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演了一出我綁我自己, 飛鳥霧站在小巷深處,從包裏翻出頂沒有任何圖案裝飾的黑色鴨舌帽。
似乎和世界規則有關,這裏的安保系統非常不發達, 總的來說就是只有馬路才有監控,其他無論是銀行商場還是住宅樓的安保都空缺到可以随意被犯人潛入安裝炸彈的程度。
不過倒是省了不少事。
用鴨舌帽蓋住顯眼的頭發, 将背包扔到地上。
雖然飛鳥霧分辨不出顏色,但可以從月山朝裏的視角知道那是淺綠色的帆布包, 很幹淨漂亮。
扯開拉鏈, 将裏面的東西扒出去一些,要用的工具放進帆布包裏跨在肩上,他看看小巷中滿是污漬灰塵的地面, 又忍痛在書包表面上踩了兩腳。
飛鳥霧全程避開有監控的馬路, 多繞了二十餘分鐘才到達萩原研二負責的那棟公寓大樓, 乘電梯直達二十層。
牆面‘20’的亮色圖标下是一盆鮮豔的黑白假花,他随手敲了敲擺放花盆的櫃子,聲音清脆。
亮一點的應該是綠色的葉子吧,那深的花是什麽顏色,紅的嗎?
飛鳥霧思想抛錨了一瞬又迅速收起來,将注意力落在櫃子下方。
正面是一整塊亮色瓷面, 稍微碰一下就會晃動,他拿出口袋裏裝着的細長鐵絲, 掰成直線, 從周圍的縫隙處伸進去, 再改變方向往外勾。
炸彈應該在......找到了。
裏面的空間意外很大,炸彈也沒有被擺在正中間, 而是靠右的外側。飛鳥霧探頭進去看了看,抛卻炸彈外, 只是一個光滑的正方體空間,根本找不到可以用來固定鎖鏈另一端的地方,如果铐在外面又不能觀察到炸彈的時間。
視線下移,落在了炸彈上方,液晶屏幕旁邊一個細細的握把上。
這個東西是什麽?
無論是飛鳥霧這個馬甲還是皮下的月山朝裏都對炸彈完全沒有研究,他咽了咽口水,做出随時會被炸飛的準備,伸手緩慢摸了一下那個握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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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麽反應。
那就铐在這裏好了。
男孩先從帆布包裏取出紙幣,趴在地上寫下類似‘這個男孩手铐上有感應器,如果你們警察敢在交付十億日元前打開手铐,自己就會直接按下引爆器’之類威脅的話。
不知道警視廳那邊收到的傳真是什麽樣,貿然打印冒充反而有風險,還不如幹脆自己寫。
故意将字寫得歪歪扭扭,僞裝成受人脅迫的樣子,飛鳥霧看着有些皺巴巴的紙,猶豫要不要在上面留些‘淚痕’。
算了,本來自己就是個沒什麽表情比同齡人成熟很多的內斂人設,反應太大反而引人懷疑。
這樣就剛好。
把紙片順着縫隙塞進炸彈下,再随手把筆和袋子扔在外面,飛鳥霧鑽進櫃內的狹小空間中,小心着不碰到炸彈,他側卧進空間後,腿剛好蜷縮在炸彈左側留出的空隙裏。
本來想把嘴封上,但是膠帶弄起來實在麻煩,又不能像剛才的幾樣可以說成‘被犯人搶去用了’的東西一樣仍在外面......哪個小孩身上會帶能封嘴的寬膠帶啊!
鎖鏈一端铐在握把上,在兩端都安上羽谷缈提供的感應器後,他小心翼翼将瓷面蓋回去,摸黑将另一頭铐在了自己的雙手上。
鎖鏈故意被弄得很短,這樣可以保證炸彈一直在自己視線範圍之內。
但是如果沒被封嘴的話,怎麽樣才能這麽久都不鬧不動......飛鳥霧一咬牙,使勁撞向內壁,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只有腦袋發暈的感覺,但是卻能感覺到有液體順着額角往下滑,因為沒有痛覺,他無法評估傷勢如何,害怕再撞真的撞出問題,便不再動作,只将頭輕輕靠在內壁上,閉上眼睛。
裝暈就算了,還是假裝已經醒了一會兒吧。如果被萩原研二他們發現後再被叫醒,面對這種環境正常小孩肯定惶恐不安,就算再怎麽早熟也要害怕一段時間,平白浪費了他們研究炸彈的時候來安撫自己,不如假裝醒了很久,已經調整完心态了。
另一邊,見飛鳥霧那頭已經差不多了,月山朝裏也不再找機會拖延,将自己知道的消息說完後被請到旁邊休息,因為那封威脅信,整個警視廳都迅速戒備起來,調配了大量警力,兩個炸彈由警備部機動隊**處理班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帶隊各負責一邊,迅速出動了。
而留給這個綁架案所用的便只剩下搜查一課的幾位刑警,月山朝裏手中的水已經涼了,他看上去蔫蔫的,實際上坐在腦袋裏有一搭沒一搭地和系統聊天。
‘監控都調了嗎?’
