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你出局了

沒人知道那只喪屍是從什麽時候躲在兩節車廂之間那個狹窄的連接處的,他就像一個刺客似的,不聲不響的潛藏在那裏,在關鍵時刻跳了出來。

就連許遲這樣警惕的人都沒發現他,查爾斯猝不及防的被抓住腳,一股沉重的力量将他往下一拽,整個人就要掉下去。

許遲心叫不好,猛的向前沖了一步,撲過去抓住了查爾斯的手,身體被重力帶的向前一滑,小半個身子都懸在了外面。

那一瞬間的反應真的完全出于本能,也許如果能給許遲三秒鐘時間考慮,他說不定就不會去救,畢竟他一直挺讨厭這人的。

但說什麽也晚了,既然已經撲過來抓住了人家的手,再松開的話就顯得太不地道。

許遲一手扣住車頂,防止自己被拖下去,同時右手發力,想要把查爾斯拽上來。

但是就在那一瞬間,許遲聽到了一聲輕微的肉體破裂的聲音。那聲音真的很輕,在火車巨大的轟鳴聲壓蓋下幾乎聽不到。

時間仿佛停滞了,汽笛聲被壓縮拉平成尖銳的直線,空氣中彌漫起一股濃濃的新鮮的血腥味,許遲看到一把銀白色的不鏽鋼刀從查爾斯後背捅入,從胸前穿出,完全洞穿了他。

那不過是一把普普通通、稍微有點兒長的水果刀罷了,真是荒誕,這個最想活下去,為了離開甚至不擇手段的人,居然不是死在槍械或異術之下,而是要被一把水果刀捅死。

拿着刀的竟然是剛才的喪屍,許遲瞳孔緊縮,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喪屍會用武器?喪屍居然使用武器?!狗日的君夜根本就沒說一句實話!

許遲咬緊牙關,撐住車頂,試圖将查爾斯拉上來。

查爾斯吐了一大口血,在這種時候居然還笑了,一邊說話,鮮血一邊順着嘴角往外湧。

“別白費力氣了,刀插進了肺部……我早就知道,最後肯定只有你能活下來…”

因為肺部受傷的緣故,他說話非常艱難,劇烈的喘着氣,卻汲取不到氧氣。查爾斯騰出一只手,摘下脖子上一直挂着的項鏈,交到許遲手裏

“…這是一個U盤,裏面有我的視頻遺囑…把它交給我妻子,然後帶給我女兒一句話,很抱歉,爸爸今年不能陪她過生日了…”

深秋的冷風尖嘯着穿過田野,劈開雜亂的枯草,火車碾着鐵軌奔向遠方,義無反顧,仿佛永遠也不會回頭。

Advertisement

許遲死死的抓住查爾斯的手腕,用力之大,指甲深深的陷入對方的皮膚之中,但是他已經摸不到查爾斯的脈搏了。

許遲痛苦的閉上了眼睛,慢慢松開了手。

查爾斯的屍體與那只喪屍被慣性與狂風甩了出去,轉眼間就被火車遠遠的抛在了身後。

許遲站起身,看着掌心中這個水滴形深藍色U盤,它被一條黑色的臘繩穿着,就像一個漂亮的吊墜,甚至還有個地方可以打開,裏面貼着一張小照片,只有指甲蓋那麽大,卻能清楚的看出那是個五六歲的金發女孩。

許遲把它放在自己衣服口袋裏,拉上拉鏈,沉默的走向愛德華。

在短短的十幾分鐘之內,他接連收到了三個人的死亡訊息,但心髒卻反常的沉寂,好像停機了,不再跳動了一般。不是習慣了,而是仿佛被什麽東西封住了,無法感知外界的觸碰。

“好熱!”安娜脫掉了沖鋒衣外套,露出裏面的黑色緊身衣,她抹了把額頭的汗,滿腹狐疑,“怎麽會這麽熱?”

愛德華也感覺到不對勁,之前他也覺得有點兒熱,但現在明顯更熱了,大概已經到了三十八度,連刮過來的風都是熱的。

愛德華心有所感,立刻掏出望遠鏡,向上風處,同時也是火車駛向的方位望去。

透過光學鏡片,雖然很模糊,但隐約能看到那條深溝,按比例估算大概就在三四千米之外。

天色慢慢的陰沉起來,愛德華覺得那條深溝似乎在隐隐散發着紅光,空氣中漂浮着細小而密集的灰塵。

火山灰?

愛德華瞬間明白了,那條深溝裏有可能…不,是極有可能被灌滿了岩漿。而這條正在順着鐵路疾馳的火車會一頭撞進岩漿河中,到時候不用幾秒鐘,整條列車連帶着裏面的喪屍和人,全都會被高溫融化得死不見屍。

這根本不是逃生路線,而是一條可怕的死路,難道君夜從一開始就不打算讓他們贏嗎?

