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青之榮耀

部活時大家都跟平時一樣在訓練，但是由紗明顯發現大石的情緒好像不太穩定，一直皺着眉頭。手冢去了德國之後，大石就成了部長代理，面對關東大賽決賽會不安是難免的。

由紗跟乾一起看了一遍上次的錄像。乾從書包裏拿出一張錄像帶，“這是半決賽立海大對不動峰的比賽。”

“不動峰的部長跟立海大的切原打好像受傷了。”

乾點了點頭，“比分是6比1。”

由紗沉默了片刻，“大石前輩本來就夠浮躁了，如果把這錄像給他們看了，會不會促成反效果啊？”

“幾率是42%，不管怎麽樣先了解對手的實力總是沒錯的。”

“說起切原，這次的練習賽我看到了不得了的東西。”由紗微眯着眼，切原紅着眼冷笑的模樣又浮上腦海。

乾将錄像停在了切原血紅着眼發球的一瞬間，“這種狀态在他跟桔比賽沒出現，看起來爆發力很強。”

大石有些猶豫的聲音從身後響起，“乾，你的資料能借給我嗎，很快就是決賽了，我想制定每個人的适合練習項目。”

由紗微皺眉頭，場內的正選都跟以前一樣訓練，桃城和海堂也照例在吵架，好像沒什麽危機感的樣子，難怪大石那麽擔心了。

乾不動聲色地把相機往身後一藏，面不改色，“我在制定新乾汁的配料，大石想喝喝看嗎？”

“……我就不用了……”

由紗看着大石有些失望焦躁的身影離去，“我說，大石前輩的壓力好像有點重了。”成了部長代理，已經給自己灌輸了不能輸的想法吧。

乾依舊拿着本子寫着什麽，頭也不擡，“他很快就會想通的。”

事實證明，大石沒那麽快想通。

他開始找衆正選一個個暢談煩惱，希望大家能跟他聊天來纾解心頭的壓力。由紗就站在更衣室窗邊偷聽對話，差點笑出聲來。

桃城出來後一臉困惑，“大石前輩想說什麽啊？”

菊丸只顧着吃，大石也好像被他引過去了注意力，一來二去早就背離了一開始的目的。

不二笑眯眯地出來，然後對大石說，“大石有什麽煩惱可以跟我說。”由紗站在一旁憋着笑，大石則是一臉快崩潰的樣子，“是讓你跟我說你的煩惱啊……”

由紗正在外偷聽，大石一出來就看到她，然後拉着她說，“小紗，你有什麽煩惱也可以跟我說的啊！”

由紗愣了一下，然後憋着笑，“大石前輩，我又不是正選，我可不上場比賽的啊。你被他們弄的糊塗了？”

大石愣怔在原地，然後急躁着抓着頭。

笑過之後，由紗臉上也有了一絲沉思。這樣子什麽時候給他們看錄像合适呢……

乾安排了當天部活的訓練項目，讓龍馬一人對戰不二河村兩人，大石竭力反對，被龍崎教練安撫下來。龍馬一對二看起來也從容不迫，甚至擊回了河村的波動球。

大石站在場外目光變得複雜。

由紗看了他一眼，“大石前輩，小龍馬在家裏可是很勤奮地練習的，我想其他人應該也是這樣的吧。”

龍崎教練拍了拍他的肩膀，“快到決賽了，你焦急的心态我能理解，但是這些家夥都是在背地裏偷偷練習的，然後互相切磋繼而變強。”

場內菊丸以一對三，已經用上了他的新招數菊丸的分身。

每一個在場內揮灑着汗水的少年，眼眸中都是勃勃迸發的生機以及令人不敢直視的自信飛揚。

大石眼眸中掠過一絲思慮。

由紗微微一笑，“大石前輩，還有不安的感覺嗎？”

他搖了搖頭，“我總以為快到決賽，大家的心裏都會有不安的感覺。結果到最後，焦躁的只有我啊。”

“大石！快點進來啊。”菊丸在場內叫着大石，乾推了推眼鏡，“接下來是一對七。”

大石連忙擺着手，“再怎麽樣，這也太亂來了……”

由紗看着場內每一個人，臉上那明媚飛揚的神采足以讓她畢生難忘。雖然這話由她說有些奇怪，但，這就是青春哪。

第二天中午，龍馬坐在由紗邊上，“上次拿到的河村前輩家的招待券今天是最後一天，放學一起去吧。”

由紗咬着筷子，“不叫叔叔一起去嗎？”

然後兩人一起在腦海裏幻想了下南次郎一臉不正經的樣子，立馬不約而同地搖了搖頭。

菊丸突然從後面撲到龍馬的背上，随手拿走龍馬便當盒裏的一個炸蝦，“我可聽到了哦，小鬼頭~”

