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打算怎麽殺我呢?
就像君夜所說的,沒有一個人逃跑。
君夜抓着許遲的手腕将他拖拽到廣闊繁華的中心廣場上時,所有人都在,無一缺席。
他們的老板,也就是組織這場尋寶活動的出資者,查爾斯,正坐在一座雄鷹雕像下面的臺階上。
他今年三十五歲,有着典型的西方人高大的身子骨,五官端正深刻,肩膀寬厚,手腕粗大,而且很有力量的樣子,不是個好惹的家夥,聽說他做的生意也不太正經,要不然也不會出資雇傭許遲這種傭兵來一起尋寶。
許遲注意到他居然還有心思換了一套幹淨的灰色西裝……好吧,雖然他自己也換了衛衣,但顯然不如查爾斯。這位財大氣粗的老板把自己拾掇的非常幹淨,完全看不出一點兒從沼澤地死裏逃生的樣子。
他的表情看起來稍微冷靜了一些,甚至有些倨傲,可能是因為成功在捉迷藏游戲裏活了下來,讓他有了底氣,覺得自己能贏到最後吧。
查爾斯最忠心的保镖,一個身高有兩米的光頭,就站在他的身邊,面無表情。
許遲不知道他叫什麽,大家都叫他光頭,雖然不知道這位仁兄是自然禿還是人工禿,但是這個外號還是挺順嘴的。
另外兩個打手,是一對兄弟,倆人一起站在查爾斯的另一邊。
這是李玟和李伍,他倆是相差三歲的親兄弟,許遲覺得他們媽起名的時候真是特別有先見之明,李玟這人性格和善,典型的老好人,脾氣也很好。
李伍呢,就是純粹的武夫,脾氣暴躁,像個C4炸藥包,一點就炸。
共享單車小達人林西西只有二十四歲,此時她蜷縮在長椅上,抱着膝蓋嘤嘤嘤嘤的哭泣,時不時還打個哭嗝,身上居然還穿着那件髒兮兮的沖鋒衣。
許遲覺得心裏堵得慌,一口氣出不來下不去。
像林西西那種手無寸鐵的弱女子才應該是恐怖片裏标準的第一位受害者吧?憑什麽他一個身強力壯,左手刀右手槍的雇傭兵第一個被逮?!
許遲不由得憤憤的瞪了君夜一眼,這人絕對就是故意的,他在報複最開始自己沖他開的那一槍!
最後一位就是愛德華,許遲這麽狂的人也得尊稱他一聲老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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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德華是雇傭兵的領袖,成熟謹慎,關愛下屬,經常在閑暇之餘烤小餅幹并逼迫許遲和安娜全部吃掉,以達到只有自己不發胖的邪惡目的。
他在看到許遲和安娜的時候,立刻沖了過來,然後在距離君夜幾步遠的地方停住了,用目光詢問許遲有沒有受傷。
許遲搖了搖頭,雖然他被磕在牆上的右手腕還火辣辣的疼,小腹上肯定淤青一片,不過那不是大問題。
大問題是,許遲第一次在單挑中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就差跪下抱着對方大腿叫爸爸了,打架小王子受到了嚴重的心傷,自尊心碎成了二維碼。
君夜輕輕拍了拍手,示意衆人安靜,然後他溫和的說道:“這次大家的表現令我刮目相看,八個人中只有一個人出局。”
他拎着許遲的後衣領把人拽到前面來,輕笑道:“就是這位。”
許遲:“……”
這種被人衆目睽睽盯着看的感覺,他只在幼兒園的時候體會過,因為那次全班十二個小朋友…是,沒錯,只有他在午睡的時候尿床了。
愛德華和安娜立刻想到了阿K慘死的樣子,眼睛蒙上了一層絕望,“不,不行!”
其他的人,就算是查爾斯,看向許遲的眼神也帶了一分憐憫和同情,那是暫時處于安全位置的人,對馬上就要墜入深淵的犧牲品最後的注目。
輸了就要死,這是君夜親口說過的。
看啊,這個人馬上就要死了,而且會死的非常凄慘,我們都很同情他,但是那又如何,只有他死了,剩下的人才能茍延殘喘。
他們能做的僅僅是同情,但絕不會伸出援手。
“阿遲!”安娜立刻抓住了許遲的手臂,死死的抱住不放,幾乎哭出來,“不行,你不能死!你是為了保護我,才…才被……”
愛德華上前一步,努力平穩呼吸,直視君夜的眼睛,他試圖談判,“君夜先生,您告訴我您到底想要什麽?我們會盡量滿足您,請您饒過他這一次,好嗎?”
他綠色的眼珠僵硬的一動不動,許遲很熟悉他這種表情,因為愛德華正處于情緒崩潰的邊緣:自己手下的隊員的生命受到威脅,這觸及了他的底線。
愛德華和安娜兩個人明顯非常緊張,剩下那五個人裏,除了林西西還在嘤嘤嘤,其他四人都冷眼旁觀,畢竟他們暫時安全了。
許遲嘆了口氣,輕輕推開安娜,擡頭看向君夜,“你想怎麽殺我?像殺阿K那樣?”
君夜饒有興致的挑了挑眉,“你有什麽好建議嗎?”
許遲:“……”
他還真沒見過殺手跟受害者要建議的,這合适嗎?你馬上就要非常非常殘酷的把我整死了,你還要問我怎麽整?能不能尊重一下快死的人?
“斬首,絞刑,分屍,三刀六洞…”作為一個合格的,經常在戰線厮殺的傭兵,他對這些如數家珍。
“我還見過放血的,把人高高的吊起來,割斷腕動脈,用一個什麽裝置防止血液凝結,而且還不能讓人昏過去,因為一昏過去血壓降低,就自動止血了,所以得給人注射興奮劑,讓他一直保持清醒,直到體內的血液不足以支撐生命運作。”
“嗯,好像挺有意思的。”君夜點頭,表示贊賞,“還有嗎?”
“還有……”
安娜激動的打斷他,“阿遲,別說了!你怎麽能把自己往死路上推?!”
許遲大咧咧的往君夜腳邊一坐,伸手慢慢揉着自己隐隐作痛的小腹。
“以前在東南亞的時候,有幸和緬甸軍一起聯合打毒枭,啊,那毒枭真不是個東西,逮着卧底就往死裏打,就用一條牛皮鞭子,一鞭下去一道血,真的就把人活活打死了。”
許遲的語氣特別輕松,雖然是因為大腦過于緊繃而故意僞裝出來的虛假狀态,但那種樣子真的就跟在說和自己完全無關的事情一樣。
周圍的人已經僵硬到顫栗,連查爾斯都站了起來,愛德華的臉色已然難看到不行。
君夜居高臨下的打量着他,就像在評審一件非常珍貴的藝術品。
爾後他忽然莞爾一笑,“如果是你的話,我絕對不會用粗糙的牛皮鞭子,我會為你準備一條純白色的,用最柔軟的羊毛織成的軟鞭,然後在鞭梢墜上一顆金色的鈴铛。”
“……”
許遲忽然一陣惡寒。
因為君夜一本正經描述的那個東西,實在是太像情趣用品了。
鋼鐵直男許阿遲的脆弱神經受到了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