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叮鈴叮鈴
天坑的上半部分還算氧氣充足,然而到了一半以下的區域,衆人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缺氧症狀。
濃厚的霧氣正好集中懸浮在這個位置,反倒是坑上部和坑底的空氣較為幹淨。
氧氣不足也導致霧氣濃密處的變異植物少了很多,只需快速通過即可。
即便晏崇和大高個在前方掃除障礙,但長達一個小時的攀岩下落,仍然讓大家疲憊不堪。等到雙腳接觸地面的時候,每個人都松了一大口氣。
就算坑底可能出現未知危險,也好過在崖壁上沒個着落的挂着。
除了晏崇和大高個,其餘人都坐着喘氣休息,同時觀察起天坑底部的景象。
由于各種植被的遮擋,他們根本無法估量天坑底部的面積,而從崖壁攀爬下來的時候,視野又被濃重的霧氣阻擋,所以目前仍然不知坑底具體大小,只能從洞口估算,約莫有四五個足球場大。
深度的話,盧泰通過随身攜帶的測量儀計算出,足有487米。
這麽深的天坑,因而灑落在這裏的陽光十分稀少,但意外的是,此處的植物卻都長得不錯,不是那種缺乏陽光而造成的徒長,而是枝肥葉茂,相當的健康茁壯。
休息了十幾分鐘,大家繼續往坑底的中央走,之所以選擇往中部去,則是因為這裏植物呈現的特點:越是靠裏,植物的成長狀态更好。
就連花朵亦更加繁茂嬌豔,可詭異的是,它們卻仿如死物,不見鮮活之感。
“阿泰,我有點害怕……”
這時,緊貼着盧泰的歐文突然出聲。
他的話打破了緊張嚴肅的氣氛,也說出了大家的心聲。
越往裏走,這種毛骨悚然的詭靜的确越讓人不适。
“怕什麽怕,閉嘴!”盧泰不耐煩地撇開頭罵人,卻沒有抽回被歐文抱緊的手臂,“再說話我就把你一個人扔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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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文果然吓得睜大了眼睛,抓着盧泰的手更緊,不敢再出聲半句。
這點小插曲過後,大家繼續向前走,每個人都明白這地方邪乎,但事到如今唯有硬着頭皮前進。
一直在前方開路的晏崇稍作思考,還是回身大步走到大高個面前,沉聲說:“我和你換個位置。”說話時目光越過大高個面無表情的臉,投向和迪修在一起的溫默爾。
大高個不是聽不懂話,只是大多數時候懶得搭理,對于強者他的注意力總會稍微高一些,多少能給兩分面子。
那雙一貫冷漠的眼睛略微瞧了眼身旁的迪修,然後對着晏崇果斷地搖了搖頭。
晏崇:“……”
迪修“噗呲”一笑,揚了揚眉毛,若不是氣氛不合适,他可能會給大高個一枚吻作為獎勵。
晏崇的臉色有點難堪,沒想到被拒絕得如此徹底,抿住唇,表情冷酷,以此來保持自己的氣度。
一笑之後,迪修沒出口諷刺,畢竟這裏可不是談天說地的好地方。于是朝着不明情況的溫默爾眨了眨眼睛,随即頗為大方地挽住大高個,善解人意地說:“走吧,我陪你去前面開路。”
既然他都發了話,大高個哪有不答應的道理,再說他走在最後本就是為了保護心上人。
“小默,你和他走最後面,安全一些。”迪修不忘回頭叮囑。
其實倘若真有怪物竄出來,以迷宮般的叢林來說,前後都談不上安全。
等在路旁的盧泰看着這處,想說他去最前面打頭陣,可一看身旁挂着的拖油瓶,登時洩了氣。連帶自己都成了夾在中間被特殊關照的人,他一時不爽極了,惡狠狠掐了掐歐文的臉。
看歐文臉上被掐出紅印子,一副要哭又不敢哭的委屈模樣,盧泰才大發善心地停下手,心頭舒服不少,還多出幾分施虐的怪異快感。
走到盧泰後面的是他的弟弟孝裏,自從晏崇換到最後去,他便被迫聽着身後兩人暧昧的對話。
渾身不自在不說,臉色也愈發難看。
“你……怕不怕?”
