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嚴重的錯誤
但是許遲不覺得愛德華猜錯了,因為如果猜錯了的話,按照君夜的個性,會把裏面那位“新娘”弄出來,當着他們的面虐殺。
許遲看向君夜,後者正神色淡然的坐在長椅上,修長的手指間把玩着許遲的金屬狗牌。
他的坐姿優雅且随意,半側着頭,側臉輪廓非常好看,一縷銀色的長發在耳邊垂落,日光為它鍍上隐隐的金色光邊。
如果忽略他惡劣的本性,單從感官論來說的話,君夜毫無疑問的擁有世間完美的外貌。
愛德華皺了皺眉,提高音量,“我說了,一號門是查爾斯。”
君夜将士兵牌放回風衣的口袋裏,從椅背的花束中抽出一支白玫瑰,放在手心裏細細打量。他的神色沒有丁點兒變化,就跟完全沒聽見愛德華說話一樣。
愛德華:“……”
許遲咬了咬牙,“君夜,是死是活你倒是給個準話。”
許遲一開口,君夜才松開手指,任由盛開的白玫瑰掉落在紅毯上,他轉向愛德華,嘴角帶笑,目光卻一片冰涼,“哦,抱歉,我沒聽見你說話。”
愛德華無語的嘆了口氣,好吧,看來他真的被惡魔視為眼中釘了。傳說中的惡魔不都是活了幾千幾萬年嗎,心眼怎麽比針尖還小,一點兒也不開闊。
“你覺得是查爾斯對嗎?”君夜俯身撿起那朵玫瑰,別在許遲的外套衣領上,低頭在他略顯蒼白的臉上落下一吻,“答對了。”
許遲眉頭一皺,一把推開他,将玫瑰花抽出來扔到了地上,擡腳狠狠的碾壓了一遍,“別對我動手動腳的,找死!”
君夜不怒反笑,“好了,別鬧脾氣了,你們還有兩分鐘,游戲結束了我再把他們都放出來。”
許遲看了看牆壁上的時鐘,拿起最後一根手指。
其實這種時候已經很好猜了,不是光頭就是李玟,二選一,就算閉着眼睛瞎猜也有百分之五十的勝率。
但是當一條沉甸甸的人命壓在肩頭時,沒人可以像考試做選擇題一樣,輕輕松松的蒙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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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遲臉色凝重的看着手指,忽然拿近聞了一下,眼睛微微睜大,“有煙味,是萬寶路,隊伍裏只有光頭抽這個。”
愛德華一愣,爾後眼神複雜,“你居然知道他的香煙牌子?”
“你瞎想什麽?我也喜歡這個牌子,跟他要過煙抽而已,我是那種沒事觀察別的男人私生活的人嗎?!”
“哦,也是…”
許遲長舒了一口氣,他确定自己猜對了,今天不會有人死了。
這個認知讓他的大腦放松了下來,緊繃的情緒舒緩之後,許遲又恢複到平時那種痞裏痞氣的感覺,嘴角甚至是帶了點兒得意的笑容去看君夜,“怎麽樣,這次算我贏了吧?”
那聲音就像在運動會上拿了冠軍,得意洋洋的跟自己的手下敗将顯擺獎杯一樣。
不過在君夜看來,他更有點兒像拿了好成績跟媽媽邀功的小孩。
君夜認真的看着他,将那抹笑容印在眼裏,然後才不緊不慢的問道:“寶貝,你忘記規則了嗎?新郎要說出新娘的名字,才算勝利。”
教堂內忽然沉寂了一秒,象征倒計時的鐘聲再次響起,一聲一聲的,重重的撞在許遲的神經上。
許遲嘴角的笑意瞬間消失,五指微微攥緊,腦海中緊繃的弦猝然崩斷,一股可怕的冷意順着脊椎,如同螞蟻噬咬一般,慢慢的爬了上來。
兩個人同時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非常嚴重的錯誤,這個錯誤甚至讓他們的努力白費了。
他和愛德華,沒有人知道光頭真正的名字是什麽。
這個游戲從一開始,他們就輸的一塌塗地。
咚…咚…咚……
最後的二十秒中在悠長的鐘聲中慢慢消失,許遲的指尖不受控制的顫抖,他試圖辯解,“但是,我們都知道裏面那個人是誰了,只是不知道名字而已,你就不能…”
“通融一下,放過他,是嗎?”君夜慢悠悠的接上他的話,無奈的笑了一下,“寶貝,我已經縱容過你一次了,你還想得寸進尺嗎?”
