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王陽看到田又田在和一位相貌出衆的青年男人說話,疑惑他何時認識了這種看起來就很不平凡的人物。自從田又田離開田家之後,就像變了個人似的,過去籠罩全身的陰霾和一輩子都不可能擺脫的靈魂上的桎梏統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煥然一新的精氣神。
他心裏雖有懷疑,卻不會往靈魂轉換的方面想,畢竟他的思想再活躍也會受這個時代的約束。如同蔡神婆為人品性惡劣,在外面喜愛搬弄是非,亂嚼舌根,占人便宜,在家裏只顧自己享受,欺軟怕硬,對兒孫刻薄。卻因為她神婆的身份,使衆人敢怒不敢言,在村民心裏能和神仙溝通的人是受人敬畏的,對她的行為也就縱容了些。
田又田此時在梁霂的壓迫下敢怒不敢言,此情此景讓他想起前世逃學時偶遇班主任被責罰,彙報工作時被領導批評。那時候也是這樣,耷拉着腦袋,內心無比忐忑,希望時間快快過去。想到這裏,悲從中來,他不是已經穿越了嗎,他不是要自己奮鬥自力更生了嗎,為什麽還會出現被抓包現象呢?
等等,這個人跟他沒有關系吧,他為什麽要怕他,他都決定要搬家了,他明明可以擡頭挺胸光明正大的離開廟裏,而不是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被這人訓話。就算這人武力值高超,也不能在大庭廣衆之下對他動手吧。
田又田瞬間覺得自己高大起來了,他昂起頭,踮了踮腳,眼中溢滿自信的光芒,清了清嗓子:“王陽,別磨磨唧唧,我還有事,你要是想留下我跟師太讨個便宜的價錢把你賣進來當尼姑。”
“我是男的,當什麽尼姑,要當也是當和尚。”王陽氣得咋咋呼呼跳起來,就要追着田又田打。
“你想當和尚也可以找師太幫你推薦個寺院,保證你天天有活幹,頓頓吃青菜。不過剛才那位姑娘可怎麽辦呢,你趁早說清楚別耽誤了人家。”田又田眨眨眼,一個轉身躲開他的魔爪。
師太聽到他們的玩笑笑了笑,也不生氣:“阿彌陀佛,王施主若真想皈依貧尼倒是有個好去處,只怕王施主的娘親要找貧尼拼命來了。”
王陽皺着一張臉:“師太,您怎麽也幫着這小子。”又搖搖頭嘆息,“我今天肯定不宜出門,要拜拜菩薩。”
說完果真跪在田又田剛剛跪過的蒲團上認認真真磕了三個頭,聲音響亮,田又田聽的腦門發疼,這孩子也太實在了。
磕過頭他們準備離開,卻被梁霂攔住,他不是第一次被田又田忽視,但今天他主動和田又田搭話,受到這種待遇心裏有點不舒服。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麽一時沖動接了田又田的話,他不是個多話的人,卻次次被田又田挑動情緒,現在甚至攔下這個少年,大概是因為少年的态度吧,他這樣想。
一開始田又田和他說話的時候還是唯唯諾諾的态度,他一句輕飄飄的問話都能讓田又田緊張地身體顫動,低着頭不敢直視自己的眼睛。後來也不知道田又田想到什麽,突然就改變了态度,恢複了以前的嚣張。
是的,田又田用睥睨衆生的眼神掃視他一眼,比以前更傲氣,更嚣張,更不把他放在眼裏:“有何貴幹?”
保持着一貫的面無表情,梁霂沒有看田又田,也沒有任何動作,好半天才僵硬的說出八個字:“九月初五,記得搬家。”
“我知道,我會盡快找到房子。”有必要每次見面都提醒他這件事嗎,他不健忘,田又田心裏把梁霂揍得翻來覆去,面上笑的像朵花,“您慢慢逛,我先走了。”
走出廟,王陽長呼一口氣,終于見到陽光了,明明是夏天,剛才在廟裏怎麽冷嗖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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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是誰?為什麽要你搬家?”
