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此弟不宜久留

時間猝不及防的進入了深冬,許遲往手心哈了一口氣,搓了搓快要凍僵的手指,走到電梯口等電梯。

許遲旁邊站着一個身材發福的中年男人,眉目和善,下巴很圓,身上裹着厚重的羽絨服,看起來像個标準的球體,更別提手裏還拎着大包小包,全是從超市買的雞鴨魚肉,顯得愈發臃腫。

男人看見他,和藹的笑道:“你好久沒回來了,這次是回來過年的嗎?”

“我一個人過什麽年啊,天太冷,不願意在外面折騰了,就回來住倆月。”

“那小年夜來叔叔家吃飯吧,正好我兒子大學放寒假回來了,帶了點兒土特産,到時候你來拿兩包。”

許遲哈哈笑了,“好啊,謝謝大叔。”

叮——電梯到了,金屬門伴随着輕微的噪音向左右打開,大叔客氣的向後避了一下,讓許遲先進去。

大叔手裏提着東西,不方便按電鈕,許遲偏頭問他,“是六樓吧?”

“對對。”

“您買這麽多東西,是置辦年貨嗎?”

“可不是,這些事都得我操辦,我老婆還等着我趕緊回家做飯,哎,我家那個懶婆娘……”

話音未落,電梯停在六樓,門開了。

大叔立刻噤聲,給許遲使了個’別說出去’的眼神,便帶着大包小包,像只胖乎乎的企鵝一樣,低眉順眼的走向了自家門口。

許遲笑着搖了搖頭,這麽多年了,鄰居大叔怕老婆的性子一點兒都沒變。

他走到自己公寓門口,拿出鑰匙開門,大叔也走到了隔壁,咳嗽了一嗓子,裏面一位染着棕發的青年打開了門,接過大叔手裏的購物袋。

青年模樣還是比較清瘦的,大概是遺傳了母親,這應當就是大叔那個剛上大學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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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遲的心情莫名舒暢了很多,手腕一轉,擰開了門鎖,推開門進去。

然後他就發出了一聲友好的問候:“草你們媽!”

只見客廳裏滿滿當當的都是人,沙發上坐着四個,書櫃前站着仨,把本來就不大的客廳擠得沒個下腳的地兒。

許遲深吸一口氣,強壓住抄起一把AK把房間掃射一遍的沖動,毫不客氣的質問:“我記得我只邀請了愛德華和安娜吧?你們一大群跑這兒幹什麽?”

“別生氣,我們就是聽說愛德華他們要來,一起過來聚聚嘛。”傑森坐在許遲去年剛買的單人紅沙發上,手裏拿着啃了半個的蘋果,笑哈哈的道。

愛德華點了點頭,“确實,離開無人區之後都兩個月了,也應該聚一次。”

站在書櫃前的李伍道:“說實話,我感覺現在這個常安鎮比無人區那個好多了,對不對,哥,要不然咱們也在這兒買套房子吧?”

李玟有些無奈的訓斥他,“別想一出是一出的,你以後還要成家的,不一定會在哪裏定居。”

“我不想結婚啊,哥,沒有姑娘要我的,咱倆一起住吧。”大概是經歷過生離死別,李伍現在格外的黏人,無時無刻不對李玟獻殷勤,大狼狗成功晉級為小哈巴狗。

殷帥指着玻璃櫃的槍械模型,兩眼發光,“許遲哥,你這個槍從哪兒買的,真帥,給我發個淘寶鏈接呗。”

李玟也轉向許遲,抱歉的笑道:“不好意思我們不請自來了,查爾斯先生他們有事來不了,托我給您問個好。”

坐在沙發上的林西西也惴惴不安的擡起頭,小心的說道:“對不起,聽說他們要過來,我也就過來了。”

許遲一遇上她,火就發不出來了,只得讪讪道:“算了,來就來吧,對了,你弟弟的病情怎麽樣了?”

一提到她弟弟,林西西便高興起來,嘴角浮現出一個淺淺的酒窩,“好多了,醫生說再過半年他就能離開ICU,還能用輪椅推他去花園裏散步。”

“那就好。”

林西西又補充了一句,“查爾斯先生為我們提供了免費治療,還組建了特別好的醫療團隊。”

許遲想起在無人區發生的那些事,冷哼一聲,“那是他應該做的。”

傑森嘴閑不住,又插話道:“你們打喪屍好玩嗎?太遺憾了,我居然一開始就out了,虧我還興奮了一晚上。”

殷帥回想起啦,仍然忍不住不寒而栗,“我是真不想再經歷一次了。”

林西西疑惑的問道:“但是為什麽最後我們都會被複活呢?是君夜突發善心嗎?”

愛德華和安娜對視了一眼,彼此都心知肚明,但其他人似乎并不知情。

但許遲也沒有隐瞞的意思,氣勢洶洶地用手指點了點衆人,“都是老子賣身換來的,記得每年給我交保護費!”

