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鋼鐵直男的心
第二天早上六點半,許遲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身上已經好了很多,不怎麽疼了。他解開睡衣對着鏡子看了一下,上身粉紅的鞭痕也消下去不少,只剩下淡淡的痕跡。
不過屁股上被打的有點兒嚴重,恐怕一時半會兒消不下去。
許遲換上一件黑色的衛衣,穿上牛仔褲,一邊系腰帶一邊往洗手間走去。
五分鐘之後,洗漱完畢的許遲習慣性的拉開冰箱門,想拿瓶酒喝。
下一秒,他的神色一滞,只見原本放酒的那個格子裏,整齊擺放了一排養生酸奶,補鈣的養胃的,草莓味的紅棗味的,完全不重樣。
許遲木然的關上冰箱門,停頓了片刻,又拉開,酸奶仍然擺放在那裏,不是幻覺。
這明顯是君夜幹的。
許遲覺得荒誕又可笑:他許遲沒死在地下拳場的格鬥臺上,也沒死在槍林彈雨裏,更沒死在毒枭的圍剿之中,難道他覺得自己會敗在飲食不規律上嗎?
他無視那排酸奶,伸手拿了兩片燕麥面包以及一個雞蛋。面包片放進面包機裏加熱,雞蛋放到煎鍋裏煎到兩面微焦,再加上一杯白開水,算是頓簡單又有點糊弄的早餐。
冰箱裏那些高級食材他沒看也沒碰,主要是他自己不會做。一個人生活的時候,煮包泡面就湊合過去了,就是偶爾去愛德華那邊蹭頓正經飯吃。
許遲三口兩口吃完那個簡易的三明治,喝了半杯水,帶上匕首和手槍,去敲隔壁的門。
開門的是愛德華,他上下掃了許遲一遍,低聲詢問:“身體好點了嗎?”
許遲沒說昨晚君夜不請自來,只是點了點頭,“不妨礙行動。”
愛德華往旁邊讓了讓,“先進來等吧,安娜在化妝。”
許遲邁進去,随意的坐在溫馨的布藝沙發上,爾後眼睛一亮,像看到了罐頭的貓似的,伸手去拿茶幾上的香煙,卻被愛德華打了一下手背,“不行。”
許遲幽怨道:“不是說今天還給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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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晚上再給你。”愛德華把煙收起來,正色道:“你現在身體不行,要戒煙戒酒。”
許遲:“……”
好吧,大不了一會兒趁他不注意,去便利店‘買’。
于是倆大男人百無聊賴的坐在沙發上,看了半小時貓和老鼠的碟片,安娜終于化出了自己滿意的妝容,上身穿着一件深色V領毛衫,下身是白底黑紋短裙,外罩一件純黑長風衣,風情萬種的從卧室裏出來。
許遲盯着安娜的煙熏妝看了幾秒,關心的問:“你昨晚沒睡好嗎?黑眼圈都出來了。”
安娜磨牙冷笑:“你說什麽?我沒聽清?”
“你昨晚沒…”
愛德華連忙站起身,制止了安娜氣急敗壞準備手撕許遲的舉動,連聲勸道:“行了行了,快去集合吧,馬上就要遲到了。”
然後趕忙把許遲推出門外,避免了一場可怕的災難。
今天天氣很好,秋高氣爽,天藍雲白,微涼的秋風吹得人很舒服。
集合點還是在電視塔下,愛德華沒讓許遲直接和查爾斯接觸,自己過去和他說了兩句話,然後把林西西帶了過來。
這樣一組是三個男人,二組兩男兩女,從戰鬥力來看還是比較平均的。
許遲坐在越野車裏,遠遠的看着李玟和李伍兄弟倆在吵架,微風送來幾個隐約的字眼,似乎是關于’秋褲’、‘天氣’、’感冒’之類的話。
最後李玟明顯生氣了,打開車門坐了進去,李伍瞬間一慫,忙喊着:“我穿我穿,我穿還不行嗎,哥你別生氣!”
也埋頭鑽了進去。
許遲隐隐有些羨慕:有兄弟真好啊,哪像自己,孤兒一個,連爹媽叫什麽都不知道。
愛德華拉開車門坐到副駕駛,手裏拿着一個軍用指南針,對許遲道:“開車吧,一邊看着太陽一邊參看指南針,應該不會偏離方向。”
只要朝着一個方向一直走,總能碰到城鎮的邊緣吧?
愛德華心裏祈禱不要在路上碰到惡魔。
許遲嘴裏嚼着口香糖,單手扶着方向盤,以一個不快不慢的速度開在路上。這個時間是上班高峰期,身旁車流不斷,行人熙攘。
安娜對隊伍裏除自己之外的唯一女生很關心,一直在跟她說話,聊天,緩解她的緊張。
許遲從後視鏡掃了她一眼,嘆道:“人家小隊戰鬥力有3,咱們只有2.5。”
安娜忿然,“就算我只有0.5的戰鬥力,西西也不至于是零吧?!”
許遲目視前方,緩緩解釋:“不對,我是1.5,愛德華是1,你是0.5,林西西是負0.5。”
林西西掩面:“嘤嘤嘤…”
愛德華笑了兩聲,“阿遲,別欺負她了,你很久沒回這邊了吧,看着這邊景色熟悉嗎?”
