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紅玫瑰與白玫瑰

李玟臉色煞白的盯着手中的卡片,就在三秒種之前,李伍猜出了一個詞語。但這個詞語雖然和卡片上的十分接近,然而,并不正确。

燙金卡片上寫的是’親情’,而李伍猜的是‘愛情’。

也就是說,他們輸了。

李伍坐在他的對面,期待的望着他,“哥,我猜對了嗎?”

戴着白面具的侍者就站在沙發後面,一言不發。

李玟張了張嘴,喉嚨幹澀得幾乎發不出聲音來,他看着李伍發亮的眼神,竟然無法回應。

過了良久,鬼使神差地,李玟掏出打火機點燃了那張卡片,灼熱的火焰迅速舔上字跡,幾秒鐘便将卡片燒成了一堆細密的灰燼,再也看不出上面寫的是什麽字。

李玟蒼白的笑笑,輕聲道:“對了,你猜的沒錯。”

無論未來會發生什麽,我都會和你一起面對。

……

“就是這樣,李玟違反了游戲規則。”

君夜拍了拍那盞黃色的燈,牆壁上立刻浮現出一塊液晶屏幕來,裏面俨然就是李玟房間的監控錄像。

他耐心的解釋道:“按照游戲規則,當B方猜出詞語時,A方要把卡面展示給對方看,但是李玟不但沒有,還毀掉了卡片,甚至撒謊說李伍猜對了。”

“他違規了,所以要死。”

君夜話鋒一轉,“不過李玟的行為間接救了李伍一命,剛才紅燈之所以亮起,是因為他們房間裏的侍者判定李伍猜錯了,可是現在卡片被毀,證據沒了,僅憑侍者的一面之詞,是無法判斷輸贏的。”

許遲嗓音沙啞,“所以說…李玟要代替他弟弟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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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這樣理解。”君夜溫和的笑道,“我想李玟也是這樣希望的。”

他意味深長的道:“畢竟這對兄弟之間的感情,比我們當時深厚多了。”

周圍的牆壁忽然開始崩塌消失,連帶着沙發座椅那些家具也分崩離析,最後天地間又變成了一片虛無的白色空間。

許遲看到愛德華就站在離他十幾米遠的地方,立刻就想往那邊去,君夜拽住了他的手臂,目光發寒,“寶貝,你想去哪兒?”

許遲被那眼神凍得打了個哆嗦,卻還是執拗的往愛德華那邊看,幸好愛德華很快便發現了他,與安娜一起走了過來。

“放開他吧。”愛德華的目光落在許遲被抓着的手臂上,沉聲道,“游戲已經結束了。”

君夜冷笑了一聲,沒有理他,反而變本加厲地,像是炫耀一般,與許遲五指相扣,牽起手來——雖然許遲完全是被迫的,他掙不脫。

許遲惱火的瞪他,警告道:“松手!”

見他真的生氣了,君夜才不緊不慢的放開了手,風度翩翩的一笑,“別生氣,寶貝,我沒有故意輕薄你的意思,我也沒想到你會像小姑娘一樣,牽個手都會害羞。”

許遲咬牙切齒,“後面那句你可以不說!”

他現在沒心情跟君夜鬥嘴,餘光不住的往李玟那邊瞟。上次李玟受傷的時候,所有人都看到向來兇狠的李伍那副丢魂落魄的樣子,許遲不敢想象如果李玟真的死了,李伍會是什麽樣子。

君夜手中出現了那個象征死亡的黑色八面骰子,穩步向李玟走去。

李伍頓時心覺不妙,他悄無聲息的靠近李玟,兩人肩并肩站在一起。

君夜平靜的看着他倆,準确的說,是看着李玟,那目光有些不同。之前他看光頭和阿K的眼神是單純的不屑和冷漠,而現在看向李玟的目光,卻帶着一點兒特殊的東西。

——不像是在看他這個人,而是透過這副皮囊,看向裏面的某一樣具體的東西。

許遲迷惑的望着君夜的背影,不明白為什麽君夜忽然對李玟産生了興趣。

以許遲的情商是不可能理解君夜在想什麽的,其實君夜只是想看看許遲那四百毫升鮮血,通過醫用塑膠管輸進了一個什麽樣的人身體裏。

然而李玟在他眼中平平無奇,和其他數以億計的人類沒什麽區別,君夜有些失望,他把骰子抛給他,淡道:“扔吧。”

李伍瞬間睜大了眼睛,下意識伸手去搶奪黑色骰子,他慌忙道:“為什麽要我哥扔?我才是B位,就算輸了,也該我來啊?!”

君夜面無波瀾,向李玟所站的方向示意了一下,“我想他很清楚這背後的原因。”

李伍愣住了,整個人就像墜入了冰窖一般,全身都被名為恐懼的情緒攥住了。

他的聲音低啞而顫抖,死死的盯着李玟,“哥,是怎麽回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我想不明白,我不懂,你告訴我!”