他的語調那麽平穩,又充滿了不易察覺的寵溺,如同一個掌握大義的上位者,對晚輩寬容大度的勸誡。
最後的鐘聲敲響,白面具侍者們推開門,魚貫而入。
君夜走近許遲,伸出手溫柔的将他額前的碎發撥弄了一下,露出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來,細細安慰道:“你也不用太沮喪,三局兩勝,歸根結底還是你贏了。”
侍者們将臺子上的兩扇門依次打開,查爾斯最先走了出來,他的左手拇指和食指都斷掉了,還沒有止血,創口處露出白森森的骨茬,鮮血凝成一小縷往下落。
他明顯沒有李伍能忍耐,當然他的傷也更重一些,此時臉色慘白如紙,一點兒血色也沒有,好像随時就會昏死過去一樣。
查爾斯狐疑的打量了許遲一眼,然後從西裝口袋裏掏出一方潔白的手帕,把傷口包了起來。
許遲知道查爾斯為什麽這樣看自己,剛才君夜處處表現的和他很親昵,誰知道查爾斯聽到了多少,此時心裏又在懷疑什麽?
幾秒後,光頭從門中鑽了出來。
他明顯是聽到了關于自己的下場,眼睛瞪大,充滿了不可置信,粗黑的眉毛死死的皺褶,在眉間形成一道深深的溝壑。
光頭身材魁梧,超過兩米,許遲不得不承認,他是這個小隊伍裏最強的戰鬥力,而且對查爾斯忠心耿耿,是個極為忠心的保镖。
君夜看了光頭一眼,淡淡的宣布判決,“你輸了,所以要死…”
他頓了一下,爾後慢慢微笑起來,像是在故意戲弄許遲一樣,揶揄道:“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你的名字,所以沒法給你立碑了。”
許遲攥緊了拳頭,氣得渾身發抖。
光頭神色一滞,臉上的橫肉忽然痙攣般的顫抖起來,那是在極度恐懼下,腎上腺素飙升,所産生的憤怒和沖動。
他大吼一聲,飛撲到牆邊,只剩下三根手指的左手死死的按在牆壁上,然後提起右拳粗暴的打碎了彩色玻璃,試圖從這裏逃跑。
君夜面無波瀾,只是輕聲吩咐那幾個侍者,“抓住他。”
兩名侍者一左一右靠近了光頭,後者就如同落入陷阱的野獸一般垂死掙紮,他發出憤怒的嘶吼聲,用手肘頂住侍者的胸口,将他狠狠的推出去,然後一拳打中另一個侍者的臉。
白面具瞬間四分五裂,但幾乎就在一秒之內,又令人不敢相信的恢複了原狀。
侍者們的力氣很大,抓住光頭的手臂,将他拖到了教堂中央的空地上,勒令他跪下,并且擡起腳在他的左手上狠狠的碾踩,鮮血頓時染上了地毯,紅色更加深了。
“啊啊啊!!”光頭痛苦的喊叫,許遲神經一跳,記憶中的慘叫和哭聲猝然響了起來。
…救命啊!求求你們,救救我的孩子…
…啊啊!不要!不要過來,放過我們,我們是無辜的啊…
…嗚嗚嗚媽媽,媽媽…
許遲忽然覺得腦袋劇烈的疼了起來,就像一只大手憑空拽住他的血管,浸到滾燙的熱油中一般。
在那一瞬間,他幾乎是條件反射的拔出了自己的槍,對準了君夜的心口。
“放開…”許遲的氣息非常紊亂,但他極力咬準每一個字的發音,“放開他,讓你的人滾開!”
君夜絲毫不在乎那把随時會射出子彈的手槍,不過許遲一而再再而三的把槍口對準他,多少讓他有些不悅。
君夜微微眯起了眼睛,眸底泛上一層冷意,“別浪費你的子彈了,也沒幾顆了吧?你最好珍惜它們,因為以後還會有用的。”
許遲一愣,手臂好像忽然沒了力氣,慢慢垂落下去。
沒有用的,反抗沒用,掙紮也沒用,他們的性命完全取決于這個惡魔的一時興起,所有人都被他輕輕松松的玩弄于股掌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