“尤其是你們幾個。”許遲指的是除了愛德華和安娜之外的那幾人,“不交保護費就算了,還來蹭飯,來蹭飯還不帶禮物。”

傑森隐晦的道:“其實我帶了,帶來了對你的思念。”

許遲:“……”

“不過我到現在還覺得很神奇,那種死亡的感覺非常真實,但現在我們卻都活得好好的。”李玟看着自己的掌心,微微活動了一下,“而且我之前睡眠不足會頭疼,現在卻不會了。”

李玟說到這兒,林西西似乎也想說什麽,但又不好意思當着一堆男人的面說出口,只好湊近安娜,小聲說了幾句話。

安娜訝異的挑了挑眉,“你也是?”

許遲好奇道:“怎麽了?”

安娜伸手把耳邊的卷發撩到後面去,正色道:“我和西西都兩個月沒來例假了。”

許遲猛的睜大眼睛,大驚失色,“你懷孕了?!哪個混蛋幹的?!”

女中豪傑陳安娜小姐抄起手邊的卡通抱枕砸在許遲臉上,怒道:“老娘這倆月沒和男人上床!”

許遲拿開抱枕,揉了揉額頭,“那是怎麽回事?月經不調?你找老中醫看過沒?”

愛德華想了想,低聲道:“不太對勁,我覺得這可能和‘複活’有關。”

“那正好,一會兒君夜也要過來,你們有問題可以問他。”

一聽這話,在場所有人都下意識戒備起來,殷帥立刻開始往後退,并且有要翻窗戶逃跑的趨勢,“那我我我就先走了,我還得上課呢,高三黨時間可緊張了。”

許遲:“這可是六樓。”

殷帥:“好的好的那我走門。”

結果他還沒走到門口,就聽門外傳來了門鈴聲,叮咚一下,把殷帥的吓得撒腿就跑,一頭蹿進了卧室裏。

許遲看着這個向來嚣張跋扈的富二代跟老鼠見了貓似的,連滾帶爬的沖進卧室,無語極了。

其實這小子本質也不壞,就是有點兒長歪了,年紀小還幼稚,把髒話當耍帥,嚣張當威風,這次撞了硬釘子,以後多少也能收斂點兒了。

許遲微不可見的嘆了口氣,走過去開門。

門外果然是君夜,眼中含笑,低頭望着他,手裏還拿着一支帶着露水的白玫瑰,“上午好,寶貝。”

許遲十分嫌棄,“你不是神出鬼沒的很厲害嗎,還讓我來開門幹什麽?”

“怎麽說呢…”君夜将那支玫瑰別在許遲前襟上,俯身在他額頭上落下一吻,模棱兩可地回答,“我只是喜歡你為我開門的樣子。”

許遲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往旁邊避了一步,讓君夜進去。

君夜看向愛德華,客氣的道:“好久不見。”

愛德華扯了扯嘴角,“…也不算很久。”

君夜又轉向安娜,很有風度的打招呼,“安娜小姐,你好。”

安娜自從知道了他們的秘密,并且了解到自己居然就是故事裏的女一號,還對情節發展起到了重大推動作用之後,就渾身不得勁。面對君夜的問好,她也只能僵硬的笑了笑,“你也好。”

許遲摘下衣領上的白玫瑰,進廚房找了個瓶子灌上水插了起來,放到茶幾上。

他坐在沙發上,開口問道:“安娜說她們的…咳!”

不知為何,大庭廣衆之下,許遲有點兒說不出例假這倆字來,只能改口道:“她們的身體不太對勁,是怎麽回事?”

“哦,這個啊,很簡單,因為你們用的并不是原本的身體。”君夜說得雲淡風輕,就好像在說你穿得不是昨天的衣服一樣。

許遲一頭霧水,“什麽意思?”

“就是說,你們原本的身體确實已經遭受了致死的損傷,無法複原了,所以我給你們做了新的身體,簡單來說,就是為你們的意識準備了新的容器。”

“這個容器是完全停止發育的,當然你們都是成年人,這個問題不礙事,不過同時也會喪失生育能力,如果你想要孩子,那很遺憾,不行。”

幾個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小聲議論起來。

其實生育問題對他們來說,不算什麽,尤其是和生命對比起來。

這些人中,愛德華和安娜都是丁克,而且很有可能不會結婚,林西西要照顧弟弟,也沒考慮過婚姻,傑森之前就說過想要領養東方小孩,他喜歡黑發黑瞳。

年紀最小的殷帥最近還考慮不到這個問題,更何況他現在躲在卧室裏,正忙着推算順着排水管道爬下去的成功率,暫時還沒聽到這個噩耗。

而李伍呢……不知為何看起來有點兒高興的樣子。

倒是李玟有些遺憾,“我還是很想生個女兒的,但現在這樣恐怕都不能結婚了。”

李伍附和着他哥,連聲說道:“是啊是啊,太遺憾了。”

然而他臉上可沒有一點兒遺憾的意思,反而還隐隐帶着興奮。

許遲感覺自己好像明白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他把李玟拉到牆角,悄咪/咪的說道:“兄弟,給你個忠告,此弟不宜久留,早點兒找個機會套上麻袋埋山裏吧。”

李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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