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49章
諸伏景光感覺自己被針刺了一下, 泛起細密的疼痛和酸楚,他擡頭向那人看去時,只見君度已經重新戴起眼鏡, 低頭收拾易容工具,那些不應該屬于組織的情緒又被全數藏在了冰冷的外殼之下。
藏得更深更遠, 沒人知道這究竟是被藏起,還是已經消失了。
并未在意對方的沉默, 君度動作迅速地收起工具, 對自己的成果很是滿意。
他之前只和貝爾摩德随便學了些這方面的技巧,并沒有達到可以将人完全易容成為另一個人的水平。
但是掩蓋掉原本的樣貌倒是沒什麽問題。
坐在沙發上的男人甚至連原本的臉部輪廓都被修得變了一些,是放在人群中不會有任何人注意到的普通長相。
諸伏景光一頓, 伸手摸了摸下巴, 是很光滑的觸感。雖然說處理臉部的毛囊是易容的第一步, 但回想起前面對方給自己認真刮胡子的樣子。
......真的有點怪。諸伏景光微微皺着眉頭,任由面前的人将不知道什麽東西塗在了自己臉上。
趁着君度轉身拿下一樣工具,他睜開眼,從桌上擺放的鏡子中觀察起自己現在的模樣。那雙藍色貓眼眼尾上挑的眼尾被全數掩蓋後,看起來确實整個人都不大一樣了。
不過如果是熟悉的人,多看幾眼還是會看出端倪。
“別急。”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麽, 君度用手指輕點了一下他的鼻梁,示意其閉上眼睛。
只能說用幼馴染來威脅諸伏景光簡直是一威脅一個準, 諸伏景光現在稱得上乖巧, 被點了一下就迅速閉眼了。
完全想不通面前這個恐怖的男人是怎麽發現自己和zero真實身份的。但是現在所有籌碼都被對方掌握着, 不暫時妥協也不行了,諸伏景光在對方的示意下坐在沙發上, 任由着那人從随身攜帶的手提箱裏拿出什麽,繼續在自己的臉上加工。
......剛才和他打架的時候君度居然還順手把手提箱放在了門口的鞋櫃上!
諸伏景光很不合時宜地感到一種挫敗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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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在警校的時候雖說比不上那個警校第一的幼馴染, 但也算名列前茅了,要不然也不會被公安選中。
但是君度實在太靈活了,和他打鬥和徒手抓一條泥鳅沒什麽區別,不管以什麽角度去壓制對方都能被靈活的躲開,而且那人手裏還拿着淬毒的刀。
要真想制住,估計只能靠琴酒那種力量完全能壓制住對方攻擊又狠厲的人了。
在他跑神時,眼部的細節已經被全部處理完畢,諸伏景光睜開眼 見對方正在用一小盒白色的膏體塗改他的唇形。
似乎覺得鏡框有些麻煩,君度将眼鏡摘掉挂在領口,認真地低頭用一只化妝刷塗抹着。
從諸伏景光的角度看過去正能看見他下垂的眼睛,纖長微翹的黑色睫毛前端被陽光染成棕黃色,連冷灰色的眼眸都在光線下有了溫度。
君度前後的反差太大,剛才威脅自己時笑裏含毒,令人不寒而栗的話語一句接一句從嘴裏蹦出來,現在卻說什麽都簡短意赅,連臉上的表情也收斂下去。
但是此時因為光線,君度鋒利的面部輪廓乍一看反而有些溫和,讓諸伏景光忽然想到昨天那人被捆在鐵椅上的樣子。
——眼睛緊閉着,即使睜開時也沒有焦距,嘴唇原本的殷紅色澤全數退卻,汗水潤濕了黑發和衣衫,束縛用的黑色綁帶使原本就慘白的皮膚更顯病态,領口敞開露出大半胸膛的電擊傷,顯得脆弱又可憐。
從外貌上看也不過是上大學的年紀啊......
“好了。”
收回思緒,諸伏景光頗有些不自然地輕咳一聲,問道,“需要我辦的事情是?”
“你現在不需要知道。”君度頭都沒有擡一下,似乎正在思索着其他事情,又像是根本懶得多費口舌,他從手提箱裏翻出一小沓不知道什麽東西,直接向對方抛過去,“下飛機後會有人接應你。”
諸伏景光手忙腳亂地接住後才發現是證件護照之類的,還有一張飛機票,他蹙起眉仔細看向機票上印刷的信息。
還有兩個多小時就停止值機。
君度在手提箱裏找其他東西,他還是像之前一樣戴着手套,明明只是斜靠在櫃子上翻找物件,動作卻莫名賞心悅目,處處透出一種漫不經心的慵懶感。
他确實有種很特別的氣質,像是被家教很好的家庭熏陶出來刻在骨子裏的氣質,這種奇妙的感覺和進攻時的詭秘手段疊加起來,碰撞出一種割裂般的瘋狂。
組織應該不會教人這個,那君度得體的禮儀舉止來自于哪裏,是他的媽媽嗎?