“是我現在住的房子的主人喽,人家衣錦還鄉,要重建故居,我這個鸠占鵲巢的就被趕出去了。”田又田自嘲道,“之前你幫我修房子,也是白做工了,我都沒住上多久。”
王陽不在意這些,他早就聽說那位梁大人回來了,一直沒有回虻山村,還以為他不會要房子了,哪知道田又田早被人找上門去了,擔心地問:“那你怎麽辦?村子裏除了這一座廢棄的房子之外就只有你家,不,是田家的祖宅了沒有人住,可是田家人不會讓你住進去的。”
聽王陽提起田家祖宅,田又田意識到原來的他就是在祖宅的樹下挖到銀子,才有了悲慘的遭遇。聽說現在蔡神婆放出風聲,田家祖宅有不祥之物,靠近者會染上黴運,她每天都在祖宅施術做法,方圓百米不得有人靠近。
田又田能猜到她的目的,她這一招也就是騙騙不知情的外人,什麽不祥之物恐怕都是被她杜撰出來的,其目的主要還在銀子。蔡神婆拿到從祖宅挖出銀子,嘗到不勞而獲的滋味,肯定懷疑地下會不會還有銀子,又不能大張旗鼓的挖,為了避免被發現,只好騙外人不讓靠近,自己偷偷的挖。
挖了這麽久也不知道有沒有再挖出來銀子,只怕祖宅早已被她弄得面目全非了。
他搖搖頭,什麽也沒有說。
田又田昨晚想了一夜,開店賣肉夾馍是個不錯的主意。他鹵的肉王陽吃了贊不絕口,聽他說帶回家的肉沒吃上一口都被家人搶光了,想來也是受人歡迎。清遠縣人口多,生活富足,在吃的方面都很舍得,不怕賣不出去。
有了想法,首先他要租一個店鋪,不需要很大,和昨天的燒餅店差不多大小就可以。其實他心裏更想把燒餅店租下來,燒餅店做餅的用具齊全,還可以想辦法留下會做燒餅的夥計。再找到供應面粉和豬肉的店鋪,就可以開張了。
不知道燒餅店的老板願不願意轉讓,雖說燒餅店生意冷清,也有不少老客戶,萬一老板不願放棄他也只能另尋店鋪。
時間緊迫,後天就是初五,田又田和王陽分道揚镳,吃過午飯去到燒餅店。
燒餅店的夥計一見他就樂了:“這位小哥又來買燒餅?今天趕得巧了,剛出爐的燒餅要來幾個?”
田又田買了兩個燒餅,在店裏巡視一圈卻沒見到老板,就問夥計:“你們老板呢?”
夥計的臉色有些奇怪,停頓一下說:“我們老板出去了。”
“誰找我?”夥計話音剛落下老板就回來了,隔着幾步遠的距離都能聞到身上的酒味,老板搖搖晃晃的走過來,夥計上前扶住他,被他一把推開,“一邊去。”
田又田詢問的看向夥計,夥計一臉無奈,倒了杯茶給老板。
老板接過茶,一飲而盡,看到田又田站在這裏,聲音有些不穩地問:“你找我有事?”
“老板你今天喝醉了,不适合談事情,我明天再來。”田又田摸着手裏的燒餅,琢磨着等會兒再去別的地方找找店鋪,實在不行的話就回去問王陽好了。雖然不知道王□□體是做什麽的,但是他家裏有親戚是跑生意的,王陽有時也會跟着出去倒賣貨物,在這方面頗有些門路。
“不不,你有什麽事,嗝,什麽事今天都可以說,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會幫你。”老板顯然醉的神志不清了,對一個陌生人說出這番話。假如田又田是個沒有道德的人,早已騙着老板把店鋪賣給他,不,送給他。
田又田想離開,老板死活拉着他不放手,非讓他說出來意。田又田只好告訴老板自己想租下這家店,老板聽到他的話,一拍大腿吆喝道:“租……什麽租,我要賣……賣給你。現在,一手交……交錢,一……一手交……貨。”
看着颠三倒四的老板,田又田十分頭疼。老板雖然喝醉了,卻不糊塗,嚷嚷着要田又田拿出銀子,他就把房契交給田又田。田又田無法和一個醉鬼交流,叫來夥計,把老板送到後面的房間休息。
夥計給田又田端了一杯茶,問道:“你真要把店買下來?”
田又田猶豫了一下:“我手裏的錢大概不購買店,我想先把它租下來,以後賺了錢再買。”
“你想開什麽店?”夥計有些好奇,他們這燒餅店已經沒有前景了,城裏開了好幾家燒餅店,多他們一家不多,少他們一家不少。這店鋪面積小,別的生意也做不開,以前老板不是沒想過賣出去,那些買家到店裏看完後就不想買了。
“這個暫時保密。”田又田對夥計神秘一笑,賣肉夾馍只是賣個新鮮,要想長久賺錢當然不能靠它,不過創意可是很重要的。
“你做的燒餅很好吃,跟着老板學的吧,學了幾年?”田又田轉移話題,想了解一下夥計的業務水平。
“我十三歲跟着老板當學徒,到現在都有七年了。剛來的時候店裏生意特別好,每天買燒餅的人排着長隊,從門口排到街對面,這附近的老板哪個不羨慕我們店裏的生意。那時候店裏帶上老板娘一共有四個人,忙都忙不過來。”夥計回憶當年的盛況,滿臉懷念。
“後來店裏的另一個夥計自立門戶去了,他新開的店就在我們斜對面。”說到這裏夥計憤憤不平,“分走我們一半的生意,這也算了,還背地裏找人陷害我們老板,把我們店裏的客人都吓跑了。”
“現在這條街不是只有你們一家燒餅店?”田又田饒有興致地聽夥計講述燒餅店的歷史。
“哼,他做了虧心事,被我們老板識破,待不下去,自然去別處開店了。後來我們店的生意越來越差,你也看到了,幾乎沒有客人。”
田又田注意到從他進店之後只有寥寥兩三個人來買燒餅,他來時夥計剛出爐的那鍋餅還剩下一大半沒有賣出去,餅已經涼透了,這家燒餅店确實可以關門大吉了。
田又田起身告辭:“等老板醒來麻煩你轉告他,就說我明天上午再來。”