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7章
馬甲肉/體的苦楚與本體沒什麽關系, 但是精神的震蕩卻環環相扣。
當羽谷缈終于從那間審訊室中出來時,月山朝裏狠狠喘了口氣,脫力般躺倒在床上, 他伸手輕揉了會兒自己的太陽穴,總算讓頭部的疼痛得到舒緩。
【喝點水。】
系統只道, 并沒有過多聊之前的情況。
月山朝裏含糊地應了一聲,将手邊溫度正好的水一飲而盡。
他方才痛苦到想要直接撕卡時, 系統版面就這樣安靜的立在面前。003那家夥永遠是這個樣子, 它會在琴酒做出那些舉動時低聲咒罵,但卻不會鼓勵他逃避。
有的時候月山朝裏真的感覺它就像個老父親一樣,能包容自己的所有情緒, 卻在某些方面又強硬得厲害, 推着自己前進。
他嘆了口氣, ‘行了,那邊的事情解決了。’
見他真的再沒什麽異樣,系統屏幕咔咔響了一聲,随後熟悉的隐約傳入耳邊。
【反正你現在肯定睡不着,要不要看電視劇?】
‘......你真是。’
你真是正經不過三秒,月山朝裏忍不住笑道, ‘你有這個技術對吧,幫我把華妃的臉都換成那個家夥的, 松芝也換。’
氣死了, 看會兒《後宮琴酒傳》壓壓火。
【知道知道——】
‘...誰讓你把我也換上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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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
。
羽谷缈重新踏出基地後的第一個任務, 是處決公安卧底蘇格蘭。
蘇格蘭是卧底的消息本是在早時忽然傳到每一個代號成員耳中的,只要是在日本的家夥都按捺不住想來分一杯羹。
殺死一個公安卧底可是一個大功勞不是嗎?
這幾乎算得上是一場狂歡, 饑腸辘辘的狼群中,一只披着皮的羊終于被剝下僞裝, 倉惶逃竄,于是整個狼群都沸騰起來,叫嚣着要将這只羊羔撕咬成碎片。
板寸男人将手臂處的繃帶纏好,臉上露出勢在必得的笑容,“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白天的酒吧甚是清冷,波本冷着臉坐在吧臺邊,手裏把玩着酒杯,“你已經确定他的位置了?”
“那只老鼠倒是很會躲。”男人笑道,“不過,與其在這裏等着,不如去碰碰運氣。可惜了,這次狩獵對象是你曾經的隊友,怕是要連累你一起......”
“哈,平時執行任務的時候就沒少添麻煩,現在出事了還要連累我。”波本從鼻腔中哼出一聲來,“不能親手殺了他真是可惜。”
他嘴裏吐出帶着刀刃的話來,另一只手卻在桌下捏成拳,修理平整的指甲都嵌入了掌心的皮肉裏,青筋暴起。
只要等那個男人離開,自己就逃出這裏,在其他人之前找到景光......
男人已經跨出門,刷着厚漆的門被推開,明媚的光線探入昏暗的酒吧內,随着拉門聲響,他手中的手機也震動了一下。
浏覽完郵件內容,男人狠罵了兩句髒話,滿臉不服地重新回到吧臺邊坐下,“喂,來杯酒,随便什麽都行。”
酒保将擦拭幹淨的玻璃杯放下,調笑道,“哎,不是趕着去搶功勞嗎,還舍得回來?”
被對方問及,男人又吐出幾個難聽的字眼來,“哪還有什麽功勞,君度去了。”
誰不知道君度是那位先生的養子,就算已經出動的,收到了這封警告信也只得悻悻返回,甚至連琴酒都沒有流露出任何不滿來,放任了對方這樣猖狂的行為,他們這些人又有什麽資格反對。
“之前老鼠不知道被琴酒喊去幹了什麽,好像把君度那個家夥徹底得罪了。”酒保回想起之前偶然聽見其他代號成員的聊天內容,搭話道,“現在機會來了,估計想親自報複。”
男人不置可否。
“哦,是嗎?”波本将酒杯放下,表情晦暗不明,“假裝沒看見消息,先趕去把那只老鼠殺掉不就好了,這封郵件不正把其他人都攔下了嗎。你可是代號成員,他還能殺了你不成?”
“他誰不敢殺?!”似乎不想再談論這件事情,男人惱怒地嚷嚷道,“君度就是個瘋子!為了那麽點功勞連命都不要了,那才......”