想到這裏,那聲虛弱的話語,帶着令諸伏景光心驚的痛苦,再次在耳邊炸響。
‘......媽媽。’
開頭是小孩喊自己父母時獨有的甜膩感,就像是一層易碎的玻璃,将已經成年的男人永遠束縛在那段時光當中。
恍惚間,他和君度對上視線,對方已經收拾好了工具,看向他時死鎖着眉頭,從頭到腳都寫着一行字。
你怎麽還不走?
感覺再不走就要直接被攆出去了,諸伏景光下意識對眼前這個人比劃了個舉手投降的動作,卻沒想到君度動作一頓,表情有些怪異地移開了視線。
......?
上次萊伊被制止抽煙行為後也比了這個動作,那當君度看上去是不是也不大自在。
多思無益,先走再說。諸伏景光迅速将證件放進背包裏推門離開。
留在屋內的人則繼續進行着假死的準備工作。
君度這個身份實在有些尴尬,說起來地位頗高連朗姆都忌憚,其實手上的實權基本為零,連一個能用的人都沒有,所有事情都要親力親為。
現在唯一的權力大概就是給威士忌組的剩下兩人分配工作。
于是,羽谷缈早上迅速給其他兩人連着安排了四五個任務,保證他們半夜之前都回不來。
諸伏景光走後,他先是細細将整個房間都搜索了一遍,把屋內換下的繃帶和紗布全部處理掉,又扔掉了牙刷之類可以被用來檢驗的物品,拆開新的換上。
至于最後一步。
白光閃過,羽谷缈迅速用關山雪劃破了自己的手腕,在鮮血從細長的創口處慢慢溢出時用醫藥箱中的紗布細細纏住。
見血浸染的差不多後,他直接扯下紗布,毫不在意與血液黏在一起的紗布被毫不留情地拽下後,剛剛愈合的傷口再次撕裂開來。
迅速将那團繃帶塞進櫃子後方,又用火點燃焚燒,裝成想銷毀可能留下的血液樣本,卻并沒有檢查是否燒完就匆忙離開的樣子。
好,差不多了。
羽谷缈活動了一下自己僵硬的脖頸,在确認沒人看見後迅速離開了安全屋。
這些步驟順利進行完,接下來的事情就很容易了。晚上他難得安心地睡了一覺,早起時蘇格蘭是卧底的消息就被公安那邊的組織卧底傳遞給了琴酒。
為了控制圈禁住君度這只怪物,那位先生從未提供給他任何代號成員的郵箱地址,甚至還嚴密監視着他的通訊設備,羽谷缈窩在被窩裏,不情不願地給琴酒打了個電話。
電話只響了一聲就被接通了,那人是不是24小時都在工作?!
“大哥,是君度的。”那邊傳來伏特加的聲音,随後,羽谷缈聽見琴酒的哼笑聲從那頭隐約傳來,再之後便是打火機。
抽抽抽,天天抽煙,抽死你。
“讓那些雜碎在自己的洞穴裏老實待着。”直到開口,他才發現因為剛睡醒,自己的聲音分外沙啞,但現在已經來不及了,只能硬着頭皮用這種聲線繼續道,“那只老鼠歸我了。”
“什麽時候一只老鼠都需要你親自動手了?”
羽谷缈扯出一抹冷笑,從床上坐了起來,皮膚與被單摩擦發出細微的聲響,“別在這明知故問。他我可是要好好留着,一點一點折磨死才行...還有你。”
審訊室那天諸伏景光也在,自己因此對他産生了恨意也說得過去。
笑聲從喉間擠出些許,連後面沙啞的話語好像都帶着鈎子,“我可是很期待你被綁在那把椅子上的樣子,到時候我一定會一點點碾碎你每一根骨頭的啊,琴酒。”
“——我等着。”
這句話的話尾迅速被忙音取代,見被挂斷的電話羽谷缈也沒惱,只起身換好衣服,再拿起手機時,界面上已經早早彈出了一封新郵件。
[屍體必須帶回基地。]
對方果然沒有其他猜疑。
羽谷缈簡直要懷疑琴酒這個人是不是有點什麽奇怪傾向了,自己之前對他偶爾還關照一下的時候天天懷疑來懷疑去,現在張口閉口都是要殺了他,那家夥反而沒什麽其他反應。
......有的時候還挺愉悅。
這就是黑方同伴的相處方式嗎?真的很無法理解啊!
替身一模一樣的相貌露出來之後解釋也不方便,羽谷缈幹脆用刀将替身的面容毀了一半,看上去真的有些怒不可遏地将人折磨死了的感覺。
總之結果他很滿意,認為叛徒确實死了并且君度真的很瘋的琴酒很滿意,發現血型對不上還被偷偷使了眼色的降谷零勉強放下心。
全程沒怎麽參與,去嘗試着救蘇格蘭這個想法剛蹦出來就被紮了兩管麻醉劑的萊伊,暫時被排除在外。
指揮人給他紮了兩針的羽谷缈暗暗朝他投出同情的目光。
萊伊,好沒戲分一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