桃城也湊到邊上，“越前，好東西可不能一個人獨吞。”随手拿走最後一個炸蝦。

由紗下意識地把便當保護了起來，笑話，她自己還吃不飽還要給桃城那個大胃王吃。

“小鬼頭~”撞一下。

“越前~”撞一下。

龍馬被擠在兩人之間，忍受着兩人怪異的撒嬌行為，嘴角隐忍地向下撇。

部活時剛好接到跡部的電話，說網球部臨時有點事，今天可能來不及接她了。所以由紗就放心地跟衆人一起去了壽司店。

跟平時一樣的吵鬧，由紗看着櫻乃扭扭捏捏地不敢坐到龍馬邊上，就開始壞笑。

不二微微笑着，“小紗又想到什麽有趣的事情了？”

“在想一個純情小女生怎麽向又拽又臭脾氣的王子展開攻勢。”

“……”不二的目光也有意識地轉到滿臉通紅的櫻乃身上，然後再看着面不改色的龍馬，“估計很難哦。”

衆人正吵鬧着，門突然被拉開。由紗看過去，那個齊耳短發的女孩好像是叫杏吧。

“大家好啊。”她笑着走進來，然後四下看了一圈，只有由紗邊上有空餘位子就在由紗邊上坐了下來。

兩人也見過幾次面，說了幾句就熟稔起來。但是由紗莫名其妙就覺得不自在，突然想起邊上這個女生就是被跡部大爺調戲過的哪，難怪總感覺怪怪的。

她熱絡地跟衆人聊了會天，話題不可避免地就轉移到立海大對不動峰的半決賽。由紗看着杏一下子凝重起來的表情嘆口氣，迎着衆人好奇困惑的目光從書包裏拿出錄像帶。“本來像明天再給你們看的，這是立海大對不動峰的比賽錄像，上禮拜四我還去了立海大錄下了練習賽，雖然沒半決賽那麽正規嚴肅，但是你們會看到意想不到的東西。”

氣氛一下子就變得肅然了，由紗不由笑笑緩解下氣氛，“不用那麽緊張，又不會蹦出個妖怪。”

杏就坐在一旁，似是回想起了什麽，眸中溢上了懼色，“那個人……就像是惡魔一樣……”

由紗凜了凜神色，她說的應該是切原了，把她哥哥打傷，對她的刺激應該不小。

開始放錄像。

伊武神尾的雙打以0比6慘敗。

衆人面上都有幾分凝重，氣氛有些窒悶。

杏微低着頭，眸光隐隐有些不甘，“對啊，輸的那麽慘，可是立海大那群人看起來根本沒盡全力。我看的出來，他們那種目光，就像是在說我們不值得他們盡全力一樣……”

幾人的注意力有些渙散，看起來變得焦躁了。由紗出聲提醒，“看，這是立海大二年級的切原赤也。”

杏渾身一顫，由紗注意到了，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肩。

桔的右腳扭到了。切原把球往他的左邊打。

桃城說，“他好像沒有瞄準桔的右腳打，看來是個不錯的選手啊。”

不二睜開眼睛，“不，仔細看，切原把球打到左邊其實是為了加重桔右腳的負擔。”

由紗沉默了一陣子，壽司店裏所有人目光都緊緊地盯着屏幕。黑發少年張揚狂妄，嘴角牽着冰冷的弧度，被他的目光直視着竟會産生懼意。

氣氛有些凝滞，讓人有點不敢大聲喘氣。

桔的右腳受到了重創，1比6輸了比賽。

然而切原那一瞬間眸中綻出的戾氣就像是很不高興讓桔贏了一局。

立海大輕輕松松地贏了半決賽。3比0，土黃色的隊服突然有些刺人眼目。

王者立海大啊，如果幸村康複歸隊了，實在可以說是一個毫無缺憾的隊伍。

看着衆人的面色，由紗有些猶豫要不要把自己拍的錄像給他們看。如果看到雙目通紅冰冷殘忍的切原，心裏會更壓抑吧。

大石看着大家有些消沉，想給大家鼓一下士氣，讓河村拿來了芥末壽司。衆人一臉恐懼地退後，大石率先拿起一個芥末壽司，“決賽前，我們都吃芥末壽司，然後盡全力去比賽！立海大是個很厲害的對手，但是我們不能輸啊！”

