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做個選擇
你覺得這個游戲,你能贏嗎?
“我…我真的想不起來,就算你這樣逼我…”許遲有點兒崩潰了,“你為什麽總跟我過不去?我招惹過你嗎?害過你嗎?你簡直,簡直…”
君夜只是平靜的望着他,然後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頭發,手指順着後腦滑落在脖項。他身上那種沉香木一般的穩重也傳了許遲這裏,讓他稍微冷靜了一些。
“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因果關系,我這樣對你必然有我自己的緣由,你只需要靜靜看着。”
君夜掏出遙控器按了什麽按鈕,面前的牆壁忽然如同大門一般,無聲的向兩側打開,露出了鑲嵌在中間的液晶大屏幕。
爾後屏幕亮起,許遲看到畫面裏出現了正在了疾馳的火車,然後鏡頭慢慢拉近,愛德華和安娜出現在屏幕上。那看起來像是監控攝像頭,但是在不斷的晃動,似乎很不穩定,許遲猜測這可能是用航拍機拍攝的。
他瞬間回想到了一些非常糟糕又痛苦的記憶,身體不由得繃緊,後背上滲出細密的冷汗。君夜就像看出他的心思一般,笑道:“放心,這次是實時拍攝,你就在這裏看看吧,看看他們要怎麽截停火車。”
……
想要停下火車,必須到車頭的駕駛室去。但是駕駛室必然也有喪屍存在,必須要小心行事。
愛德華向安娜點了點頭,示意道:“等會兒我負責擋住車廂裏的喪屍,你去拉緊急制動。”
安娜表示自己明白了,兩人一左一右,從車頂翻了下去。愛德華用弓弩瞄準了駕駛室窗戶的邊角,手指按下彈簧片,短箭破空而出,鋒利的金屬尖端穿過玻璃,然後就卡在了那裏,幾條裂縫從被射中的地方蔓延出來,形成龜裂。
愛德華用腳一踹,玻璃窗就完全碎掉了,他借力跳了進去,就地一滾緩解沖力,剛站穩就看見安娜也跳了進來。
他做了個手勢讓安娜去駕駛位找緊急制動閥,自己拔出短刀環視了一下車廂的情況。
放眼看去,狹窄的駕駛室裏居然擠着六只喪屍,全都穿着車長服或乘務員工作服,而駕駛室連接一號車廂的門是打開的,那邊的喪屍更多,而且雖然有可能聽到這邊的動靜,沖過來将他倆撕成碎片。
尤其是他身上還帶着殘留的血味,幾乎是一進入駕駛室,乘務員喪屍就發現了他,搖搖晃晃的向他撲過來。
愛德華手起刀落,割斷了他的脖子,并且一閃身避免鮮血與粘液噴自己一身。出于謹慎,在迎戰之前,愛德華先關上了一號車廂與駕駛室之間的那道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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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只是一扇薄薄的磨砂玻璃門,連防彈玻璃都不是,就是普通家庭裏那種用膝蓋一撞就能碎的毛玻璃。
不過聊勝于無,總能稍微阻擋一下聲音和氣味對喪屍的吸引。
安娜趁機跑去駕駛位找制動閥,愛德華一邊踢開撲上來的喪屍,一邊催促,“速度快點!”
“我在找!”安娜急的滿頭是汗,目光飛速的在令人眼花缭亂的駕駛盤上掠過。舊式的火車構造和現在有點兒區別,沒有經驗的普通人在短時間內還真找不着制動閥的位置。
他們作為雇傭兵,經受過開汽車、開汽艇、開直升機的訓練,但誰他媽能想到有一天居然要開火車啊!
一號車廂的喪屍們已經感覺到了駕駛室裏傳來的騷動,逐漸向玻璃門處靠攏。那扇門還沒來及上鎖,愛德華只能用後背抵住門,防止喪屍們沖破玻璃,同時還要解決駕駛室裏的這幾只,一時間真是左右支绌。
車長喪屍明顯是這幾只喪屍中最高壯的,他低吼着向愛德華撲了過去,張嘴就要咬他的脖子。
那沖擊力太大了,愛德華本來是用背頂着門的,他這麽一撞過來,差點兒把玻璃給撞碎了。
愛德華單手撐住門框,将刀尖捅進喪屍張大的嘴巴裏,直接插進了喉嚨深處,手腕一轉,刀身旋轉,在對方嗓子裏開了一個大洞,鮮血瞬間噴射出來,愛德華躲了一下,大多血液都濺在了玻璃門上,一小部分濺到了衣服上。
愛德華皺着眉推開已死的喪屍,揚聲問道:“還沒找到嗎……!”
話音戛然而止,身後忽然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但那不是整片的玻璃破碎,而是好像被什麽尖銳的東西戳了一個小洞,聲音和愛德華用弩箭破窗是一樣的。
緊接着他感覺到後背鑽心的一痛——一號車廂的一只女性喪屍手持螺絲刀,用尖端戳穿玻璃,從背後捅進了愛德華的心髒。
傷口非常小,畢竟螺絲刀很細,還沒女生的小拇指粗,但是它穿過了愛德華的心髒,幾乎在一瞬間,愛德華就感覺大腦嗡得一聲,耳邊響起尖銳的耳鳴,視線迅速的模糊,幾乎看不清車廂裏的東西。
螺絲刀被喪屍拔了出去,玻璃門已經以那個小圓洞為中心形成龜裂紋路,岌岌可危,愛德華靠着門滑坐在地上,心裏想的竟然不是該如何做急救,而是在計算:
還有四十秒,火車就要沖進岩漿裏了,安娜能剎停火車嗎?