“小伍…”李玟緊攥着手中的骰子,幾乎不敢回頭看他,他低聲道:“你要活着回去,以後不要幹這麽危險的活兒了,找份穩定的工作,好好照顧爸媽…”

“你別跟我說這些!”李伍想起了剛才李玟那反常的舉動,腦子轟得一聲,不由得踉跄了一步。

“我明白了…我猜錯了,是嗎?所以你把卡片燒了…你為什麽,為什麽…”

李伍喉嚨發抖,幾乎說不出話來。

在短短的幾天之內,李玟又一次救了他,可是他明明是想保護他的,從小到大,他一直想守護自己的哥哥,卻被對方一次又一次的拯救。

李伍從沒有像今天這樣,深感自己的無能。

李玟嘆了口氣,摸了摸李伍的頭發,微笑道:“我不後悔,當哥的本來就該護着自己的弟弟。”

他随手一抛,骰子落到地上滾動了幾下,很快便停了,只見朝上的那一面赫然寫着:放血。

李玟閉了閉眼,長出了一口氣。該來的總是要來的,不必慌,也不必害怕,命中注定的結局是無法改變的,越掙紮只會越痛苦。

雪白的空地上忽然發出轟隆隆的噪音,一個巨大的銀色十字架從地底升了上來,足足高達三十米。

衆人全都驚呆了,震驚地仰頭望着這神聖的’刑具’。

它實在是太漂亮了,巨大而輪廓優美,表面刻着栩栩如生的玫瑰花紋,根莖盤繞如同游龍,散發着淡淡的白光。

嶙崖不知何時出現在李玟身邊,輕聲道:“恕我無禮。”

然後他抓住了李玟的手臂,同他一起消失在了原地。

正當衆人訝然,不知道他們去哪兒了的時候,許遲心有所感的擡起頭,看見巨大的十字架上綁着一個人,因為太高了,只能模糊的看清一個人影,但許遲知道,那是李玟。

他的四肢與頸部的動脈全被用刀片割開了,正在洶湧的流血。刀口平整,能看出用刀的人手法非常好。

而李玟自身已經陷入了半昏迷的狀态,腦袋垂着,意識昏沉。

鮮紅的血液如同小溪一般,順着十字架的玫瑰紋路流了下來,好像給它們勾勒了明豔的邊線一般。君夜說得對,白色确實能将鮮血襯托得非常漂亮。

那些一滴滴從許遲身體裏抽出來,又輸進李伍身體裏的血液,就這樣用一種粗暴的方式,重見天日。

他忽然想起那天君夜在醫院說的話,他說:你會後悔的。

後悔什麽?後悔當初努力救人,卻仍然竹籃打水一場空?還是後悔不該獻血,白白浪費了自己的精力?

許遲感到深深的無力,他甚至有些迷茫的盯着十字架,本能告訴他現在應該做些什麽,但大腦一片混亂,不知道該怎麽辦。

耳邊忽然爆發出一聲怒吼,李伍撕心裂肺的大喊,“哥!!!”

他沖過去,不顧一切的順着十字架往上爬,拼命的想要把李玟救下來。

玫瑰花忽然長出了無數尖銳細長的鐵刺,深深的紮入李伍的掌心、胸口、大腿,瞬間便滲出了血。

但李伍好像感受不到痛楚一般,只是不管不顧的往上爬,他以殘缺的手掌用力抓着十字架柱身,長針刺穿了他的掌心,又摩擦着血肉拔出來,鮮血淋漓,血肉模糊。

沒有血緣關系的兄弟兩個,在這一刻,鮮血以另一種形式相融在一起。

在場所有人沒有不為之而動容的,林西西楞楞地看着他,不知道想起了什麽,眼淚順着那雙秀氣的眼睛無聲滑落,愛德華不忍的移開了目光。

許遲感到了一種揪心的疼痛,好像李伍的痛苦完全共情給了他,讓人喘不過氣來。

他難以忍受的抓住君夜的手臂,哀聲祈求道:“放了他吧,就當我求你,你讓我幹什麽都行,他們都是無辜的啊,你沖我一個人來,不要牽連別人!”

君夜只是平靜的看着他,“這是規則,當你們踏入這個鎮子的時候,就必須按照我的計劃來走。”

許遲臉色蒼白,他剛想說什麽,忽然皺起了眉,右手用力的按住胃部,無法控制的跪倒在地。

“好疼…”冷汗順着他的額頭滑落,打濕了鬓前的碎發,許遲睜大了眼睛,不明白這種刀紮一般的疼痛是從何而來。

他受過很多傷,被捅過刀子,也挨過子彈,但從來沒感受過這種從內髒裏面散發出來的劇烈痛楚。

許遲很快意識到自己身體某個髒器出了問題,他大口喘息着,試圖緩解這種疼痛。

愛德華和安娜猛地沖過來,愛德華半跪在他面前,扶住他的肩膀,焦急地問:“你怎麽了?阿遲,哪裏不舒服?”

“肚子…好疼…”許遲像是找到了救星一般,竭力抓住愛德華的手,臉上血色盡失,灰白到反常,只有唇瓣因為疼痛而被咬得發紅。

他忽然感受到了很強烈的嘔吐感,喉嚨一陣腥甜,難以自制地吐出一大口血。

愛德華緊張地看着他用手按住的位置,還有地上的血,立刻就判斷出了對方的病症。

“可能是急性胃出血,出血量還很大。”愛德華用力抓住許遲的胳膊,攙扶着他站起來,“我送你去醫院,必須馬上治療…”

愛德華的話戛然而止,他這時候才想起來,在這種鬼地方,哪有真正的醫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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