那種,後來還說要參加世錦賽,卻不知怎的突然死了。
好像還是自*sha,在木渎這種小鎮,這樣的死法是要被嫌晦氣的。
不過晁姨晁叔一輩子對人好,小鎮的住家們也沒多忌諱他們,反而挺同情。這時站在河邊的漂亮女人迎上前一步:“我來拿。”
“你是晁姨家親戚?”
晁姨笑呵呵的介紹:“這是我幹女兒,林雪,之前在邶城工作,不過為了照顧我們,以後就搬來木渎跟我們住了。”
“晁姨晁叔,那你們好福氣。”
晁姨又笑呵呵的說:“可不是嗎?”
那個叫林雪的女人,看上去很不愛說話,做事倒踏實,拎過晁姨買回來的菜,又推着晁叔的輪椅,陪着他們一起走了。
一路上晁姨絮絮叨叨說着:“小雪你要多穿點,木渎看着比邶城溫度高,其實冷勢勢的。這麽多年都是你在照顧我們,怎麽反而這麽不會照顧自己呢……”
妹妹搶過兔耳帽子給自己戴好:“姐姐,你怎麽臉紅了?”
“去,誰臉紅了。”
她只是從沒見過這麽漂亮的女人,剛才走近了一說話,放大的五官有種雕刻一般的精致。
她在海城上大學,按理說也見過不少美女,只是從沒人像剛才那個叫林雪的女人一樣,有種讓人臉紅的特殊魔力。
她不禁想:不知林雪對着河水想念的,又會是多好看的一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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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北,哈市。
桑恬打車到酒店收拾了一下,就拎着從邶城買的一些土特産,去拜訪左茗介紹的那位校長。
校長名叫蓋一楊,據說年輕時特別風風火火,在花滑圈也是挺有名的。
桑恬按左茗給她的地址,鑽進一棟單元樓,上到十樓按響門鈴。
來開門的是一位挺儒雅的老先生,一見桑恬就笑着問:“桑小姐?”
桑恬笑道:“您是蓋校長的先生吧?打擾了。”
“別這麽客氣,我姓覃,進來坐吧。”
正在這時,一個挺潑辣爽朗的聲音在桑恬背後響起:“你是桑恬吧?”
桑恬回頭,就看到一個穿貂的女人,五十上下的年紀,微微有點發福,但能看出年輕時身材挺好。
哪怕現在燙一頭阿姨都喜歡的小羊毛卷,還是能看出一種出類拔萃的氣質。
桑恬笑着打招呼:“蓋校長,風采依舊啊,還能看出您年輕時當花滑運動員的範兒呢。”
蓋一楊一下就笑了:“小丫頭嘴真甜,進來坐。”
蓋一楊帶桑恬進屋,先跟桑恬絮叨起左茗:“要說左茗這丫頭真是厲害,我兒子一直在國外工作,跟他們單位有勞資糾紛,根本不知道怎麽處理,托人七托八托的托到左茗那裏,左茗還真給找了個律師解決了。”
桑恬聽得笑笑,這還真有左茗的作風,什麽不公平的事她都要管。
桑恬進屋先環視一圈:“覃先生是書法家啊?”
屋角一張桌子,擺滿筆墨紙硯,牆上挂滿書法字幅,其中一副墨跡都還沒幹,顯然他剛在這兒寫字。
蓋一楊直接說:“什麽書法家啊,覃敘他就是瞎寫,寫了一輩子字也沒賣出去幾張,得虧我有商業頭腦,房子車子兒子,我都搞得定,他愛寫就在家瞎寫呗。”
桑恬笑道:“蓋校長您別替覃先生謙虛了,一看這字,就是透着多年功夫的。”
覃敘笑笑:“我知道自己的字不怎麽樣,我老伴也是心直口快,怼了我一輩子,習慣了。”
蓋一楊:“怎麽,你自己不行還不讓人說啊?”
覃敘隐忍的笑笑,沒說什麽,走回桌邊寫字去了。
蓋一楊帶桑恬到沙發邊坐下:“你也別一口一個蓋校長了,那都是年輕時的事了,你就叫我蓋姨吧。”
桑恬把手裏拎的土特産放到茶幾上:“蓋姨,我聽說您以前在邶城,就喜歡吃地壇那家的山楂鍋盔,我順手拎了點來。”
“小丫頭真會來事。”蓋一楊笑:“我還真好多年沒吃這一口了,我跟你說,就地壇那家做的味道正。”
桑恬問:“您回黑省以後都忙什麽呢?”
蓋一楊:“我就養養花、跳跳舞,偶爾去附近冰校指導下那些小女單,你看我這不是剛從冰校回來麽?”
覃敘插話:“其實她退下來回黑省,是因為膝蓋不好,誰知回來還是閑不住。”
蓋一楊說:“也不是閑不住,就是對花滑真心喜歡呗,我六歲就開始學花滑了,之後當運動員,退役了又自己開俱樂部,命根子都跟花滑長在一起了,哪是說放就能放的?”
桑恬:“當年您的俱樂部,培養了楚淩雪、晁曦,也是很厲害了。”
蓋一楊一聽這兩個名字,就嘆了口氣:“左茗跟我說了,你想問當年的事,其實那都是些我不願意提的事,現在提起來心都抽抽。”
“我搞花滑多少年了,楚淩雪和晁曦,是我見過最好的兩棵苗子,楚淩雪呢是天賦高,晁曦呢是夠努力,學東西也快,現在的代清,當年跟她們根本不能比。”
桑恬問:“我聽說晁曦斷過跟腱以後,還拿到了世錦賽參賽名額,讓挺多人不服的?”
蓋一楊:“我也不知道有啥可不服,虎了吧唧的。晁曦當年是通過世錦賽選拔賽,實打實自己拼出來的名額。”
“唯一他們可說的就是,晁曦是短節目和自由滑加起來總分高,短節目她做三周跳是有失誤的,摔了一下,就有人說晁曦傷過之後狀态還是不穩定,根本不該讓她上世錦賽。”
桑恬:“好多人都盯着世錦賽參賽名額吧?”
“那可不。”蓋一楊說:“往高尚了說,哪個搞花滑的孩子不是從六七歲練起來的,吃了這麽多年苦,誰不想到國際賽場一展風采? 往俗了說,參加完世錦賽,不管有沒有拿名次,那都是鍍了一層金,無論名氣還是參賽費,以後都是另一個級別了。”
桑恬:“當年晁曦出事後,頂替她的是?”
“吳夢潔。”蓋一楊說:“我們對頭俱樂部的,說實話吳夢潔這孩子天賦不行,就是真心喜歡花滑,一直堅持,但運動這事和藝術一樣殘酷,沒天賦就是沒天賦,後來在那屆世錦賽她成績也不好,後來很快退役,跟她爸媽出國了。那屆世錦賽,也算圓了她一個夢吧。”
桑恬:“那後來頂替楚淩雪的又是?”
“文燦。”蓋一楊說:“這倒是個有天賦的孩子,但技術不穩定,能拿出高難度但失誤多,GOE分被扣挺慘的,所以那屆世錦賽成績也很一般。”
說起來蓋一楊還是很唏噓:“那屆世錦賽我們本來是本着冠亞軍去的,誰想到一個第十二,一個第十六,對我們打擊真挺大的。”
“也不知道後來楚淩雪去了世界的哪個角落,要是我還能見她一面,就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2-01-23 13:11:17~2022-01-24 16:38:2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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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西瓜中間那塊給你吃、沐晨言、照海 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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