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回來了
“姓許,對吧?”
君夜眼裏閃過一絲詫異,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爾後他微笑起來,不緊不慢的倒了一杯紅茶,暗紅的顏色在白瓷杯中顯得十分漂亮。
“很高興你的記憶在一點一點地複蘇。”
許遲懶洋洋的躺在床上,枕着手臂,眼睛看着窗外樹枝上叽叽喳喳的麻雀,沒什麽好氣的道:“再不想起來點兒什麽,我們就要被你全滅了。”
“倒也不會。”君夜往紅茶裏放了半顆方糖,攪拌了一下,遞給許遲,“至少還剩下你啊。”
許遲沒接,只是坐起身冷冷的盯着他,“要是他們死了,我不會獨活。”
這種話近似于威脅,其實許遲也恥于用自殺的方式來脅迫對方,這是沒本事的人才幹的事。但他真的別無他法,在惡魔面前,除了自己這條命,他沒有任何籌碼。
君夜神色自若,從容的望着他,甚至眼神還帶着一點兒如同春光般的柔和。
他的嗓音也溫柔而悅耳,“我并不懷疑你赴死的決心,不過,寶貝,如果把一個人的手腳都捆住,用柔軟的枷鎖桎梏在床上,看不見也聽不到,甚至不能發聲,連根手指都動不了的時候,他要怎麽自殺呢?”
病房裏明明晨光明媚,空氣清新,許遲卻感覺到了一股寒意平地而起,萦繞在身邊久久不散。他的喉結緊張的滑動了一下,沒有應答。
君夜平聲靜氣的道:“千萬不要以為我只是在開玩笑,感覺剝奪雖然只是一種心理幹預,甚至稱不上刑罰,但我也不想用在你身上。”
他重新把那杯紅茶遞給許遲,很關切的樣子,“早晨喝點兒茶對身體好,拿着。”
許遲眼神僵硬而戒備的盯着他,幾秒之後,跟投降了似的,伸出雙手接過了溫熱的茶盞。
在這種時候,許遲的腦子已經全亂了。君夜的溫柔讓他迷茫,冷血殘忍的本性又讓他恐懼,對同伴出手令他憎恨,然而半年男孩的笑臉與身影,又讓他難以自制的懷念。
許遲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他平時一旦拿不定主意,就會全心全意的聽從愛德華的指引,甚至根本不用自己費心去想什麽。但現在很顯然愛德華幫不上忙,他必須獨自面對這個惡魔
而許遲毫無經驗,茫然無措,就像一個強悍的人被卸下爪牙和武器,變得手無縛雞之力。
Advertisement
……
手術之後的第十四天早晨,許遲醒來的時候,天花板不再是醫院的白色,闖入眼中的是金黃色的床幔,側頭一看,一扇巨大的歐式古典圓窗映入視野,外面落着純白的鴿子。
許遲在心裏嘆息一聲——他回來了。
精致典雅的床頭櫃上擺着一件引人注目的東西,在晨光之下閃着一道藍光。
那是他的匕首。許遲下意識伸手去拿,中途卻被一只素白的手攔住了。許遲順着對方的手臂看過去,就看到了一張英俊漂亮的臉,銀白色的發絲被日光渡上了一層淡淡的光輝。
許遲就像被燙了一下似的,趕忙收回手,轉身往床裏面爬去,想從另一邊下床。
君夜及時攬住了他的瘦腰,輕而易舉的将人拽回來,“我有那麽可怕嗎?一見我就跑?”
許遲緊張的手指都在顫抖,竭力平穩氣息,冷聲道:“我不跑難道等着你來幹我嗎?傻子才不跑!”
君夜若有所思,“你倒是提醒我了,我還沒跟你讨債呢。”
他扣住許遲的後項,溫柔而強硬地将他按倒在床上,目光在他瘦削的後背上梭巡,輕聲笑道:“既然如此,今天早上我們就把賬連本帶利的算清楚吧。”
許遲的臉被迫埋在軟和的床鋪裏,幾乎喘不過氣來,他費力的側過頭,艱難的喘了口氣,怒聲罵道:“大早上的就發情,你是變态嗎!”
“只是對你。”君夜俯下身親吻他的脖子和肩膀,戲谑道,“而且之前你還詛咒我硬不起來,既然你對我那方面存有質疑……”
他一把撕開了許遲身上的睡衣,随手扔到地板上,目光俨然帶了危險的陰暗和如火的情欲,“…我當然要證明給你看了。”
“讓你切身體會一下,能不能硬的起來。”
“也讓你學會什麽叫禍從口出。”
許遲慌了,奮力掙紮起來,“不!放開!嗚……”
所有的哀叫和呻吟都被隔音甚好的牆壁給斷絕了,嶙崖端着早餐,有些茫然的站在大門外:主人不是進去叫許遲先生起床嗎?怎麽還不出來?