許遲在偷渡到東南亞之前,就是生活在常安鎮的孤兒院,後來跟着愛德華四處奔波,各個國家到處跑,但是每年他都會回來一次。
許遲全年租着那間公寓,盡管一年只住兩三個月。有時候是為了養傷,有時候是單純的休假,反正林林總總加起來,他在這座城市也住了很長時間。
在護送查爾斯來無人區尋找寶藏之前,他确實很久沒回去過了。
許遲淡淡的道:“這不是現在的常安鎮,是很多年前的常安鎮。”
他指了指遠處模模糊糊的摩天輪,“看到那個游樂場了嗎?明明去年就已經拆了,但在這裏卻仍然存在。”
愛德華一愣,下意識順着他的手指看過去,湛藍色的天空下,巨大的摩天輪緩緩轉動着,如同一個古老而神秘的祭奠。
路過江岚路的巷口時,許遲往裏面看了一眼,這條小巷幾乎沒怎麽變過,仍然狹窄悠長,牆面上貼滿了小廣告,角落裏擺放着住戶遺棄的廢品。
許遲面無表情的收回目光,繼續往前開。
大概半小時之後,越野車路過一家重慶火鍋,許遲随口問道:“中午咱們吃火鍋行嗎?”
愛德華狐疑的打量他幾眼,猶豫道:“你…吃辣的可以嗎?”
許遲對這方面經驗不足,奇怪道:“為什麽不能?”
愛德華剛想隐晦的提醒他幾點注意事項,林西西忽然顫抖的抓住了安娜的胳膊,用一種快要哭出來的聲音小聲說道:“安娜姐,我好像來例假了…”
許遲不懂就問:“什麽是例假?”
安娜翻了個白眼,“就是大姨媽。”
她安慰的拍了拍林西西的肩膀,“沒事,這兒不是無人區,很方便的。”
說完她又對許遲道:“前面便利店停下車,我們去買衛生巾。”
許直男又開始不滿的發表意見了,“你怎麽這種時候來大姨媽?剛才在家的時候為什麽不來,是不是磨叽了?你先憋一會兒,等回去了再來。”
安娜直起身子,纖纖玉手越過車座,在許遲腦袋上扇了一巴掌。
“憋不住,你個文盲!停車!”
再兇的狼也怕母老虎,許遲只好踩下剎車,安娜帶着林西西走進了便利店。
許遲也解開安全帶要下車,“我出去呆會兒。”
愛德華眼疾手快的拽住了他,把他按在座位上,“老實待着,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要下去偷偷買煙。”
許遲:好煩…
許遲打開車內的音樂,随意的靠在座位上嚼口香糖,時不時吹個泡泡。愛德華開始研究手裏的那份常安鎮的地圖——那是他之前從報亭裏找到的。
這個只有三人的小隊伍裏,許遲是刀,愛德華是腦,安娜……吉祥物吧。
此時此刻這把最鋒利的刀正非常惆悵的望着遠處的天空,眼神沒有焦距,萬千思緒飛出天際:好想抽煙…好想喝酒…屁股疼……
二十分鐘之後,安娜和林西西才磨磨唧唧的回來了。
許遲注意到林西西還換了一條褲子,心裏嘀咕為什麽來姨媽還要買新褲子,女人這麽麻煩嗎?
他想開口問問,但是在脫口而出之前,那種在生死關頭鍛煉出來的,如同野獸一般察覺危險的本能令他閉住了嘴。許遲有種預感,如果真的問出來了,今天可能要挨打。
于是許遲什麽也沒說,專心的開車。
窗外的風景飛速變換,許遲握着方向盤有些出神,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聽見林西西輕輕呻吟了一聲,帶着哭腔道:“安娜姐,我肚子疼…”
安娜雖然自己身體強健,生理期時照樣能跋山涉水,但是很能理解小姐妹痛經的痛苦,立刻便對許遲道:“阿遲,再停下車,去幫她買點兒止疼藥。”
許遲啧了一聲,“不是每月都會來嗎?能有多疼啊?”
安娜冷然道:“就像我一腳踢爆你的蛋那麽疼。”
許遲條件反射的下身一緊,身體縮了一下,方向盤一抖,越野車刷的拐了個S型。
“好好好,我去買,我去買。”許遲立馬妥協了,靠邊停車,灰溜溜的去藥店買藥。
安娜搖了搖頭,對林西西道:“沒辦法,他就是一直男,欠調教,不過阿遲心地很好,又願意助人,你可以信任他。”
林西西怯怯的點了點頭,“我聽安娜姐的。”
愛德華把目光從複雜的地圖中挪出來,在心裏悲嘆道:可惜了,有直男的心,沒直男的命。
不到五分鐘,許遲小跑着回來,從車窗遞過來一盒布洛芬以及一杯熱水。
他對女性生理期一點兒也不了解,完全相信了安娜對那種疼痛的說辭,以為來例假真的有那麽疼。
因此許遲又擔心又敬佩的看着林西西,說道:“那麽疼你都能忍住不哭啊,要不然你就近找個旅館休息吧,別跟着我們折騰了,等會兒我們回來接你。”
林西西捧着熱水,小聲說道:“我不敢一個人呆着,讓我跟着你們吧。”
許遲一愣,他接觸過的女生基本上全是安娜這種彪悍的,還是頭一回碰上林西西這類嬌嬌弱弱的類型,看着那雙濕潤的眼睛,一時竟然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過了好半天,許遲才磕絆道:“行,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