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兩個矯情男人之間的談判
“還有一點比較重要,你們的身體是定格的,不會衰老。”君夜笑了笑,“所以說再過二十年,你們的社交可能會出現一些問題。”
任誰幾十年容貌都不發生變化,一點兒衰老的跡象都沒有,旁人肯定會察覺到不對勁兒的。往好處想也就是多搬搬家,盡量少和別人往來,往壞處想,說不定會被拉去做人體實驗。
不老的容顏絕對是人類所追求的東西,但是在現代社會中,也是個不小的麻煩。
“人類衰老的本質是新陳代謝的減慢,而你們的代謝能力會保持在現有的水平,至于壽命…不,應該說是身體的保質期,大約在三百年左右,不過各位大多數都是從事危險性工作,提前意外死亡也說不定。”
君夜十分貼心的建議道:“如果不想活這麽長時間,完全可以自殺。”
衆人:“……”
愛德華只覺得荒誕又憂慮,甚至有些啼笑皆非。畢竟在君夜說出真相之前,誰也沒想到自己的身體變成了現在這樣。
完全超出人類極限的壽命,不會衰老的容貌,這到底算是好事還是壞事?他們還能算是人類嗎?
所有人都沉默了,在心裏思考這個嚴肅的問題,只有傑森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麽,愛德華正想聽聽他有什麽高見,只聽傑森大聲感嘆:“哇!好酷啊!”
愛德華:“……”
許遲有點兒反應不過來,他本能的覺得這不是什麽好事,反而像是複活的副作用。完全把時間定格的身體,比起說是人類的軀體,更像是一個機器或者木偶。
但這種事有對比就有差距,比起不明不白的死在那種鬼地方,能活下來——不管是以何種形式,已經算是非常好的結局了。
許遲拍了拍手,把衆人的注意力集中過來,毫不客氣的下了逐客令,“行了,你們想知道的都知道了,該走了吧,難道還真要留下來蹭飯嗎?”
傑·不知好歹·森期待的道:“行嗎?”
“……尤其是你,要點兒臉吧,自己找個飯店吃飽了趕緊回家去。”
傑森悻悻的拿起自己放在沙發上的外套,一個一米八五的漢子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不拉幾的站起來,“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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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伍興致勃勃的拉着他哥胳膊,“咱們也去吃飯吧,順便看看房子。”
李玟很無奈的被他弟拉走了,只來得及很倉促的跟許遲打了聲招呼。
總之屋裏的人,包括卧室裏那個,都在三分鐘之內前前後後的離開了,客廳裏只剩下了四個。
君夜看向穩坐不動的愛德華,別有深意的問:“看來你還有事跟我說?”
“是,我不能這麽輕易把我的隊員交給你。”
之前許遲跟他提起這件事的時候,愛德華就開始擔心了。許遲能平安的從傭兵一線退下來,這确實是他一直希望的事情,但是成為君夜的下屬,或者說’侍從’,這真的安全嗎?
他看不透君夜這個人,無法猜測他的內心,甚至都不确定他是否真的愛許遲。他的生命似乎非常長久,超乎人類的想象,那許遲會不會只是他漫長生命中的一個消遣?如果這個消遣不再讓他覺得有趣,他會怎麽對待許遲?
愛德華對許遲有一種‘剛出狼窩,又入虎穴’的擔憂。
君夜笑了笑,“他曾經是你的隊員,不過現在他是我的人了,對不對,寶貝?”
正在旁邊摸魚劃水逗狗玩的許遲忽然被點名,連忙雙手交叉做了一個’NO’的手勢,“停停停,你們吵架別帶上我,我是無辜的。”
處于暴風雨中心的始作俑者居然說自己是無辜的,還說的那麽理所當然,愛德華總覺得許遲的臉皮好像比以前厚多了——如果臉皮也能分級的話,那許遲已經妥妥的達到了S級,胡說八道而毫不臉紅。
愛德華嘆了口氣,“我換個方式說吧,我并不反對許遲離開黑盒,正相反,我很希望他能去過正常人的生活,但是我不信任你,君夜,你能保證從今往後會對他好嗎?”
君夜能否從一而終的照顧、保護許遲,這是愛德華作為老父親嫁女兒…不是,作為隊長移交隊員時最關心的問題。
君夜走到許遲身邊,伸手撫摸着他黑色的短發。許遲的頭發就像他這個人一樣,桀骜不馴,發絲并不柔軟,一不認真打理就很容易顯得亂糟糟。
君夜将許遲鬓邊的碎發掠到耳後,用手指撩起他額前的劉海,低頭吻了一下眉心。
而從始至終,許遲都沒有表現出任何不耐煩的樣子,雖然沒有迎合,但也沒有躲開。
君夜對愛德華道:“我可以向你保證,我絕對遠比你想象的更愛他,而且他也愛我,是不是,寶貝?”