愛德華根據迎面的風速和周圍景色的變換判斷出火車的時速大約在一百公裏左右,比普通的老式綠皮火車要快多了,也就是說,差不多三分鐘,火車就會掉進岩漿中。

那要跳車嗎?

由于慣性的緣故,跳下去的話就相當于以一百公裏的時速撞上地面,絕對會死得透透的,和跳進岩漿裏相比僅僅是能不能留下屍體的區別。

而且鐵路周圍的景色不知何時已經變了,不再是較為柔軟的田野,而是變成了堅硬的戈壁灘。

愛德華不再猶豫,當機立斷,立刻發出指令,“前面是岩漿,我們必須在兩分鐘之內到達車頭去啓動緊急制動,停下火車。”

“岩漿?!”許遲驚呆了,很快他就反應過來,忍不住罵了一句,“媽的!這是要把我們往死路上逼嗎?!”

愛德華沉着道:“沒時間猶豫了,走吧。”

三人一同向車頭的位置跑去,從這裏到車頭不過兩百多米,幾人速度又很快,片刻之間已經來到了第二車廂。

愛德華心裏比較着急,一邊計算着剩餘時間,一邊想着駕駛室裏的緊急制動,所以他沒注意到隊伍裏突兀的多了一個人。

讓他驚覺起來的是許遲掏槍的聲音,他扭頭一看,才發現嶙崖不知何時就站在他們身後,一身黑色的風衣被風吹得獵獵舞動,愈發顯得他身材修長削瘦。

他的面容冷峻,而且一點表情也沒有,就那樣定定的看着他們,低聲道:“我不能讓你們停下火車。”

許遲想到剛才死去的人們,握緊了槍,将黑洞洞的槍口對準嶙崖,咬牙道:“別妨礙我們,滾!”

嶙崖盯着那小小的圓形的槍口,說起來,這把槍算得上是嶙崖幫他找來的,而現在它毫不留情的對準了自己,甚至随時都會射出子彈。

他知道許遲是會毫不猶豫扣下扳機的。

嶙崖等着許遲開槍的那一刻,并且在心裏預先排練了之後的行動。他會迅速躲開子彈,然後沖過去奪走他的手槍……許遲先生會很生氣吧?嶙崖也不想這樣做,但他必須聽從主人的命令。

他看到許遲慢慢扣下扳機,後腳稍加力氣踩地,預備躲開子彈。

然而許遲忽然扔掉了槍,大聲道:“愛德華,去拉緊急手剎!”

緊接着許遲向前一躍,猛得撲向嶙崖,抓住他的腰與他一同沖出車頂!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了,別說愛德華和安娜了,就連嶙崖都沒反應過來。

當他醒悟時,兩人已經沖在半空中,并且即将摔到地面上。在這種速度下,沒有任何護具就接受地面的沖擊,首先四肢全部都會折斷,然後軀體會被活生生的磨成一團爛肉!

嶙崖下意識用右手護住許遲的後腦,在半空中憑借強大的肢體力量調整了姿勢,下一秒,便如同鬼魅一般,帶着他從所有人眼中消失了。

安娜面色蒼白,盯着他們消失的地方喃喃自語,“……不見了?”

愛德華已經猜到許遲去了何處,但現在沒時間去想那些了,他必須去停下火車,要不然自己和安娜都會死在這裏。

……

突然起來的景色變幻讓許遲很不适應,他愣愣的坐在地上,仿佛還不明白為什麽他拼死拽着嶙崖跳下火車,一睜眼卻坐在某個寬敞華麗的房間的地毯上。

地毯非常大,幾乎鋪滿了整個房間,面料厚重柔軟,布滿了精美的古典花紋。

有人緩緩接近他,腳步聲完全被厚實的地毯吸收了。許遲首先看到的是一雙做工精良的皮鞋和裹在西裝褲中修長的雙腿,然後是一只伸向他的手。

“你出局了,寶貝。”君夜風度翩翩的向他伸出手,溫柔道,“吓得站不起來了?需要我扶你起來嗎?”

許遲毫不客氣,啪的一聲拍開他的手,手撐住地站起來,怒聲質問:“為什麽火車會通向岩漿?!你讓卧底把我們引上火車,難道是想把我們全殺了嗎?!”

他無比憤恨的瞪着君夜,就像第一天見識到他的殘酷一般,眼睛裏充滿了恨意,視線都變得如同刀劍般尖銳,“你根本就沒打算讓我們贏,你就是在耍我!”

君夜平靜的看着他,輕聲道:“看來你到現在還沒能理解規則,我說過,贏了游戲就可以離開,你以為這個游戲是指的什麽?”

許遲愣住了,茫然的看着他。

“從始至終,真正的游戲就只有一個,就是’猜名字’,對,只有這一個。”

君夜用溫和的語調說着無比殘忍的話,“如果這個游戲你輸了,那麽其它那些,不管你們贏得多麽漂亮,最後的下場都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你覺得這個游戲,你能贏嗎?”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