【調了,目前沒有發現可疑人員或車輛。】
‘嗯。’
沉默片刻,似乎察覺到什麽,系統再次開口了。
【從萩原研二出事起你就情緒不對,怎麽了?】
‘沒什麽,突然想起來那兩個家夥,如果好不容易回來了卻發現好友很早之前就去世了......’
該多傷心。
月山朝裏撓撓自己頭發,從之前系統的一些進度分析來看,自己的好友降谷零大概是一個被世界規則眷顧的人物,雖然比不上工藤新一和毛利蘭那對青梅竹馬的。不過其他好友就沒有那麽好運,再加上萩原研二的事情。
他懷疑世界規則在把降谷零往所謂‘美強慘’的路線上推,‘慘’的第一步是降谷零從小因為外貌被排擠的經歷,第二步怕是身邊一個一個離開的好友。
心下一片冰涼。
如果所謂規則一定要把自己的好友往絕路上推,這一次的爆炸自己可以幫忙躲過,那下一次呢?自己有這麽多能量充給時間轉換卡,一次一次扭轉結局嗎?
忽然後悔之前花掉了可以倒轉三年的能量,去收集資料了,這些能量應該留下來以備不時之需的。
【別瞎想,說不定只是一個死亡節點,避過後就再也沒有了。】
那邊停頓了一下,又補充道。
【再說了,還有我在,擔心什麽。】
聞言,月山朝裏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他将放涼的水一飲而盡。
‘你這麽厲害?’
【哼哼,那當然。】
清冷的男音說出這種傲嬌語調,月山朝裏十分不适地皺了皺眉頭,吐槽道,‘你這個聲線和平時說話的內容配起來實在是......’
【那是用這個聲音向總部那邊彙報情況和工作很合适。而且系統商場謝絕退貨。】
‘從很早之前就想問了,系統商場都是些什麽東西?’
【嗯......貴一點的就是仿真人聲和仿真體,不過仿真體我到現在都買不起。其他就是書籍之類的,還有零食瓜果......啊,我昨天剛買了瓜子,汽油味的。】
說罷,那邊傳來咔吧咔吧的嗑瓜子聲。
槽點實在太多,月山朝裏一時不知道先從哪裏說起,正要開口,那邊的咔吧聲停下了。
【有人來了。】
伊達航快步走進搜查一課,看見的便是坐在自己位置上,微微佝偻着的身影,青年只是安靜地捧着杯子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麽。
心下忽然有些不忍,但這件事必須通知監護人,他只是略微停頓了一下腳步。
“月山先生?”伊達航輕咳了一聲,“我們找到......”
青年迅速擡起頭來,因為這個消息而騰起的心情在看見對方嚴肅的表情那刻再次沉入谷底,他嘴唇蠕動了幾下,“......怎麽了?”
“情況有些複雜,您......做好心理準備。”
彙報完自己這邊的情況,萩原研二長呼出一口氣來,他試探着伸手,探向蜷縮在櫃內空間中的小孩。
“你好?”長直黑發的男人充分發揮自己的優勢,眨着眼沖小男孩笑道。
與輕松的語調截然相反的是他從剛才起便格外沉重的心情,小隊迅速鎖定了炸彈位置後便一層一層排查,因為二十層的櫃子邊丢棄的物品,他本來還懷疑為什麽犯人要故意将東西留在炸彈旁邊,如果被警察迅速找到并且拆除,對犯人并沒有什麽好處。
原來是留了這一手。
男孩靠在櫃內,垂下的頭發因為光線在臉上投下深深的陰影,看不清表情。似乎是因為疾病所致的白色的頭發和淺色眼睛将從頭部蔓延下來的幹涸血跡襯托的更加駭人,在場的刑警無一不拉下臉,強忍着怒火。
居然用小孩做人質,實在是太喪心病狂了!
簡直就是人渣!
不知道平白被扣了一頂帽子的犯人有沒有打噴嚏,飛鳥霧倒是因為瓷面打開而揚起的些微灰塵小小打了個噴嚏,又想起自己的生病設定,低咳了幾聲。
“小朋友?”萩原研二緩聲介紹完自己的職業與名字,看見對方繃緊的肩膀一點點放松下來,嘗試着說道。“你可以移動嗎?”
男孩反應了一會兒,并沒有回複,而是小心翼翼活動了一下腳腕,然後一點點往外挪動,萩原研二并沒有催促,只耐心地等待他滿滿從櫃內移出來,男孩将腿伸出櫃外,與炸彈并排坐着,小聲道,“動不了了。”
因為鎖鏈太短,再往外移動的話就會扯到炸彈。
萩原研二的眉毛狠狠皺起,又迅速放下了,他重新揚起與剛才無異的笑臉,伸手摸了一下男孩柔軟的頭發,笑道,“哥哥們可是很厲害的,一定會把你安全帶回去。”
男孩只輕輕點了點頭,不再做聲,見他情緒很穩定,一邊剛剛被拉來的醫療成員迅速過來,幫他包紮頭部的傷口。
“萩原隊長,防護服。”一邊拿着防護盾的男人提醒道。
“沒事沒事,穿這一身要耗費的時間太長了,不如早點開始研究這個炸彈。”萩原研二笑道,低下頭細細觀察起來,“很常見的類型吶。”
他看不見的地方,任由溫柔的醫療姐姐處理頭上傷口的男孩聽見這段對話,危險地眯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