可能是怪異的氣氛沖昏了頭腦,晏崇這般冷靜自持的人,此時也無話找話地說起了廢話。
溫默爾微愣,輕輕搖頭:“不怕,就是感覺不太好。”目光落向幽深不見盡頭的前路,皺了皺眉道:“我一直覺得前方有東西,應該是木……”
他沒有說完,晏崇卻明白他的意思,輕柔地拍拍他的肩說:“我也有這種感覺,不用太憂心,或許并沒有想象的那麽糟糕。”
溫默爾不是小孩子了,身體裏湧動的血液告訴他一切絕不會如此簡單,可面對眼前人的輕言安慰,他仍是竭力露出一個柔和懂事的笑容。
晏崇心間掠過一絲疼惜,忽然鬼使神差地問:“萬一我出事……”
聞言,一直以來冷靜的溫默爾猛地抓緊他的胳膊,小臉微白:“崇哥,你別亂說!我們……不,大家都會沒事的……”
晏崇沉聲:“好。”
……
身後的兩人沒了聲音,不知他們此刻是否含情脈脈地望着彼此。
孝裏忽然間覺得自己像一個擺放在角落的小醜,他的真心從未被那人接納過,那人甚至從來不會多看自己一眼。
而自己的哥哥……
孝裏擡眸看向前方不斷數落鷹眼走狗的哥哥,心中更是泛起陣陣酸澀。
哥哥的心裏有了別人的位置,關切的目光不再總是落到自己身上了。孝裏覺得自己是那麽的多餘,周遭叫人不适的詭靜根本抵不過他心底的嫉妒和痛苦。
懷揣着不同心思的幾人又走了很長一段路,陡然,那種冷寂到近乎發寒的感覺莫名消失。
曲徑通幽的盡頭處,視線豁然開朗,而就在看見前方景象入目的那一刻,每個人都不禁發出吸氣聲。
只見前方有一個略高的平臺,平臺正中央立着一棵華美的大樹,之所以說它立着,而不是生長着,實在是這棵大樹沒有平常樹木該有的樣子。
大樹無花無葉,但它的枝桠上面卻并非空無一物,竟是挂滿了冰瑩剔透的水晶。熹微的陽光下,晶體自發的流光折射出熠熠生輝的光芒。
無葉樹仿如枯樹,水晶卻給人充沛生命的感覺,即便此刻沒有人觸摸到它。
“這就是木芯。”
迪修平淡的聲音激起了人們心中的圈圈漣漪。
“好美……”溫默爾禁不住贊嘆。
比起欣賞木芯的絢麗,晏崇就不那麽浪漫了,理性的頭腦讓他分析着目前的情況,該如何取得木芯才是關鍵。
剛才一路而來沒有遇到危險,到了這裏反而更應該警惕。
“我過去看看,你們先留在這裏。”晏崇主動站出來。
盧泰不屑地哼了一聲:“我也去!你是青紮的農場主,我理當與你同進退。”
他從來不是躲在後頭拾人牙慧的性子,他們青紮的漢子從不畏生死。
他坦蕩地和晏崇對視,說出的話實在叫人意外。晏崇眯起眼睛瞅他一眼,旋即應下:“好!你和我一起去!”
這一次,盧泰無情地抽回被歐文緊拽的手臂,指着他的鼻尖威脅:“不準哭,不準喊!”
歐文當即咬住嘴巴,又傻又可憐地點了點頭。而盧泰一改剛才惡霸似的神情,極為反常地揉了揉歐文的頭發,微嘆口氣:“乖乖聽孝裏的話,我不會有事的。”
“孝裏,你也是,注意安全。”盧泰吩咐完才跟上已經走出幾步的晏崇。
兩人小心翼翼走向大樹。除卻事不關己的大高個,外圈的幾人都伸長脖子,眼睛追随着兩人,緊張擔心的同時,不忘觀察周圍是否有其他的異象。
等晏崇抵達樹下,謹慎地伸手觸摸一顆閃耀的木芯時,大家更是不約而同地屏住了呼吸,直到“嗒噠”一下木芯被摘下,提上嗓子眼的心髒才稍稍松緩一點。
可是,當真一切就如此順利嗎?
晏崇握着手中散發絲絲溫熱的水晶石,眉頭緊蹙,心底的不安越來越強烈。
忽地,起風了。
一直以來靜谧如死寂的坑底森林居然起風了!
緊接着,一陣強烈到直沖大腦的香味頃刻向四處彌散,挂滿整棵大樹的數千顆流光水晶紛紛搖晃起來,仿佛微風吹動的風鈴。
“叮鈴——”
“叮鈴叮鈴——”
……
挂着金色風鈴的門簾驟然被掀開,一襲黑袍的無琊宮左護法駱洲提劍而來,驚了尊主寝殿的清幽。
一身金線滾邊玄色長袍的晏崇正在用早飯,對于駱洲莽撞的行為并不意外,仍舊慢條斯理地喝着燕窩羹,氣度矜冷閑然。
“怎麽了?大清早誰惹你了?”晏崇淡聲問,眼皮也不擡。
立在一旁的駱洲聞言一掌拍向身旁的木梁柱子,直接在上面烙出一個五指印,他性子急躁,本來就容易動怒,這時面龐都氣得變了形。
“還不是合歡宮的人!那幫妖孽!又來找咱們的麻煩!蒼蠅一樣,趕都趕不走!”
晏崇習以為常,冷淡地回:“有何麻煩?來一個殺一個就是了。”
殺人說得跟吃飯一樣輕松,被正道人士聽了去,又要說他們無琊宮的人殘暴沒人性。
“這次……”駱洲神色微妙,深吸一口氣才接着道,“該死!他們這次不是來跟咱們搶地盤的,若是搶地盤,我早就把他們揍趴下了!一個不留!”
“哦?那他們是……”晏崇提了提聲音。
“他們是……”駱洲将長劍往旁邊的圓桌砸出一聲脆響,臉上的鄙夷越來越盛。
“哼!不要臉的妖精們,他們是來給尊主送美人的!”
晏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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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尊主,您有一個美人請簽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