嶙崖是個非常守規矩又聽話的下屬,既然主人讓他在外面等着,他就耐心的,而且寸步不離的守在門口,沒有絲毫的疑慮與煩躁。
一直到中午,太陽明晃晃的爬到了頭頂,這扇厚重的大門才被推開了,君夜出現在他的面前,衣冠整齊,而且看起來精神很好,平時冷漠淡然的眸子裏都出現了幾絲溫情。
他壓低聲音道:“去準備治療扭傷的藥酒。”
“是。”嶙崖點頭應答,目光無意識越過君夜,看到裏面的大床上蜷縮躺着一個人。被子裹得很嚴實,手腳都縮在被子裏,只有雪白的枕頭處露出幾縷亂糟糟的黑發。
嶙崖迅速的收回視線,向君夜行禮之後,轉身走向醫療室。
他對情事沒什麽概念,只是感嘆人類身體的脆弱——只是上床而已,居然到了需要藥物的地步。
君夜交代完這些,轉身回到床邊。許遲仍然保持原來的姿勢躺在床上,背對着他,一副不願意搭理外人的樣子,不過君夜餘光瞥見床頭櫃上的匕首不見了。
果然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
君夜在心裏笑了笑,坐在床邊拍了拍被子,“醒醒,寶貝,我帶你去洗澡。”
話音未落,面前的被子忽然被掀開,視線被遮擋了一秒鐘。
就在那短暫的一秒裏,許遲反手抓着匕首翻身躍起,一刀砍向對方的肩膀!
那一瞬間的爆發力完全不像被蹂躏了幾個小時的樣子,力道堪稱兇狠,不過速度比平時差太多了,中途就被君夜輕輕松松的握住了手腕,用力一擰,許遲只覺得腕骨火辣辣的疼痛,不由得慘叫出聲,手指一松,匕首咣啷一聲掉在了地板上。
君夜松開了他,許遲脫力般的摔在床鋪上,左手死死的按住了後腰,眉頭緊皺,好像很疼的樣子。本來他就腰疼,剛才的動作太大,好像把腰肌扭傷了。
君夜從容不迫的撿起匕首,放回床頭,輕笑道:“之前總是對着脖子砍,這次卻瞄準了不致命的肩膀,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你也開始親近我了?”
許遲咒罵了一句,“有病!老子愛砍哪兒砍哪兒,用得着你管!”
要是有可能,他還想把那東西剁了喂狗!
君夜絲毫不知此時許遲腦子裏的血腥鏡頭,或者說他雖然猜到,但并不在意。他現在比較關心的是許遲的腰。
“走吧,我們去洗澡。”君夜不由分說把許遲抱過來,穩步走進旁邊的浴室。
雙人浴缸已經放好了熱水,裏面浸泡着一些活血化瘀的藥材。君夜在這裏把許遲身體裏的東西清洗幹淨,浴室水汽缭繞,熱氣一蒸,許遲皮膚上的各種痕跡愈發的鮮豔,簡直讓人移不開眼。
“艹,看什麽看!”
面對着君夜越來越危險的目光,許遲心裏一慌,怕對方興致來了再玩一場浴室play,下意識就掙紮起來想逃跑。
浴缸太滑,許遲本身也沒什麽力氣了,在水裏摔了一下,還不死心的往外爬。而君夜抓着他的手臂,一邊嘴上安慰着他,一邊試圖将他按回浴缸裏。
混亂之間弄了一地的水,沐浴露洗發水的瓶子東倒西歪,浴缸裏水花四濺,還打濕了君夜的外套,而許遲氣喘籲籲的趴在浴缸邊沿,就像一只被強行按着腦袋洗澡的野貓。
看着這滿地狼籍,君夜終于惱了,擡手在他屁股上重重的拍了兩巴掌,低聲訓斥道:“別亂動,磕傷了怎麽辦。”
屁股一被打,許遲頓時就炸了毛,羞恥心瞬間爆表,不管不顧的撲過去要和他拼命。君夜估摸着也洗得差不多了,扯過旁邊的大浴巾,把人從頭到腳裹起來,制住他所有的掙紮,帶回了卧室。
嶙崖已經把藥酒放在了桌上,君夜脫了濕透的西裝外套,挂在衣架上。剛打開瓶蓋,一回頭就看見許遲已經穿上了褲子,手裏抓着上衣,背靠着牆,偷偷摸摸的往大門口溜。
君夜面無表情,淡道:“還記得那種渾身無力,連手都擡不起來的感覺嗎,想再試試的話就盡管跑,不想就乖乖趴到床上去。”
許遲神色一滞,爾後浮現起又氣憤又無奈又害怕的表情,最後他認命了,嘴裏咕哝着幾句髒話,垂頭喪氣的向大床走去,把自己往被子裏一扔。
君夜把藥酒倒在手中,摩擦了一下,讓掌心發熱之後,才按在許遲扭傷的後腰,緩慢而用力的揉捏起來。
他的手法很有技巧,雖然開始有點兒疼,但慢慢的卻變得熱乎乎的很舒服,許遲情不自禁的眯起眼睛,大腦那根名為警惕的弦慢慢放松了。
幾秒後他忽然又緊張起來:不行,怎麽能在敵人的地盤上這麽松懈!
但他實在是按的太舒服了…許遲又眯起了眼。
算了,就享受這麽兩三…十幾分鐘的吧。
許遲的身體恢複大半之後,君夜招待他在這裏吃了午飯,是按照他的口味做的中餐。
飯後,許遲見他沒有要限制自己行動的意思,便離開了塔樓。也是,整座常安鎮都是他的地盤,有什麽可限制的。
他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本來想直接回公寓的,但路過醫院時,忽然又改變了主意。
他打算去醫院看看,因為他知道李伍一定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