波本皺起眉頭。
那個男人描述的君度完全符合組織傳聞中冷漠又瘋狂的形象,将所有戾氣都藏下紳士的舉止和瑰麗的皮囊下。
但是...這幾個月來和自己匆忙見過幾面的君度卻完全不同。
舉止和容貌這兩點倒是沒錯,只是年輕得讓人驚訝,但是無論眼神還是氣質都不似剛二十歲出頭的樣子,倒是讓他想到另一個人。
貝爾摩德。
但是和銀發女人那種神秘的模樣不同,他感覺君度精神狀态不大對勁。這種不對勁感是很細微的,但不知道為什麽,那個自己之前應該從未謀面的男人在自己面前會放松些警惕,于是藏在心裏的情緒也會溢出些許。
那點情緒實在是太微弱,即使他這幾年對于他人情緒的感知越來越敏銳,剛開始也并沒有感覺到。
那種情緒大概是疲倦和厭惡,有的時候他感覺君度整個人都是恍的,好像靈魂已經從肉身抽離掉去了別處。
去掃尾那次,他看見女人的屍體裙擺處很是違和的褶皺,就像是有人在她死後,将掀起的裙擺輕輕理好,給了她最後的尊嚴,又像是在道歉。
那天他從倉庫出來,卧底慘死的樣子讓幾人臉色都不好,他看見那人就站在陽光下,用水一點點去潤濕那顆快死的幼苗。
君度究竟是天真的殘忍,認為一顆幼苗都比人命貴重,還是真的良善。
他不知道。
兩天前蘇格蘭從基地回來,他太久沒有見過自己的幼馴染那副神情,萊伊出去執行任務,他們倆就在未開燈的客廳裏靠坐在一起。
在曾經沒有獲得代號,仍然在無邊的黑暗裏掙紮的時候,無論是誰撐不住了,都會在黑暗中找到對方,絮絮叨叨地小聲說着自己的痛苦,然後靠在一起,等着天漸漸亮起,收斂好所有情緒,再次成為一個隐姓埋名的卧底,成為一顆公安射向組織的子彈。
蘇格蘭說起那些讓他痛苦的滅口任務,說起那把電椅,說起慘白的審訊室和由自己一個個帶上去的人,說起君度無意識的呓語,說起斂去一身氣質後君度看上去比外表更小一點,低頭貼在自己手心裏休憩時的模樣讓他想起柊吾。
他說自己很愧疚,沒能救他。
景光帶着扭曲痛苦的臉浮現在眼前,血從被掐破的手心當中溢出,無論是波本還是降谷零都不會用好友的命去賭君度的想法,他将面前的酒全數飲下,準備直接将面前兩個人擊暈。
酒保沒什麽能力,只是要小心他的槍,從剛才的觀察來看,那把自衛用的手/槍應該就放在調酒臺下方。
一會兒先将那把槍拿到手,旁邊的板寸男人并不是自己的對手又沒帶武器,應該不難解決。
金發男人微微弓起背,像一頭蓄勢待發的獵豹,但未等他一躍而起去奪走那把手/槍,擊昏兩人,一種突強烈的詭異困意就席卷而來。
“你?!”
他怒喝道,伸手打碎玻璃杯想用玻璃碎片劃傷手臂,靠痛覺讓自己維持清醒,但是對方下了十足的藥量,短短幾秒就讓他栽倒在吧臺上。
突如其來的變故吓了旁邊的寸頭男人一跳,他皺起眉看向酒保,後者将自己的手機打開,讓對方看清屏幕上的字,笑着安撫道,“都是君度大人的命令,讓我給他下兩劑猛藥,別跑出去惹出什麽亂子。”
“組織新開的藥?”男人低聲詢問道,那杯酒無論是色澤還是味道都毫無異樣。
“是啊,我本來說随便找點藥就行,他非命令要用這種。”酒保頗為肉疼,“要我說啊,反正效果都是一樣的,平常用的那種下下去又沒顏色,味道也能被水蓋掉,哪能被他發現......”
等波本再次醒來時已是傍晚,他不顧頭還因為殘留的藥力昏沉着,用手撐着吧臺站了起來,酒吧的門關着,酒保和男人都不見蹤影,手機上多了幾封郵件,他邊皺着眉往外走邊一一打開。
[叛徒蘇格蘭已被處決。]
紫灰色的眼睛像是要把這短短一行字盯出洞來,鋪天蓋地的絕望和将骨頭筋脈從血肉中硬生生抽離的劇痛将他釘在原地,行走這個簡單的動作現在反而像将自己的手主動放到炭火上炙烤一樣艱難,他不知道自己怎麽開車回到基地,然後在個銀發男人陰冷的目光中,露出帶着惡意和玩味的笑來。
“人死了?”
他感覺到自己開口問道,句尾故意揚起,顯得很漫不經心又無所謂的樣子,靈魂深處卻節節崩塌潰敗,好像有一把永無停息轉動着的電鋸破開了血肉,在骨間得意地鳴震。
穿着藍色連帽衫的屍體被随意放在基地某個房間中央的臺子上,從扭曲的手指關節和糊滿大半張臉的血就能窺見死亡的慘狀,一個戴着口罩的人行色匆匆地從裏面出來,道,“指紋和從椅上采集到的一樣。”
“還怕我給你找一具假的屍體?”君度靠在牆邊抽煙,他的面容比琴酒年輕太多,但周身的血腥氣味卻不遑多讓。
好像有什麽東西從這個人身上完全消失了,只讓人感覺陌生、恐懼。
一股寒意從脊柱後方竄上去,波本咬咬牙,一邊同樣因為蘇格蘭被懷疑了的萊伊皺起眉頭,他也被兩劑麻醉藥放倒了,剛剛才趕來。
“不是易容。”男人認真檢查了屍體的臉後彙報道,“血型也對得上,b型血。”
......b型血?
波本頓住動作,他不動聲色地擡起來,正和靠在牆邊的男人對上視線,那人冷灰色的眸子看向自己,微微眨了下眼。
他心裏一動,臉上終于有了幾分真情實感地笑意,毫不猶豫道,“反正已經死透了,只是可惜沒從他身上套出點什麽情報來。”
琴酒還算滿意地收回打量視線。
羽谷缈在心裏嘆了口氣,假死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但是零剛才的表情也太絕望了,完全狠不下心來讓自己好友以為幼馴染真的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閱讀。
熱烈慶祝諸伏景光吐掉便當重新做人!
于是在指揮阿缈扔掉景光便當的當天,朝裏和系統看了一整天的換臉甄嬛傳(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