許遲翻了個白眼,十分傲嬌,“勉強吧。”
這恩愛秀得太突然,愛德華一時有些不适。
其實仔細想想也是,如果不是對許遲有很深的感情,君夜沒必要大費周章地搞這一出鬧劇。愛德華不清楚短短兩個月時間是怎麽讓君夜愛上許遲的,但有一點八成是可以确定的了,那就是君夜真的愛他。
在安全問題得到确認之後,愛德華充分表露出了他的資本主義本性,拿出了他精打細算的算盤。
“現在我們來談談別的,你說讓許遲成為你的侍從,這個侍從,我可以理解為是下屬,而不是仆人吧?”
君夜不慌不忙地道:“事實上是愛人。”
“……”愛德華強調,“我說的不是感情,而是雇傭性質,許遲如果要為你做事,就必須得到報酬。”
提到嚴肅的工資問題,許遲立刻從無辜路人變成有關人士,他伸出雙手贊成,“就是就是,得給錢。”
君夜露出無奈的表情,“我覺得你低估了侍從的意義。”
打個比方的話,侍從就像是古代的死士,是由不可逆轉的契約定下的主仆關系,上下等級嚴明,說是奴隸也不為過,但顯然二十一世紀的人類無法理解這種關系。
愛德華正色道:“我不管其他人,比如說嶙崖是如何忠心耿耿的追随你,甚至連性命都完全由你掌控的,但是許遲必須是獨立的,他不能從事高危險性工作,每月的薪水按照當地的生産力水平及貨幣購買力換算過來,不能低于三萬美金。”
君夜不甚在意的笑笑,“可以,就算他每月什麽也不做,我也會按時給他發放…”
他頓了一下,想了個比較合适的詞,“…零用錢。”
許遲已經拿出手機,打開計算器開始換算:三萬美金,相當于二十一萬人民幣。什麽也不做每個月就可以拿到二十一萬?!
按照現在的行情算,在戰區給超級有錢人做保镖,每月也只有約1.6萬美金的報酬,而只有在戰場上協助軍隊作戰,在炮火中厮殺,随時有生命危險的傭兵才能拿到約三萬美金的月薪。
許遲覺得自己需要冷靜下來算算這筆賬,他顫巍巍的伸手想拿杯水喝,然而卻絲毫沒意識到自己拿的是茶幾上插着白玫瑰的花瓶,甚至還迷迷瞪瞪的打算喝一口。
君夜溫柔的按住他的手,把花瓶拿走,換了杯蜂蜜溫水,看着他喝了幾口之後,才又轉向愛德華,“這樣你滿意了嗎?”
愛德華還算滿意,然而談判時最重要的就是絕不能暴露自己的‘預算’,想要謀求最大的利益,就得不斷提出自己的要求,雖然可能被對方否決,但如果不提出的話,就連百分之一實現的機會都沒有。
所謂談判,其實就是在互相試探對方的底線。
愛德華繼續道:“除了薪水方面,還有日常的相處,希望你能平等對待許遲,尤其是不能有暴力——包括性暴力的行為。”
君夜沒有正面回答,只是狡猾的一笑,“我愛他,你知道的。”
愛德華也感覺讓君夜做下這個保證有些困難,畢竟許遲那個性格,有時候愛德華都想動手揍他。
于是他只能折中道:“讓他能聯系到我,至少每個月一次。”
君夜面無波瀾,甚至覺得很好笑似的,“可以,不過如果你再繼續唠叨下去,我會覺得我應該給你下聘禮了。”
愛德華神色一滞,顯然沒想到被對方在這種地方給打趣了。不過也是,他管的好像是有點兒多了,恐怕就是真的嫁女兒,也沒這麽唠叨的。
許遲還在旁邊算他的日薪、月薪、季度獎,并且算得非常歡樂,兩眼放光——金錢的光。畢竟他十七歲之前一直過着拮據的日子,所以對賺錢有着相當大的興趣。
愛德華看着他,不知為何産生了一種他被賣了還在給別人數錢的錯覺。
他收回目光,站了起來,“那就這樣吧,希望你能信守承諾。”
君夜也站了起來,倆人就像完成了某種重大交接儀式一般,矜持的、禮節性的握了握手——
下一秒,這兩個人不約而同的掏出整潔幹淨的白手帕,擦拭剛才交握過的手指…
被交接人士許遲移開手機,一臉嫌棄的打量這詭異的場面,“有病吧你們,兩個大男人在這種地方較勁?”
沒人搭理他,愛德華擦完手,習慣性的把手帕收回衣兜中,君夜意義不明的掃了他一眼,将用過的手帕輕飄飄的扔進了沙發邊上的垃圾桶。
愛德華:輸了…
許遲:做作!矯情!一個男人怎麽能這麽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