他這邊的聲音太輕了,安娜甚至都沒有注意到他這邊的情況。她終于找到了制動閥,一拳砸碎上面的玻璃防護板,将手剎使勁向下一拽!
火車發出震耳欲聾的汽笛聲,速度絲毫不減的向懸崖駛去,安娜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下意識又使勁拉動了幾下。
沒用!這輛火車的緊急制動閥早就被破壞了,根本無法停下火車!
安娜透過前窗玻璃,已經能夠清晰看見懸崖的邊緣,周圍的氣溫高達四十度,駕駛室裏熱得如同蒸籠,而不遠處的懸崖裏翻滾着橙紅的岩漿河,正在等待将他們吞噬殆盡。
完了,一切都完了。
許遲臉上血色盡失,身體劇烈的顫抖,幾乎無法呼吸,他伸手死死的抓住君夜的衣角,氣息紊亂,幾乎是帶着哭腔在哀求,“不要,求你了,放過他們…只有他們兩個絕對不能死,求你了…”
君夜盯着面前的大屏幕,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久遠的事情,微微嘆了口氣,“是啊,他們對你很重要,但是哪個才是對你最重要的呢?”
許遲微微一愣,“什麽?”
君夜手裏出現了一把槍,一把黑色的柯爾特M2000手槍。
這是許遲從踏上常安鎮時就随身攜帶的槍械,一共有七顆子彈,一顆是初識時許遲送給君夜的見面禮,三顆用在了襲擊愛德華時的嶙崖身上,兩顆在開膛手傑克那場游戲中用掉了,所以現在槍膛裏只剩下一顆子彈。
君夜将槍放在許遲手裏,合攏他的手指令他握住槍柄,并溫柔的從背後抱住他,像教授初學者開槍一般,耐心的托起他的手臂,槍口指向屏幕。
君夜在他耳邊輕聲說道:“這裏是特殊的房間,子彈能穿過屏幕,到達真實的車廂,也就是說,只要你瞄準誰開槍,誰就會死。選一個吧,選一個你認為最重要的,然後開槍殺掉另一個,剩下的就會活下來。”
“不…”許遲的手指痙攣般的發抖,幾乎拿不住槍,他想要反抗,想要把槍扔掉,身體一個勁兒的往後縮,但是君夜近乎冷酷地壓制着他,不讓他逃避。
許遲哀求,“不行,我不行…求求你,我做不到…”
“你可以做到的,你明明已經做過一次了。”
“你必須選,兩個人只能活一個。”
……你要選擇誰,你要殺死誰…
許遲忽然感覺腦袋裏炸起一陣劇烈的疼痛,他的手一抖,手槍砰然砸地。
太疼了,他情不自禁的蜷縮起身體,抱住了頭。整個人就像無法感知外界一般,意識沉入大海,巨大的壓強壓迫着他,撕扯着他,光明在迅速遠去,氣泡順着水流浮向海面,而自己卻被拉入了陰暗的海底。
并且在那裏,看到了被刻意塵封起來的,舊日的記憶。
……
正午時分,許遲站在門口穿上淺咖色的外套,在落地鏡前左右看了看,随口問道:“這身好看嗎?”
“很好看。”男孩一邊切菜,一邊回答,爾後他忽然警醒起來,許遲這種向來有什麽穿什麽、冬天也能穿個運動短褲下樓去便利店的男人,今天居然會在意自己的穿着?
不對勁。
許遲只有在一種情況下會稍微打扮下自己,那就是在見女生的時候。
男孩手持菜刀小跑到客廳裏,盯着許遲,幽藍的眼睛晦暗不明。
“你要去哪兒?”
許遲對着鏡子整理衣領,“去車站接安娜回來啊,我前天不是說她今天來嗎。”
“啊,都這個點兒了,行了,你看會兒家啊,我去去就回。”許遲蹬上鞋,手忙腳亂的拿上鑰匙錢包手機,急匆匆的出門了,連門都沒關緊。
男孩在客廳裏站了一會兒,直到廚房裏的鍋開了,發出咕嘟咕嘟冒泡的聲音,他才慢悠悠的轉身回去。
他其實并不喜歡那個叫做安娜的女人忽然過來這裏,這種感覺很不舒服,就像他和許遲本來過得好好的,忽然有人橫插一腳一樣。
但既然許遲說她只是在這裏小住,那麽可以把她看作是客人吧?
如果是作為和許遲同樣的主人身份,招待一下遠道而來,僅是小住的客人的話,那也不是不能忍受。
男孩這樣想着,心裏才舒服了一點兒,把切好的菜倒入鍋中。
門外有幾個不速之客慢慢接近,男孩是知道的,不如說,從幾天前他就知道有人盯着這邊了。不過男孩沒有出手制止,也沒有打算管,他習慣在這個世界裏做一個觀察者,不動聲色的觀察人類的所有行為和動向。
男孩想看看那些人打算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