大家面面相觑，不服輸的性格被激起，盡管對芥末壽司有畏懼感還是一個個都吃了下去。

除了不二所有人都慘叫，到處找水。由紗也被逼迫着吃了一個，嗆得眼淚都流出來了。不二遞給她一杯水，眉眼彎着，怎麽看都有種幸災樂禍的意味，“芥末壽司口味很重的，平時不吃的人肯定吃不慣的哪。”

“……你不說……我也知道……”

決賽前一天，龍崎教練特別交代了大家好好休息，養足精力面對第二天的決賽。

由紗心裏有些忐忑不安，部活時氣氛也是異常緊張。

報紙上登着的條條目目都是立海大的獲獎及經歷，就像是在暗示着關東大賽冠軍非立海大莫屬。想想也是，青學雖是網球名校，去年也敗在了關東大賽，如今對上了蟬聯兩屆冠軍的立海大，想要贏真的很困難。

部活提早結束，由紗到校門口一看，跡部還沒來。就給他發了條簡訊，說今天跟龍馬一起回家。不二微微一笑，“今天就難得地一起回去吧，我請你吃章魚燒。”

“好啊，正好肚子有些餓了。小龍馬也一起去吧？”

“不了，我要跟桃城前輩一起去吃漢堡包……”

幾人分道揚镳。

“周助，明天的比賽……”她有些猶豫，不二是第二單打，而立海大的單打二正是切原。

“小紗信不過我嗎？”他依舊溫溫的笑着。

“當然不是。只是有些擔心，我沒把上次錄的錄像給你們看過。切原赤也，不是個好對付的對手。而且打法殘忍，你這瘦身板的……”

不二看着前方，語氣依舊不溫不火，“那個錄像，我已經看過了。你帶去的是我的相機哪，前幾天我就看過了。”

不二的聲音聽起來很平穩，讓她的急躁浮動也平定下來，但是心裏總還是隐隐有着不安。一想起切原血紅的眼，就感覺背脊發冷。

她靜默了片刻，“不管怎麽樣，不要讓自己受傷。”

不二頓住腳步，冰藍的眼眸看向天際。由紗轉過頭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不二輕聲說，“如果受傷，換來的是青學的勝利，我會覺得那是值得的。”

由紗微微一愣，随即低下頭。這個面帶微笑的青學的天才啊，他究竟想要一個人承擔多少。

“周助，我以前就一直這麽覺得，你也不過是個平凡普通的少年，天才只是個稱號而已。你的肩膀也不寬厚，你想讓它負重多少？你的笑容只是面具，為什麽不肯将內心表露出來？”

不二頓了頓，走過去輕輕地撫着她的頭發，若有似無地嘆口氣。

将自己的內心表露出來？他很努力地試過了，第一次想要真心地對一個女孩好，卻還是沒有抓住她。他當然不會把這些話說出來，有些東西還是放在心裏比較好，一旦出口了，就收不回了。

那是六月。天氣悶熱。堪堪飛過高樓的鳥停在電線上喘氣。

晚上剛吃完晚飯，由紗就看到龍馬背着網球袋走出房間。她叫住了他，“天都黑了，去哪裏？”

“……随便走走。”

由紗從上而下打量着他，然後戲谑地笑，“到處走走要穿正選服裝？”

他噎了一下，然後擺弄了下帽子，“啰嗦……”

“Ne，正好我也空，陪你一起去吧。網球一個人是打不了的呦。”

緩緩步行到了青學門口，桃城一手插着口袋一手扶着自行車靠着牆站着。

由紗微微一笑，“Ne，這下你們兩個可以做伴了。”

場邊燈光亮起，把場上的黑暗驅逐頓時如同白晝。光亮把兩人的影子拉的很長，似要延伸去遠方。

由紗坐在椅子上看兩人一來一去地打球，那顆橙黃小球落地又彈起，就像是少年堅韌不拔的志氣一般。

她聽到細微的響動，轉頭去看，場邊上不知不覺已經站着其他的正選，都身着隊服，目不轉睛地看着場內的比賽。

由紗頓了一下後嘴角牽起一抹欣然的笑。龍崎教練說的好好休息，還真是沒人聽進去。

“讓我們也參加吧。”

“大家果然都在這裏啊。”

青白隊服被風拂動，那種澄澈的色彩毫無遺留地在空氣中搖蕩。

每一個腳步，每一次的揮拍，在他們眼中不再是消沉和不安。

由紗不由自主地收緊了手。她，想要跟他們一起去全國，想要為他們歡呼，想要分享他們耀目的榮耀。這種心情開始在胸口激蕩，從來沒有這樣期盼勝利過。他們揮灑下的汗水都在刺目的光亮中熠熠生輝。

這是屬于青學的榮耀驕傲，這是屬于青學的青春高昂。

我們還會一起，走得更遠更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